摘要：“是咧是咧！熟惯的人一旦反目成仇，要么念及旧情不下手、一下手必是死手，一击致命，永不翻身，相互太知根知底咧！知道哪是‘七寸’、知道哪是软肋，这事儿确实麻缠嘞！”魏更生愁眉锁眼感而慨之，忽一瞥李尚飞：“你叔这算是引狼入室嘞！”
“是咧是咧！熟惯的人一旦反目成仇，要么念及旧情不下手、一下手必是死手，一击致命，永不翻身，相互太知根知底咧！知道哪是‘七寸’、知道哪是软肋，这事儿确实麻缠嘞！”魏更生愁眉锁眼感而慨之，忽一瞥李尚飞：“你叔这算是引狼入室嘞！”
“俺叔他们准备偷袭韩家坊大桥二狗子那据点，那夜是化装成讨吃要饭的侦察完，折返边耀山路过三门城的。算不上引狼入室的！人人都知俺三叔土八路李生瑞是应县三门城的！俺们李家不只有八路，还有伪警、皇协军咧！俺两堂兄弟李礼、李让，一个县警署警察、一个驻北楼口皇协军小班长......各是各的祸，关键是这回俺宰这尚仁义，把俺姑勾垫进来咧！”李尚飞“噗噗”烟气，蹙蹙然呐呐着。
“唉！”魏更生一声叹息，呼哧道：“是不是这帮人，一问俺舅便知！”
“不用问，铁定是。”李尚飞戚切切叨一声。
“你看你这人，还是问稳得好，万一不是呢？省得小肚鸡肠瞎狐疑，”说到此，魏更生陡一停顿，旋即又说：“就算是，和俺舅说叨说叨，让俺舅帮衬着想想法子，毕竟俺舅来高镇大半辈子咧，算是半拉土生土长的高镇人。没听过‘急病乱求医’这句话？万一瞎猫逮个死耗子嘞？”
李尚飞“嗯”一声，瞟着魏更生，漾一脸凄苦惨容嗫嚅道：“俺......俺是不忍听啊！”
“平素可会嘚嘚地说别人，轮到自个头上也这球德性！你的话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认定天塌，谁也没闹（法）！”魏更生汹汹然叨说着戳身而起，甩步怔怔而去......
俄顷，微微沓沓地脚踪声由远及近......
一人影影绰绰渐入眼帘......
“娃子，你估摸得没错，侯四斜眼儿升官，上调大同省咧！高镇警署新来的警队头头儿还真叫杨玄，不过呀，满打满算三几天天，还没扎下根基嘞！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来得及烧，倒折损一员磕巴大将，可谓开局大不吉也！”崔六九“嘿嘿”笑说着，几碎步绞过，忙不迭一揪扯裤腿，紧挨着李尚飞身右侧一屁股稳了下来。
李尚飞憋一口气右肘急撑地欲侧身子以示礼貌，奈何左肩头伤口又是一阵锥心彻骨之痛只得怏怏作罢，遂苦笑着：“想和您这救命恩人打个招呼，还不成咧！”
“打啥招呼嘞？躺着、躺着、四平八稳的躺着！可不敢胡乱动，迸扯开疮口，叔这心血白下咧！叔给你下的双份好草药，足够一钱洋烟壳子、半钱红花粉粉，还有川芎、当归啥的，十多种嘞！叔一般不轻易给人用双份，这世道乱哄哄的！南方的药过不来，药比人命都金贵，狗儿日的！”崔六九连一口气珠炮似的喋喋着，一副世俗庸医，硬让人领情、生怕人不知其好貌。
李尚飞唯唯诺诺、连连点头“大恩不言谢、容俺......容俺日后行动见......”
“日后是日后，咱先说眼下！”崔六九一欠挪腚，抬手嘬一口旱烟咀子，“噗噗”着烟气道：“按理说，就眼下娃子这身子骨不该说这些，可不说又不成，谁让咱鬼使神差地赶上嘞！若往前推四、五天，你姑这事儿，叔敢给你拍着胸脯打包票，屁事没有！为啥这么说来，侯四斜眼儿心脑虽活泛胆子却不大，是谁也不敢得罪的主儿，惧八路、土匪如虎狼，不说你叔他们上千人的队伍，就你姑父铁头兄弟那十几条人枪，他侯四斜眼儿就不敢招惹！只要俺私下和高镇几个刺头一串通，联名保你姑，交个五、七、六块银洋，这事儿就算了咧！”
“至于这矮矬子九冈指导官，也不难对付的！这矮矬子狠起来是比狼都狠，说心如蛇蝎也不过分。比方说前年正月十五，附近三里地外有个屁大点的村叫懒汉沟，一婆姨领着娃儿下高镇看红火来啦，约莫快晌午，十字土街迎头遇碰上摇风摆浪喝得醉醺醺的九冈。娃儿六、七岁，正是发顽的时候，手端着耍耍货（玩具）木枪一指九冈，眨巴眼认真问：‘你哪部分的？’九冈顿时“哇啦啦”一声鸟语怪叫，抽出佩刀顺势横挥，一道血光闪过，那小娃人头直飞两三米之外，“嘭”一声，撞李占武院墙上，才落地骨碌了起来......眼还瞪得溜溜圆......娃儿他娘一下子瘫软在地，大半晌才撕心裂肺嚎嚎了起来。次日，这矮矬子酒醒才知道昨个杀的不是八路，是个六、七岁的娃儿，后悔成啥程度咱不知道，反正打发了两个二狗子去懒汉沟给娃儿爹娘扔下二十块现大洋！这年月，一颗脑袋能换二十块现大洋也算他娘千古奇闻咧！”
“这矮矬子呀，还有一条，高镇人不说赖！不欺负高镇人，比哪帮二狗子强。咱再比方说，吴老三肉铺，这矮矬子从来不赊欠，一把一过，是多少给多少，不像哪些穿狗皮的二狗子，生着方儿的想白吃白喝白拿；不睡高镇的大闺女小媳妇儿，见谁也点头哈腰的问候，不管是半疯吃羊粪蛋蛋的三大头，还是全疯一丝不挂上街乱窜的刘雄娘。但对外乡人可又是一副嘴脸咧！动不动就砍人脑壳，腰胯那把东洋刀，人们传扬说，最少喝过不下二十多人血。”
“俺为啥说这矮矬子不难对付咧？一来这矮矬子和你姑熟惯得很，你姑当街还敢抽这矮矬子佩刀舞弄着耍咧！不管对多少人你姑也敢戏谑这矮矬子，去年秋，镇长毛根宝娘死下，矮矬子九冈随完祭礼一出院门，正碰着一伙婆姨靠墙头、蹲墙根地嬉笑说个腥气荤话咧！你姑一见是矮矬子，登时尖利利“吆”一声，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其余婆姨也跟着‘嘎嘎咕咕’地笑了起来。笑得矮矬子一愣一愣的，眨巴眼儿，操着咱生硬地国话问；‘你们的，什么的笑？”。你姑嘻哈道：‘说曹操，曹操出，俺们正说你咧！九冈太君呀，你年纪轻轻正当年，一年下摸不着个婆姨，能憋住？富贵娘说你，哪水水要冒射出来，八成比鱼鳔胶也稠，不知是不是？’这矮矬子不知所云，听得一头雾水，正楞楞怔怔，毛根宝的儿子、也是这矮矬子的翻译扒耳朵嘀咕了几句，那矮矬子顿时龇牙咧嘴‘嘿嘿’着：‘憋得住、憋得住’急匆匆去咧！”
张梦章（龙山大先生）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
来源：龙山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