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不信顶个毛用？关键看九冈指导官和杨玄队长信不信吧！”井春牛瞥一眼邢愣虎呼哧道，忽抬手“嚓嚓”地一挠头皮，欣然笑出了声：“嘿嘿，郭三麻烦这回怕是真麻烦咧！打了瓶子洒了油、两头儿不落是轻的，闹不好全家丢了性命！”
“你不信顶个毛用？关键看九冈指导官和杨玄队长信不信吧！”井春牛瞥一眼邢愣虎呼哧道，忽抬手“嚓嚓”地一挠头皮，欣然笑出了声：“嘿嘿，郭三麻烦这回怕是真麻烦咧！打了瓶子洒了油、两头儿不落是轻的，闹不好全家丢了性命！”
“咋？咋还能全家丢命？”邢愣虎眨眼瞅着井春牛木愣愣问。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服气。你想想，李巧嘴若真通匪，铁定是个死。李巧嘴一死，她男人孟铁头能饶过郭三麻烦？还不宰了他全家？反之，李巧嘴不死，那就是他和老抹油给人家扣屎盆子！‘通赤匪’那可是掉脑袋的屎盆子，你要人家老婆的命，孟铁头能咽得下这口气？还不得砍他脑袋？所以说，不管李巧嘴死与不死，郭三麻烦是活不下咧！郭三麻烦呀，你看似脑袋瓜子活泛，其实你狗儿的是傻蛋，真把自个当盘荤豆芽菜咧！不明白眼下警这行当，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他娘不是人，土匪、赤匪，哪个个不是要命的主儿？哪个是你能惹的起的？”井春牛喋喋便便，倒也不掩饰幸灾乐祸之神色。
“是嘞！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咧！孟铁头可不是怂货，那是吃刀子屙斧子的主儿。”崔六九蹙蹙然感慨着，一觑井春牛：“咋就半路杀出郭三麻烦？李巧嘴是咋撞的？春牛，给咱好好叨咕叨咕，远亲还不如近邻咧！街坊邻居好几十年，俺听听有没有破绽，好想法儿让巧嘴活下，不落忍呀！”
“噢，俺接着说，这老抹油一看尚副官憋得面红耳赤，干张嘴磕巴不出字来，便提点了一声：‘尚队副，您说不出，咋不唱那狗儿的？’一语惊醒酣睡人，尚副官一梗脖子：‘呔！哇呀呀呀呀呀，前方小妖怪听好，李生瑞可是你爹爹？”尚副官那沉闷闷嘶哑哑耍孩儿腔调脱口而出的同时，右手也向屁胯的盒子炮摸了去。不曾想，水皮条（雁北人管蛇叫皮条）碰见真毒蛇咧！听老抹油说，那个长像酷似李生瑞的干猴儿闷闷一声：‘是你爷’，果真和猴儿一样，就地疾旋身儿，躬腰碎步而扑奔，不足丈处，猛地蹿跃起，手中寒光飐闪着，冲尚副官胸口戳没了去。那个快呀！电光火石、流星赶月、箭一般、眨眼之间。老抹油这人甭看是护兵，论打枪稀松平常，三发中一发便算狗尿头上咧。胆子也不大，能当上护兵这个肥差，全凭交情人情，人家是和尚副官都是杨玄杨队长从土八路队伍带出来的人，杨队长的老班底。”
“话又说回来咧！这老抹油并不是一无是处，有两样别人还望尘莫及。一是对杨队长、尚副官忠心耿耿，愚忠的那种。只要二位队长有需求，连自个媳妇都能奉上的那种。当然，这货眼下还没娶下媳妇；另一样，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性高。这么说吧！睡觉都夜猫子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有风吹草动、觉着危险，可以随时跑路。按老抹油自个说，这都是当土八路的后遗症，成天被皇军、皇协军、土匪、警察撵追的耗子似的绕山钻林阖山沟旮旯旯乱匿乱窜练就下过硬本领。依他自个和杨队汇报说，那干猴儿后生刀进刀出一气呵成，半下没停顿犹豫又向他疾蹿而来；另一后生也攥着明晃晃的刀，瞪着喷火的眼儿，汹汹颠扑而来。他一见尚副官已经中刀，于事无补，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于是扭头儿便跑。其实，俺思谋他这套说辞纯纯粹粹是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七月十五坟头烧纸、日哄鬼嘞！以俺估摸，那干猴后生一旋身儿那势飒间，他就扭身撒丫子颠啦！俺这不是瞎估摸，崔大判官您思谋思谋，大天白日，朗朗乾坤，三句屁话没说，就掏摸刀子当街杀人，杀得还是俺们，俺们好赖不说穿这身狗皮，手里还有根烧火棍子（枪）咧！这是啥人？比亡命之徒还亡命之徒，他老抹油能不撒丫子跑？”
“对着咧！对着嘞！傻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碰见这不要命的，谁也是个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跑，这不跌脸丢人！再说啦，跌脸丢人总比挺尸没命强！”崔六九连连点头应声附和，忽猛一仰脸儿，瞅着井春牛，咧嘴一笑：“嘿嘿，你知道这两个后生比亡命之徒还亡命之徒，咋才将还让人家出来，不出就甩手榴弹？万一洞里真是那两后生，不要命的一齐扑出，你两手指一哆嗦，枪子一击不中，咋弄？”
井春牛亦“扑哧”一笑，便打开了话匣子：“俺的崔大判官呀！您还不明白个装腔作势，俺们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嘞！明面上俺是吆喝了那么一嗓子，暗地下您知道俺咋吩咐楞虎虎嘞？俺说俺那‘三’字一出口，人家不出咱就走，手榴弹也不能扔！为啥嘞？俺还顾虑这两后生万一会拳脚功夫咋弄？咱手榴弹一进，人家捡起往出一扔，俺俩不就翘辫子嘞？就算当下不翘，缺胳膊少腿也不成，人家还会补刀的。俺吃四年军饷，才混了个警员班副，和俺一块当兵吃粮有一年就混上警尉补的，可有啥用？年纪轻轻都死下咧！俺当兵吃粮是为活命，不是为送命。如果为送命？崔大判官呀，俺知道您的脾性，不是乱嚼舌头走话的人，如果为送命，俺不会拉日本人垫个背，也民族民族、英雄英雄，祖宗牌位硬气硬气！省的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二狗子咧！崔判官呀，您也甭笑话俺吃里扒外，端着蒙疆政府、皇军的碗，背后骂蒙疆政府、皇军的娘，是个不知感恩报德的嘎扎子，警队多一半弟兄们都是这个意思。毕竟咱是汉人，和倭人、蒙人捆绑不一块儿！剃头刮脚心，大错一人深咧！”
张梦章（龙山大先生）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
来源：龙山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