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孙小姐,我们之前没有实操过您这种类型的假死方案!”林医生蹙眉翻着桌上的资料,“您有麻醉剂过敏史,且这是移植手术!很多意外都可能发生!”
“孙小姐,我们之前没有实操过您这种类型的假死方案!”林医生蹙眉翻着桌上的资料,“您有麻醉剂过敏史,且这是移植手术!很多意外都可能发生!”
“据我所知,我的丈夫陆誓钧已签了所有风险告知!”孙言惜肩膀上的伤口刚刚缝合,白T恤上的血迹格外骇人。
“陆总签的协议有写,必要时可以减少麻醉剂量,保证受捐者顺利获得肝脏组织……所以,有可能是活剖!”
饶是已经死心,但听到别人提及,孙言惜的心脏还是跟着抽疼了一下,“嗯”。
“孙小姐要是死在手术台上,陆氏概不追究!冯曼曼的手术同意书却保留了追责权利!”
在这场手术中,孙言惜是可以被放弃的那一个。
陆誓钧劝他签下授权书的时候,难得温柔,“言惜,我知道你怪我,你也不想和冯家有瓜葛,可曼曼她是你妹妹,她和你那么像,又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艺人,我没办法放着她不管。你就当帮我,帮公司最后一次,我保证,手术当天,我一定向公众澄清一切。”
明明,这场黑料乱飞的舆论战,一开始就是陆誓钧为了保下冯曼曼,扣给她的黑锅。
而这口黑锅,反而成了她被拿捏的把柄。
黑料已经发酵了一周,如今全网都认定她孙言惜靠着“金主爸爸”上位,剽窃妹妹的作品,骗婚豪门大少爷……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才华,如今成了别人攻击她的利器。
甚至她珍视的作品也受到牵连,被网友要求平台下架。
陆誓钧的劝说高高在上,意思明确,“看,我多仁慈,只要你捐了肝,我就施舍你一个‘清白’。”
八年婚姻,陆誓钧多少次用她来营销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冯曼曼,愣是将一个顶着“小孙言惜”人设毫无水花的选手末流,一步步打造为新一代唱作歌手。
这一次,却不同。
早上那个含泪刺伤她的老粉,她冲向自己的时候大喊,“孙言惜,与其看着你塌房,我宁可你死!”
肩上伤口的疼远远抵不上心口的疼。
她早就受够了自己的名声、作品,总被自己的丈夫拿来给同父异母的妹妹冯曼曼铺路。
孙言惜对于这场婚姻已经没有一点期待,但她希望自己的作品干干净净地留下来,希望曾经珍视自己的粉丝受到的都是正向的影响。
所以这一次,她真的打算放手了。
但她已和陆誓钧、天籁传媒紧紧捆绑,她也只能选择非常规手段争取自由。
“孙小姐,我们会采用针灸麻醉,让您手术中进入假死状态,而后被判定死亡,随后您的身体将进入遗体捐赠程序!但如果您的家属在手术后强硬带走您,或者坚持陪在身边,假死计划就不会成功!另外,手术本来风险就很高,您还有30%的概率真正死亡!您要考虑……”
孙言惜直接拿过同意书签好,“不用考虑,我都同意!”
孙言惜披上深色外套,确认看不出血迹后出门,一眼看到了陪冯曼曼复查的陆誓钧。
陆誓钧一开口就是质问,“浩浩今天运动会有亲子项目,你不是答应他要去吗,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医院?”
想到浩浩,孙言惜心生愧疚,虽然是因为无法生育领养的孩子,但这么多年她是用心疼过的。
这一场局中,只有儿子浩浩最无辜,“是,我答应了浩浩,可是你也答应了……”
陆誓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临时有工作,走不开。你一个闲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工作?陪冯曼曼复诊都是天籁传媒CEO的工作了,还真是重要!”
“你又闹什么,冯曼曼现在可是天籁的摇钱树,她要是倒下了,你喝西北风去啊?你看看你,除了会在家带孩子,你还会干什么?浩浩都嫌弃你了!”
冯曼曼过来劝和,尾音上扬,“誓钧哥,我没什么事,浩浩的事情更重要,正好,我们一起过去给浩浩加油打气!”
“你呀,每次都帮着你姐!”陆誓钧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确实该走了!”
医院门口,陆誓钧的助理开车过来,副驾驶放了一个超大号的玩具熊,后座还放了一把吉他。
冯曼曼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差点忘了誓钧哥的车上都是我的东西,誓钧哥,你和姐姐坐,我再打辆车过去!”
要走的时候,冯曼曼故意扮可爱,撒娇,“姐姐,你可要守护好特意给我定制的Gibson吉他,我还没弹过呢,好好帮我护一下呀!”
孙言惜其实第一眼就看到了后座的琴盒,那是Gibson Hummingbird,复古款,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陆誓钧特意去她的工作室问她,“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琴?”
她当时满心期待,以为是送给自己的惊喜,毕竟她曾经无意间提起过对这款琴的喜爱。
结果,她在书房看到了Gibson的定制回执单,收货人赫然是——冯曼曼。
如今,这把琴就静静地躺在后座上,像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孙言惜自嘲地笑笑,“还是我去打车吧,毕竟这么珍贵的吉他,可不能被我碰坏”。
陆誓钧察觉到了孙言惜的失落,心生半分歉疚,难得解释,“言惜,曼曼受邀去慈善晚会,她需要一把好琴。等你手术结束,我再送你一把更好的!”
孙言惜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手术后再说吧。”
陆誓钧的手僵在半空,随后揣回裤兜,“言惜,我知道你因为公司不澄清谣言生气,但我们还在搜集证据……”
孙言惜打断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冯曼曼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我这个过气女星能为她挡枪,我应该感到荣幸。”
陆誓钧脸色变了变,却没反驳,只是拉开车门,“上车吧,浩浩还在等我们。”
孙言惜坐进后座,Gibson Hummingbird就在他旁边,琴盒上印着的“冯曼曼”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眼里。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烦躁。
到了国际学校操场,她远远看到了儿子浩浩,强忍肩膀伤口的疼痛,露出笑容,向着浩浩走去。
但浩浩却欢快地冲向了另一个反向,“曼曼阿姨,刚刚好几个同学都认出你了,我说你是为我特意过来的,他们都羡慕死了”。
不知何时过来的冯曼曼宠溺地揉了揉浩浩的头发,“那一会儿我和浩浩一起去参加亲子活动,让大家更羡慕你好不好?”
浩浩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太好了!要不是爸爸说你身体不好,不适合来运动会,我肯定要你来。那个坏妈妈我才不想要!”。
孙言惜脚步顿住了,陆誓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快步走到浩浩面前,蹲下身子,语气温柔, “浩浩,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呢?妈妈很爱你,她也很辛苦。”
浩浩却扭过头,躲开陆誓钧的手,语气稚嫩却带着一丝坚定:“我不需要他,我要曼曼阿姨,曼曼阿姨是明星,长得漂亮,唱歌也好听!”
孙言惜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一步步走近,声音沙哑:“浩浩,妈妈……”
“你别过来!”浩浩尖叫着打断她,躲到了冯曼曼身后,“我讨厌你!我不要你当我妈妈!”
冯曼曼顺势将浩浩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看向孙言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姐姐,你不然先走,毕竟你现在确实名声不好,浩浩还小,他不懂营销手段什么的,等以后他会明白的”。
冯曼曼起身,牵住浩浩的手,“浩浩,我身体确实不好,但我愿意陪你参加亲子项目,我们走吧。”
浩浩欢呼着,指挥冯曼曼去检录处。
陆誓钧忧心地跟过去,虚虚扶着冯曼曼,“如果不行就别勉强!”
孙言惜看着三人如同一家人的画面,心更疼了,比刚刚没上麻药进行伤口缝合的时候还要疼。
不过,她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她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和儿子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所以,她还是跟了上去。
浩浩和冯曼曼参与的是亲子接力跑,浩浩是最后一棒。
孙言惜等在终点线,她希望未来儿子回想的时候,能记得,妈妈曾在终点线等着他。
这也是她的一点私心,因为她小的时候,每次都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在终点线等着她,给她一个拥抱,像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一样。
浩浩远远看到了她,却露出了一抹恶意的笑容。
他不断加速,冲过终点线后,丝毫没有减速的趋势,大力狠狠撞向了伸出双臂打算拥抱儿子的孙言惜。
一阵剧痛从肩膀蔓延开,孙言惜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浩浩气哼哼地挣脱开他,“活该!你才不配做我的妈妈!”
“浩浩,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妈妈撞倒了?”陆誓钧话虽然这么说,却忙着给儿子递水。
“谁让她非要站在那挡着我,我又不需要她!”
冯曼曼在浩浩身后,轻咳两声,“誓钧哥,不好意思,刚才跑猛了,我有点晕!”
陆誓钧连忙扶住他,“都说了让你别逞强,我送你去医务室。”
她看都没看一眼坐在地上的孙言惜,便带着浩浩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孙言惜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衣衫,她试图站起,却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她在学校医务室。
“我怎么有这样的妈妈,就轻轻撞了一下就晕倒在操场上,同学们都看到了,太丢人了!”浩浩的声音稚嫩却尖锐,像一把小刀,扎在她的心上。
陆誓钧坐在床边,看到他醒来,似乎是舒了口气,依然埋怨,“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一点用都没有!就知道给孩子添堵!”
她试图解释:“我早上被粉丝砍伤,刚刚伤口裂开了……”
“你是说热搜上那条新闻是吧?不就是一个小姑娘情绪激动之下的行为,你之前不是练过跆拳道,能躲能打的,能有多重的伤?网上夸大其词罢了!你看看曼曼,身体那么差,还不是坚持陪浩浩参加活动?你不过是想博同情!”
孙言惜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她艰难地咽了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她看着陆誓钧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曾经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如今只剩下尖酸刻薄和无休止的指责。
“孙言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搞点苦肉计就不用给曼曼捐肝了?从家庭考虑,他是你妹妹,你作为姐姐救妹妹是应该。从公司考虑,你不过是个过气歌手,曼曼现在人气那么高,你救她也符合公司利益!”
她静静地看着陆誓钧,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曾经的温柔,一丝曾经的爱意,一丝丝的愧疚。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啊,她早就该死心的。
“好,我知道了!”
陆誓钧愣住了,他预想中的争吵、辩解没有出现,孙言惜的平静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心里莫名慌乱。
但骄傲如他,自然不能低头,“那就好,你肩上有外伤,手术最早也得安排在下周!要不是你闹这么一回,手术也不会那么迟!”
他其实想和她说他安排了人搜集澄清资料。
早接受手术,他才能早帮她澄清,他是为她好的!
可是他终究没说,毕竟,孙言惜脾气太倔,他不想让她在这场关系中占据上风。
他始终相信,孙言惜是离不开他的,哪怕她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会原谅的。
手术安排在6月17日,那天正好是孙言惜和陆誓钧的八周年结婚纪念日,而再过一周就是儿子浩浩七周岁的生日。
孙言惜将自己所有的歉疚都换作一件件礼物,她准备了直到十八岁每一年的生日礼物,还有一首送给儿子的歌。
她将购置的礼物一件一件亲自打包,附上了贺卡,藏到了家中的书房。
书房一般只有陆誓钧在,她基本从不动他的东西,而他许久没在家中办公,碎纸机也没人收拾。
她走过去,随机将碎纸机的碎纸篓倒出,却看出“亲缘关系鉴定”几个字。
“亲缘关系鉴定”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孙言惜的眼睛。
她颤抖着手,将碎纸片拼凑起来。
鉴定结果赫然写着:冯曼曼与浩浩,亲缘关系,99.99%。
她感到一阵晕眩,胃里翻江倒海。
浩浩……是冯曼曼的儿子?
她想起浩浩对自己的冷漠,对冯曼曼的亲昵,那些他曾经以为是孩子天性的偏爱,如今看来是血脉的吸引。
她像个傻子一样,为这个孩子放弃了事业,放弃了梦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原来如此。
孙言惜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
她想起了陆誓钧抱着孩子回来的那时,她刚刚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并且被医生判定很难再次怀孕。
陆誓钧将孩子抱给她,“言惜,你看他和你多像,这就是上天补偿给我们的孩子”。
她那时看着浩浩柔嫩的小脸,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于是她忍住了,也没讲出她流产的原因。
她以为这是对他们感情最好的保护,却没想到,这成了最大的讽刺。
她之所以流产,其实是因为当天陆誓钧喝多了,她去接他,被迫和桌上的合作方喝了酒,签下了那张改变他们命运的合约。
但,她知道路誓钧是非常喜欢孩子的,所以她藏住了这个秘密。
不惜放弃自己的事业、放弃自己的署名,去成全陆誓钧想要的一切,不假他人,用心陪伴养育浩浩。
她以为自己已经对这场婚姻不再期待,心就不会再痛。
谁能想到,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是她自我感动的笑话。
她将桌上的全家福扫落在地,却发现全家福背后是另一张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曾经抛弃她的妈妈李雪一袭优雅长裙,旁边站着大腹便便的男人,冯曼曼依偎在路誓钧旁边,浩浩在二人中间站得笔直。陆誓钧笑容清浅,却格外幸福满足。
而“她”的儿子,浩浩,笑得比任何一张和自己拍的全家福都要开心。
这哪里是全家福,分明是一张胜利者的合影,合影上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瘫坐在了地上,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雨夜。
她为了外婆的医药费在酒吧卖唱。
而这么多年销声匿迹的李雪,她的亲生母亲,见她的第一面就是污蔑她不检点,自己在酒吧惹了人牵连了她的宝贝女儿曼曼。
甚至在监控证据下,直接要求用十万块买断冯曼曼教唆犯罪的事实。
同样是那一夜,她被关在警局审讯的时候,将她带大的外婆过世了。
她从医院走出的时候,雨还未停,她跪倒在雨夜里,觉得四处都是黑色的墙,而她孤单一人,无所依傍。
而之后,她遇到了陆誓钧,她以为那是照亮她人生的光。
他欣赏她的才华,支持她的梦想,甚至不惜与家人反目,也要帮助她。
她感激他,也爱上了他。
她因为他再一次有了家人,有了牵挂。
于是她承诺他,会与他相守一生。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所有事情都是以他为先。
有了浩浩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以他和浩浩为先。
她和陆誓钧也从无到有,相互扶持着构建了天籁传媒的一切。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陆誓钧轻吻她的泪眼,“言惜,别哭,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她还记得,他们交换的结婚戒指是特意定制的,名为“誓言”,正好是二人的名字结合,也是爱情的见证。
陆誓钧弄丢好几次,最新定制的那枚静静躺在书桌上。
孙言惜也退下戒指,放在那枚新的旁边。
一枚痕迹斑驳,另一枚精致崭新。
和他们的婚姻一样,念旧的伤痕累累,遗忘的光鲜亮丽。
无名指上的圈痕明显,隐隐的疼痛从无名指传递到心。
绕了一圈,孙言惜本质上还是那个孤单在雨夜里的女孩,一无所有。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这么算了。
孙言惜收拾好书房的一切,那首准备送给浩浩的歌,她有了新的安排。
时隔多年,她再次回到故乡B市。
曾经破旧的酒吧街如今已是高楼林立,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曾经工作过的酒吧“夜色”。
房间里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孙言惜当年一起玩音乐的朋友,如今各个都是B市地下世界的“精英”。
“梅子姐,成哥,小叶……”这些曾经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做梦的朋友,如今都成了她最后的依靠。
寒暄过后,孙言惜开门见山:“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我还需要大家帮忙搜集冯曼曼和李雪的资料!”
“小言,你终于肯放手一搏了!姐们早就看不惯你现在委曲求全的死出了!”
“陆家家大势大,我不牵连各位,留个我的新电话号给你们,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最多三天,保证给你弄个干干净净的身份,谁也查不到你头上。”
“搜集证据的事情很麻烦,不过,之前梅子姐确实已经准备了,就怕那个陆誓钧偏着小狐狸精,现在看着像个人似的,咱们这谁不知道那小狐狸精的底细!”
孙言惜拿出一张纸,“证据要掌握节奏,我这有一份初步计划。还有外婆房子贩卖的授权书,你们帮我处理!费用先从这里扣,我不想让陆家和冯家发现任何不对!”
酒吧出来后,孙言惜去了外婆的墓地,她仔仔细细地擦了墓碑,而后恭恭敬敬地将贡品摆好。
“外婆,对不起,但我不想放过她们。我时间也不多,如果您疼我,就在天上帮一帮我吧!”
孙言惜将那首准备送浩浩的歌,重新调整编曲,取名为《誓言已逝》。
他将自己在酒吧首次弹唱的过程录了下来,而后将demo发给了天籁传媒对家荣耀之声,并留了酒吧店长梅子的联系方式。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首歌大抵是会火的。
这首歌,或许就是她最后的遗产,又或许,是她新生的号角。
朋友搜集证据的速度也很快。
包括父亲的病历,死亡证明,以及李雪签字放弃抢救的同意书。
也包括十四岁的冯曼曼唆使混混男友的模糊监控。
还包括自己手里的,李雪亲自签名的断亲书还有冯曼曼的谅解书。
而冯曼曼与那位知名大佬的故事,她也从最初发布媒体那里买来了原版。
原版视频中,显示着具体时间,而那天自己陪浩浩参加钢琴比赛,现场视频她也找到了。
就算自己的侧脸与冯曼曼有七分相似,但自己在比赛时的入场签名也足够证明。
陆誓钧以为拿捏自己的是澄清证据。
其实孙言惜是出于对他事业的维护、对儿子的保护,甚至于对李雪这位母亲最后的体面。
核心是对陆誓钧的爱。
而这份爱,已被消磨殆尽。
孙言惜从B市回来,带着新身份的资料,包括新的身份证明以及对应的新账户。
大量资产转移会引发怀疑,况且孙言惜也并不需要那么多资产。
但,她也不会太便宜陆誓钧和徐家人。
她的遗产,哪怕捐了也不该让他们享受。
孙言惜马不停蹄地联系了基金会,当年她将自己的版权出让费发起了“留守儿童音乐教室”行动,所以基金会很热情地接待了她。
她了解到目前音乐教室计划缺乏教师和设备的现状,于是有了新的计划。
又忙了整整一天,她才终于回到家,迎头就是陆誓钧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你在手术准备期间乱跑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能耐了你?”
孙言惜看了一眼日历上标注的手术日期,“不是还有3天吗?”
“你万一出去胡搞,染上什么传染病怎么办?”陆誓钧急红了眼睛,他这两天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孙言惜的行为逐渐不可控。
“我出去走走还要你批准了?”孙言惜语气冰冷,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陆誓钧。
“孙言惜!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关心你!你要是感染了,手术怎么办?曼曼怎么办?”
“感染死了最好,不是吗?这样冯曼曼就不用等了,你们也不用费尽心思编排我了。”
陆誓钧愣住了,他没想到孙言惜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去医院,重新检查一遍,可以了吧?”孙言惜甚至连屋子都没进,直接转身打车回到医院。
这个家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反正一个“死人”也带走不了什么。
林医生给他进行了全身体检,进行了电针测试,“神经电敏感度没问题,针灸麻醉可行性很高!你好好准备!”
孙言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目送林医生离开。
陆誓钧提着保温桶,后面跟着浩浩,看到孙言惜似乎在笑,哼了一声,“你这一天天对我没半点好脸,信息你也不回,对别人倒是礼貌得很!”
孙言惜收敛了笑意,“陆总日理万机,还有空来看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陆誓钧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孙言惜!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浩浩需要作业辅导,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曼曼都一直劝我,对你稍稍好一点,但是你看你……”
浩浩捕捉到关键词,“爸比,妈妈不想看到我们,我们也别看她了,我们还是回去找曼曼阿姨吧!曼曼阿姨人美心善,肯定愿意帮我辅导作业!”
陆誓钧摸了摸浩浩的头,“浩浩乖,曼曼阿姨在做检查,下次再去看她。”
浩浩嘴巴一撇,“对,曼曼阿姨说了,妈妈得好好养着肝脏,要多吃猪肝和芹菜,妈妈你不要不识好歹,赶紧多吃点,这样曼曼阿姨才能快点好起来!”
陆誓钧也将保温桶丢进孙言惜怀里,让浩浩先出去找助理姐姐玩,而后坐在病床旁边催促,“趁热赶紧吃!”
孙言惜打开保温桶,一股油腻的猪肝味扑面而来,还配上了微微烧糊的芹菜,看得出做饭人的不熟练。
陆誓钧看到她皱眉,别别扭扭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吧?”
孙言惜明显愣了,陆誓钧一向对家务避而远之,竟然为自己下厨,哪怕是为了冯曼曼,这也是破天荒。
在陆誓钧期待的目光中,孙言惜还是轻轻点了头,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
陆誓钧将一张Gibson定制回执单递给他,“喏,我记得你想要这个型号的是吧?”
孙言惜没想到陆誓钧这次竟然说到做到,而且这一款确实比冯曼曼的那款更适合自己,她不可抑制地心软了一下,正想问。
“言惜,我还有个事和你商量……”
"你也知道现在你的名声不大好,不少合作企业要解约,公司账上的钱不多了,所以打算把你那几个代言转给曼曼”,陆誓钧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孙言惜看着面前这碗残羹冷炙,又看了看那张回执单,松动的心又一次被冻成坚冰。
原来,这一切示好不过是为了让冯曼曼彻底取代自己。
幸好,他这样急着让冯曼曼取代自己,她才能拿出自己准备的那条“后路”。
“给我补偿吧!这么多年我的版权费,还有冯曼曼爆火的那几首歌的剽窃费,给我吧!”
“你这是要和我分家?你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敢和我分家?”
孙言惜无视她的狂怒,继续说着,“我的要求不高,我之前成立的留守儿童音乐教室公益基金,每年捐赠500万。你签了合同,我也会同意解约!”
“孙言惜,你要把帐算的这么清,我们的婚姻算什么?我们多年的情分算什么?”
“婚姻?情分?”孙言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陆誓钧,如果你还看重这场婚姻,看重我们的情分,你会把冯曼曼的黑料甩到我身上?你明明知道一个已婚女星和那样名声的大佬暧昧,相比单身女星受到的舆论影响更大!但是,你还是这么做了!还把我的新歌都冠上了冯曼曼的名字!最后用澄清的证据威胁我给冯曼曼捐肝!”
陆誓钧被孙言惜眼中的寒意震慑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强撑着气势说道,“孙言惜,你别忘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不过是一个酒吧卖唱的,是我把你捧红的!是我给了你今天的一切!”
“是啊,陆少,我走到今天都是因为你”,孙言惜语气透着阴阳,将捐赠合同丢给她,“你签,我就签,要么你就等我死了,你作为鳏夫去处理!”
“你……”陆誓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言惜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曾经那个温顺听话的孙言惜,如今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
陆誓钧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换上了一副温和的模样,“曼曼,你到拍摄现场了?我在医院呢,一会儿我就过去!”
放下手机,陆誓钧气哼哼地签了字,丢给孙言惜,“孙言惜,看在你捐肝的份上,我忍你一次!如果下次……”
孙言惜打断她,平静又笃定,“不会有下次了!”
陆誓钧愣了一下,总觉得今天的孙言惜很不同,透着一股决绝。
“不会有下次”似乎还有别的内涵。
手机再次震动,他顾不上多想,着急地招呼浩浩,“代言解约将有公司处理,我助理会找你签字”。
浩浩在门外不知听到了什么,攥紧了小拳头,“坏人,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妈妈!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死!死了都比让我丢人好!”
孙言惜摸了摸心口,那里仿佛已经不会疼了。
如你们所愿,我会直接“去死”。
孙言惜如是想。
距离手术前两天,孙言惜前往基金会亲自签订了捐赠书,将自己的所有音乐设备尽数捐赠给音乐教室项目。
她找了搬家公司,目送自己一件件的乐器、合成器、音响搬上车后离开。
这个家里,唯有这些设备是独属于她的,她不想留给陆家,留给冯曼曼。
她从自己账户中取了少部分现金,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路费去往可能的地方。
在手术前一晚,她用新身份申请了留守儿童音乐教室的教职,选了最偏远的村庄。
而孙言惜准备的所有相关证据,她也让梅子姐联系营销号卡点分步推送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作为孙言惜,所有账户、资产上都没有不寻常的痕迹。
即将推入手术室的两张病床对比强烈。
陆誓钧、浩浩和李雪以及冯曼曼的爸爸冯创齐齐整整地围在冯曼曼的周围,鼓励她。
医院外还有等候冯曼曼的粉丝和记者。
而孙言惜孤零零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周围空无一人。
林医生走过来,握了握孙言惜的手,“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孙言惜闭了闭眼睛,她也准备好了,用1/4的肝脏换来自由,终结“孙言惜”短暂的一生。
手术室大门打开,孙言惜率先被推了进去。
陆誓钧安抚完冯曼曼之后,没来及看孙言惜一眼。
手术室门外的灯亮起。
陆誓钧不知为何心突然一阵狂跳,似乎有什么正在失去。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不过是小手术,澄清声明今早已经发出去了。
孙言惜的名声很快就会被洗清,他也联系了几场演出给她作为补偿。
孙言惜很好哄的,他如是想着。
等待手术结束的时间漫长。
澄清声明发出后,毫无水花。
毕竟,陆誓钧的澄清声明底线还是保冯曼曼。
前后矛盾的澄清引发网友热议。
“这声明怎么看都像欲盖弥彰,感觉冯曼曼才是真的一直和大佬有关系吧!毕竟,孙言惜之前也没传出过任何绯闻,突然就爆出已婚女星和大佬暧昧,怎么想都觉得是有人要搞她!”
“心疼孙言惜,被丈夫和妹妹捅一刀,还被自己十年的老粉在街头刺伤!伤势如何,天籁传媒连个通报都没有!”
“怎么可能有,听说这次给冯曼曼捐肝的就是孙言惜,难道要和大家说,伤没什么大碍,但是需要挖肝救妹?”
“这瓜越来越离谱,坐等后续”。
……
手术室的灯灭了,陆誓钧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孙言惜所在的手术室冲,可腿竟然麻了。
该死的,他居然在紧张?
“爸爸,我们去看曼曼阿姨!”浩浩扯着陆誓钧的衣角,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曼曼阿姨。
陆誓钧瞥了一眼孙言惜的方向,估摸着没什么大事。
他扭头对李雪和冯创说,“我们先去看曼曼,他身体弱,需要人照顾。”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冯曼曼的病房,留下孙言惜的手术室门口一片寂静。
林医生看着只有医护人员护送的孙言惜,轻轻叹了口气。
来源:青衫隐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