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3年1月，郑灵华因网暴离开人世。她遭受网暴的原因直接且荒谬——她染了粉色的头发。

两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郑灵华。

2023年1月，郑灵华因网暴离开人世。她遭受网暴的原因直接且荒谬——她染了粉色的头发。

在此之前，她主持、唱歌，是专业老师教过最优秀的学生，拿了十几个奖，还被保送华东师范大学读研。

她如此优秀，却如此不幸。2022年夏天，为了庆祝本科毕业，染了粉色头发。收到华师大录取通知书时，她将其带到爷爷的病床前——她是爸爸与爷爷带大的，她想让爷爷见证自己人生的关键瞬间，以她为骄傲。她将看望爷爷的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但网暴不由分说地来了。

她的照片被盗图者发到其他平台，她的粉色头发成了“原罪”。网暴者们将她钉在荡妇羞辱的十字架上，审判她是“陪酒女”，指责她不配学师范专业。

郑灵华试图反抗，将网暴者告上法庭，又招来新的网暴。固定证据的过程太过艰难，恶意则层出不穷。

她因此患上抑郁症，被迫将头发染回黑色，每天吃大把抗抑郁的药。单薄的粉色最终没有击碎黑暗。23岁，她告别了这个世界。

郑灵华去世8个月后，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发布《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编造“涉性”话题侵害他人人格尊严，被列入从重处罚的五种情形之一。

从时间上计算，今年是郑灵华的毕业季，一场粉色的小型风暴也正在集结。

无数女孩晒出自己染了粉色头发的毕业照，她们不约而同，在来自天南海北的帖子里，提到女孩的名字：你好，郑灵华，我也染了粉色头发。

她们将这抹粉色定义为“硕博粉”“灵华粉”，染发是对抗网暴的集体暗号，也是某个约定，共同拥抱那个无助的女孩。

她们说，“粉色是被稀释的血液的颜色”，“粉色之后是更多粉色，女孩身后是更多女孩”，“我们是烧不死的女巫的后代”。

前不久，「她刊」发起了一次征集，联系到22位粉色头发的女孩，并与她们共同制作了一支视频，以此纪念那位粉色头发的女孩。只要多一个人记住郑灵华的名字，知道她的遭遇，粉色就不再是射向女孩的箭，而是我们对网暴出击的武器，是面向自由的姿态。

我们不会忘记郑灵华，不会忘记她曾经明媚、勇敢地活过。

以下是女孩们写给郑灵华的信：

@玛吉阿米

你好，郑灵华，我们毕业了。

@TakTak

带着粉发毕业了。

@匿子Woy

就这样粉发毕业

带着优秀学士的称号

@Dela Cerise

灵华，不谋而合地，我也染了一头粉发毕业了。

@甜菠萝master

我染了人生中第一次漂发染粉发，是因为郑灵华。那时我不懂，为什么染粉发，会遭遇那么大的恶意？

忽然鼻子发酸，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也染上这样一头粉，走在街上，会遇到什么？

多一个人染粉发，能不能打开大家对头发的自由权利？

甚至在我硕士毕业典礼那天，我也是顶着这头粉发，穿上学士服，拍下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照片之一。

网友们把这抹粉色叫做「硕博粉」。是我读书读到某种临界点后的一次反叛。是“我终于敢试试看”的纪念。是想在某个时刻，说一声：“你可以，不需要解释。”但也是一种深深的惋惜。

惋惜她已经不能再用任何一种颜色表达自己，也惋惜我们这个社会，似乎始终没有真正准备好去“容纳一个与主流不一样的人”。

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她，用她的姿态，帮我们打开了一点点公众空间？

让今天的我、甚至明天更多的人，可以顶着粉发，走进学校、地铁、公司、医院，而不会再被盯着看太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真的很了不起。

是挣扎过、痛过、又决定继续温柔。

ps镜头扫过我的时候万黑里一点粉，让我想起来政律俏佳人的电影镜头

@心心不是森森

郑姐姐，我校长说粉发很好看哦！

毕业那天我上台和校长合照，她说我的头发很漂亮，她说还记得我。几天后我还在学校的公众号上发现了自己，同时我在专科毕业典礼这一天从也走向了走向本科。

其实在这之前我还买了一瓶黑色喷雾想把头发染黑，可是最后我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我很想告诉你，你的粉色头发真的很美很美，你没有错。我也是音乐系的孩子，虽然我是学舞蹈教育的，远不如你的百分之一优秀，但希望未来能够向你靠近。我今年也成功考过了小学音乐的教师资格证了！

我用这头粉发在我的大专生活留下了印记，也用这头粉发走向了我的专升本校园生活。

@英宝

你看到的我，是粉色的

@momo

带着我的粉色头发毕业啦！

还好提前了半个月染，这个颜色越掉越喜欢

@小李要变优秀

今年我毕业也去染了粉色的头发，她们说粉色是稀释的血液的颜色，它可以不再是被刻板世俗捆绑在女孩喜好里的颜色，女孩们也为它赋予了新的意义。

我们可以是甜美可爱，也可以是力量，是勇气！

@小豹Ronan

你好郑灵华，我也染了粉色头发。

《人物》发表那篇《纪念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那天，我刚好去了理发店。漂完发根，几乎不带犹豫地就跟理发师说，给我染成粉色。

今天在酒店赶稿一整天，出门拍摄时夕阳正好，忍不住感叹，粉色头发也太美丽了！

这次拍摄可能是我在36氪正式出镜采访的最后一个视频了，我想会有刷到那条视频的女孩，读懂粉色头发的暗号。

那就是：爱美、好好上学、认真且专业地完成工作，真的完全不矛盾。

@oo雪顶气泡oo

你好，灵华。

你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刚好也在备考期间，觉得很心痛很不可思议…

明明那么优秀那么美丽的女孩子，只是因为一个发色，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爸妈一向保守对浅发色也一直表示不支持，但我还是按着他们观看了央视新闻介绍你的案件的视频，所以我当时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考上研，一定要染一次粉头发，为了你染，️打破刻板偏见，从身边的人开始。

于是，如你所见，我真的做到了。从民办二本上岸重点一本并且带着我的粉发开启了我的研0旅行，有很多人都夸我的发色很好看，而且粉色头发超级出片！！还很显白。

可能在父母亲戚面前，我这样是叛逆少女，但我知道，这样只是为了替你惋惜打抱不平。发色不是原罪，真正的原罪是那些内心极度自卑阴暗去网暴别人的人。

谢谢你，成为了日后千千万万彩色头发少女的保护壳。

人这一辈子黑色的时间很长，所以才显得彩色的日子极为珍贵。希望我们都能拥有发色自由。

@阔Ciyaaa

郑灵华，我顶着粉发毕业了

你是我少年时代最想拥抱的人。

知道你的遭遇后我非常痛心，

我想跨越时间拥抱你，我想告诉你：

你永远没错，有错的另有其人。

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自由自在的活，

而且不要忘记，

你喜欢的粉色头发。

@粉咩咩大侠

郑灵华，我也染了粉色头发，可惜不能告诉你，我们都很漂亮。

三年了，没有人应该忘记郑灵华。我们记得她所有人都记得她。我们总说互联网没有记忆，但我们是有的。郑灵华去世后，但凡看到某个女孩子染了粉色头发，我都会想起她。

从那时候开始，我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当我毕业时，也要染一头粉色头发。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是必须要完成的。

于是我的本科毕业照，就是一堆黑发中非常显眼的粉头发。

同样是大学毕业，同样是保研，在这个人生的重要时刻，我想我完成了对郑灵华的纪念。如果一切没有发生的话，今年也是她的毕业季。

以后一定会有更多女孩染着粉色头发拍毕业照。粉色之后是更多粉色，女孩身后是更多女孩儿。她会看到。我想通过自己微弱的发声，让大家脱敏。

我们有染任何颜色头发的自由。

头发的颜色怎么会和专业水平有关系呢？像奥运的田径运动员也不会因为纹身而能力不足。影响实力最大的，其实是自以为是的众口铄金，是偏见，是谣言。说到底是像头发长见识短一般的胡说八道在作恶。

粉色很好看，这就足够了。

即使是最容易褪色的颜色之一，即使曾经发生过针对粉色头发的一场恶意事件。然而这甚至让我更想染粉色，打扮自己只是爱自己的一种方式，是很个人的审美与选择，没必要以己度人，过分干扰评价。

翻开灵华的主页，音乐、舞蹈、主持…曾经这样乐观热爱生活想要把所有有趣的发色都染一遍的小女孩，还是没能等到她的有生之年，粉发与优秀并不冲突，希望如此单一的评价体系有更多人站出来说不止这一种，我们有很多种活法。

染发后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气场变得更加舒展，生活也变得更斑斓、更加有掌控感。我们永远记得灵华，她面对铺天盖地的诡辩勇敢地抗争了那么久，希望所有的女孩都可以想染什么发色就染什么发色，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我们有权利为自己的生活着色，所有审判在女孩们好好生活的决心下都不攻自破。

感谢灵华，为了纪念你，今年夏天的粉色就有了不同的意义。相比于网上有人说以后这种粉就叫“硕博粉”，我更喜欢叫她“灵华粉”。

@八知面酱

在我保研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染了粉色头发。

当时留了很长的头发，有什么来作为我迈入研究生的第一步呢？去染个粉色头发吧！

不过可惜的是当时被托尼坑了，发色保留时间很短，也没有留下回忆的照片。

到了毕业季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又想起了粉色头发，在我心里这暗戳戳表示“我是研究生啦！”

因为，在知道你之后我就决定去染粉色头发啦，你的智慧，漂亮和美好赋予了粉色头发在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意义。

“灵华，虽然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并没有彻底离开，我和千千万万个女孩都是你。我们不会忘记你，我们会一直怀念你，也会带着你的那份善良、勇敢和对生活的憧憬，走到更宽更远的地方去。

灵华，你没有任何错，我们都很想念你”

（后半段文字来自博主老实加贝，说的太好了，收藏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一只萝北北iiii

我们有染任何颜色头发的自由

我还记得她，我会记得她

@哈学孫教授

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心愿

拍一组粉头发硕士毕业照

告诉我的好姐妹

灵华，我们大家都没有忘记你

有好多姐妹都帮你实现了你的梦想

你一定要开心哦

@流浪懒羊羊大王

灵华，最近我时常想起你，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我染了粉色头发，但因为一点小失误，最后变成了像黑魔仙小月一样的紫色，但是你知道的，其实头发的颜色是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是不能放弃我们选择的权利。

@浮槎倚驼云

我们有染任何颜色的自由

我们有不被定义任何的自由

@萌那粒沙

这也本该是她的毕业季

哪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呢，还有那么多恶意来得毫无缘由且荒唐

@小麦尖尖

染完粉色头发听到最多的就是，感觉你去美国变了一个人，这不像你以前很乖的样子…

是好女孩，也是染粉色头发的女孩。只是做了一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罢了，尝试不同的可能性，我觉得很开心~女孩怎么会随便被定义呢？

@满分歪歪YAI

染头发是备考过程中的一个执念，可惜第一年没考上，并且进入了一个必须循规蹈矩的工作环境，直到今年二战上岸离职。

但是在备考的过程中，了解到灵华，意识到所谓的刻板印象，让一个如此优秀如此美好的女孩子离开了我们。那我也想要和大家一起打破粉色头发的刻板印象，粉色头发从来都不能代表什么，无论头发是什么颜色，我们依旧是我们，这不会改变我们本身所具备的任何品质。

我从来不是一个安于活在规矩里的人，但我也只能在已有的框架里一点点试探，反复横跳。或许是从小到大的处事方式与形成的性格，我似乎从未做过什么世俗眼中出格的事情。而这个夏天，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粉色头发女孩，那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粉色头发，是我迈向新阶段的宣言，是我抗争的象征。

我也会带着我的粉毛去生活去旅游，过好我的生活的同时，尽我的一点点力气去改变这些刻板印象，我们都可以是任何样子的。

最后，“我们是你烧不死的女巫后代”。

@惡世貧血

我们是烧不死的女巫的后代

我们是溺不死的女婴的后代

@我是猫猫

你好郑灵华，我也染了粉色头发。

@双氧水.

郑灵华，我也染了粉色头发

本来想说的有很多

编辑了一个月敲敲打打又都删掉了

总之，

祝你、祝我、祝她们一路向好。

最后还是感谢第一次请我染粉发的姐姐

郑灵华，我们会一直记得。

来源：她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