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7 年，她第一次站在镜头前，演《女篮五号》。剧组里没人关心她会不会打球，只关心她那张脸会不会“抢戏”。结果她真去练了三个月篮球，晒得跟煤球似的，镜头一开，还是有人说：“太漂亮了，不像运动员。”漂亮成了原罪，她被塞进服装室，一待就是二十年。

“长得太好看，反而没戏拍”——这句话搁在谁身上都像段子，可放在向梅身上，却成了前半生的注脚。

1957 年，她第一次站在镜头前，演《女篮五号》。剧组里没人关心她会不会打球，只关心她那张脸会不会“抢戏”。结果她真去练了三个月篮球，晒得跟煤球似的，镜头一开，还是有人说：“太漂亮了，不像运动员。”漂亮成了原罪，她被塞进服装室，一待就是二十年。

那二十年里，她每天跟布料、针线打交道，偶尔路过摄影棚，听见导演喊“开始”，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针扎。她没哭，也没闹，只是回家把《雷雨》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对着镜子演繁漪，演完自己给自己鼓掌。

转机来得突然。四十岁那年，《保密局的枪声》缺个女特务，导演想起那个“漂亮得不像运动员”的姑娘。向梅剪了短发，穿上旗袍，一抬眼就把“蛇蝎美人”演成了“有血有肉的蛇蝎美人”。电影上映，观众席里有人小声说：“原来她不止长得好看。”

可戏红了，家却凉了。儿子小时候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他写：“我的妈妈住在电视里。”向梅看完没说话，连夜坐火车回家，儿子已经睡了，她蹲在床边看了半小时，第二天一早又赶回剧组。后来儿子长大了，不恨她，只是不太亲。

2008 年，脑梗来得像一场暴雨。她躺在病床上，第一次觉得“戏比天大”这句话有点可笑。出院后，她推掉了所有剧本，每天在家种花、做饭、给儿子发微信——儿子回得慢，她就多发几条，像补偿那些年错过的对话。

现在她八十多了，有人拍到她在菜市场买菜，头发花白，背有点驼，但挑西红柿的样子很认真。网友留言：“原来女神也会砍价。”她看见了，笑得像当年背繁漪台词时那样，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开皱的菊花。

向梅的故事没什么传奇，不过是一个漂亮女人被漂亮耽误了前半生，又用后半生把耽误的补回来。补得不算完美，儿子还是不太爱说话，她的腿也不太利索，但她学会了在阳台晒太阳，一晒就是一下午。

有时候她翻出老照片，指着《乌鸡国王》里的自己说：“这姑娘真好看。”说完又补一句：“好看管什么用，还得会过。”

这话听起来像抱怨，其实是和解。跟漂亮的自己和解，跟缺席的自己和解，跟那个在服装室憋了二十年的自己和解。

所以别再问她“凄凉不凄凉”了。她早就把凄凉揉进了面团，蒸了一锅馒头，就着咸菜吃了。

来源：园中轻松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