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那头传来北京哥哥的笑声,是视频通话,他问:“院子里的花是不是又开了?”她笑着点点头,又反问:“你那边,老院子是不是还热闹?”
美国西海岸的清晨,阳光从海平面缓缓爬上来,照在一栋浅灰色的小楼上。
院子里的月季刚开,淡粉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摇着。
孙加林端着一杯热茶,坐在藤椅上翻着一本厚厚的科学杂志。
73岁的她,动作依旧利落,神情却比年轻时温和了许多。
电话那头传来北京哥哥的笑声,是视频通话,他问:“院子里的花是不是又开了?”她笑着点点头,又反问:“你那边,老院子是不是还热闹?”
这样的日子安静而简单,可如果你耐心听她讲起往事,会发现她的一生并不平静。
她是建筑大师的女儿,是国际医药化工领域的华裔科学家,曾在跨国巨头担任高管,也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婚姻,陈凯歌的第一任妻子。
十年的婚姻,没有孩子,离开之后,她的人生像换了航道,一路驶向了另一片海域。
孙加林的故事,要从她的父亲说起。
孙芳垂,安徽池州人,中国建筑设计界的传奇人物。
他年轻时的经历,比小说还要曲折。
二十出头,在国立中央大学土木工程系读书,学业正好,抗战的枪声却已经逼近。
他报名加入中国远征军,被派往中缅印战场。
那是一条被称为“驼峰”的空中航线,要越过雪山和热带雨林,穿过乱流和冰川。飞机飞得低了,会擦上山脊;飞得高了,氧气不足、发动机结冰。
二战期间,1500架飞机和3000多名飞行员,永远留在了那片山谷。有人说,那里是铝谷,因为阳光一照,散落的机身碎片像无数银色的光点闪烁。
孙芳垂凭借流利的英语担任中美军队之间的翻译,也帮忙参与工程测绘和临时设施的建设。战场的严酷、生命的脆弱,让他日后在建筑上更加追求稳固与长久。
新中国成立后,他成了建设大军的一员。
北京的天际线,从首都剧院到中央电视塔,再到北京饭店的西翼,都有他的作品。
他在北京建筑设计圈的声望,不只是因为设计美观,更是因为他的倔脾气。
修建中央电视塔的时候,北京的天气忽冷忽热,塔身外的钢结构焊缝必须在特定温度下施工,稍有差池,日后可能出现裂纹。
当时的施工条件远不如今天,很多人觉得“差不多就行”,可他不干,宁可暂停几天等气温回升,也不允许有一条焊缝不达标。
“几十年后它还要站在这儿,哪怕多花几天,也不能让它出问题。”他在工地上说过的话,被工人们记了很多年。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几十年过去,中央电视塔依旧稳稳地立在那里,成了北京最显眼的地标之一。
他还参与了北京昆仑饭店的设计。那时外方设计团队提出的方案在审美上很新颖,但在结构安全上存在隐患。
孙芳垂坚持修改方案,哪怕这会得罪合作方。
后来酒店顺利建成并运营多年,证明了他的坚持不是多此一举。
孙加林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自然耳濡目染。
她不是那种被娇养的孩子,父亲常带她去工地,让她看图纸,跟她讲承重结构和采光原理。
她记得有一次站在还没封顶的楼层上,风很大,父亲递给她一顶安全帽,说:“人要怕摔,但不能怕高。”
这句话,她后来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反复想起。
她在高中毕业后待业一段时间,直到1976年才被分配到北京电影制片厂的洗印厂工作。
那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岗位,没什么前程可言。
但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陈凯歌。
陈凯歌那时是厂里的水暖工,高个子,走路带风。
别人闲聊的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在角落看书,还随身带着笔记本。
一次培训课,孙加林为了记住一首生僻的唐诗,把它写在课桌上。
陈凯歌打扫时看到了,字迹遒劲,诗句冷门,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两人很快熟悉起来,从唐诗聊到电影,从家乡聊到理想。
都是北京孩子,家境相似,也有共同的文学兴趣,相处得很自然。
几个月后,他们决定结婚。
婚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没有彩礼,连婚房都是陈凯歌父亲从家里挤出来的九平方米小屋。
可在那个年代,两个年轻人觉得,只要一起努力,什么都能慢慢有。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
原本打算要孩子的孙加林,临时改变主意,想读大学。
她甚至劝陈凯歌也一起复习:“别一辈子拧管子了。”
那段时间,小屋成了他们的自习室。
下班后各自坐在书桌前,伏案到深夜。
困了,她会煮两个鸡蛋,一人一个补充体力。
第一次高考,她考上了北京建筑工程学院,他落榜;第二年,他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
毕业后,她参与了北京昆仑饭店等大型项目,陈凯歌则开始拍电影。
他们的生活轨迹开始分成两条平行线,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30岁那年,父母催生的声音越来越频繁。
但孙加林心里一直有个更大的愿望,那就是出国深造。
1984年,她拿到了加拿大皇家大学医药化工专业的全额奖学金。
陈凯歌的反应很平淡,甚至带着反对。
他希望她留在国内,做母亲,过稳定的家庭生活。
而她想去看更大的世界,想在专业上走得更远。争执之后,她独自飞往加拿大。
那几年,她在实验室与论文之间忙碌,陈凯歌在国内拍摄《黄土地》,声名渐起。
距离和理念的不同,让这段婚姻越来越淡。
1986年夏天,孙加林回国办完手续,十年的婚姻结束得安静而干脆。
离婚后,她很快完成学业,进入美国杜邦公司担任科学家。
杜邦是世界顶尖的化工巨头,能进来本身就是对能力的认可。
她参与的医药化工项目,不少后来被用于国际大型制药企业的核心产品中,有的甚至在临床救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在杜邦的三十多年里,她从科研人员一路做到亚太区执行总裁,不仅做实验,还要管理跨国团队、谈国际合作。
她手下的工程师来自十几个国家,有一次,她带领的团队需要在六个月内完成一种新型药物中间体的生产试验,这个进度在业内几乎被认为“不可能”。
她每天早晨第一个到实验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开,亲自参与实验数据的分析和修改。
最终,项目提前两周完成,杜邦总部在内部通讯上点名表扬。
“她是那种能把科研和管理结合起来的人。”一位合作过的工程师说,“她既能在实验室里找到错误的化学式,也能在谈判桌上用几句话让客户买账。”
1989年,孙加林在美国再婚,丈夫是一位白人。
孩子出生后,丈夫主动分担家务,让她继续在事业上往上走。
2006年,她被派往上海任亚太区执行总裁,丈夫和孩子留在美国,她常年两地飞行。
护照上盖满了出入境的印章,周五晚上下班就赶飞机,周一一早又坐在会议桌前。
她的收入远高于丈夫,但两人之间没有因为钱生隔阂。丈夫曾对朋友说:“她是家里的女王,我愿意让她站在舞台中央。”
父母年纪大了,孙加林曾多次邀请他们去美国定居,但老人舍不得离开北京的老院子。父亲在晚年终于圆了入党的心愿,2011年在北京去世。
那年,她和哥哥一起操持后事,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有一次,北影厂的老同事想组织聚会,邀她和陈凯歌同场。她笑着摇头:“没必要见了,大家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2016年,有电视台找她回国上节目谈往事,她依旧拒绝:“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
如今,她在美国过着安静的生活。
孩子们已经成家立业,她和丈夫散步、喝茶、种花。
偶尔与北京的哥哥视频,聊聊院子里的月季花,或者父亲的老朋友最近的消息。
在别人的故事里,她是陈凯歌的第一任妻子,在她自己的人生里,那只是一段不值得提起的陈年往事。
来源:赵林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