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等真正开始实操运送鲜荔枝，李善德才发现比起解决技术难题，更困难的其实是应对大小官员的丑陋嘴脸，包括层层盘剥还有各种甩锅、不作为……

等真正开始实操运送鲜荔枝，李善德才发现比起解决技术难题，更困难的其实是应对大小官员的丑陋嘴脸，包括层层盘剥还有各种甩锅、不作为……

自从李善德来到岭南，这里最大的衙门——五府经略府先是质疑李善德这个荔枝使的身份，后来经过确认又采取了不出钱不配合不阻拦的策略。

不过，好在他们为了将来能完美甩锅，便给李善德开具了一份岭南地区管辖内的五州通行符牒。

就是这份符牒才让李善德能在民间胡商处自行筹得款项，来做新鲜荔枝的转运试验。

谁知这转运试验太烧钱，凭一份符牒贷来的钱远远不够，胡商苏谅便暗示他再去经略府多开具几份出来，他才好贷给李善德做试验所需要的款项。

自从李善德接下荔枝使这差使，他就等同于一个只剩下三个月期限的死刑犯。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临刑前的垂死挣扎罢了。

一来是好歹努力过了，也说不准真能为自己和女儿拼得一线生机；

二来便是死也做个明白鬼，看自己究竟能倒在距长安多远的路途中。

所以这个试验他务必要做，连死都不怕了，李善德又何惧再闯经略府，开具这几份通行符牒。

到了经略府上，掌书记赵辛民正在严刑拷打一犯了错的奴隶。

比起对付那个狗屁不通的经略使何有光，李善德更愿意和这赵辛民打交道，最起码这赵辛民脑子够用，更懂斡旋之术。

等李善德讲明来意，赵辛民一听就知道他要这通行符牒有何用途。

听李善德话里话外总用“不辜负圣人所托”挟制，他也开始“打太极”：

“既如此，何必弄什么符牒，我家里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土兵，派给大使随意使唤。”

李善德根本不擅官场的这套话术，见忽悠不了赵辛民这老狐狸，于是干脆撕破脸皮来横的。

李善德突然捏紧拳头，大声道：“人与符牒，本使全都要！”

“实话跟你说吧！荔枝这差事，是万难办成的，回长安也是个死。要么你让我最后这几个月过得痛快些，咱们相安无事；要么……”他一指赵书记那沾了血点子的袍角，“我多少也能溅节帅身上一点污秽。”

这话倒真把赵辛民给唬住了，他去向何有光进言，建议何有光权且应下，反正到六月初一，贵妃的生辰一到，他这个荔枝使便做到头了，到时再算总账不迟。

经略使何有光听了赵辛民的谏言，觉得颇有道理，便让他具体承办去。

于是赵辛民不仅给李善德开具了他要的通行符牒，还顺手把树上绑的林邑奴指派给了他，

名义上让其使唤，暗里交待给林邑奴让监视着李善德，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自从林邑奴跟上李善德，境遇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李善德本性善良，又一直身处官场底层，不仅从无作威作福的机会，还因为和百姓常打交道，深知百姓疾苦，所以常怀怜悯之心。

即使对林邑奴这样一个卖身做奴隶的人也心存善念。

因为运鲜荔枝要用到的荔枝量大质量要求也高，所以李善德早和岭南栽种荔枝最擅长的侗族姑娘阿僮及她庄上的农人打成了一片。

这日，阿僮邀李善德去喝荔枝酒，说这天是他们的开坛日，李善德带上林邑奴欣然赴约。

大家正热闹着，胡商苏谅也来了，还带来了他们家乡的波斯酒。

自从李善德来到岭南后，因为有转运鲜荔枝这差使悬在心头，心情从未舒展过，如今有阿僮真心待之，又有苏谅这个商人与他相交甚欢。

于是在各自倾吐肺腑之言后又把酒言欢，喝得微醺时却见林邑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荔枝酒，李善德心知林邑奴是馋他手里的酒了，便给林邑奴也舀了一碗，

林邑奴开始并不敢接，却伏地叩头：

“奴仆岂能喝主人的东西？”

李善德嚷嚷道：“什么奴仆！我他妈也是个家奴！有什么区别！今天都忘了，忘了，都是好朋友，来，喝！”便又强行塞给了他。

林邑奴战战兢兢地接过去，用嘴唇碰了碰，见主人没反应，这才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完李善德又示意他自行去舀。

就是李善德对林邑奴这不经意间的善举谁料日后竟救了自己一命。

因为这林邑奴是经略府的家奴，从被卖身到经略府便只有听从命令这一本能。

所以李善德有什么新动向都由他偷偷汇报给了赵辛民。

这日，赵辛民从林邑奴这得来的消息是：李善德转运鲜荔枝有眉目了。

这让赵辛民一听就如临大敌：

“节帅，您细想。倘若他真的把新鲜荔枝送到京城，会是什么结果？”

“那圣人会不会想，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何早不送来？一个上林署的小监事，尚且能把这事办了，岭南五府经略使怎么会办不成？他到底是办不成，还是不愿意办？我交给他别的事，是不是也和新鲜荔枝一样？”

经赵辛民一分析，经略使何有光也意识到了放李善德回到长安后果的严重性。

于是两人议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等李善德出了岭南地界，就把他给除掉，免除后患。再说，人也没死在岭南，追责也追不到他们头上。

谁知这杀人计划也被林邑奴听了个分明。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惊险一幕：

李善德自行组建的商队离开岭南，进入位于江南西道境内的天开路，快抵达铁罗坑时，李善德听得一声尖啸，那声音何其熟悉。

李善德想起来了，跟他的那个林邑奴在喝了荔枝酒后就发出过这样的一声长啸，可他并没带着林邑奴走呀！

正疑惑间，果见一熟悉的身形在山间躲闪逃窜，后面竟跟着一只斑斓猛虎。

李善德赶紧拜托同行的骑手出手相救，他愿意向每人奉上酒钱一贯，等到吓退了猛虎，救下了林邑奴，这才问清了他来此地的缘由。

原来是经略府衙门的人要追杀他，这林邑奴是走了山上抄近路跟来提醒他来了，这才被老虎给盯上，不想李善德又发善心从虎口把他救了下来。

“向主人尽忠，乃是我的本分，跑来示警，是为了向大使报恩。”

“您敬我的那一碗酒，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敬酒，也是我第一次被当成人来敬酒。可真好喝呀。”

“我记得您还说，我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好朋友。那我得尽一个朋友的本分……”

林邑奴一个人翻山越岭，想追上马队，硬生生把肺给跑炸了，为了能救下李善德，他付出了生命做代价。

临死，他又向李善德献了一计策，怎样才能摆脱何有光所派之人的追杀。

他叮嘱李善德把自己的尸体扛到一处林中，点起篝火，趁血液还流动的时候，割开脚腕手腕。老虎这种猛兽报复心极重，那只白天袭击自己的老虎，应该就一直在附近跟着，它闻到血腥味一定会过来。

果然，这只猛虎有效截断了那一伙人的追踪，李善德和他的转运队伍得已安全逃脱。

可见，善念是人种下的福田，终将为自己带来福报。

来源：1975秋天的回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