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鲜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可岭南距离长安有五千多里啊,即便是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也得要十几天才能回到长安。
圣人要岭南的鲜荔枝,这是一个绝无可能完成的差事。
天不遂人愿,这个催命符降落到了李善德的头上。
鲜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可岭南距离长安有五千多里啊,即便是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也得要十几天才能回到长安。
在原著里,他的妻子是没有早亡的,他亲自去一趟岭南,就是因为,退无可退,他只能往前,他的生死,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他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将会受到牵连。即便不是因为他没有完成差事的缘故,也是因为他的香积贷,而被卖为奴。
李善德策马奔腾,他要去岭南,不想去也得去。
原著里,他去了岭南,他想到的第一个运鲜荔枝的办法,为他赢到了一千贯的钱。
韩洄,是他的好友,在李善德要去岭南之前,他给李善德的建议是:和离,尽早和妻子分道扬镳,避免到时候受牵连。趁着办差事的时候,多捞一些油水,把买房子的香积贷偿还清,到时候,他死了,至少给孤儿寡母留下一套宅子,有宅可居,有根可扎。
他是一个爱妻子,爱孩子,爱家的人,因为自己被哄骗接下了“荔枝使”的差事,自己已经是一个被提前判了死刑的人。自己都要死了,很多人是没有办法放平心态的,甚至为了心中的不公,去烂摆,去抵抗,甚至是去恶意破坏,有种“自己活不成,别人也别想活得好”的想法,到最后他是死得一了百了了,可是活着的人,就苦不堪言了。可,李善德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明知自己要死,他也要在死之前,为自己的妻子,孩子铺路,为他们谋一条生路。他是真男人。
他这种把爱刻进骨子里的人,去了岭南,他也是会想方设法找到破解的契机的,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存活下去的机会。
他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土贡。
他事先请教过韩洄。
岭南每年都会有诸色土贡,由朝集使带去京城。
若是他能把鲜荔枝归为“土贡”一类,那么,经略府就有义务配合了。
圣人派遣下来的差事,无人能拒绝,也无人敢不配合。李善德是熟知这些朝廷的制度的,由此可知,虽然他只是一个九品小官,但是,他对工作,是尽忠职守的。
他能想到,别人也可以。
赵辛民是刺史府的掌书记,他是这样拒绝的:
“开元十四年,圣人颁下过德音,岭南五府路迢山阻,不在朝集之限。所以这土贡之事,岭南是送不及的。”
他不想沾染运送鲜荔枝的事情,也不能沾染,因为,运送鲜荔枝这件事,压根就没有人觉得能办好,沾染上了,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让刺史府沾染,是想要一份置身事外的安全。
李善德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的,他搬出圣人和贵妃来。
赵辛民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给大使签一道通行符牒,只要是岭南管内,广、桂、邕、容、交五州无不可去之者,大使便可以大展拳脚了。”
李善德也没有想直接通过土贡来完成任务,他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只要何有光刺史拒绝,他就由此提出让其提供经费。有了经费,才能更好的完成他下一步的计划。
只是可惜,赵辛民跳过了这个坑,不是拒绝,而是给了一个通行符牒,对他态度极好,却实际好处,一点都没给。
想要办成一件事,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也正是因为重重险阻,方能显示出事情的难度。李善德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特别艰难的事情。
李善德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运送鲜荔枝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钱粮作为支持。
他本来是想让刺史府提供钱粮的,但是,赵辛民表面慷慨,主动开具五府通牒,却避开了最关键的钱粮。
他们给李善德行方便,让李善德在岭南,想去哪,就去哪,将来若是被提及,在圣人的面前,也挑不出错。
但是,运送鲜荔枝的事情,他们却一文不出,让李善德自己去折腾,自己去捣鼓,自己去碰壁。
人性多是自私的,即便有圣人压着,即便李善德身上有“荔枝使”的差事傍身,他们依然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正如上林署的那些同僚一般,是绝不会碰上这道催命符的。
他想在绝境中,劈出一条生路。不为谋得圣人的赏赐,只为自己以及一家人的活路。
可是,赵辛民却搅乱了他的计划,真的把五府通牒给他送来了。
眼下,他想要拼死一搏,手里都没有武器,想要使劲,手里都没有发劲的工具。
有时候,不是你手里拿着一纸文书,顶着圣人的官威,别人就会服你,就会帮你,就会助你,反而,别人会踩着你,还让你不着痕迹,也让其他人在圣人的面前,无话可说。人,得靠自己,自己有实力了,别人才会另眼相待,借着某种光,别人是不会对你心悦诚服的,也不会真心帮助你。
他的路,被堵死了。
就在他挤破脑袋也想不出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一个胡商出现了,这个胡商叫作苏谅。
苏谅的眼睛毒辣,赵辛民来送五府通牒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通牒。
他是商人,所谓无奸不商,他盯上的就是五府通牒。
为了不落人口舌,赵辛民给李善德的通牒,级别很高。
若是有商队拿着这五府通牒上路,五府之内的税卡、关津、码头等一律畅通无阻,货物无须过所,更不必交税,简直就是一张聚宝符。
通行福蝶,借给他人冒用,是杀头的大罪。偏偏,他的路,走到了尽头,本来就是死路一条,是绝路。既如此,他就算把通牒借用出去,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左右都是死。
苏谅让他出价,只要他出价,他就给,而且还会在这个价的基础上,再加三层。
何有光不给他提供钱粮,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行至此,已是绝路中的绝路。胡商苏谅,便是他眼下唯一的机会了。
有路可走,他不会放弃。
他选择了把通牒借给苏谅,加上苏谅给的三成,他拿到了一千贯的钱。
如此,有了钱粮,他的计划,又有了生机。
若你身处绝境,路已经走到尽头,退无可退,进亦无可进,有路出现的时候,就抓住,走下去,暂且先别考虑这条路会如何,先走下去,才有机会去发现这条路究竟是一条怎样的路。若是不可行的路,届时再纠正。
去岭南,采摘新鲜的荔枝,再把鲜荔枝运送到长安,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李善德把这件事,先做一个计划,再把这个计划,分成一小个一小个的目标,然后一个一个去完成,遇到阻碍的时候,再另想他法。
人,在面对一个巨大的难题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在绝望之中,脑子是不清醒的,也很难持有理性。但是,若是能把大问题分解成小问题,一个一个去解决,那就不是什么大难题,也就有了可解的办法。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凡事,先去做,再来品论,不要觉得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就望而生畏,不去做,不敢去触碰,那永远都是无解的。
你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你不努力,一定会失败。
李善德就在自己的努力中,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来源:阡陌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