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十年主妇熬成婆,影后归来碾碎渣男江山

天堂影视 内地明星 2025-06-01 07:11 5

摘要:客厅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亮得刺眼。画面中央,是胡君昊。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那种我无比熟悉、曾让我无比安心的儒雅笑容。他正对着无数闪光灯侃侃而谈。背景板上的公司新LOGO和“成功上市”几个烫金大字,宣告着他此刻的志得意满。

收到胡君昊出轨照那天,他正在发布会深情表白:「感谢我太太聂采薇。」

我低头看怀里女儿,睡衣沾着油渍。

当年他创业,我退影坛洗手作羹汤;如今他上市,我成了黄脸婆。

拨通经纪人电话时,电视里他还在演:「老婆我永远爱你。」

我冷笑:「林姐,帮我接戏,女N号也行。」

当狗仔围堵我复出首秀:「聂影后是否婚姻触礁?」

胡君昊冲来片场怒吼:「回家带孩子!」

我晃着新剧本轻笑:「胡总,戏里我演单亲妈妈——」

「巧了,生活也是。」

1

上午十点整。

门铃响了,尖锐得像是划破了一层精心维持的、薄如蝉翼的假象。

我签收了那份同城快递,一个薄薄的硬壳信封,没什么分量,却沉甸甸地压在手心。指尖冰凉。

客厅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亮得刺眼。画面中央,是胡君昊。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那种我无比熟悉、曾让我无比安心的儒雅笑容。他正对着无数闪光灯侃侃而谈。背景板上的公司新LOGO和“成功上市”几个烫金大字,宣告着他此刻的志得意满。

真巧啊,他的高光时刻,我的审判时刻。

我撕开信封。动作机械。一沓照片滑了出来,散落在光洁的茶几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那些赤裸纠缠的肢体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不堪入目的姿势,都清晰得令人作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电视里的声音断断续续钻进耳朵:“……一路走来,离不开许多人的支持……”

“嗡嗡嗡……”耳朵里突然灌满了巨大的杂音,盖过了他虚伪的言辞。我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那张昨夜还贴着我的脸、说着“辛苦了老婆”的脸。不,这一定是假的。是对手公司的恶意合成?是哪个想踩我上位的女明星搞的鬼?

我一张张翻检,像在寻找一丝渺茫的生机。直到目光定格在一张照片上——男人侧身,腰部线条清晰。后腰正中央,一颗小小的、殷红的痣,如同被烙铁烫下的印记,在照片的高清像素下,无可辩驳地钉在那里。

“……尤其要感谢我的太太,聂采薇。”电视里,胡君昊的声音陡然变得深情款款,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真的在看着我,“她曾是光芒万丈的影后,却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甘愿褪去光环,回归平凡。甚至今天发布会前,还亲手为我煲了汤……”

厨房里,砂锅还在燃气灶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枸杞、党参和鸡肉混合的香气弥漫出来。那是我天没亮就起来守着炉火,特意为他熬的养生汤,想给他连日应酬疲惫的身体补补元气。

我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回应他这出绝妙的表演。脸颊的肌肉却僵硬得如同被冻住,一股滚烫的热意猛地冲上脑门,烧得耳根都疼。

镜头推近,胡君昊对着镜头,眼神专注得几乎能溺死人,声音透过音响在客厅里回荡:“老婆,我爱你!永远爱你!”

“哗——”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汹涌,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伸出手,指尖冰凉地触碰到遥控器。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变成一片死寂的漆黑。那光滑如镜的黑色表面,清晰地映出一个女人:头发随意地挽着,几缕碎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颊浮肿,眼袋明显;身上那件穿了不知多少年的棉质睡衣,领口松弛,胸前还溅着几点中午炒菜留下的油渍。

这是我?聂采薇?

那个穿着曳地长裙,在戛纳红毯上自信挥手,三年内狂揽五座影后奖杯,被媒体和粉丝狂热追捧为“劳模聂姐”的聂采薇?

“妈妈……”一声软糯的呼唤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走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拽了拽我沾着油点的衣角。

这一拽,像是拽断了我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悲恸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蹲下身,一把将女儿胡乐乐那温软馨香的小身体紧紧搂进怀里,像抓住唯一的浮木。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决堤一般,迅速洇湿了她细软的头发和小小的肩头。

2

怀里的乐乐似乎被我的眼泪吓到,小小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伸出小手笨拙地拍着我的背,奶声奶气地嘟囔:“妈妈不哭……乐乐乖……” 这稚嫩的安慰像一根更尖锐的针,扎进心脏最软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喉咙口的哽咽,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抱着女儿,一步步走回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堆满毛绒玩具的儿童床上。乐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我。

“乐乐乖,自己玩一会儿积木。” 我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努力挤出一点笑,“妈妈打个电话,很快。”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抓起了旁边的彩色塑料块。

我反手关上卧室门,隔绝了那个小小的、依赖我的世界。客厅里,那锅汤还在顽固地“咕嘟”着,香气变得格外讽刺。我冲进厨房,“啪”地一声狠狠关掉了燃气阀。世界终于清静了一点。

走到客厅角落,从那个许久没动过、落了一层薄灰的昂贵手提包里,翻出我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有些颤抖。通讯录里,那个名字——林雅,我的前经纪人——被按了下去。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在敲打我的神经。

电话接通了。

“喂?” 林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公式化的疏离和不易察觉的疲惫。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活动现场。

“林姐……” 我刚一开口,嗓子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对面沉默了一瞬,随即,一声极轻的、仿佛尘埃落定的嗤笑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呵……聂采薇?稀客啊。怎么,终于舍得从那座金丝笼里探出头,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了?还是……终于发现‘家庭主妇’这顶桂冠,戴着扎心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试图掩饰的伤口上。她的话,明晃晃地在告诉我:聂采薇,你这几年的付出,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刺耳的声音,瞬间将我拉回六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下午。戛纳影后的奖杯还带着地中海的阳光温度,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我坐在林雅那间堆满剧本、海报和时尚杂志的办公室里,感觉自己站在了世界的顶端,未来璀璨得不可方物。

“林姐,” 我抚着那时还平坦的小腹,脸上是藏不住的、对未来小家庭的憧憬,“我怀孕了。我想……退下来。”

林雅当时正在翻看一份顶级时尚杂志给我的封面邀约合同,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的合同“啪”地掉在桌上。“聂采薇!”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脑子被门夹了?女演员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你现在退?你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位置?你一走,立刻就会有人扑上来把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那时的我,被爱情和即将到来的母爱冲昏了头脑,固执得像一块顽石。我甚至带着点娇嗔:“哎呀林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在乎那些了。这是我和君昊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的宝贝,我不能让它冒一点点风险。”

“风险?哪个女明星不生孩子?请保姆!请月嫂!请三个!” 林雅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笃笃”声,“聂采薇我告诉你,你这一退,想再回来,难如登天!这个圈子有多现实你比我清楚!”

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幸福泡泡里,语气带着点无奈:“我没父母,你是知道的。君昊他爸走得早,他妈……你也见过,女强人一个,满世界飞,哪会带孩子?把乐乐交给外人,我怎么可能放心?我宁愿自己辛苦点,亲自带。”

“你……” 林雅指着我,手指都在抖,脸气得发白。最后,她猛地抓起桌上掉落的合同,狠狠摔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字一句,冰冷地砸进我耳朵里:“行!随你!聂采薇,你有种!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男人,没几个靠得住!你就赌吧!赌上你的青春、你的事业、你的一切!只希望你输得起!”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那声巨响,仿佛还在我耳边回荡。

赌。我赌了。用我最好的六年,赌胡君昊的良心。

我输得一败涂地。

回忆的酸楚和现实的辛辣在胸腔里翻搅。我紧紧攥着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因为压抑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和坚定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林姐,我输了,输得彻底。现在,我想回来。只要有剧本,不管什么角色,女三号、女四号,甚至是路人甲,我都接!”

3

电话那头,林雅沉默了。那沉默并非空寂,而是充满了无声的惊涛骇浪,像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压。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或者狠狠吸了一口烟。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那熟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没有了之前的嘲弄,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凝重:“聂采薇,你确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三十三岁,息影六年,身材走样,状态下滑,观众早把你忘干净了!市场认的是流量,是鲜肉小花!你拿什么跟人家拼?靠你这张被油烟熏黄的脸,还是靠你这身松松垮垮的睡衣?”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我残存的自尊上。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羞愤和退缩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执拗,从心底最深处烧了起来。林雅的话越是刻薄,胡君昊那张在发布会深情款款的脸和照片里不堪入目的画面就越是清晰地在眼前交替闪现。

“我知道。”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但我必须回来。林姐,我不是来求你可怜我,我是来请你帮我,帮我挣一条活路。”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茶几上散落的刺目照片上,声音陡然冷硬了几分,“为了乐乐,也为了我自己。我不能烂死在这个屋子里,更不能让乐乐以后觉得,她的妈妈是个只会围着灶台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 林雅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良久,她似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语气终于松动了一丝,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狠劲:“行!聂采薇,算你还有点种!记住你今天的话!别到时候吃不了苦,哭哭啼啼又要回去当你的胡太太!我林雅丢不起那人!”

“我不会。” 这三个字,我说得斩钉截铁。

“等着!” 林雅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像虚脱一般,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客厅里,那锅早已冷却的养生汤凝结了一层油腻的浮油,静静地待在灶台上。电视屏幕漆黑,却仿佛依旧倒映着我颓败的身影。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穿衣镜。镜子里的人,憔悴、浮肿、眼神黯淡。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不再紧致的脸颊,松垮的睡衣领口下,是隐约可见的、因哺乳和疏于管理而不再挺拔的曲线。六年时光和家庭的琐碎,像一把无形的刻刀,悄无声息地磨损了我曾引以为傲的光芒。

不行!聂采薇!你不能这样下去!

一股狠劲直冲头顶。我猛地转身,冲进卧室旁边的储物间。里面堆满了杂物,落满了灰尘。我发了疯似的翻找,不顾灰尘呛得咳嗽。终于,在最角落,拖出了一个巨大的、落满厚厚灰尘的硬壳行李箱。

“哐当!”箱子被我用力打开。灰尘在光线下飞舞。

里面,是我尘封的过去。

一件件衣服被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冰凉的丝绸触感,华丽的钉珠刺绣,挺括的礼服裙撑……那是戛纳红毯上惊艳四方的曳地长裙,是领奖台上光芒四射的定制礼服,是出席顶级时尚活动时的限量版成衣……每一件都记录着我曾经的辉煌。我甚至翻出了几双细跟高得吓人的水晶鞋,鞋面依旧闪耀,只是蒙了尘。

我颤抖着手指,拿起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缎面衬衫裙,这是我最喜欢的品牌之一,当年为了拿下它的代言,林雅费尽了心思。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布料冰凉,却奇异地熨帖着那颗滚烫而疼痛的心。眼泪再次无声地滚落,砸在光滑的缎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软弱。是告别,也是宣战。

4

复出的路,比想象中更冷,更硬,像赤脚踩在寒冬结冰的石子上。

林雅的动作快得惊人,或者说,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手里一直攥着一些边角料资源。第一个机会,是一部粗制滥造的古装网剧,叫《深宫锁玉》,我在里面饰演一个只有五场戏份的、被皇帝厌弃打入冷宫的妃子。角色名字都透着敷衍——静嫔。

片场像个巨大的、混乱的菜市场。劣质香精味混合着汗味、盒饭味,空气污浊不堪。我穿着粗糙得磨皮肤的戏服,劣质的头饰压得头皮生疼,脸上涂着厚厚的、廉价的粉底。我缩在角落一张沾满油污的塑料板凳上,捧着薄薄几页台词,反复默念着那句充满怨毒和绝望的控诉:“皇上!臣妾冤枉啊——!”

周围是喧嚣的。一群穿着宫女太监服的年轻群演聚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大声谈笑、刷着手机,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窃窃私语。

“哎,看到没?就那个,角落里坐着的,穿蓝衣服的。”

“谁啊?看着有点眼熟?”

“啧!聂采薇啊!以前可红了!影后!”

“啊?真的假的?就她?现在演这种……啧啧,混这么惨?”

“听说嫁了个大老板,在家当阔太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被甩了吧?你看她那脸色,黄得跟菜似的……”

“岁月不饶人啊,以前多风光……”

那些刻意压低却清晰钻入耳朵的议论,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不致命,却持续地带来细密的、屈辱的刺痛。我攥紧了手里的剧本,纸张被捏得变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维持着最后一点可笑的体面。

“聂采薇!到你了!发什么呆!” 副导演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嗓子,语气极不耐烦。

我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劣质的戏服下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引来旁边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我稳住身形,一步步走向那片简陋搭起来的、灯光刺眼的“冷宫”场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对着镜头,对着那个饰演皇帝的、演技浮夸的年轻男演员,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句台词:“皇上!臣妾冤枉啊——!”

喊完最后一个字,一股浓重的悲凉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这声嘶喊,喊的是静嫔的冤屈,又何尝不是我聂采薇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这不是演技,是积压了太久、终于找到缝隙宣泄而出的真实情绪。

“咔!”副导演喊停,皱着眉头,语气带着点嫌弃,“情绪……还行吧,哭得有点过了。行了行了,这条过了!换下一场!赶紧的!”

我狼狈地退到一边,胡乱用手背擦着止不住的泪水。妆花了,劣质的睫毛膏晕染开,在眼下留下两道乌黑的痕迹,看起来更加凄惨可笑。周围那些探究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盏聚光灯,烤得我无所遁形。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巨大的羞耻感淹没时,片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伴随着几声惊呼。

“胡总?您怎么来了?”

“胡总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僵硬地转过头。

胡君昊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面色铁青,在一群助理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显然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冽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气。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混乱嘈杂的片场,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狼狈不堪、妆面糊成一团的我。

那眼神,充满了震惊、失望,还有……一种被冒犯的、高高在上的愤怒。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径直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他死死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火星:“聂采薇!你疯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马上跟我回家!乐乐还在家等你!”

回家?回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家”?回那个被他当作炫耀资本、实则囚禁了我六年的“金丝笼”?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难堪和脆弱。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盛满怒火和不解的眼睛。脸上泪痕未干,妆花得狼狈,但我的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冰,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锐利。

“回家?”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微微扬起了一点语调,“胡总,你走错片场了吧?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铁青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还有,乐乐很好,不劳你费心惦记。比起一个只会撒谎的父亲,她更需要一个能靠自己站起来的妈妈。”

5

“你!”胡君昊的脸色由铁青转为涨红,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向来温顺、以他为天的聂采薇,会用这种冰冷的、带着刺的态度当众顶撞他。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我的胳膊强行把我拖走。

“胡总!”一个冷静而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林雅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高跟鞋踩得地面“笃笃”作响,气场全开。她直接挡在了我和胡君昊之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锋。“这里是工作场合,采薇现在是工作时间。有什么私事,请等收工后再说。或者,您可以联系我这个经纪人预约时间。”

林雅的出现像一堵墙,瞬间隔绝了胡君昊的怒火。他瞪着林雅,又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被冒犯的暴怒,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被我那冰冷眼神刺伤的狼狈?他最终没有动手,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聂采薇!你等着!”

他带着一身低气压,转身大步离开,助理们慌忙跟上。片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豪门狗血剧震住了。

林雅转过身,没看我脸上的狼狈,只是快速扫了一眼我花掉的妆,对旁边的化妆师言简意赅:“给她补妆,快点,下一场戏别耽误。” 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的拍摄,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机械的专注。按照导演的要求,走位,念台词,眼神空洞地完成剩下的戏份。周围那些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似乎都离我很远。

终于熬到收工,卸掉那层黏腻的、令人窒息的油彩,换上自己的旧衣服,走出片场时,天已经黑透了。冷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感觉怎么样?”林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没开车,示意我跟她一起走向路边停着的保姆车。

“像死了一次。”我实话实说,声音疲惫沙哑。

“死一次就够了?”林雅拉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自己也坐进驾驶位。她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头,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异常锐利,“聂采薇,今天只是个开始。胡君昊不会善罢甘休。你刚才的硬气,能撑多久?想清楚,是回去继续当你的胡太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还是真的豁出去,把这口咽不下去的气,挣回来?”

我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乐乐纯真的笑脸,闪过胡君昊发布会上的深情告白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闪过片场那些鄙夷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胡君昊刚才那愤怒又夹杂着狼狈的眼神。

“林姐,”我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流光溢彩却冰冷的城市夜景,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帮我找个健身教练,最严格的那种。还有,营养师。另外……有什么表演进修班或者台词课,都帮我报上。钱,从我以后的片酬里扣。”

林雅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驶向未知的前路。前路茫茫,但这一次,方向盘在我自己手里。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活得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天不亮就起床,在健身教练近乎冷酷的监督下挥汗如雨,平板支撑到全身发抖,深蹲做到大腿抽筋,只为了甩掉身上松垮的赘肉,重新绷紧肌肉的线条。饮食被营养师严格控制,寡淡得令人绝望。表演课上,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微表情和台词,嗓子哑了含着喉糖继续。晚上哄睡了乐乐,还要捧着厚厚的剧本研读,哪怕只是个小角色。

日子在汗水和咬牙坚持中飞快流逝。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但心底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6

机会,终于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降临。林雅带来一个剧本,不是网剧,而是一部聚焦都市单亲妈妈现实困境的电影——《逆光生长》。剧本扎实,角色有血有肉。女三号,一个被丈夫抛弃后,为了孩子独自在底层挣扎,最终在社区帮助下重新站起来的超市收银员。戏份不算多,但每一场都有爆发点。

“导演是陈默,”林雅把剧本推到我面前,眼神带着审视,“你知道他的风格,现实主义,眼光毒,最讨厌矫揉造作。他要的是真实,是生活磨出来的质感。你……”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现在这副被生活抽打过、又拼命想爬起来的样子,倒是很对路。但能不能拿下,看你自己。”

我几乎是用抢的抓过剧本。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心脏狂跳起来。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反复研读。那个叫“李芳”的超市收银员,她的绝望、她的坚韧、她看着孩子时眼底深藏的温柔和痛楚……每一个细微的情绪都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我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揣摩她在超市被顾客刁难时的隐忍,在深夜抱着生病孩子无助哭泣时的崩溃,在终于找到一份兼职时眼中那微弱却倔强的光。

试镜安排在市中心一栋旧写字楼里。没有华丽的影棚,只有一间简单的会议室。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三个人:导演陈默,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制片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副导。

陈默导演抬眼看了我一下,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开始吧。第三场,孩子高烧,房东催租。”

没有场景布置,没有对手演员。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我。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前仿佛就是那间狭小、潮湿、堆满杂物的出租屋。乐乐(不,此刻是剧本里的“小雨”)的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门外,是房东不耐烦的、越来越响的拍门声和叫骂。

我猛地扑到一张空椅子前(想象那是小雨的小床),手指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孩子”滚烫的额头,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小雨?小雨乖…别吓妈妈…妈妈这就…这就……” 门外的叫骂声陡然拔高,像尖刀刺进耳朵。我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回头看向“门”的方向,眼神瞬间从无助的柔弱切换成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母兽般的凶狠和决绝。那凶狠里,又掺杂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怕失去孩子,怕失去这唯一的栖身之所。眼泪汹涌而出,不是表演的眼泪,是感同身受的绝望喷薄。

“……钱!我会给!求你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女儿病了!她真的病了!” 我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破碎,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哀求的尊严。

表演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我喘着粗气,脸上还挂着泪,慢慢从那个绝望的“李芳”中抽离出来,有些忐忑地看向导演。

陈默导演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钟,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穿透皮囊看到灵魂深处去。然后,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安静的空气里:“聂采薇?……有点意思。回去等通知。”

一周后,林雅的电话打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成了!陈导拍板了!聂采薇,你拿下了!”

《逆光生长》开拍后,我把自己彻底沉进了“李芳”的世界。穿着超市廉价的工服,手上贴满创可贴,眼神里有疲惫,有被生活磨砺出的粗糙,更有一种无法被磨灭的、属于母亲的柔韧光芒。陈导要求严苛,一个眼神不对都要重来十几遍。我咬着牙,一遍遍磨,直到他喊出那个“过”字。

电影上映前,宣传期紧锣密鼓。我跟着剧组跑通告,接受采访。曾经的光芒被岁月和经历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内敛、更打动人的力量。虽然演的是女三号,但“聂采薇复出”和她在《逆光生长》中极具爆发力的表演片段,开始在网络上引起不小的关注。

这天,是一场大型媒体见面会。我穿着简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裤装,妆容清淡,坐在主创席靠边的位置。闪光灯闪烁不停。轮到记者提问环节。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记者抢过话筒,问题直接而尖锐,带着明显的猎奇:“聂采薇小姐!恭喜复出!您在《逆光生长》中饰演的单亲妈妈感动了很多人,表演非常真实有力量!我们很好奇,您息影多年,选择这样一个角色作为回归起点,是否跟您个人的婚姻状态有关?外界一直有传闻,说您和胡总的婚姻……是否真的触礁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旁边导演陈默微微皱起的眉头。

就在这时,会场侧门一阵骚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阻拦下,略显狼狈地闯了进来——是胡君昊。他似乎喝了酒,脸色有些发红,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扯松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我,带着一种焦躁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他无视了现场的气氛和众多镜头,径直冲到台前,仰头看着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前排的记者听清,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强硬:“采薇!别闹了!跟我回去!乐乐在家一直哭闹着要妈妈!你这样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全场哗然!闪光灯瞬间爆闪成一片,几乎要吞噬一切。记者们兴奋得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我坐在那里,面对着胡君昊那张写满不耐和掌控欲的脸,面对着台下无数双等待猎奇的眼睛。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

我忽然轻轻地笑了。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怒极反笑。那是一种尘埃落定、看透一切的,带着淡淡嘲弄和解脱意味的轻笑。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在胡君昊错愕的目光中,我慢条斯理地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了那份《逆光生长》的正式剧本。

我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迎上胡君昊惊疑不定的眼睛,晃了晃手中那份承载着李芳血泪、也承载着我聂采薇新生的剧本。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不高亢,却字字如冰珠落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胡总,戏里,我演单亲妈妈——”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嘴角那抹清浅的弧度加深了些许,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巧了,生活也是。”

7

“巧了,生活也是。”

这七个字,像七颗精准的子弹,穿透喧闹的会场,钉在死寂的空气里,也钉在胡君昊骤然失血的脸皮上。他瞳孔猛缩,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当众扒光、猝不及防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张着嘴,似乎想反驳,想咆哮,想冲上台来捂住我的嘴,但喉咙里只发出一个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

会场在短暂的真空般的死寂后,“轰”地一声炸开了锅!闪光灯如同失控的暴雪,疯狂地闪烁、爆裂,几乎要将整个空间吞噬。记者们彻底疯狂了,话筒、录音笔争先恐后地往前伸,无数尖锐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

“聂采薇小姐!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您和胡君昊先生已经离婚了吗?”

“胡总!聂影后说的是否属实?您对此有何回应?”

“乐乐小姐的抚养权归属如何?”

“胡总,请问聂影后复出是否因为婚姻破裂?”

胡君昊被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的声浪和刺眼的闪光灯包围,像个误入斗兽场的困兽。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脸,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周围疯狂的面孔,最后死死地、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怨毒盯住台上的我。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最终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和保安推搡着,狼狈地退出了会场。他那身名贵的西装,此刻只显得皱巴而可笑。

我坐在台上,脸上的那抹清浅的、带着嘲弄的笑意早已敛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擂了一下,闷闷地疼,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的轻松。那根无形的、名为“胡太太”的枷锁,终于被我自己亲手斩断了。我挺直脊背,无视台下依旧汹涌的追问,目光平静地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经验老道,立刻控场:“各位媒体朋友,请冷静!今天的主题是《逆光生长》这部电影!请大家把问题集中在电影本身!” 导演陈默适时地接过话头,开始沉稳地讲述创作理念。风暴的中心,暂时转移。

发布会结束后,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聂采薇当众宣布离婚,疑似胡君昊出轨在先!”

“影后复出真相!豪门婚姻破裂,净身出户为哪般?”

“胡君昊发布会深情告白翻车!前妻发布会现场打脸!”

“单亲妈妈聂采薇:戏里戏外皆是人生!”

各大娱乐网站、社交媒体平台瞬间被引爆。我的名字和胡君昊的名字捆绑着,被高高挂上热搜榜首,后面跟着刺眼的“爆”字。无数营销号开始深扒所谓的“内幕”,胡君昊过去的花边新闻被重新翻出放大,我当年巅峰期退隐的旧事也被翻出来反复咀嚼。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恶毒的评论、幸灾乐祸的嘲讽充斥网络。

林雅的电话被打爆了。她当机立断,把我从公寓接走,安置在她名下的一处安保严密、位置隐蔽的高层公寓里。手机被暂时没收,切断了外界大部分噪音。

“别去看!别去听!” 林雅把一杯温水塞进我手里,她的黑眼圈很重,但眼神依旧锐利,“现在是最混乱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等!等《逆光生长》上映!用作品说话,比一万句辩解都管用!”

我捧着水杯,指尖冰凉。窗外是繁华都市永不熄灭的灯火,却照不进心底那片狼藉的废墟。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却沉重地压着。我知道,更残酷的战场,在另一个维度——关于乐乐的抚养权。

胡君昊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他的律师函,在我躲进安全屋的第三天,就通过林雅转交到了我手上。措辞冰冷、强硬,核心只有两点:一、指责我作为母亲,不顾年幼女儿感受,当众宣布离婚,利用舆论对孩子造成严重心理伤害,不具备抚养能力;二、要求乐乐归他抚养,基于他雄厚的经济实力和稳定的家庭环境(尽管这个“家庭”已名存实亡)。

“无耻!”林雅气得把律师函拍在桌上,“他还有脸提伤害乐乐?他自己干的那点破事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沉默地看着那份文件,纸张的触感冰冷坚硬。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乐乐,我的乐乐……我绝不能失去她!

“林姐,帮我找最好的律师。” 我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倾家荡产,我也要争!”

8

争夺乐乐抚养权的拉锯战,远比电影拍摄更煎熬人心。每一次与律师的会面,每一次面对胡君昊律师团队抛出的、旨在证明我“失职”和“不稳定”的刁钻问题,都像在凌迟。他们翻出我复出后在廉价网剧片场狼狈的照片,试图证明我经济窘迫、环境混乱;他们强调胡君昊坐拥上市集团,能提供顶级的教育和生活资源;他们甚至暗示我因长期脱离社会,心理状态不稳定,无法给予孩子健康的成长环境。

每一次,我都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用尽全部意志去反驳,去证明:我能给乐乐的,除了爱,还有重新站立起来的勇气和榜样。那份在超市打工、在深夜苦读剧本、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的努力,都成了我抗争的武器。

与此同时,《逆光生长》如期上映了。

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造势,但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越来越大。扎实的剧本、陈默导演冷峻又饱含深情的镜头、全体演员精湛的表演,尤其是聂采薇饰演的超市收银员“李芳”——那个在泥泞中挣扎、为了孩子一次次挺直脊梁的单亲妈妈,她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击中了无数在生活重压下喘息的人的心。

“聂采薇的表演,是生活的回响。她不是在演戏,是在掏心。”

“看哭了!李芳抱着孩子在医院走廊无助的样子,太真实了!聂采薇演活了一个母亲!”

“从光鲜影后到落魄主妇,再到荧幕上挣扎求生的单亲妈妈,聂采薇的人生比电影更跌宕!”

“演技炸裂!那个眼神转换,从卑微到凶狠再到绝望的哀求,绝了!影后归来,实至名归!”

口碑持续发酵。电影票房一路逆袭,从最初的排片低迷,到后来场场爆满。关于聂采薇演技的讨论,关于单亲妈妈困境的探讨,逐渐盖过了那些狗血的离婚八卦。我饰演的“李芳”,成了坚韧母性的代名词。

这份来自观众和专业的认可,成了抚养权官司中,一份意想不到却至关重要的砝码。

开庭那天,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我和胡君昊分别坐在长桌两端,像隔着楚河汉界。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脸色阴沉,眼神复杂地扫过我——不再是那个憔悴的主妇,我穿着简洁的米白色套装,化了淡妆,眼神沉静而坚定,那是经历风暴洗礼后的沉淀。他大概从未想过,被他视为依附品的妻子,能蜕变成这样。

法庭上,唇枪舌剑。胡君昊的律师依旧咄咄逼人,强调物质条件和我的“不稳定”。我的律师则从容不迫地呈上证据:我在《逆光生长》中的出色表现和获得的广泛赞誉,证明我的职业能力和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我严格自律的生活作息表、心理咨询师出具的评估报告(证明我心理健康稳定);最重要的,是乐乐幼儿园老师出具的证明,详细描述了乐乐在跟我生活期间开朗活泼、情绪稳定,以及乐乐多次表达的“想和妈妈在一起”的强烈意愿。

当法官询问乐乐自己的意愿时(在专门的儿童房间,由社工陪同),那个小小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清晰地表达了要跟妈妈在一起。

最终,法官的宣判清晰而有力:综合考量孩子的意愿、母亲的实际抚养能力(包括情感投入和稳定状态)、以及父亲虽有经济优势但存在过错(虽未直接提及出轨,但聂采薇的复出及公开表态被视为对婚姻破裂的应激反应,且胡君昊未能有效证明其行为未对孩子造成潜在伤害)等因素,将乐乐的抚养权判归母亲聂采薇。胡君昊拥有探视权,并需支付高额抚养费。

法槌落下的瞬间,我紧紧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这一次,是彻底的解脱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我赢了!为乐乐,也为自己!

胡君昊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深深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怨毒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而狼狈。

三个月后,金翎奖颁奖典礼。

璀璨的水晶灯下,衣香鬓影,星光熠熠。我穿着一身简洁却剪裁极致的深海蓝色丝绒长裙,勾勒出经过严格锻炼后重新变得紧致流畅的线条。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和锁骨,脸上妆容精致,眼神沉静,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温润与力量。不再是当年戛纳红毯上那个意气风发、光芒四射却带着一丝青涩的影后,而是被生活淬炼过、浴火重生的聂采薇。

当颁奖嘉宾用激动的声音念出:“获得本届金翎奖最佳女配角的是——聂采薇!《逆光生长》!”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响起,聚光灯炽热地打在我身上。我站起身,从容地走向舞台中央。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造型如翎羽般飞扬的奖杯,冰凉的触感传递到掌心,却点燃了血液深处的火焰。

我走到麦克风前,目光扫过台下无数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抱着乐乐、坐在嘉宾席第一排的林雅身上。乐乐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兴奋地朝我挥舞着小手,小脸笑得像朵太阳花。

“谢谢。” 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清晰有力,“谢谢金翎奖,谢谢评委们的肯定。谢谢陈默导演,谢谢《逆光生长》剧组所有的伙伴,是你们给了我一个‘李芳’,也给了我一次重新认识自己、找回自己的机会。”

我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柔和而深邃:“这份荣誉,属于所有在生活的泥泞中挣扎过、却从未放弃仰望星光的‘李芳’们。它更属于……” 我的声音微微发颤,饱含着最深沉的情感,“属于我的女儿,乐乐。”

台下的乐乐似乎听懂了,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宝贝,” 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穿越距离,牢牢锁住她小小的身影,“妈妈想告诉你,也告诉所有在困境中的女孩、女人、母亲们:永远不要害怕重新开始。无论你曾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你首先,是你自己。爱自己,为自己而战,永远不晚。妈妈爱你,永远爱你。而这个奖杯,是妈妈送给你,也是送给我自己的——一份新生的礼物。”

掌声再次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经久不息。我高高举起奖杯,深海蓝的丝绒在灯光下流淌着坚韧的光泽。泪光在眼中闪烁,脸上却绽放出最明亮、最释然、也最强大的笑容。这笑容,不再依附于任何人,它只属于聂采薇自己。

典礼结束后的后台,喧嚣依旧。我刚摆脱一群记者的围堵,林雅护着我走向休息室。走廊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胡君昊。

他似乎刻意等在这里,穿着考究,但眉宇间那股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阴郁。他看着盛装的我,看着我手中熠熠生辉的奖杯,眼神复杂难辨,有残留的不甘,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迟来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追悔?

“恭喜。”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谢谢。” 我平静地回应,脚步未停,眼神甚至没有在他脸上过多停留。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然低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质问:“聂采薇,你就那么恨我?恨到……要用这种方式毁了我?”

我脚步一顿,终于侧过头,认真地看向他。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有不解,唯独没有真正的歉意。我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也无比释然。

“胡君昊,”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凌坠地,“走到今天,是你自己选的。我做的,只是不再配合你演那场恩爱的戏,只是……找回了属于聂采薇的人生。至于毁了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能毁掉你的,从来只有你自己。你的贪婪,你的自负,你的……不知珍惜。”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瞬息万变的难看表情,挺直脊背,抱着我的奖杯,像抱着我浴火重生的勋章,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前方灯火通明、充满掌声和自由的未来。身后那道不甘的、怨毒的、或许还夹杂着其他复杂情绪的目光,再也无法在我心上投下任何阴影。

我的路,在前方。我和乐乐的路,阳光正好。

来源:空气猫的老婆婆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