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颁奖典礼上，追光灯亮得就跟白晃晃的手术刀似的。刘楚昕去拿奖杯，手在奖杯上滑了三次才紧紧握住。他眼角余光扫到观众席里余华点头，一下子，喉咙就像被十年前的退稿信给塞满了。那些被红笔圈改得不成样子的稿纸，档案馆里味道刺鼻的旧报纸，还有他最后那封被泪水泡皱的信，全都在

颁奖典礼上，追光灯亮得就跟白晃晃的手术刀似的。刘楚昕去拿奖杯，手在奖杯上滑了三次才紧紧握住。他眼角余光扫到观众席里余华点头，一下子，喉咙就像被十年前的退稿信给塞满了。那些被红笔圈改得不成样子的稿纸，档案馆里味道刺鼻的旧报纸，还有他最后那封被泪水泡皱的信，全都在眼眶里打转。

有一回，暴雨把漓江浇了个透。那天，他踢掉灌了水的皮鞋，光着脚在石板路上走。西装下摆吸了好多雨水，每走一步，就跟拖着块墓碑似的沉。有游客偷拍的视频里，能看到他仰着头朝着天空笑，雨水和眼泪一块儿往嘴里灌，那滋味，咸得发苦。没人知道，这个在雨里疯跑的男人，正用谁都看不懂的方式，跟天上的人做最后的告别。

想起2017年，武大樱花飘得纷纷扬扬的傍晚，她老是把他往图书馆推，自己却站在樱花树下数花瓣等他。笔记本第一页写着：“等你写到课本里，我就是头一个读者。”后来她化疗，头发都掉光了，还戴着假发在病床上帮他校对书稿。她指甲缝里沾着的蓝墨水，和点滴管里的药水，在他记忆里永远都忘不了。

癌症把她带走的那个冬天，大连渔村有个老人寄来一个铁盒。打开生锈的锁扣，泛黄的信纸上，墨迹都晕开了，上面写着：“答应我，把痛苦写成特别厉害的书。”盒子里还放着半支没拆封的口红，色号是他总说特别衬她肤色的“斩男色”。

这会儿，他站在领奖台上，台下掌声跟涨潮的海水似的，可他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他想起改《泥潭》的无数个深夜，钢笔尖在稿纸上划拉的沙沙声，恍惚间就像她翻书的声音。直到余华把奖杯塞到他手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回过神，那个说要当他第一个读者的人，永远留在了2021年的倒春寒里。

回到武汉的出租屋，手机相册里几千张照片，全是她的模样：在图书馆打瞌睡时的眼睫毛，在东湖边被风吹乱的刘海，化疗的时候戴着毛线帽还倔强笑着的脸。抖音收藏夹里置顶的视频，是2019年她在石像前转圈，配的文字是：“等你拿奖那天，我要站在第一排尖叫。”

深夜，长江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他摸着相框里她扎着马尾的照片，把奖杯轻轻靠在旁边。雨水顺着窗玻璃往下淌，在黑暗里，好像勾勒出了她以前的样子。原来啊，有些告别，早在十年前那个樱花飘飞的下午，就已经有了结局。

本文信源：极目新闻

来源：明月说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