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的外国小伙入赘苏州,20年后第一次回家,站在家门口泪流满面

天堂影视 内地明星 2025-05-16 02:09 2

摘要:李珉宇二十岁那年离开元山,春天刚开始,山上的野花还没有完全开放。

春雨中,李珉宇站在村口,手里捏着母亲给的两个煮鸡蛋。

“哥,你真要走吗?”弟弟小虎咳嗽着问。

“等我赚了钱,就回来接你。”他许下承诺,却不敢回头。

可他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当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却站在熟悉的家门口掩面痛哭。

01

李珉宇二十岁那年离开元山,春天刚开始,山上的野花还没有完全开放。

他走时穿了件薄薄的蓝色上衣,那是母亲用最后一块布料赶制的,做工粗糙但很干净。

父亲没有送他,只是前一晚在油灯下说了很多话,大多是些嘱咐,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你记住,小虎是你唯一的弟弟。”

这是父亲最后的话,说完就转身睡了,好像怕看到儿子的表情。

母亲送他到村口的大槐树下,递给他一个布包,里面是两个煮鸡蛋和一小把盐。

“够吃两天的。”她说。

李珉宇点点头,没敢看母亲的眼睛。

“你一定要记得写信回来。”

“我记得。”

“你一定要...”

剩下的话被吞了回去,母亲转身快步走了,背影有些佝偻。

李珉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晨雾中。

他没有哭,也没有回头,沿着通往城里的小路走去。

身后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山村,前面是未知的苏州。

媒人赵姨在元山城里等他,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

“李珉宇?”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瘦高的年轻人,“看上去还行,至少干净,个子也够高。”

他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说汉语吗?”

“会一点。”他的声音很轻。

“太好了,省得我费口舌。跟我走吧,咱们坐下午的火车。”

赵姨递给他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漂亮的旗袍,站在一个花园里。

“这是张小姐,你未来的妻子。”

李珉宇看着照片,女子的脸圆圆的,眼睛不大,嘴角微微翘起,好像不太情愿拍照。

“她...”

“她?她怎么了?”赵姨皱起眉头。

“她漂亮。”李珉宇小声说。

赵姨笑了:“那是,张家能把女儿嫁给你,算你福气。记住,到了那里要勤快,要听话,别给我丢脸。”

火车上,李珉宇把脸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火车开得很慢,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世上最快的东西了。

“为什么是我?”他突然问道。

“什么?”赵姨正在剥一个橘子。

“为什么张家要找外国人?”

赵姨看了他一眼,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慢悠悠地说:“张家的女儿都三十了,在苏州算大龄了。再说,她有些...脾气,本地人都知道,不好嫁。张老板做丝绸生意,有点钱,但没多到能随便挑女婿的地步。”

“就这样?”

“就这样。你不也是没得选?你家弟弟的病,靠你们家那点地,能看好吗?”

李珉宇沉默了。

小虎的病需要钱,很多钱。

那场洪水冲走了全村的希望,也冲走了他们家最后的积蓄。

赵姨见他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没得选。你放心,张家人虽然势利了点,但不算坏人。你好好干,日子总会过去的。”

02

三天后,他们到了苏州。

下了火车,迎面而来的潮湿空气让李珉宇有些不适应。

元山虽然靠海,但山区的空气干燥清爽,不像这里,黏黏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腻。

“这就是苏州啊。”赵姨拍了拍他的肩膀,“水城,好地方。”

他们坐了一辆三轮车,穿过狭窄的石板路,两边是白墙黛瓦的房子,精致得像画里一样。

转过几个弯,停在一家门面不大但很气派的店铺前。

“张绸缎庄”的招牌高高挂着,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伙计,见到赵姨赶紧迎上来。

“赵姨来了,老板等您半天了。”

“人带来了吗?”店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色长衫,眼睛小而锐利。

“带来了,带来了。”赵姨推了李珉宇一把,“这就是,叫李珉宇。”

张德富上下打量着李珉宇,表情有些复杂:“看上去还行,会说话吗?”

“会一点。”李珉宇低声说。

“嗯,声音也可以。”张德富点点头,“先进来吧。”

他们跟着张德富进了店里,穿过前面的铺面,进入后院。

院子不大,但很精致,有假山、鱼池和几株梅树。

“坐。”张德富指了指石凳。

李珉宇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知道该看哪里。

“赵姨应该跟你说过情况了吧?”张德富开门见山地说,“我女儿比你大十岁,在我们这里已经不算年轻了。她脾气有点倔,之前有几门亲事都没成。我看你身板不错,听说还读过书,应该能顶事。”

李珉宇点点头。

“我这生意不大不小,以后会交给你们夫妻打理。当然,前提是你得学会。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店里当学徒,一步一步来。”

“一年给你五百元工钱,先留两百,剩下的你可以寄回家。”

听到这里,李珉宇抬起头:“真的可以?”

张德富瞥了他一眼:“当然,这是说好的。不过得等你会做事了才行。”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淡绿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李珉宇一眼就认出了她,照片上的张芳华。

她比照片上瘦一些,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看上去疲惫又警惕。

“爹。”她向张德富点点头,然后看向李珉宇,表情复杂。

“芳华,这就是李珉宇,你未来的丈夫。”张德富说。

张芳华盯着李珉宇看了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你们先认识一下,婚礼定在下个月初一,是个好日子。”张德富站起来,“赵姨,我们去算算账。”

两个人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李珉宇和张芳华,空气突然变得凝固。

“你多大?”终于,张芳华开口了。

“二十。”

“比我小十岁。”她笑了一下,但笑意不达眼底,“你为什么要来?”

李珉宇犹豫了一下:“为了钱...为了我弟弟。”

“至少你诚实。”张芳华叹了口气,“我也很诚实,我不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你。我答应这门亲事,只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

李珉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看着地面。

“别担心,我不会为难你。”张芳华的声音软了下来,“只要你不干涉我的事,我也不会管你。这样对我们都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留下李珉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听着陌生的鸟叫声,闻着陌生的花香,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03

第二天一早,李珉宇就被带到了店里开始学活。

张绸缎庄主要做丝绸买卖,从产地收购生丝和成品,然后加工或直接销售。

店里有十几个伙计,各司其职。

李珉宇被分配给了专管染色的刘师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手艺人。

“你跟着我,先学会辨色。”刘师傅领着他来到后院的染坊,那里有几口大染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染料的气味,刺鼻又神秘。

刘师傅从架子上取下几匹白色的丝绸,摊在桌上:“丝绸最讲究的就是色泽,一点差错都不行。看好了。”

他熟练地将一块白绸放入蓝色染料中,轻轻搅动,计算着时间,然后取出,放入清水中漂洗。

“你来试试。”

李珉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白绸,模仿刘师傅的动作。

他的手很稳,但还是不够熟练,染出的颜色略深了些。

“不行,重来。”刘师傅摇摇头。

一天下来,李珉宇染了二十多块绸子,只有三块勉强及格。

他的手指被染料浸得发黑,手腕酸痛。

晚上回到给他安排的小房间,李珉宇累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梦见元山的山林,梦见母亲在村口等他,梦见小虎咳嗽时吐出的血。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了染坊,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珉宇渐渐熟悉了丝绸染色的技艺。

他发现自己对色彩很敏感,能精确地调出各种微妙的色差,连刘师傅都夸他有天赋。

一个月后,他和张芳华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那天,张芳华穿了件红色的旗袍,头上戴着一顶红盖头。

李珉宇穿着张德富给他买的中式礼服,站在她身边,感觉像个木偶。

“一拜天地!”

他们跪下。

“二拜高堂!”

他们又跪下。

“夫妻对拜!”

红盖头下,张芳华的表情模糊不清。

婚后,他们住进了张家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

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布置简单但整洁。

第一晚,张芳华坐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

“我们...可不可以不...”她的声音很小。

李珉宇站在门口,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点了点头:“好。”

张芳华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你同意了?”

“我不会强迫你。”李珉宇说,“我可以睡外面。”

那晚,他在客厅的小榻上度过,听着院子里的虫鸣,想着家乡的一切。

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

李珉宇每天在染坊工作,张芳华管理着店铺的账目。

他们各忙各的,很少交谈,但也没有冲突。

张德富开始让李珉宇接触更多的业务,不再只限于染坊。

他学会了如何挑选好的生丝,如何跟客户交谈,如何做账。

04

半年后,李珉宇收到了家里的第一封信。

珉宇: 收到你寄回的钱了,谢谢。小虎的病有所好转,我们找了城里的大夫,他说只要坚持吃药,应该能慢慢康复。村子里的情况不太好,今年又闹了一场旱灾,好多人都搬走了。你爹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我们靠你寄回的钱过活。你在那边还习惯吗?有时间就写信回来,小虎很想你。 妈”】

李珉宇看着信,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想念家人,想念故乡的山林,想念弟弟小虎清脆的笑声。

他拿出纸笔,写了一封长信,讲述他在苏州的生活,描述丝绸的美丽,描述江南的景色,但没有提到他和张芳华之间的冷淡。

“我在这里很好,请不要担心。”他在信的最后写道。

信寄出后,李珉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里不是他的家,也许永远不会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李珉宇逐渐适应了苏州的生活。

他学会了说一口流利的吴侬软语,学会了欣赏评弹,学会了吃甜食。

他的工作能力也得到了张德富的认可,开始参与店铺的经营决策。

一年后的一个雨夜,张芳华敲开了他的房门。

“我可以进来吗?”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在雨中走了很久。

李珉宇让开身,她走进来,坐在床边,久久不语。

“怎么了?”他问。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恨你。”张芳华突然说,“恨你抢走了我的自由,恨你让我成为众人笑柄。”

李珉宇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我发现自己恨不起来。你太...太好了,好得让人心疼。”

她抬起头,眼中有泪光,“我看到你每天傍晚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看着北方的天空,那么孤独。”

李珉宇感到喉咙发紧:“我...”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张芳华打断他,“试着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生活。”

那晚,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了夫妻。

张芳华的变化让李珉宇既惊讶又感动。

她开始关心他的生活,帮他准备合口的饭菜,教他认识更多的汉字。

他们开始有了真正的交流,不再只是礼貌性的问候。

张德富看在眼里,也松了口气,对李珉宇更加器重。

两年后,张芳华怀孕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取名李雨和李霜。

有了孩子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

李珉宇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两个小生命,看着她们一天天长大,学会说话,学会走路。

而张德富也终于完全接受了这个异国女婿,慢慢地将店铺的经营权交给他和张芳华。

五年过去,李珉宇已经完全融入了苏州的生活。

店铺在他的经营下生意越来越好,他引入了一些新的设计理念,将朝鲜的传统花纹与江南丝绸相结合,创造出独特的风格,深受顾客喜爱。

但夜深人静时,他仍会想起故乡,想起没能见证弟弟成长的遗憾。

家里的信越来越少,最后一封是三年前收到的,母亲说村子里发现了矿产,很多外地人进来了,环境变得嘈杂。

李珉宇尝试回信,但始终没有回音。

他担心家人的情况,但苦于身份问题,无法回国查看。

05

十年过去,双胞胎女儿已经十岁,活泼可爱。

李雨像母亲,沉稳内敛;李霜像父亲,敏感多思。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和睦,在苏州城中是受人尊敬的家庭。

张绸缎庄改名为“李氏丝绸”,成为苏州最有名的丝绸店之一。

李珉宇开发的“山水系列”丝绸产品远销各地,甚至有港商前来订货。

但对家乡的思念从未减弱,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加强烈。

他开始打听如何办理回国的手续,但政策复杂,加上两国关系时好时坏,一直未能如愿。

直到二十年后的春天,一封辗转寄来的信改变了一切。

【哥, 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你手上。我很好,现在在平壤音乐学院当教师。爹去世了,十年前的矿难。妈改嫁了,嫁给了村里的李队长。村子变了很多,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我很想见你,如果可能的话。 小虎】

看到信的那一刻,李珉宇泪流满面。他紧紧攥着这张薄薄的纸,上面有弟弟的字迹,有家的消息,有他思念了二十年的一切。

“我要回去。”他对张芳华说。

张芳华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劝阻。

她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来照顾孩子和店铺。”李珉宇摇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好。”

办理手续比想象中顺利。

张德富这些年积累了不少人脉,通过关系,李珉宇获得了为期一个月的探亲签证。

离别的那天,全家人来到火车站送他。

张芳华紧紧抱住他:“要小心。”

双胞胎女儿抱着他的腿不愿松手:“爹,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李珉宇蹲下来,擦去女儿们的眼泪,“爹只是回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张德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困难就发电报,我们想办法。”

火车缓缓启动,李珉宇坐在窗边,看着站台上渐渐远去的亲人,心中百感交集。

二十年前,他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二十年后,他带着满心的牵挂踏上归途。

列车行驶了三天,终于到达边境。

过关时,李珉宇心跳加速,生怕出什么意外。

但手续很顺利,边防人员只是例行检查了他的证件,就放行了。

过了边境,他需要再乘坐一天的火车才能到达元山。

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又陌生。

二十年了,这片土地变化很大,但山的轮廓依然如故,让他心生亲切。

到达元山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城市笼罩在橘红色的光芒中。

李珉宇在车站徘徊了一阵,不知该去哪里。他已经记不清通往村子的路了。

最后,他决定先在城里住一晚,明天再打听村子的情况。

旅店很简陋,一张小床,一盏昏暗的灯。

李珉宇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细微的声响,想象着明天的重逢。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城里的汽车站,打听去往山区的车。

“老板,请问有去杨林村的车吗?”

售票员是个年轻女孩,翻了翻册子:“杨林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就是元山西北方向的一个小村子,以前有条小河从村边流过。”

“哦,你说的是现在的兴矿区吧?那里已经不叫杨林村了,改成兴矿区有十多年了。”

“兴矿区?”李珉宇心头一震。

“是啊,那里发现了大型煤矿,早就开发了。每天中午有一班车去那里,你要买票吗?”

李珉宇点点头,掏出钱买了张票。

06

等车的时候,他忍不住问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请问您知道杨林村吗?”

老人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从哪里来?”

“我...以前住在那里,二十年前离开的。”

“难怪,难怪。”老人点点头,“那地方早就变了样。矿上来了很多人,原来的村民基本都搬走了。”

“那...李家呢?有个李姓的人家,有个叫小虎的孩子...”

老人思索了一下:“李?有好几家李姓的,但具体哪一家就不清楚了。你到了那里打听打听吧。”

中午的汽车准时出发,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北行驶。

李珉宇紧贴窗户,试图从变化了的景色中找出熟悉的痕迹。

两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一个繁忙的矿区入口。

四周是简陋的工人宿舍和各种工业设施,空气中弥漫着煤灰和机油的气味。

李珉宇下了车,站在路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里和他记忆中的杨林村完全不同,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工人:“请问,原来的杨林村在哪个方向?”

工人指了指西边:“那边吧,不过现在都是矿上的设施了,原来的村子早就拆了。”

李珉宇顺着指示的方向走去,穿过嘈杂的工业区,来到一片空地。

这里有几座残破的房屋,似乎是被遗忘的角落。

他站在那里,感到陌生又熟悉。

山还是那座山,但村庄早已不见。

小时候的泥路变成了开满矿车的水泥路,曾经翠绿的山林只剩下光秃的山体和黑黝黝的矿洞。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二十年的思念与亲情在这一刻凝固成石。

家,还是家吗?李珉宇紧握着行李袋,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有风声回应着他的沉默。

“你是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珉宇转身,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眼神犀利地打量着他。

“我...我是李珉宇,以前住在杨林村。”

老人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李珉宇?你是李成日的大儿子?”

听到父亲的名字,李珉宇心头一震:“您认识我爹?”

“认识,怎么不认识。”老人的声音有些激动,“我是王大山,和你爹一起下过矿。”

李珉宇连忙上前握住老人的手:“您是王叔?我记得您,小时候您经常给我们带糖吃。”

“真的是你啊,珉宇。”王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了,你还认得出这地方吗?”

李珉宇摇摇头:“完全变了样,我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走,去我家坐坐。”王大山拉着他的手,“有很多事要跟你说。”

王大山的家在矿区边缘,一间简陋的平房,但收拾得很干净。

“坐,我给你倒茶。”老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茶壶,倒了两杯浓茶。

“王叔,我爹...我娘...他们...”李珉宇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王叹了口气,慢慢放下茶杯:“你爹十年前就走了。那年矿上出了事故,塌方,一下子埋了十几个人,你爹就在里面。”

李珉宇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但没有哭出声。

“你娘撑了两年,后来改嫁给了生产队的李队长,搬到城里去了。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了。”

“那小虎呢?我弟弟。”

“小虎...”老王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孩子有出息。你走后没多久,县里来人选拔有音乐天赋的孩子,小虎被选中了,送到平壤去学习。听说现在在音乐学院当老师,是个有名的小提琴家。”

李珉宇心中一暖:“他还记得我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老王笑了,“每次回来,都要问起你的事。是他托人捎信给你的吧?”

李珉宇点点头:“是啊,要不是他的信,我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你打算去找他吗?”

“当然,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他。”

07

老王沉思了一会儿:“平壤不好进,特别是音乐学院那种地方。你需要特殊的许可。”

“我有签证,可以在国内停留一个月。”

“那不够。”老王摇摇头,“你还需要介绍信,证明你和小虎的关系。不过...我有个老战友,现在在文化部门工作,也许能帮上忙。”

接下来的几天,李珉宇住在王大山家,帮他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同时等待消息。

王大山带他去了村子原来的位置,如今只剩下几棵老树和一片废墟。

“这是你家原来的地方。”老王指着一片空地,“房子早拆了,但这棵老槐树还在。”

李珉宇摸着粗糙的树皮,仿佛触摸到了过去的时光。这是他小时候经常爬的树,树洞里还藏过他和小虎的“宝贝”——几颗漂亮的石子和一支断了的铅笔。

“小虎有次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他轻声说,“爹气得要打他,是我挡在前面求情。”

老王笑了:“你从小就护着他。”

“他是我弟弟,我答应过爹要照顾好他的。”

第五天,老王带回了好消息:“介绍信办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去平壤了。”

李珉宇感激地握住老人的手:“谢谢您,王叔。”

“不用谢。”老王拍拍他的肩膀,“你爹是个好人,我只是做了朋友该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李珉宇乘坐去平壤的火车,怀揣着见到弟弟的期待。

平壤比他想象中更现代,宽阔的街道,整齐的建筑,到处是标语和宣传画。

按照地址,李珉宇找到了音乐学院。这是一栋宏伟的建筑,门口有警卫严格检查每一个进出的人。

“请出示证件和介绍信。”警卫冷冷地说。

李珉宇递上王大山帮他准备的文件。警卫仔细检查后,拿起电话打了个内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正式的工作人员出来,带李珉宇进入一间会客室。

“请等待,我们已经通知李教授了。”

李珉宇坐在那里,心跳加速。二十年未见的弟弟,如今已是声名显赫的音乐家,会是什么样子呢?

半小时后,门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穿着整洁的西装,目光锐利。

李珉宇一眼就认出了他——小虎,他的弟弟,尽管已经长大成人,但眉眼间依然有他熟悉的神态。

“小虎...”他站起来,声音哽咽。

李小虎站在那里,表情复杂:“你是...李珉宇?”

“是我,哥哥。”李珉宇上前一步,想要拥抱他,但李小虎后退了半步。

“请坐。”李小虎的声音很冷静,甚至有些疏远,“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李珉宇愣了一下,慢慢坐下:“你...还好吗?”

“很好,如你所见。”李小虎端坐在对面,姿态端正,“我现在是学院的小提琴教授,也是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席。”

“那太好了。”李珉宇真诚地说,“你小时候就有音乐天赋,总是能用树枝敲打出好听的节奏。”

李小虎的表情软化了一些:“你还记得那些事?”

“当然记得。”李珉宇笑了,“记得你五岁时用树枝敲打水缸,节奏感惊人;记得你七岁时用自制的口哨吹奏民谣,引得全村人都来听;记得你生病时,我背着你走十里山路去镇上找大夫...”

李小虎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08

“对我来说,像昨天一样清晰。”李珉宇轻声说,“这二十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你和爹娘。”

“那为什么不回来?”李小虎突然提高了声音,“为什么等了二十年才回来?爹去世的时候,娘改嫁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珉宇低下头:“我...我想回来,但一直没能办成手续。我给家里写了很多信,但后来都没有回音...”

“借口。”李小虎冷冷地说,“你只是沉浸在你的新生活里,忘了我们这些亲人。”

“不是这样的,小虎。”李珉宇急切地说,“我从没忘记过家人。我在那边的每一天,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来,能再见到你们。”

李小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相信什么。

“你现在回来,是想干什么?”他最终问道。

“我想见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李珉宇诚恳地说,“也想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和这么多年的缺席。”

李小虎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李珉宇:“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事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李珉宇感到一阵刺痛:“我们是兄弟,小虎。血浓于水的亲情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消失。”

“亲情?”李小虎转过身,眼中有怒火,“当你决定离开,当你选择那个中国女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抛弃了这份亲情!”

“我离开是为了救你!”李珉宇也站了起来,“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病得多重吗?村里的大夫说你活不过那个冬天,我们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小虎的声音低了下来,“但知道并不代表我能接受。当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了,当爹告诉我你去了中国,可能再也不回来了...那种感觉,你永远不会明白。”

李珉宇沉默了。他能想象弟弟的痛苦,但他当时别无选择。

“我很抱歉,小虎。”他最终说道,“如果有其他办法,我绝不会离开。但我不后悔我的决定,因为它让你活下来,让你有机会成为今天的你。”

李小虎没有回应,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李小虎叹了口气:“你在这边待多久?”

“一个月。”

“明天我有一场独奏会,在中央音乐厅。”李小虎拿出一张票,放在桌上,“如果你想来,座位在第三排中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留下李珉宇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桌上的票,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天晚上,李珉宇穿上最整齐的衣服,早早来到音乐厅。他从未参加过这样正式的音乐会,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音乐厅金碧辉煌,座无虚席。人们都穿着正式,交谈着李珉宇听不懂的音乐术语。

八点整,灯光暗下,掌声响起。李小虎走上舞台,身穿黑色燕尾服,手持一把精美的小提琴,向观众鞠躬。

当他拉响第一个音符,李珉宇屏住了呼吸。那声音如此纯净,如此深情,仿佛直接触动了心灵最深处。

李珉宇不懂音乐,但他能感受到弟弟琴声中的情感——有悲伤,有思念,有愤怒,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一曲终了,全场起立鼓掌。李小虎的目光在观众席中搜寻,最终落在李珉宇身上,两人目光相交,时间仿佛静止。

09

音乐会结束后,李珉宇被一个工作人员带到后台。李小虎正在收拾琴盒,看到他进来,点了点头。

“你来了。”

“嗯,你拉得很好。”李珉宇不知道该用什么专业词汇来形容,只能笑笑,“真的很美。”

“谢谢。”李小虎的态度比昨天缓和了一些,“你住在哪里?”

“旅馆,就在学院附近。”

李小虎思考了一下:“明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李珉宇点点头:“当然有空。”

第二天上午,李小虎开车带李珉宇来到郊外的一个小山坡上。这里视野开阔,远处是连绵的山峦,近处是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

“小时候,我们经常幻想有一天能爬到最高的山上,看看外面的世界。”李小虎说,“记得吗?”

李珉宇点点头:“记得,我们还约定要一起去海边,看大海。”

李小虎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还有一些简单的食物。

“来,喝一杯。”他倒了两杯酒,递给李珉宇一杯,“为重逢干杯。”

李珉宇接过酒杯,和弟弟碰了一下:“为重逢。”

酒很烈,但很纯净,像是农家自酿的米酒,带着淡淡的甜香。

“这是爹最喜欢的酒。”李小虎说,“他走后,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带一瓶酒,一个人喝。”

李珉宇的眼睛湿润了:“我很遗憾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他一直念叨你。”李小虎的声音有些哽咽,“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不怪你。他说:'珉宇是个好孩子,他会回来的。'”

李珉宇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爹...”

两兄弟坐在草地上,沉默地喝着酒,让回忆在脑海中流淌。

“你在中国,过得怎么样?”李小虎最终打破了沉默。

李珉宇擦擦眼睛:“还不错。我现在经营一家丝绸店,生意做得不小。有两个女儿,今年十八岁了,都很聪明。”

“你...爱那个女人吗?”

李珉宇想了想:“刚开始不爱,后来慢慢有了感情。她是个好女人,对我很好。”

李小虎点点头:“那就好。”

“你呢?有成家吗?”

“没有。”李小虎摇摇头,“一直忙着事业,也没遇到合适的人。”

他们又喝了一会儿酒,聊起童年的趣事,母亲做的饭菜,村里的风景。酒精渐渐融化了隔阂,两兄弟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还记得那首童谣吗?”李珉宇突然问,“咱们小时候经常唱的那首。”

李小虎摇摇头:“太久了,记不清了。”

李珉宇清了清嗓子,轻轻哼唱起来:

“小小的船儿荡啊荡, 荡到那山的那一方。 山里有个小木屋, 屋里有我的爹和娘...”

李小虎的眼神变了,像是被什么击中。他盯着李珉宇,嘴唇微微颤抖。

“继续,还有下一句。”他急切地说。

“小小的鸟儿飞啊飞, 飞过那高高的山冈。 山里有我的家, 家里有我的好兄弟...”

李小虎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他轻声跟着唱完了最后几句:

“手拉着手,肩并着肩, 一起走过那长长的路。 无论山高水远, 我们永远不分离...”

唱完,两人相视无言,只有泪水默默流淌。

“你还记得。”李珉宇轻声说。

“我怎么会忘。”李小虎抹去泪水,“那是我们的歌,是你教我的第一首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哥,你...能带我走吗?”

李珉宇愣住了:“什么?”

“带我去中国,去你那里。”李小虎的眼中有期待,也有犹豫,“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是...你的事业,你的地位...”

“我知道我在放弃什么。”李小虎苦笑,“但我更不想再失去你,不想等到下一个二十年才能再见面。”

李珉宇沉思了一会儿:“这不容易,小虎。你的身份很特殊,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你真的确定吗?苏州的生活和这里完全不同,你可能需要从头开始。”

“我确定。”李小虎坚定地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从收到你的回信那天起。音乐是我的生命,但亲情更重要。在这里,我可以拥有荣誉和地位,但永远缺少真正的自由和亲情的温暖。”

李珉宇握住弟弟的手:“如果这是你真心想要的,我会尽全力帮你。但你要想清楚后果。”

“我想清楚了。”李小虎的眼神坚定,“哥,带我走吧。”

10

接下来的日子,两兄弟秘密商量着计划。李小虎以参加国际交流活动为由,申请了出国手续。李珉宇则联系了张德富,请他动用关系,为李小虎准备接收手续。

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白天,李小虎正常工作,继续他的教学和排练;晚上,两兄弟在李珉宇的旅馆房间里,谈论未来的计划,回忆过去的日子。

他们去看了母亲,她已经搬到了城里,和继父过着平静的生活。见到两个儿子同时出现,她又惊又喜,抱着他们哭了很久。

“妈,我想和哥哥一起去中国。”李小虎最终告诉了母亲他的决定。

母亲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只要你们在一起,在哪里妈都放心。”

临行前一天,李小虎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告别音乐会,只邀请了最亲近的朋友和学生。他没有明说这是告别,只说是为了庆祝兄弟重逢。

音乐会上,李小虎拉奏了他自己创作的曲子《重逢》,深情而动人。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却不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聆听李小虎的现场演奏。

回程的火车上,李小虎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家乡,眼中有不舍,也有期待。

“你会后悔吗?”李珉宇问。

李小虎摇摇头:“不会。音乐在哪里都能继续,但失去的时间再也找不回来。”

他拿出小提琴,在摇晃的车厢里轻轻拉起了那首童谣,音符悠扬,飘向远方。

“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走过那长长的路。无论山高水远,我们永远不分离...”

列车穿过山谷,驶向边境,驶向新的开始,驶向兄弟俩共同的未来。

在苏州,张芳华和双胞胎女儿每天都盼望着李珉宇的归来,也好奇着这位从未谋面的叔叔。

张德富已经为李小虎准备好了一切,包括居住证明和工作安排。李珉宇的丝绸店里会多一位设计师,一位懂音乐的设计师,将把音乐的韵律融入丝绸的花纹中。

“你看,前面就是苏州了。”列车即将到站,李珉宇指着窗外的城市轮廓对弟弟说。

李小虎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到家了,哥。”

“是的,我们到家了。”李珉宇微笑着,握紧了弟弟的手。

二十年前,他独自一人离开家乡,怀揣着救弟弟的决心和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二十年后,他带着弟弟回到另一个家,完成了那个未竟的约定——无论山高水远,我们永远不分离。

列车缓缓停下,兄弟俩走下站台,迎着阳光,走向等待已久的亲人和新的生活。

来源:卡西莫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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