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IP，被改成太空版家庭伦理剧？

摘要：如果看罢第一集，还能用“世界观过于庞大、线索要逐渐厘清”为其开脱，那追完第二集、第三集后，观众就需要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沙丘》剧集的不如人意，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顶级IP，被改成太空版家庭伦理剧？

HBO的周播剧《沙丘：预言》，已经上线三周，但口碑和热度却与预期相去甚远。

如果看罢第一集，还能用“世界观过于庞大、线索要逐渐厘清”为其开脱，那追完第二集、第三集后，观众就需要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沙丘》剧集的不如人意，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2016年年末，跟华纳兄弟绑定极深的传奇影业，斥巨资拿下《沙丘》的影视改编权。这部由著名科幻巨匠弗兰克·赫伯特出版的小说，在历经亚历桑德罗·佐杜洛夫斯基和大卫·林奇的失败改编后，终于迎来成功的可能，因为传奇影业看中的导演，是刚刚执导完《银翼杀手2049》的丹尼斯·维伦纽瓦。2017年2月，维伦纽瓦确认加盟《沙丘》，并与华纳和传奇联合官宣，电影三部曲和暂定名叫《沙丘：姐妹会》的前传剧集的导演工作，全都交给维伦纽瓦。当时接受采访，维伦纽瓦表达了自己对这部前传剧集的兴趣：“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一直令我着迷。这个由女性构成的强大组织不单是充满活力的背景设定，更能鼓舞人心。”不过随着具体工作的开展，维伦纽瓦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前传剧集的导演工作。经过慎重考虑，他向华纳和传奇推荐了《切尔诺贝利》的导演约翰·伦克。遗憾的是，在耗时差不多11个月的工作之后，约翰·伦克以“创作理念不合”为由，选择退出已经在布达佩斯和约旦开机的《沙丘：姐妹会》，不仅让剧集项目陷入停摆，还让媒体和粉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项目存在某些问题的可能性。*导演约翰·伦克随后，传奇影业向曾经拍过《黑夜传说5：血战》，并在第三季《西部世界》里有抢眼表现的导演安娜·福斯特抛去橄榄枝，这才算把导演的人选固定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项目就顺利进行了，之后它又经历了制片人、演员和编剧的更替风波。就在这样的兜兜转转后，总投资超过1.5亿美金的《沙丘：姐妹会》，正式更名为《沙丘：预言》。但就像当初约翰·伦克导演官宣退组时，媒体和粉丝们猜测的那样：《预言》的表现，果然很不理想！*导演安娜·福斯特周播3集后，《沙丘：预言》的最高分出现在豆瓣，目前将近3000人给出了7.8分。但在IMDb上，这部剧只拿下了7.4分；而在更加严苛的评分网站烂番茄上，它只收获了68%的新鲜度。可以说，用“差远了”来形容《沙丘：预言》，一点都不过分。

《沙丘：预言》的故事，发生在保罗·厄崔迪掀起那场导致610亿生灵涂炭的圣战的一万年以前。那时，人类刚刚从与人工智能交手的“巴特勒圣战”中侥幸生存下来，正处于社会与科技秩序的重建阶段，人们陷入到对“思考机器”（即“人工智能”）的强烈恐惧中，新兴的宗教与政治力量，正趁着这场科技余波逐渐成型。

由贝尼·杰瑟里特创建的“姐妹会”，就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势力之一。根据《沙丘》的设定，这是一个神秘的女性宗教组织，致力于通过基因培育和超凡的精神训练，培养出能够主宰人类命运的领袖。这部剧的叙事重点，讲的就是姐妹会初创阶段，创始人之一的瓦利娅（Valya）和她的妹妹图拉（Tula）接过贝尼·杰瑟里特的衣钵后，在动荡年代里苦心经营，把姐妹会发展壮大的故事。

身为新一任会长，瓦利娅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基因库，希望借助姐妹会的势力，在未来培育出一个基因完美、能受姐妹会控制的统治者（《沙丘》正传里一万年后出生的保罗·厄崔迪，就是这一计划的结果）。

瓦利娅为此苦心经营30年，让姐妹会成为宇宙各大势力不容小觑的势力，甚至连科瑞诺皇帝的女儿伊内兹公主的婚姻，都受到瓦利娅的暗中操控：在姐妹会的穿针引线之下，伊内兹跟一个9岁的王子结婚；虽然荒唐，但为了得到能够开采香料的战舰，科瑞诺皇帝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就在婚礼结束前一天，9岁的王子和姐妹会安排在科瑞诺皇帝身边的真言师卡莎，接连被人杀害，而且死状也惊人地相似，就像是有人在他们身体里点了一把火，他们从内向外焚烧而死……接下来的故事，就在“找出真凶、弄清原因”的缉凶过程中展开，顺带展现各方势力的野心、阴谋和鬼蜮伎俩。可问题也因此暴露：观众在这个过程中，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女性力量，比如她们如何在战后的废墟上创建组织，如何在星际的权力斡旋中生存，又如何逐渐掌控时局、左右政治的走向等，这些吸引维伦纽瓦的元素统统不见，有的只是科瑞诺皇帝为强兵而嫁女引发的一系列大尺度伦理场面，以及各方势力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无间道桥段”。

与其说它想强调女性在动荡年代的苦心经营和博弈，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出被搬上太空的家庭伦理剧：首先是瓦利娅和图拉关于姐妹会未来出路的面和心不和，其次是科瑞诺皇帝拿女儿做联姻背后乱得像一团麻的家庭关系，还有伊内兹公主和哥哥轮流上演的香艳桥段……这些太过零散的家庭碎屑，冲淡了圣母瓦利娅操纵宇宙权力的野心，以至于她每次出现时本该令人憎恨并同情的面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人物建设失败还只是其一，更大的问题在于，剧集一开始就是跟维伦纽瓦捆绑在一起销售的。这就意味着，观众在打开这部剧的时候，怀揣着看电影版《沙丘》的期待，比如维伦纽瓦镜头下那巨大的景观、缓慢的叙事和庞杂的谜团与渺小的主角之间形成的强烈对照。在维伦纽瓦的镜头里，那些巨大的机器和废墟，是人类欲望在这个世界的再现，它们既丑陋又辉煌、既精致又残破，人们在它巨大阴影的挤压下，显得弱不禁风。但在剧集里，这些高级感是统统没有的。

为了显出自己的不同，剧集甚至特意把电影版那种厚重绵密的土黄色质感，悄悄替换成了冰冷阴郁的金属调性，把电影靠视觉构造暗示出来的荒凉与通透，通过人物的关系往来、动作设计和言谈对白来体现。类似拉胯的地方，还有演员的选择以及动作场面的设计和调度。在原著中，姐妹会成员可以说是人均仙女的水平，但到了剧集里，这些女性角色的样貌，似乎很难在基于男权叙事的政治版图里，达成自己操控权力的野心。还有打斗场面，对于武侠片观影经验丰富的中国观众而言，这部剧里的动作戏，说是小孩子过家家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