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3年6月的一天,周建民老战友打电话,要我找几个战友来聚一下。说是有个叫刘洪的,通过成都铁道兵战友联系到周建民,来重庆要采集参加过成昆线修建铁道兵战友的手印和脚印。听到刘洪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了电影《铁道游击队》的队长;这是个英雄的名字啊!
他是艺术家,比铁道兵还铁道兵(一)
作者 原铁道兵第十师49团宣传干事 杜巴金
一,访谈铁道兵老兵,他三来重庆北碚
2023年6月的一天,周建民老战友打电话,要我找几个战友来聚一下。说是有个叫刘洪的,通过成都铁道兵战友联系到周建民,来重庆要采集参加过成昆线修建铁道兵战友的手印和脚印。听到刘洪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了电影《铁道游击队》的队长;这是个英雄的名字啊!
等见到刘洪,看他又不像我想象中可能很英武,高大、威猛的样子。刘洪身材不高,较为敦实;头发稍显稀疏,两鬓略有斑白;宽宽的额头,白晰的皮肤,双眼皮的眼睛笑眯眯的,显得谦虚而智慧。他说,自己从小就崇敬铁道兵。因为父亲在西昌工作,还有两位长辈工作单位也在成昆线上,所以他坐过多次成昆铁路的火车;沿途的山川风景和铁路的桥隧建筑让他深深震撼,亲身感受到铁道兵修建的成昆铁路就是一个奇迹!
所以,他还在上中学时就收集铁道兵修成昆铁路的图片,订成了一本画册。1985年,刘洪16岁就开始像重走红军长征路一样,徒步全线走成昆,访谈铁道兵的事迹;立誓要采集和成昆铁路公里数相同的1090位铁道兵军人的手印和脚印。为此,他不仅三次徒步踏遍成昆线,还无数次的踏勘因建电站蓄水以及因改建新线而要废弃、拆除的旧线;发现并收集沿线的遗存作为文物收藏。除此之外,他还很多次的往返奔波于四川、云南,成都、重庆,甚至山西、广西等省市的城镇、乡村;带着红色印泥和宣纸,访谈了不少垂暮之年的铁道兵老兵,采集他们的手印脚印。而且已经坚持近40年!他也从一个青春小伙儿,变成了一个中年壮汉。
踏遍成昆采足迹,这真是一项义举、壮举啊!感动之余,我就电话叫来杨其善、贺应明、刘支富等几位有事迹可讲的老战友,加周建民和我,让刘洪采集了手印脚印。
2024年4月,刘洪第二次来重庆访谈老兵,又到了北碚,补拍了我们几位战友的复员证照片。这一次,我送给他了一张自己保存的,当年请峨边的彝族老乡来49团团部参加忆苦思甜活动的照片,以及两张我个人的戎装照片。我认为那一张请彝族同胞来忆苦思甜的照片,很能说明修成昆铁路对于祖国西南建设开发的重大意义;送给刘洪今后办展览,肯定用得着。
过了半年,2024年10月,刘洪第三次来重庆,在周建民战友陪同下,再一次到北碚看望我。那天,我送给他了一本刚刚收到铁道兵战友网出版的新书——《不朽的军魂·人物风采卷》;书里有我写杨其善战友英雄事迹的文章。这一次看望,刘洪特别向我提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建议和要求。他说,看了前次我送给他的两张个人老照片,萌生一个想法:要约我到成昆铁路夹江境内的复兴中桥旧地,再拍一次新照片。那两张老照片,摄影画面是我站立桥台上站岗的持枪照;照片后面记有拍摄日期:1964年12月。刘洪认为,拍张新照,和老照片放在一起做个历史的对比,非常有意义。
关于这两张老照片的拍摄经过,说来就话长啦。我们铁道兵,大多数部队战士参军以后,想拍一张戎装照可以说是非常的难。因为长年战斗在崇山峻岭、荒芜边远地区;交通闭塞,远离县城、场镇,找不到照相馆。很多战友,特别是战斗在大山㮟㮟里的施工连队战士,想拍一张照片基本没有机会,简直就是做梦。有的战士从参军到退伍,可能只能带回家仅有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新兵团军训时候拍的入伍登记照;一张是复员时候贴在退伍证上的证件照。
相比而言,我们1962年入伍的这一批重庆兵就很幸运了。竟然参军就进了首都北京,驻地就在铁道兵兵部跟前的五棵松、永定路。星期天坐公交车到天安门去都不算远,拍照片留个影是很方便的事。但是到1964年9月,我们49团突然接到命令,开赴祖国大西南修建成昆线。在新驻地,想要拍照片就成了一种奢望。
不过还好,第一期工程,我们三营施工管段在四川省夹江县境内。营部驻地复兴公社,离县城13华里;星期天去拍张一般的戎装照,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但是对于我来说,总是感觉很不满足。因为我希望能拍一张持枪照;而想要带枪去照相馆拍照,部队纪律和规定却不允许。参军当兵以来,我的心里一直有一种“英雄”情结:如果能拍一张持枪的“英雄”照寄回家,很值得让父母亲、兄弟姐妹也骄傲一番。我是多么的想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照相机,自由拍照片啊!可是那时候照相机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最便宜的低档相机也得好几十元,我一个穷小兵哪能买得起?
说来也巧;有一天,传来消息说夹江县百货公司正在大降价处理一批商品,其中有照相机。于是我匆匆赶去,花8块钱、也就是我一个月的津贴费,买到了一部原价36元、苏州虎丘产的幸福牌固定焦距120照相机;如获至宝,美不胜收,真是天遂人愿呐!第二个星期天,天气、光线都不错。我带着这架照相机,背上冲锋枪(这时营部通信班两个老班长,一个58年参军的何平忠调新兵团去接兵、训兵;一个59年参军的吕经聚提干调到新编的14连任排长;我被提任了通信班班长),到驻地紧挨营部的十一连,叫上同一天参军、曾经在一个排朝夕相处、最亲密的老乡战友蒯正心;到复兴中桥的北桥台上,互相拍下了两张心中早已设计好画面的《解放军战士守卫铁路大桥》“英雄”照,算是实现了当兵以来的一个心愿。照片里的我,虽然不是枪林弹雨战场上冲锋杀敌的英雄,但也无愧是成昆线的建设者和铁路大桥的守卫者!
正因为受这个意义感动,所以刘洪急迫的建议并邀约鼓动我,再去复兴中桥,旧地拍摄两张同样12月场景、纪念原拍60周年的新“英雄”照。
他的建议让我感到有些突然,因为复员离开部队以后我就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心思。而且,从复员所在的工厂退休以后,一天天老弱起来;2010年脑梗一次,降压药吃了十几年;如今已是力不从心,没有出远门的欲望啦。2004年的时候,周建民等一些老战友为纪念参战成昆线40周年,搞了一次重走成昆线、到战斗过的地方旧地重游活动;那时战友们才花甲之年,我都没有去。前几年,团宣传股战友袁国才、朱卫国、双道俊、李敏、陈竹荣等组织的扬州、武汉、咸阳聚会,我也没有参加。现在已是一个标准的“八零后”啦,真的不想再去爬上复兴桥,拍一张不再英俊、面目老朽的照片。但是刘洪仍然坚持他的建议,和我商量说:12月是冬天,等明年春天四五月份暖和了去怎么样?我说:到时候再说吧;就这样应付了他。
可是刘洪很认真,并不以为我是应付。果然到了今年三月底四月初,他又用微信提醒和邀约我一定要去。我说:成昆铁路通车以后线路封闭恐怕上不去了喔?上去拍照如果遇上列车通过,很危险哟!他说:你放心,我去考察过两次了。现在列车走新线,那里基本上不走车了。只是因为马村站那里还有一个油库,因此在马村站和夹江站之间,偶尔有油罐车通过这里。刘洪还说:他还看过铁轨面上的锈迹判断,平常白日里就是在复兴桥头待上一整天,也不会碰上来车。再说拍照时间很短,如果来车,很远就可发现。
刘洪顺便问我,有没有保留的军装?我说有。他告诉我说:如果没有,他已经准备了一套65式军服,是访谈别的老兵送的。他甚至还买了一支模型枪,以让新的持枪照更逼真。哎呀!他是如此诚恳,准备工作都做到这个分上,我再也不好推辞,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是,我不同意他大老远开车来北碚接我,路费必须我自己出;就这样说妥啦。
于是我就开始准备;从箱子底找出保存了60年、一直没有穿过的一件全新59式军上衣,和一顶旧军帽;叫老伴帮忙订上和缝上我一直保存作从军纪念的帽徽、以及订有铁道兵兵种符号和中士军衔的领章。4月20日,在老伴的陪伴下,从重庆坐高铁动车到了成都。刘洪开他的私家车到成都东站,把我和老伴接到他所在的高新西区,下榻他已为我们订好的星级酒店。(未完待续)
编辑:乐在其中
来源: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