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些沪漂多年的普通人,最终去了哪里?去昆山买房,去长三角其他地方,或者回家乡,能留下的恐怕仅有少数。在二十年前的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斯琴高娃饰演的姨妈选择回东北,上月公映的电影《苍山》里,郭柯宇饰演的三妹最后回了山东。
那些沪漂多年的普通人,最终去了哪里?去昆山买房,去长三角其他地方,或者回家乡,能留下的恐怕仅有少数。在二十年前的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斯琴高娃饰演的姨妈选择回东北,上月公映的电影《苍山》里,郭柯宇饰演的三妹最后回了山东。
看《苍山》时,总是不期然地想起《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二十年时间说短不短,已经足够一个孩童长大成人,人物命运却是大抵相似,仿佛这是某种宿命,没有更为体面的收梢。姨妈也好,三妹也罢,曾经执意留在上海滩,藏匿于下只角,跻身为七十二家房客,铁了心宁做凤尾不为鸡头。到头来幻梦一场,这才醒觉不过是这城市的过客,错把他乡当故乡。不约而同的,她们也都被隐去了姓名,姨妈原名叫叶如棠,三妹姓章,排行老幺,她们在这城市里叫什么并不重要,就算是叫Lily或薇薇安,也仅是一个身份代号,不过是万千普通人里的一员。
但人物最终的选择动因总还是有诸多不同。今时今日,倒更欣赏《苍山》里的三妹,清醒得早,一旦气场不合,便无心恋战,郭柯宇的演绎也令人信服,总有一种风雷隐于清淡之间的味道。想想姨妈是何时才幡然醒悟的,完全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境地,已经老无所依之时,才拖着残缺的躯壳回归家乡。后来甚至沦落到街头摆摊,大冬天里啃馒头,主创们也实在过于无情,尽管这无情被包裹为一种人生的苍凉况味。其实命运真相如此,愿赌服输,不容辩驳,也容不得一丝涂脂抹粉。
从电影创作者角度来说,时代当然不同了,他们本身就来自五湖四海,写小人物即是写自己,总会留有一些气口以供喘息与自伤。所以姨妈那个年代在上海遇见的,多非善男信女,算计她积蓄的老混混,花枝招展的邻居太太,街头碰瓷的妇人等等;而出现三妹身边的,又似乎经过了主创们的严格背调,虽非根红苗正,必定慈眉善目。做家政时遇见各色主顾,带出不同阶层人物,也从来和颜悦色,送围巾、请喝咖啡、上门探望,家人一般对待三妹。这类似于悲观者总见红灯,乐观者总见绿灯,一部电影里全是好人,尤其是那些陌生人的慈悲,总会让人心头一暖,但走出影院你也知道,在三妹的记事本里,更多不堪言说的经历已被选择性删除。
底层苦难,无非是穷病愁苦,一层一层施压,全凭一口气,天才不会塌下来,除非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三妹既要忙打工,又要照顾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还要关心儿子的早恋,她的解脱之道到底是什么,如何化解了诸般重压,电影对此语焉不详。光是靠眉宇间的不动声色和永不酸痛的腰板,到底欠缺一些说服力,总不能全靠“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但《苍山》却是此时此刻才有的电影。说服不了别人,说服不了命运,总可以说服自己,以及找同类相拥取暖,直至共同度过生命中这样那样的平淡与惨淡。
来源:小诺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