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四年后,《对手》原班人马回归,以“缉盗反扒”为切口,上演了一出“猫鼠游戏”。这一独特的视角既填补了过往刑侦剧的题材缺失,又让人们得以关注到平凡生活中的“隐秘的角落”。
2021年播出的口碑剧《对手》,罕见地将镜头对准了当代的“潜伏者”,为谍战叙事注入了生活的琐碎,看起来刺激、悬疑又带点黑色幽默。
四年后,《对手》原班人马回归,以“缉盗反扒”为切口,上演了一出“猫鼠游戏”。这一独特的视角既填补了过往刑侦剧的题材缺失,又让人们得以关注到平凡生活中的“隐秘的角落”。
它就是《黄雀》,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
与《对手》类似,《黄雀》前期也并未进行太多的宣传造势,却在播出后凭质感出圈。两部剧也都“去流量”,在演员方面集结了一众中青年实力派:《对手》里有郭京飞、谭卓、颜丙燕、宁理等;《黄雀》里有郭京飞、秦岚、祖峰、郭柯宇等。
更难得的是,《黄雀》还吸引到了两位TVB熟脸出演——王浩信和姜大卫。前者在剧中演一个好色的眼科医生,后者在剧中演一个讲规矩的盗贼大佬,都是有人性灰度的角色,也都能给观众带来一定的新鲜感。
作为一部反扒题材剧,《黄雀》最大的亮点,就在于它的奇观性。编剧用了大量的笔墨去描写盗贼团伙,宛如一部缉盗反扒的“百科全书”。
剧中主要出现了两条时间线:副线发生在1994年,讲人物前史;主线发生在2004年,讲新老警察搭档展开的反扒整顿工作。旧日的时间设定为整部剧蒙上了一种怀旧色彩,同时也撕开了社会高速发展背后的人性褶皱——在手机尚未普及、“天网”尚未遍布的年代,反扒警察承担着重要的职责,与小偷斗智斗勇、身心博弈。
公交、路口、火车站、列车上流窜着不易察觉的盗贼势力。以火车站前广场为例,这里就是一个微缩江湖,打工者、商人、小偷、骗子、警察各色人等在此交汇,上演着各种故事。人潮背后,是涌动的欲望和防不胜防的偷盗手法:刀片流、镊子流、障眼法、拍花子、声东击西……
剧中刻画了多个盗贼形象,有以智取胜、专挑肥羊下手的盗贼团伙,也有因生活所迫、每天只偷七块钱给母亲买药的贫穷惯犯。其中,尤以四组盗贼团伙最为亮眼:擅长在火车上作案的金银铜角四人组、制定周密计划的佛爷四人组、外来流窜作案的聋哑三人组,以及人数众多、以广叔马首是瞻的本地帮。
与盗贼团伙交手的,是以郭鹏飞、李唐、花姐为代表的反扒警察。他们不仅需要有识别盗贼的慧眼,还要有混迹于人群而不被发现的伪装能力,办案之后还需总结经验、强化办案手法——用郭鹏飞的话说,就是“望闻听切”。
郭京飞饰演的郭鹏飞是《黄雀》的主心骨,编剧用这个角色串联起了剧中的两条时间线:1994年的故事主要发生在大源、南雄等地,彼时郭鹏飞初生牛犊、满腔热血,他跟随警队的师傅了解反扒技艺、练眼睛、更练技巧;2004年的故事主要发生在南方小城荔城,郭鹏飞临时调任荔城火车站反扒大队执行任务,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因做了肝移植手术,每天都要定时服药,看起来颓废、寡言,只有在教导新人李唐和抓捕窃贼时,才能抖擞精神。
郭鹏飞来荔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寻找失踪了的、疑似陷入传销组织的未婚妻方慧。从1994年到2004年,郭鹏飞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命运转变?他在荔城能否找到方慧,而方慧又变成了何种模样?这些人物身上的谜团,都随着“警察斗盗贼”的主线一一解开。
《黄雀》主要围绕7个案子展开:眼角膜案、货款案、古董案、美金案、黄金案、玉扳指案、围猎黄金杯。
与传统刑侦剧的单元案不同,《黄雀》中的案子发生得很“急”,往往上一个案子还没侦破,下一个案子就发生了。比如外国友人的美金遭窃时,第一个案子里失踪的眼角膜还未找到,但破案的急切性却一直穿插在故事里。
但双线叙事、外加案子节奏的多且密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过分分散观众的注意力。每条时间线上出场的人物多、案件多、线索也多,很容易让观众看得晕头转向。不过,倘若你能耐着性子看下去,又会被它深深吸引。
这种吸引力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质感、视听和群像。
先说质感。《黄雀》是少见的有电影感的作品,你能在剧中看到很多熟悉的电影设定。比如,剧集一开始的车内盗窃戏就有冯小刚导演的《天下无贼》的影子,刀片在车厢内游走,扒手在短短10秒内偷了6个钱包,镜头行云流水。又或者,广叔给盗贼团伙立规矩,要求手下自立门户前先靠技术取胜,与港产黑帮片里的话事人做派如出一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杜琪峰导演的《黑社会》。
而考究的视听,则辅助并提升了剧集的质感。《黄雀》摒弃了花哨的特效镜头,转而用长镜头去凸显故事的现实性。剧集一开头,就用一个长镜头拉开了绿皮火车上的嘈杂与拥挤,顺带拉扯出乘客们的举止个性,将观众带入当时的年代氛围里。后续展现警察与盗贼的街头博弈,导演也使用了大量的长镜头,如有场站台追捕戏,郭鹏飞穿梭于拥挤的人群,巧借抄近道阻断盗贼去路,镜头便始终紧跟着人物,让观众仿佛置身现场,临场感很强。
另外,剧中的转场也经得起推敲。师傅与郭鹏飞、郭鹏飞与李唐这两组“师承关系”互为镜像,带出了反扒警察的代际传承,导演用了很多转场镜头去表现这种关系:比如,一组师徒并肩而行,用一个踢饮料盒的举动丝滑转场到另一组师徒;又或者,郭鹏飞走在师傅身后学习反扒,镜头一转,李唐的身影替换了郭鹏飞,而郭鹏飞则成了走在前方的“引领者”。
值得一提的是,《黄雀》要探讨的不仅仅是警察如何抓贼,还关注犯罪者个体,试图追问出“贼为什么会成为贼”。
剧集借此拉扯出一幅边缘众生相。盗贼团伙中,上位者往往擅长伪装,有着难以预料的“保护色”:佛爷表面是和善的修表匠,实则秘密掌控着一个犯罪团伙;黎小莲表面是铁路医务室的大夫,实则是犯罪团伙的军师;广叔表面是理发店里的剃头匠,实则掌管着附近的本地贼帮。而下位者则往往以粗莽形象示人,有时甚至把握不好“偷”与“抢”之间的界限。
同时,剧中的盗贼们大多也并非工具人,而是有着丰富的人物前史、情感支线作支撑。以秦岚饰演的黎小莲为例,这个角色在沉沦之前就经历了多次“人生死角”:幼时家境贫困,身患顽疾的弟弟被家人偷偷卖了、被迫残疾,成了他人的赚钱工具,黎小莲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却陷入了恶人的圈套,丢失了行李,不得已被佛爷引诱,与佛爷发展出畸形关系,并加入了盗贼团伙。
黎小莲这个角色是剧中最复杂也最矛盾的角色之一。她游走于黑白之间,表面是白衣天使,暗地里却与盗贼团伙勾结。她表面屈从佛爷,实则对佛爷有着很深的生理厌恶,在为对方推拿、针灸后要狠狠地洗手。她与郭鹏飞之间的对话,也一度充满机锋:“你以为你在抓贼,其实你才是猎物。”这意味着,在后续剧情中,黎小莲很可能会成为打开案件突破口的关键人物。
目前看来,《黄雀》与《对手》一样,也保有不错的品质。如果说《对手》是一部生活流的谍战剧,那《黄雀》就是一堂生动的“反诈防扒课”,各有各的不俗,也各有各的好。
责编 柴颖瑞
来源: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