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杨丽萍，出生于1958年11月10日，籍贯云南大理，白族，著名舞蹈家，一级演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全委会委员、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云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云南省舞蹈家协会主席。杨丽萍的艺术作品和个人魅力，展现着我国女性独立、自
·舞蹈是与自然、生活息息相关的，舞蹈就是自然，舞蹈就是生活
·现在的新媒体也好、网络也好，它们是一种传播方式，但是传播的东西要有价值、要有力量、要美好，最终观众才会认同你
·我们民族拥有着极其丰富的舞蹈文化，我热爱并传承着它，而它在精神上不断地滋养着我们的身心，并让我们拥有了与世界沟通的能力
·舞蹈蕴含着能够将来自不同文化、持有不同观点的人们联系起来的巨大力量
人
物
简
介
杨丽萍，出生于1958年11月10日，籍贯云南大理，白族，著名舞蹈家，一级演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全委会委员、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云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云南省舞蹈家协会主席。杨丽萍的艺术作品和个人魅力，展现着我国女性独立、自信、勇于创新之美。她十分注重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推广，通过其个人及团队的努力，让更多的人喜爱上舞蹈艺术、热爱上民族文化。
其代表作包括大型民族舞剧《孔雀公主》、独舞《雀之灵》、双人舞《两棵树》、大型原生态歌舞集《云南映象》、舞剧《孔雀》《十面埋伏》《平潭映象》《孔雀之冬》《春之祭》等。出访过全球许多国家和地区进行艺术交流，相继在新加坡、菲律宾、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国家和地区举办过独舞作品晚会。
川观新闻记者 余如波 摄影 吴枫
66岁的杨丽萍，依然以超乎寻常的精力，活跃在舞蹈艺术的台前幕后。
2024年底，杨丽萍2022版舞剧《孔雀》巡演间隙，她带领舞剧《春之祭》远渡重洋，在美国斯坦福大学连演3场；今年春节前夕，由她任总导演的第五部生肖舞蹈艺术片《蛇来运转》，在2025河南春晚大放异彩，紧接着全媒介转载播放，在春节期间浏览量达数十亿，好评如潮。
2024年全年，由她担任总导演的海洋题材多媒体舞台剧《平潭映象》、原创史诗舞台剧《荆楚映象》、舞剧《春之祭》在全国巡演累计300余场，大型原生态歌舞集《云南映象》驻场演出400余场……
这样的工作节奏，尤其是坚持登台演出，是否对身体和精神构成挑战？“没有，就是有感而发。”杨丽萍的回答十分坚决。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杨丽萍的舞蹈人生，是一段年少成名的天才舞者在漫长艺术生涯中，珍惜并兑现天赋的故事。日前，趁着杨丽萍繁忙工作间隙，四川日报全媒体“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大型人文融媒报道记者在河北廊坊对她进行了专访，倾听她对舞蹈艺术的理解，以及这门艺术与生命、与审美、与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
杨丽萍。受访者供图
不断探索新的领域
持续给观众带来惊喜
1月26日，河南卫视与杨丽萍团队合作，在2025河南春晚上推出《蛇来运转》。舞台上，舞蹈演员们化身成蛇形，身上布满色彩斑斓的鳞片，摆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惊叹的动作。他们还用双手还原蛇的外形神态，十指交叉，涂绿的手指当作蛇的双眼，涂红的小拇指则是蛇信子。
“今年是生肖蛇年，民间也称为‘小龙’，20世纪80年代我就创作过蛇舞，说实话我也怕蛇，这次创作结合了祖先的智慧，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娲图还蕴含着人类DNA的秘密，这次我们用舞蹈的方式来向祖先的文明致敬！”杨丽萍在微博上感慨。
通过新媒体平台传播，《蛇来运转》收获无数好评。完整版视频在杨丽萍的微信视频号一经推出，点赞、转发、收藏数量很快都超过10万，网友们纷纷留言：“感谢杨丽萍老师团队精彩美妙演绎，把蛇的仙灵艺术气息展现得淋漓尽致，美妙绝伦”“伏羲女娲+太极图的转场很震撼，结束也映射着华夏民族的DNA，蕴含着来自中国厚重的历史文化与智慧文明”“杨老师真棒，把专业的事情做到极致”……
根据每年的生肖进行创作，推出一部富有特色的生肖舞蹈艺术片，已经成为杨丽萍和团队一年一度的“固定节目”，此前已相继发布《春牛图》《虎啸图》《玉兔与嫦娥》《龙舞》等4部作品。“我非常喜欢祖先传下来的生肖文化，既有神秘感，又有仪式感，比较形象，适合用肢体、用舞蹈的方式来表现，用影视的方式传播，也更快、更便捷。”杨丽萍说。
杨丽萍。受访者供图
这也折射出杨丽萍如今的工作状态：不断探索新的领域，艺术上保持精进，持续给观众带来惊喜。
2024年7月12日，原创史诗舞台剧《荆楚映象》在湖北武汉首演，随后展开全国巡演。该剧以荆楚文化的传说、历史、文物、文学等为元素，以屈原的四部经典名著《天问》《九歌》《离骚》《橘颂》为篇章，用丰富多彩的舞台艺术形式，重新激发人们对于理想的追寻，对于浪漫的追求。
“荆楚文化非常烂漫，我也特别崇拜屈原，因此接到邀约就觉得可以尝试制作这个作品。”《荆楚映象》主创阵容强大，除了由杨丽萍领衔出任艺术总监、总导演外，谭盾、梁戈逻、张庆山、崔晓东、孙晓红等名家也应邀加盟，担纲音乐、编剧、舞美、服装设计、造型设计等工作。
杨丽萍表示，与自己此前参与主创的《云南映象》《平潭映象》等作品不同，《荆楚映象》并非舞剧，不过一脉相承的是，它们都立足于传统。“我比较喜欢传统的、带有文化符号的这些元素，它们非常有特点，给我很多启发。我觉得古老的文化是祖先留下来的，特别有意义，所以对它们特别尊重。”
饱含情感演绎孔雀
呈现极致东方审美
1月3日至5日，由杨丽萍担任艺术总监的2022版舞剧《孔雀》，在成都连续演出4场。杨丽萍在剧中特别出演“冬”之篇章，在春夏秋冬的四季轮回中，呈现万物凋零、一片刹寂之时，孔雀迎雪而舞、涅槃重生的生命之美。
这并不是《孔雀》第一次来川。该剧创作于十多年前，曾巡演超过300场；2022年复排上演后，2023年6月在成都连演5场，备受观众追捧。
从《孔雀公主》，到《雀之灵》《雀之恋》，以及《孔雀之冬》和《孔雀》等作品，杨丽萍的舞蹈生涯与“孔雀”密不可分。“我们的祖祖辈辈都跳孔雀舞，用这样的方式来呈现美，呈现我们对自然的感悟。据说谁跳孔雀舞跳得好，谁就有福气。作为传承人，我也从小就跳孔雀舞。”
年复一年，杨丽萍把孔雀舞跳出了家乡，跳到了北京，跳进了春晚，跳给了全国和全世界的观众，跳成了自己最具代表性的艺术标签之一。独舞《雀之灵》首演于1986年，1988年登上央视春晚，随即轰动全国。评论盛赞，杨丽萍举手投足之间，看似孔雀“迎风挺立”“跳跃旋转”“展翅飞翔”，但又远远超过了简单的形态模拟，而是舞者与孔雀之间灵与肉的交融、呈现。
“孔雀舞特别有东方女性的特点，演绎孔雀的时候，我饱含情感，毫无杂念。”在杨丽萍看来，孔雀代表了中国人特别是一些少数民族对自然、对美、对生命的追求，孔雀开屏的一瞬间，会给人一种极致的美的体验。一旦舞者将这种审美立场加以充分表现，自然会得到观众的认可。
杨丽萍。受访者供图
与孔雀舞相依相伴近半个世纪，杨丽萍对它的理解和表达不断丰富。例如，早期的《雀之灵》旨在表现少女的成长，充满对成长、对美好的向往和追求；而在《孔雀》“冬”之篇章，杨丽萍处理的是“孔雀之死”的主题，表达一个人如何面对死亡，展现生命的逝去和灵魂的升腾。
当然，杨丽萍的舞蹈生涯，不能简单以“孔雀舞”来代表。“关于孔雀的舞蹈，只在我的舞蹈生涯里面占一部分，我还有很多其他作品。”《月光》《两棵树》《火》《雨丝》，以及《云南映象》《平潭映象》《春之祭》《十面埋伏》等，就是“其他作品”中的佼佼者。杨丽萍除了登台起舞，还越来越多地投身编导等工作，不少作品获得了口碑市场双丰收。
不过，对于有人将她与孔雀舞划上等号，杨丽萍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艺术家都有代表作，大仲马的代表作是《基督山伯爵》，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是《简·爱》，提到他们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些作品。这些符号在一个人身上得到确定，说明这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可能做得比较极致。”
回归传统打磨作品
唤醒公众文化自觉
杨丽萍出生于云南大理，成长在一个充满歌舞的环境中，她身上的舞蹈天分很快被激发出来。从记事开始，杨丽萍似乎就会跳舞，跳舞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可以在一棵树下跳，在一片麦田里跳，即使没有观众，也可以跳给山、跳给水、跳给自然万物。
年仅13岁，她就进入了西双版纳州歌舞团。“我在西双版纳待了十年，走村串巷，在篝火边学了很多，积累了很多。”后来被调入中央民族歌舞团，大概7年的时间里，她也一直在“囤积”，“辨识什么是我们，什么是自己”。
“我觉得我不是守旧的人，但我知道舞蹈跟生命，跟我们的审美、我们的文化是什么样的关系，这可能是一种天赋。所以我不在乎别的东西，就很专注地创作了《雀之灵》《月光》这些作品。”杨丽萍表示，这也促使她在离开北京之后，自然而然地选择“叶落归根”回到云南，回到母亲身边。
回到童年成长的环境，杨丽萍发现，过去自己熟悉的村落、县城，模样已经大变，包括舞蹈在内的许多地方、民族文化，也面临传承危机。“这些东西丢了，我觉得很可惜，就把老百姓邀约到舞台上，唤醒他们对自身文化的重视。”
杨丽萍。受访者供图
有一个多年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在云南红河采风时，杨丽萍在一个小村落偶遇哈尼族小伙子虾嘎，坐在牛背上的虾嘎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舞者的灵气，被杨丽萍慧眼相中，带到昆明后，杨丽萍亲自培训他舞蹈。
“老百姓的作品已经非常精美了，就像创作者、艺术家一样，直接搬上台就好了。”这段持续数年的采风创作经历，经过杨丽萍精心提炼打造，最终以全国首部大型原生态歌舞集《云南映象》的方式惊艳世人。《云南映象》于2003年8月8日首演，由杨丽萍出任艺术总监和总编导，将原生态的乡土歌舞精髓和民族民间舞蹈经典进行了全新整合与重构，囊括了天地自然、人文情怀，以及对生命起源的追溯、生命过程的礼赞和生命永恒的期盼。
“那时候，‘原生态’的概念还非常新颖。20多年过去，现在人们对自己文化的热爱开始恢复，我觉得之前的‘回归’是对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杨丽萍表示，《云南映象》备受观众和市场垂青，恰好说明人们的审美在一定程度上趋同，“传统”和“经典”更能做到雅俗共赏。
杨丽萍觉得，将生命献给舞蹈，其实是尊重上天赐予的天赋和能量。“一个人在世的时间非常短暂，在几十年的过程中，要做自己擅长的事，不要枉费生命，不要有那么多杂念。”肉体的衰老固然难以避免，如同孔雀总有垂死的那一刻，然而，“春天还会来，新的生命也还会来。”
对
话
舞蹈文化让我们拥有了与世界沟通的能力
尊重传统
避免所谓的“为了创新的创新”
记者：您的舞蹈艺术生涯已经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现在对舞蹈的理解和一开始接触舞蹈时相比，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杨丽萍：肢体语言是人类最本能的语言之一，当我们出生，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会手舞足蹈了。而舞蹈正是由这种“最初的语言”所构成的艺术。
在我的世界里，舞蹈是与我们的生活和生命息息相关的，舞蹈从来就是我们和世间万物对话的方式。在我的家乡有句俗话：“有脚不会跳，白来世上走。”舞蹈是与自然、生活息息相关的，舞蹈就是自然，舞蹈就是生活，这就是我认为的舞蹈的真谛。
我从始至终都坚持初心。我们当然不要排斥任何一个艺术门类，现在的舞剧有很多创新，比如说里面会有话剧的成分、戏曲的成分，它是创作者不停地去实验的结果。今天的舞台表演，不光是以前那种文学的表现，讲一个故事就行；它可能会要求观众在一定的时候，动脑筋去感受、去思考、去想象、去串联。可能不同的是，现在的人，或者现在有些创作者，会忘记那些好的东西，去粉饰或者去乱编造，所以就变味了。
比如说，某个舞蹈应该这样跳，有些人非得那样跳，或者加上芭蕾，就不好看，一些所谓的“为了创新的创新”，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可能就是非常尊重传统，所以没变味，那个本质还在。
记者：您的团队中有很多年轻的舞蹈工作者，在传递自己的艺术理念和葆有年轻人的艺术个性之间，您是怎么思考、权衡的？
杨丽萍：要看跳什么样的舞蹈。如果是《十面埋伏》，虾嘎（杨丽萍团队的青年舞蹈家）就演不了，《十面埋伏》需要武术、太极，一些新古典主义的东西，所以要找这种类型的演员。《春之祭》就比较狂野，里面有大祭司，内容涉及原始宗教，需要那种身体非常自由的演员，因为它不是整齐划一的舞蹈，是个性化的。像《荆楚映象》，就肯定要找经过一定训练的演员，因为它不是原生态的，你可能会去学弹古琴，可能会去学敲击编钟，去拉弓射太阳。
一个舞者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在今天实际上是因作品而异的。每个人、每个舞者、每个演员，他们都有个性，我们作为编导、作为导演，就要去拿捏或者是挖掘他们身上的特点、个性。就像大朱（朱凤伟，独立舞者），他可能跳孔雀舞就比较难，不用非得拿一个特别硬的汉子，去跳一个柔美的作品。
记者：您觉得一名舞者，如何才能让自己的艺术生命长青？
杨丽萍：这很容易啊！很多人把这个看得很复杂、很难，他（她）不相信自己嘛。明明吃得太多就会发胖，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都搞不清楚吗？其实很多部分是人可以掌控的，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没有什么难的。
跳舞跳到什么“点”
是有一个标准的
记者：您在云南出生成长，这样的生活环境、文化环境对您有哪些影响？
杨丽萍：我是白族人，在家乡，祭祀要唱歌跳舞，庆丰收要唱歌跳舞，为了感激太阳也要唱歌跳舞，为了多子多孙大家就去击鼓，让神能听到。很多创作灵感也是从生活里面吸取的，蝴蝶怎么蜕变，河水怎么流淌，阳光怎么照耀，向日葵怎么跟着太阳旋转，蚂蚁怎么变队形……全都是民间的，我们父辈都会跳这样的舞。哪怕一个装烟丝的烟盒、一片树叶，也会成为乐器；看到树叶拍打，就产生了节奏；看着海菜在水里随波逐流，就有了海菜腔。
这些东西都来自生活，来自民族本身，最初为什么要跳舞，可能就来自这样的初心吧。后来我到了西双版纳州歌舞团，变成了一个表演者，不再是跳给水、跳给山、跳给云看了，是跳给观众看。但是我觉得我每次上舞台，还是跟在田埂上、在打谷场一样，或者跟小时候的感觉一样。我没觉得跳舞是为了挣钱，或者是为了得到掌声，我没有觉得要追求这些东西。
直到中央民族歌舞团把我从云南调到了北京，第一次坐火车、坐飞机，我都觉得好像还是坐在马车上、牛背上，道理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更快一点。在北京大概7年时间，我一边跟很多民族接触，一边辨识什么是我们、什么是自己，专注地寻找自己自身的价值和民族的特征。
记者：您曾经说过“少数民族的东西特别时尚”，能不能举些例子阐释一下？
杨丽萍：光说“时尚”还不准确，其实少数民族的很多东西，它是有一定的价值观的。打个比方，太阳是恒定的，是最高的价值，它给你温暖，给你光明，你需要它，它就在那个顶点上。同样，你跳舞跳到什么“点”，是有一个标准的。
比如跳傣族舞，那个味道、那个“点”在哪里？是转多一点好看，还是转少一点好看？这个是有审美的，达不到，它就不好看了。我们对孔雀的审美追求、对凤凰的审美理想，已经形成了一种审美境界，已经在那个标准上。如果你丢弃它，一直去粉饰，搞出一些很假的东西，就不好看。
记者：不少观众通过您的作品，接触和了解了少数民族文化。在您看来，这些文化元素可以如何转化、创新，让更多的人喜爱？
杨丽萍：这个是强迫不来的，我觉得要具备好几个因素。首先要有生活，第二要热爱，还要有天赋、有才华、有表达能力。很多因素集合在一起，你才能够很丰富、很丰满地去表现一个东西。如果你光是热爱，没有生活也不行；光是有生活，没有天赋，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很可能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是一个审美能力、识别能力的问题。
文化传播“内容为王”
要有价值才行
记者：您多次参加央视春晚，电视荧幕在一定程度上推广了您的舞蹈艺术；如今，您和团队也在充分运用新媒体形式来做文化推广、文化传播。您怎么看待艺术创作与大众传播之间的关系？
杨丽萍：现在的新媒体也好、网络也好，它们是一种传播方式，但是传播的东西要有价值、要有力量、要美好，最终观众才会认同你。
不要去哗众取宠，那种就比较糟糕，虽然关注度高，但是没有价值、没有意义。实际上，不管是舞台的现场演出也好，还是新媒体传播也好，我们还是用一个现在流行的词叫“内容为王”，还是得有价值才行。
记者：最近几年，您的创作有了更多的跨界，比如《春之祭》的创作，比如跟叶锦添、何训田、谭盾等不同领域艺术家合作。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杨丽萍：我没跨界，其实他们都很东方。比如叶锦添的那种审美，他的用色、设计，都有特别的创新创造，但根本还是在我们中华民族、东方文化的层面上，来强化艺术表达的一种方式，他还是在这个逻辑上。
还有谭盾，他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写了《九歌》，当时觉得是很新的创作手段，其实现在听，你会觉得里面的音乐也好、人声也好，其实都很古老，还是鼓啊、唢呐呀、古琴啊、箫啊，人声也是一种发自身体里面的呐喊。这些东西就是本真的，你会感受到这种野性和粗犷，现在听起来也很有力量。他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创作出了《九歌》，后来涉猎了电影音乐、舞剧等很多作品，都是特别有创造力，特别遵守自己对艺术的一种本真的追求。
包括崔晓东，他的服装设计都是古典主义里面那种让你感觉到创造性的呈现，很舞台化。我跟不同行当的艺术家合作，主要还是缘分，有时候聊起来，就想要一起碰撞，一起做个作品，都是有感而发的。他们做出很好的服装、很好的美术、很好的音乐，视觉、听觉都非常美好，希望以后还会一起再创作。
记者：推动自己的作品走出去，面向更广泛的人群传播，您有哪些心得？
杨丽萍：就拿舞剧《春之祭》来说，很多舞者都想用斯特拉文斯基的经典音乐来创作，用身体去“解密”它。我觉得编导驾驭《春之祭》是挺难的，但是有一点，我们少数民族也有这种神秘主义的、古老的传说，仪式也是相似的。对我来说，就好像原始宗教一样，特别容易感受到它的这种气息，所以就以一种东方的方式来呈现，用了很多藏传佛教的元素。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只有38分钟，我们请来作曲家何训田，为《春之祭》定制音乐。
我们民族拥有着极其丰富的舞蹈文化，我热爱并传承着它，而它在精神上不断地滋养着我们的身心，并让我们拥有了与世界沟通的能力。当我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时，我最有意义的体会之一是：舞蹈蕴含着能够将来自不同文化、持有不同观点的人们联系起来的巨大力量。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表达方式具有如此全球的影响力，可以将人们聚集在一起欣赏和尊重彼此的差异，同时认识到彼此的共同点。
记
者
手
记
以文化为坐标绽放艺术光华
杨丽萍老师的工作人员把采访约在了河北廊坊，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到了才知道，当晚，舞剧《孔雀》在当地有一场观众见面会；在舞剧《孔雀》中，她还要登台表演“冬”之篇章；第二天，杨丽萍又将携舞剧《春之祭》赴美演出。见面会之前的这个下午，便“见缝插针”安排了我们的专访。
从《雀之灵》到《云南映象》，再到《春之祭》和《十面埋伏》，杨丽萍老师的舞蹈艺术始终深植于传统、深植于民间，在此基础上寻求中华文化的创新表达，以及与其他优秀文化的融会贯通。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是一个更直接、更彻底的文化的践行者、传承者。毕竟，其他艺术门类大都要通过一定的“身外之物”来展现——例如作家依靠文字，画家依靠颜料，演奏家依靠乐器——舞蹈，却要求艺术家献出自己的身体。
采访中，我多次想探寻杨丽萍老师的“动力源”，了解她在身体和精神层面的付出乃至牺牲，却总被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有挑战，没有障碍，没什么困难……相反，谈及家乡风物、民族文化，杨丽萍老师却停不下来，河流、阳光、向日葵、蚂蚁……在她的讲述中活灵活现。如她所言，这代表着舞蹈与生命、审美、文化的关系。
的确，对于一位将舞蹈等同于自己的生命、终身以此为志业的艺术家而言，艺术的光明殿堂才是永恒的追求；舞蹈的“来处”和“去向”，舞蹈中“我们”在哪里、“自己”在哪里，才是更要紧的事情。与之相比，世俗意义上的“困难”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们相信，以文化为清晰的坐标，杨丽萍老师的艺术光华定会绽放得更加璀璨。
“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大型人文融媒报道
四川日报全媒体出品
统筹：姜明 赵晓梦
第七十三期
执行：孙琪
记者：余如波
摄影：吴枫
海报：刘津余
编辑：杜馥利
来源：四川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