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岁那年,徐克家里终于否极泰来,有钱供他出国留学了。他没有违拗父亲的意思,答应去美国学医,可是一到美国,就直接去学电影了。
一、
徐克的嘴,骗人的鬼。
19岁那年,徐克家里终于否极泰来,有钱供他出国留学了。他没有违拗父亲的意思,答应去美国学医,可是一到美国,就直接去学电影了。
一年后,他才敢写信告诉父亲这个事实。徐父回信说:“你气得我要上吊呀!”
尽管徐克骗了父亲,气得他要上吊,这是家门不幸,但这个骗局对于观众来说,却幸甚至哉!
如果徐克的这双手用来拿手术刀,而不是拍电影,想必我们一定看不到《黄飞鸿》《七剑》那样精彩的武侠,看不到《蜀山传》《奇门遁甲》这样瑰丽的仙侠故事,也体会不到《智取威虎山》《长津湖》这样的战地浪漫。
他辜负了自己的父亲,辜负了妻子,辜负了一些人,却很少辜负自己的奇思妙想和满腹才华,也没有辜负观众的眼睛。
或许,徐克这样的男人天生就属于电影、属于战斗。
所以,老天爷把他的出生地直接设置在了1950年战火纷飞的越南。
徐克的童年,是浸泡在战争中的,耳中时不时就会传来枪炮声,夜空里常常亮起照明弹,一家人经常要跑到楼梯底下避难保命……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徐克,见惯了战斗,也看淡了生死。
通常枪声一停,战事稍歇,大人们仿佛也忘记自己正置身于战场,就像一群下课打闹的学生,他们纷纷进入戏院、影院,及时行乐。
年幼的徐克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混进影院,蹭电影看。
没有电影的日子里,他就躲在家里看一些怪力乱神的小说,满脑子天马行空……
如果说越南的抗法战争是开胃小菜,那么接踵而至的美越战争就相当炸裂,美国人一度无所不用其极,不惜将越南变成一片焦土。因此,徐克一家不得不举家搬迁,去香港谋生。
那是1966年,16岁的徐克初到香港,父亲的事业也只能从头开始,家境窘困,他只能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道去打零工,好混口饭吃。
只是,老天爷似乎又跟徐克开了一个玩笑。
二、
不久,香港发生了“六七暴动”,局势也动荡起来……
青春期的徐克,再次置身于时不时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感受时局的动荡,品味硝烟中的戏份。
而这一年,有一位开工厂的施姓香港人,因为担心自己爱女安危,托好友将自己15岁的女儿带到非洲加纳,就读于当地一所国际学校。
小姑娘来到非洲没多久,发觉这个所谓“国际学校”就是个山寨货,整个学校就只有13个学生,却来自9个国家,这能学到什么知识呢?于是,在她的要求下,父亲送她去了英国一所女子寄宿学校读书。
这个小姑娘名叫施南生,比徐克小一岁,日后,将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1969年,香港局势稳定下来,徐克父亲的事业也成功焕发第二春,便想着把儿子送进学校,回炉重造。
心怀电影梦的徐克,便来了一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气得老父亲差点抹脖子上吊。
徐克并没有被亲情绑架,继续带着梦想遨游,在美国辗转几所学校,攻读电影专业,还拍摄了一部反映纽约华人的电影《唐人街月亮》,为了省钱,机器是租借的二手器材,演员全部是徐克认识的华人客串。
那时,徐克为了生计,一边在当地唐人街一家报社做编辑,画插图,一边还兼职当地的华语电视台做一些幕后工作。
然而,命运之神又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三、
徐克打工的华语电视台因为老板经营不善,倒闭了。兼职的报社也面临着被其他竞争对手收购的境遇……
走投无路之时,看到了香港TVB在海外招募有经验的工作人员的消息。
徐克觉得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便立即返回了香港,在1977年,顺利加盟TVB,成为一名监制和导演助理。
遗憾的是,因为回去太匆忙,电影《唐人街月亮》胶片遗忘在美国,自此不知所踪。
徐克回香港时,施南生已学成回香港好几年了。原本她想去当记者,但阴差阳错,去了一家公关公司打工。
那时TVB举办环球小姐选美活动,需要一个懂几门外语的女孩,于是施南生被TVB聘为工作人员,负责制作、行政等幕后工作。
其实她长相冷艳、气质超群,当明星也是绰绰有余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她,选择了靠才智驰骋江湖。
TVB上层曾想给她开一个节目,让她出镜主持,却被她拒绝,她想专心在电视台做制作和公关等业务。而这些工作,也为日后徐克的事业腾飞,插上了一只翅膀。
1978年,在尖沙咀日料店,施南生与TVB同事张培薇一起吃饭聊天。张培薇对自己另一位新同事徐克极为欣赏,正在大赞特赞时,徐克正好从两人身边路过……
张蓓薇为两人牵了一根红线,徐克和施南生很快发展成神雕侠侣。
去TVB还不满一年的徐克,因才华出众,不久就被成立仅三年的香港佳艺电视台(以下简称“佳视”)挖去当导演和监制,已经做到管理层位置的女友施南生,毫不犹豫辞职,跟着跳槽到了“佳视”。
不久,徐克执导的《金刀情侠》横空出世,这部完全采用电影手法来拍摄和制作的电视剧,因构图、灯光、甚至音乐独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
只可惜,还没等徐克充分展示才华,命运之神又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四、
去佳视没多久,公司就在激烈的竞争中倒闭了。
到一家公司干,公司就被干垮,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发生,让徐克感到衰神附体,黯然神伤。
女友施南生并没有觉得自己跟着他倒霉运了,去责备他,而是对他发出了灵魂拷问:“你到底是要做个人人都尊敬的导演,还是只是想在普通电视台里混一辈子?你自己想好了!”
徐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拍电影!
得到肯定答案后,施南生为了男友的这个梦想,点燃了自己,迸发出了强大的能量。
在施南生的帮助下,徐克先结识了香港著名动作指导程小东。程小东对徐克的才情也十分赏识,又把他介绍到香港大导演吴思远门下。
吴思远素有“香港电影教父”之称,执导过多部经典影片。成龙的代表作《蛇形刁手》和《醉拳》正是吴思远监制的。
徐克生性不善与人沟通,且脾气暴躁,这在成为大咖之后,完全不算缺点;但对于当时在香港娱乐圈立足未稳的他来说,就全是缺点了。
而施南生仿佛天生就是用来为他弥补缺点的,经过她的精心运作,吴思远终于答应让初出茅庐的徐克执导一部武侠电影。
于是,便有了徐克的成名作《蝶变》。
在那个年代,大导演张彻和胡金铨的武侠片已日渐被观众厌倦,徐克的《蝶变》则令观众耳目一新,不仅开启了属于徐克的《混乱三部曲》,更开启了香港电影新浪潮时代!
这一年,徐克29岁。
新艺城刚组建时,先看中了吴宇森执导喜剧的功力,邀请他执导了新艺城第一部影片《滑稽时代》,不过当时他和嘉禾还没有解约,只能化名“吴尚飞”偷偷拍摄。
这期间,吴宇森先认识了施南生,随后结识了徐克,二人惺惺相惜,成为好友。
在吴宇森的推荐下,徐克加入新艺城,自此新艺城七怪众星归位,很快就给了徐克的老东家邵氏巨大的压迫感。
五、
1981年,徐克加盟新艺城不久,执导了他的第一部喜剧《鬼马智多星》。
这部融合了好莱坞制作手法,采用美式喜剧模式,深受观众喜爱。一举斩获700多万港元的票房,帮助新艺城第一次打败了邵氏和嘉禾两大公司。
徐克也因此获得第十八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奖,成为大家口中的“鬼才导演”。
新艺城横空出世,一度将邵氏和嘉禾杀得灰头土脸。甚至为了对抗新艺城,嘉禾和邵氏这对斗了十几年的冤家,竟破天荒地化敌为友,联手抗衡新艺城。《奇门遁甲》《八彩林亚珍》均在嘉禾、邵氏双方院线同时上映,但是依旧难以抗衡崛起的新艺城。
其中《八彩林亚珍》由吴宇森执导,因票房惨败吴宇森被嘉禾解约,新艺城早知吴宇森的才华,便趁机挖了过来。
1986年,已经40岁的吴宇森在徐克邀请下返回香港,加盟徐克的电影工作室。在徐克的帮助下,他执导了后来让新艺城票房口碑双丰收的枪战电影《英雄本色》,该片不仅是吴宇森的人生转折点,也奠定了吴宇森暴力美学的电影风格。
《英雄本色》打破了香港开埠以来的票房纪录,上映不久即创下香港开埠以来的最佳票房成绩,狂揽3465万港元,开创了黑帮英雄片的电影潮流。
该片获得了包括第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在内的多个奖项,吴宇森亦凭借该片获得了第2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
而那位曾经的票房毒药周润发,自此也翻身成为香港最有票房号召力演员之一。
两人趁热打铁,又出了《英雄本色2》,再次获得成功。
可是在拍《英雄本色3》时,剧情和前两部没有什么关联,唯一关联就是周润发饰演的角色还是叫“小马哥”。吴宇森对此很不满,自此和徐克分道扬镳。
最终,徐克不得不亲自来导演,影片拍摄地他选择了越南西贡,这个他童年生活过的城市,他在影片中还添加了不少童年回忆。
但是,该片并没有延续《英雄本色》的辉煌,票房虽然勉强挺进年度票房第七名,但收入低于预期,口碑也大跳水。彼时的新艺城也如同该片的名称“夕阳之歌”,仅剩一夕晚照了。
六、
新艺城虽然后来居上,创造了不少辉煌,但堡垒是从内部瓦解的。
新艺城的合作机制上,崇尚集体创作,剧本集体通过后,导演和演员发挥空间不大,这在早期是一个优势,但到了后期,却成了致命的病根。
毕竟,像徐老怪这样满脑子奇思妙想、形成了自己鲜明创作风格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集体创作的制约呢?合作理念上的冲突,让徐克种下了分裂新艺城的种子。
同时,新艺城成立之初,公司架构就决定了利益分配机制。新艺城其实是金公主与麦嘉两方的公司,金公主占据51%,麦嘉则占49%,后来石天、黄百鸣也拥有了一定的股份,但“七怪”中的其他人都是打工人,这种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自然也为新艺城的瓦解埋下了一颗大雷。
于是,徐克成立了工作室,算是自立门户了。
随后,麦嘉和曾志伟被洪金宝挖去了嘉禾……
正如曾志伟所说:“一个餐厅七个厨师,每个人理念都不一样,也会被其他人拉走,每个人都想变成别的饭店的大厨。”
于是,新艺城七怪宣告解体,退出了历史舞台。
1990年,40岁的徐克进入了自己创作的黄金时代。
那时香港武侠电影已经没落,喜剧片和新式黑帮片大行其道,在这种背景下,徐克监制了电影《笑傲江湖》。
那时,徐克请黄霑来作曲,他想要一首曲洋和刘正风两大高手合奏之曲。黄霑先后交了6稿都被徐克毙了,他绞尽脑汁,翻遍古籍,看到一句话:大乐必易。意思是最好的音乐,一定是最平易的。
黄霑灵机一动,用最容易的宫、商、角、徵、羽五声音阶谱了一曲,果然不同凡响。
这次黄霑交稿时担心徐克拒收,威胁道:“你不收货就另请高明!”
徐克一听,就是这首了。
尽管金庸老爷子对徐克的魔改很不高兴,并表示朋友照做,小说版权不再卖给他了。
但《笑傲江湖》依然是香港武侠电影承前启后的经典之作,徐老怪的武侠江湖也因此徐徐展开……
七、
此后,徐克又和李连杰合作了《黄飞鸿》系列,部部经典,不仅成为李连杰的代表作,也是徐克导演的代表作。
可惜那时候李连杰和嘉禾发生矛盾而拒演,再加上香港电影受黑帮染指,李连杰经纪人蔡子明被杀,后来自己姐夫当经纪人,也在内蒙遭遇车祸,这严重影响了李连杰和徐克这对黄金搭档的合作。
后来徐克导演的《新龙门客栈》,原本就是为李连杰量身订制的,可惜他却演不了,最后才由梁家辉主演。
还有电影《青蛇》,原本也是徐克为李连杰订制的,最后不得不换成赵文卓主演。
如果二人继续合作,李连杰和徐克都会多几部经典作品,虽然没有李连杰,这些影片也都非常经典。
1996年,事业有成的徐克,终于在46岁时和相识相知18年的施南生在美国登记结婚。
婚礼现场,44岁的施南生喜极而泣。
二人一起打拼的这些年,徐克只负责拍,而施南生作为制片人和出品人,从前期的剧本统筹、组建摄制团队,到拍摄成本核算、各种调度,再到后期发行、宣传、申报奖项……一力包揽。
干练的施南生,既能只身赴台谈判古龙小说的改编权,又能辅佐“新艺城”电影公司与业界龙头邵氏打擂台,就连以毒舌著称的亦舒都在散文中评价她:有型、叻、威、表达能力太好、幽默感丰富。
而就是这样一个行走在名利场八面玲珑的女人,却称徐克为“老爷”。
一个称呼,把所有的爱与敬都囊括其中,心甘情愿地辅佐徐克三十载。
张艾嘉在谈到两人的关系时说:他是她的劫难,平日再怎么英明神武,他只一笑,她便立刻乖乖做回他身边的女人。
或许真正聪慧的女人一旦碰到让她心悦诚服的男人,便会放下万般姿态,付出全部的心甘情愿,换回那份执手相随的默契。然而,徐克却辜负了她。
八、
90年代末,香港电影陷入低谷,徐克去好莱坞拍过电影,也制作过几部动画电影,甚至还拍过黑帮题材的电影,均反响平平。
2001年,徐克决定重拍《蜀山传》,为了追求更加极致的视觉效果,徐克一口气请来了四家好莱坞的后期特效公司,总投资达一亿多港币,结果票房扑街。
此后几年,徐克仿佛元气大伤,沉寂了一段时间。
2002年,吴宇森执导了世界最受欢迎的谍战影片系列《碟中谍2》获得全球电影年度票房冠军,一时间吴宇森成为华人世界里最为知名的导演,风头无二。
在此期间,有记者问徐克,和吴宇森的关系近况,徐克戴着墨镜,不发一言,径直走开。
2005年,徐克携新片《七剑》重返荧幕,虽然如今看来影片十分经典,但当时票房却很一般。
2008年后,徐克又相继拍出电影《深海寻人》《女人不坏》等,票房均惨败。
这一年,徐克和施南生的婚姻也亮起了红灯。
那时他来北京跟华谊兄弟谈合作,结果传出与年轻女子把臂同游。《明报》 记者向施南生求证,她接到电话后轻笑一声:你讲得这么有趣可爱,我不想谈这些,对不起。
而徐克的回答却意味深长,当时一档电视访谈节目采访徐克,他说:除了父母之外,施南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不等于“最爱”,这文字游戏玩得666。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亦如此。
2009年,分道扬镳17年后,在徐克工作室成立25周年庆典之上,大导演吴宇森出现,他饱含激情地倾诉自己与徐克数十年的情谊:
在我最需要肯定、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徐克大力支持我拍《英雄本色》,使我能够在电影中找回尊严;虽然如此,我可不自视为英雄,我只不过重视友情,凡事晓得感恩……
徐克在台下默默鼓着掌,一言不发,他戴着墨镜,不知道镜片里面有没有泪光。
2010年,徐克拍完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之后,又与阔别18年的李连杰合作《龙门飞甲》,这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3D巨制,虽然口碑不理想,但至少票房大获成功。
2011年,在第3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徐克凭《狄仁杰之通天帝国》获得最佳导演,他在感言中说:多谢施南生,她一直支持我。不管遇到多难的问题,最后她都能想到一个办法解决。
此时镜头迅速切到施南生,刚刚六十岁的她在观众席浅笑如昔,仿佛两人依旧是“神雕侠侣”,可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
九、
2014年,大导演吴宇森跌下神坛,其导演的电影《太平轮》上部遭遇惨败。
徐克得知,立即悄悄进入老友剧组,承担起剪辑、调色等后期制作,将续集的整体视觉效果与上部相比,明显提高了一个等级。虽然未能帮老友力挽狂澜,但是其中兄弟情谊不言而喻。
这一年,徐克的电影《智取威虎山》再度大获成功,可是他和施南生的爱情却走到了尽头。
媒体曝光徐克与一名30多岁的年轻女子在交往。施南生终于向媒体承认,自己与徐克早已离婚。
二人相识相恋18年,又共同走过了18年的婚姻生活,共同度过了人生最好的三十六年。如此结束,实在令人唏嘘。
此后,徐克监制的《三少爷的剑》、执导的《西游伏妖篇》《狄仁杰之四大天王》,均反响平平,或许,这与才华无关,而是因为背后少了那个帮他搞定一切的女人。
好在祖国为他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也让他可以忽视自己的短板,全力展示自己的才华,此后的《长津湖》等也再次让他大获成功。
成功焕发第二春的徐克,据传与小他30岁的新女友一番切磋,创造了新生命,在七十多岁的年纪老来得子。如果消息是真的,不知当年和他“丁克”的施南生,会作何感想。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孰是孰非,我们很难评判。但是电影却是值不值得这张电影票、对不对得起观众的事。
想必一生追逐电影梦的徐老怪,一定会在新作《射雕英雄传》中,继续给观众新的惊喜,再创辉煌。
来源:万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