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先下一个大胆的判断:沈先生于2019年爆红网络6年后,再次以蓬首垢面翻拣垃圾的形象进入大众的视野,可能是刻意为之。
(2019年的沈巍)
一.
“流浪大师”沈巍再创奇迹,他的二次翻红也引发了不少争议。
我先下一个大胆的判断:沈先生于2019年爆红网络6年后,再次以蓬首垢面翻拣垃圾的形象进入大众的视野,可能是刻意为之。
我甚至怀疑,6年前的“无意”爆红,也是他26年来有意持续蓄势,终由量变累积而成质变的史诗级运作。“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以沈先生的学识,他肯定熟知人世间诸多破茧成蝶的故事,相信“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他必定“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以在那10000个看似毫无希望日日夜夜里,他像渊龙沉渊,不断地打磨宝剑的锋刃,从不懈怠。
假如我的猜想属实,对于沈巍沈先生,我们要在他惊人的学识和才艺之外,在他性格里的超乎寻常的善良和谦逊之外,去重新认识他“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敢决绝和包羞忍辱、自强不息的艰韧顽强。
他就像生活在北美的那种周期蝉:幼虫在黑暗的地底下足足经过17个年头才能慢慢长大,然后艰难地掘开厚厚的泥土,开一条通向光明的隧道。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能够攀爬上树木,羽化,享有不到一个月的短暂时光,繁殖,歌唱,然后无惧无悔地死亡。
沈先生肯定知道这一切。
二.
沈巍,比起同龄的绝大多数人,他的前半生无疑是不幸的。
作为家里的长子,由于性格上的外表懦弱而其实倔强,从小不就被父母认可。遵命而违心入上海市徐汇区审计局任职,因跟随外婆生活养成的节俭习惯,不愿看到浪费而执着地拣拾所谓的垃圾,竟然被身边的同事和最亲近的人认定为精神异常。
在遭到来自单位与家庭的双重抛弃,特别是在内心最爱、最依赖的外婆也认同他“脑子有病”之后,这个曾经身怀济世理想,一向同情弱小,自幼颇具艺术天赋的青年才俊,从此住桥洞睡路沿,穿垃圾桶里捡来的旧衣,吃别人扔掉的剩饭,开始流浪并持续了整整26年。
在他遭难的那些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的又毫无希望的日日夜夜,他有一千个可能而真正疯掉,或者成为浑浑噩噩朝生夕死的蜉蝣,或者形成仇视人类报复他人的反社会人格。
但沈巍选择并坚守与人为善。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如上文所述:本性良善的他用读书拯救了自己。他必定时时刻刻用那些被记录在典籍里的圣贤的言行激励自己、规范自己或者宽慰自己。
真正地身体力行,不打折,不走样……取法乎上,尚友古人。
曾遭受困顿磨折的,我们中国人的圣者有周公旦、孔夫子,贤者有孙膑、范雎、屈原、王冕……
域外的如古希腊的第欧根尼,这个博学的苦行主义者,终身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古印度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选择出家修行。
“君子忧道不忧贫。”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君子处其实,不处其华;治其内,不治其外。”……
三.
其实我也疑惑:
在他流浪的日子里,在那耿耿难眠的漫长的寒夜,对于自己信仰沈先生究竟有没有犹豫过?有没有想放弃过?是不是一直坚信终究会迎来像2019年那样的万人瞩目的春天?或者2025年再次翻红的夏天?
现在我对前面所猜想产生了怀疑:
在毫无希望地流浪了几年之后,或许沈先生的初心已经慢慢死掉了?他是不是也认定这一辈子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将来的某一天一定是病死在街头某个角落,或者猝死在哪个垃圾桶旁。
所幸有阅读在为他续命。劳碌了一天,在四周渐趋沉寂的市声里,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卷在握席地而坐。任书香弥漫,为他挖一条由黑暗通向头顶上方光明之所的长长的狭窄的小小的隧道。
——或许这更符合实情?
命运之神翻手为云覆手雨。可能是上天要弥补沈先生困厄中能几十年如一日一心向善吧,奇迹一再降临在他身上。
如果说2019年春天的走红主要由于他邋遢的外貌与渊博的学识形成的反差,2025年夏天这次翻红主要得益于他书画技艺的精进。
特别是他对着手机临摹白石老人的作品,现场现画,不打草稿,一气呵成,颇得天真自然的意趣。尤其是画荷,挥洒自如触笔生春,达到了一定的艺术高度。
沈先生终于要逐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先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存放图书,居有定所,偶尔伏案泼墨挥毫,所以他不再拒绝网友当作润笔的红包。
最近沈先生在上海程十发画展和泰州梅兰芳纪念馆中进行现场直播,再次以宏富的知识储备、深湛的艺术素养以及对展馆存在的问题中肯直率又不失礼貌地所提出建议与批评,再次震撼并征服了广大的观众和听众。
沈先生有计划将来遍访名胜古迹,甚至走出国门,带领受众学习和感受文化的魅力。他还顺应社会的变化准备以短视频的形式谈读书,说掌故,月旦人物,品藻时事,做一回知识分子应尽的责任。
——沈先生像那只历经艰辛终于攀爬在枝头的蝉,如今要振翅歌唱了,尽管可能也有人嫌弃他聒噪乱耳。
最后,请允许我略改动一下法布尔的名句,来结束本文:
“十几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当讨厌它那喧嚣的歌声,因为它掘土多年,现在才能够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可与飞鸟匹敌的翅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什么样的钹声能响亮到足以歌颂它那得来不易的刹那欢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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