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生万物》那片浸透着黄土与血泪的土地上,费左氏的名字总与“坚韧”“守节”绑在一起。她二十二岁守寡,为给费家续香火,敢顶着全村非议逼七十岁的公公再娶;她攥着家里的账本,一分一厘抠出儿子费文典的学费,盼着他成器后开枝散叶。可她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费文典一生无子的真
在《生万物》那片浸透着黄土与血泪的土地上,费左氏的名字总与“坚韧”“守节”绑在一起。她二十二岁守寡,为给费家续香火,敢顶着全村非议逼七十岁的公公再娶;她攥着家里的账本,一分一厘抠出儿子费文典的学费,盼着他成器后开枝散叶。可她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费文典一生无子的真相,就藏在她那些“为儿子好”的举动里,是她亲手把费家的根埋进了土里。
一、那条夏天的棉裤:无知埋下的生理枷锁
费文典刚记事时,最怕的就是夏天。别的娃光着屁股在晒谷场打滚,他却得被母亲费左氏套上三层厚棉裤,裤腰勒得喘不过气。“男孩子火性弱,得捂着,不然将来站不直腰杆。”费左氏一边给儿子系裤带,一边念叨村里的老话。她不知道,男孩的睾丸需要低于体温的环境才能正常发育,那一条条被汗水浸透的棉裤,像个闷罐,慢慢毁掉了费文典的生理机能。
这事直到费文典在省城读中学才有了苗头。一次澡堂里,同学笑他“下面少了个蛋”,他才惊觉自己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偷偷去看西医,医生说这叫“隐睾”,多是小时候环境过热导致,大概率影响生育。那天他在医院门口蹲了一下午,攥着诊断书的手全是汗——他不敢告诉母亲,费左氏要是知道,能把那医生的铺子掀了。
可费左氏的“关心”从未停过。冬天给儿子灌鹿血酒,说“补阳气”;春天挖来不知名的草药,熬成黑乎乎的汤,逼着费文典当水喝。这些所谓的“补药”,有的含着过量的燥热成分,反而加重了身体的负担。费文典只能趁母亲不注意,把药倒在灶膛里,看着那褐色的液体滋滋冒白烟,像极了他无处诉说的恐慌。
二、那碗强灌的药酒:偏执碾碎的心理防线
费文典娶了宁苏苏的第三年,宁苏苏的肚子还是没动静。村里的闲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宁家丫头以前被土匪掳过,怕是身子坏了。”“费家是不是上辈子缺了德?”费左氏听了,腰杆挺得笔直:“我家文典是读书人,金贵着呢,肯定是女方的事!”
她开始变着法折腾宁苏苏。天不亮就叫她去挑水,说“活动活动好受孕”;把艾草、红花、当归一股脑塞进锅里,熬出的药汤苦得能涩掉舌头,逼着宁苏苏一碗碗灌。宁苏苏偷偷抹泪,费文典看在眼里,却只能劝:“妈也是急坏了,你忍忍。”
真正的崩溃,是那个中秋夜。费左氏不知从哪弄来一瓶“壮阳酒”,里面泡着说不清的虫豸,腥气扑鼻。她按着费文典的头,一勺勺往嘴里灌:“今晚必须给我生个孙子!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妈!”费文典被灌得头晕脑胀,被母亲推进宁苏苏的房里。他看着妻子惊恐的眼神,突然一阵恶心,冲到院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那晚之后,费文典彻底怕了夫妻之事。宁苏苏碰他一下,他都像被针扎似的跳开。费左氏看在眼里,骂儿子“没用”,骂儿媳“勾不住男人”,却没发现儿子夜里总在被窝里发抖——那碗药酒灌下去的,不只是酒精,还有摧毁他心理防线的巨石。他开始躲回省城,说是读书,其实是躲着母亲那双盼孙子的眼睛,躲着那个让他窒息的家。
三、那场默许的私情:绝望催生的荒唐妥协
宁苏苏终究还是“怀”了。费左氏提着点心去看亲家,走路都带着风,见人就说“我家要抱孙子了”。只有费文典知道,这孩子和他没关系——是他默许宁苏苏和村里的郭龟腰来往的。
那天他从省城回来,看到宁苏苏坐在门槛上哭,手里攥着西医的诊断书:“文典,医生说我身子没问题……”费文典接过那张纸,上面“女方生育功能正常”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疼。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说:“要不……你找个法子,让妈有个盼头吧。”
宁苏苏愣住了,费文典别过脸:“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我实在熬不住了。妈要是再这样折腾,咱俩都得疯。”
郭龟腰是村里的光棍,老实巴交,对宁苏苏一直有好感。费文典找他喝了顿酒,把这事摊开了说。郭龟腰吓得差点跪下来,费文典却灌了口酒:“就当帮我个忙,事后我给你钱,让你走得远远的。”
这荒唐的事就这么成了。宁苏苏怀孕后,费左氏天天给她炖鸡汤,费文典看着那碗汤,心里像被刀割。他以为这样就能瞒下去,能让母亲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却没料到费左氏的“贞洁”观念比命还重。
四、那碗致命的红矾:到死未解的三重真相
费左氏终究还是发现了端倪。郭龟腰给宁苏苏送鸡蛋时,被她撞了个正着。那两个年轻人慌乱的眼神,让她心里的疑团炸开了。她偷偷跟着宁苏苏,听到了她和郭龟腰的对话,知道了孩子不是费文典的,知道了儿子默许了这一切。
那个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老太太,像被抽走了骨头。她一辈子守寡,为的就是“贞洁”二字;她逼公公续弦,为的就是“费家血脉”;可到头来,儿媳妇怀了野种,儿子当了缩头乌龟。
她做了个疯狂的决定。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她给宁苏苏和郭龟腰各端去一碗红糖粥,里面掺了红矾——那是她用来腌咸菜、能毒死人的东西。“你们败坏费家名声,就该去死。”她看着两人痛苦地倒下,脸上没有表情。
然后她回了屋,换上那件浆洗得发硬的蓝布褂子,把给“孙子”准备的虎头鞋揣进怀里,也喝了那碗剩下的粥。
费文典赶到时,一切都晚了。他跪在母亲床前,听着她最后含糊的念叨:“文典……妈对不住你……没给你留后……”
他想告诉母亲:妈,不能生的是我啊;妈,那孩子是我让苏苏怀的;妈,你害错人了……可话到嘴边,只剩呜咽。
费左氏到死都不知道三个真相:
她以为“不下蛋”的儿媳妇,其实身体健康;
她疼到骨子里的儿子,早就被她的无知和偏执毁了生育能力;
她拼了命要保住的“费家香火”,从那条夏天的棉裤开始,就已经断了。
黄土埋了费左氏,也埋了这个家的悲剧。风过黄土坡,像是在替那个糊涂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发出一声迟来的叹息。
来源:欢快百香果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