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初听闻这二位要演情侣,飘就大为震撼,想着这搭配一定得来尝尝咸淡,结果一张海报立马把我劝退。
现在内娱的邪门CP真是层出不穷,王传君和窦靖童都演上吻戏了。
当初听闻这二位要演情侣,飘就大为震撼,想着这搭配一定得来尝尝咸淡,结果一张海报立马把我劝退。
但这个人物设定又让我蠢蠢欲动。失意女拳手在异国他乡完成人生逆袭,和颓废律师相互救赎。
窦靖童版《热辣滚烫》?那飘还是期待的。
结果没想到竟是这样玛丽苏美强惨的打开方式——
女主刘盐被妈妈抛弃在体校,一直受欺负,为了比赛名额不得不输给不如自己的关系户,妄图整顿职场,结果被职场整顿。
祸不单行,接着被骗出国,以为是去继承遗产的,结果喜提一屁股债外加一个拖油瓶弟弟。
拳击呢?也别指望是为了夺回尊严,纯粹是女主防身和还债的技能。
更魔幻的还在后头,剧情方向盘一个猛打,直接偏到了美食片。不会还债的拳击手不是好厨子?女主凭借一手好厨艺和美丽心灵成功与拳手割席,当上了万人迷厨师。
啊这,我们女拳手怎么成时尚单品了。
当我们看一个女拳手故事时,我们想看的到底是什么?
可能真相跟你以为的恰好相反:
绝对不是为了“爽”。
现实中的我们被生活揍得脸青鼻肿,往往也只能攥紧拳头,无法反击。
对女性拳击题材抱有期待,正是因为银幕上那些女拳手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对这个烂掉的世界挥出那一记重拳。
看过《热辣滚烫》的人很难不被乐莹上场前的那一刻点燃。
这种震撼不是什么减肥的励志感,而是每一块肌肉都写满她反抗的决心。
拳套里攥着的,远不止对胜利的渴望,更是憋屈半生终于找到出口的一股狠劲儿。
这股生命力,正是当下女性形象最稀缺也最渴求的硬通货。而拳击,成了它强有力的载体。
不同于男性拳击片中满溢的雄性荷尔蒙,女性拳击片的主角,往往是主流叙事中的失败者和失语者。
《热辣滚烫》里乐莹就过着一种真正的“社会性死亡”的生活,过度肥胖,没有工作,也没有社交能力,只能在家啃老。
失败者永远只有被安排的份——
被张罗着上节目,安排工作,连翻身都被家人在监控里“观赏”;
妹妹为了让孩子上学索要她的房子,一切就绪只等着她签字;
好朋友和男朋友出轨了,要办婚礼了,她都是等着被通知的那一个。
《百元之恋》弥散着一种更丧的氛围。
电影里没有过多交代一子的前史,她一出场就蓬头垢面,下垂的眼袋里散发出一种连愤怒都已耗尽的、行尸走肉般的无能感。
消费在百元店,打工也在百元店上夜班,一子过着完全廉价的、次要的、随时可被抹去的生活。
甚至她被喜欢的男人选择,也仅仅是因为对方觉得她是那种“不会拒绝一起去公园”的人。
《百万美元宝贝》里的麦琪是底层服务员,靠吃打工餐厅客人剩下的饭菜为生,不然连拳击馆的训练费都很难拿出来。
《惠子,凝视》里惠子更加格格不入。
本就身处男性聚集的拳馆,听力障碍还将她与世界隔绝,令她近乎失语。在比赛过程中,她听不到裁判的指令和教练的提醒,连自己比赛胜利了,因为根本听不见欢呼声,她也只是茫然。
女性拳击片,正是将镜头对准这群被生活碾至边缘的人,看她们如何走上拳台,挥拳反抗。
女性议题素来有卖惨的争议,而且讲边缘人物的苦日子容易拍得老套、沉溺于受害者视角,仿佛她们天生是等待同情、需要被激励的弱者。
真正好的女性拳击片里,主角往往不是在扮演受害者。
镜头聚焦她们,并非猎奇,而是穿透社会边缘人的表象,直抵一种更深层的生存状态——尊严被侵蚀,却依然在挣扎中竭力维持“人”之形态。
身体,成为理解这种生存困境最直接的入口。镜头首先刻画的,往往是她们身体与精神的“异化”。
乐莹早已失去了对痛苦的感知,习惯了被轻视被放弃,被表妹背刺后,选择的也只是向内伤害自己;
一子经历了强暴后照常步行回家,肉体的痛苦尚存,但精神的痛苦早已麻木;
而惠子因为听障,身体与世界始终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野蛮人入侵》里女主则被生育带来的剧变所“野蛮”重塑,带娃工作的她处处受到孩子的干扰,曾经熟悉的身体变得陌生而充满束缚。
身体的“非常态”让她们在社会中被“非正常”对待。而拳击,却成了她们感受自我、守护正义与公平的最后阵地。
这恰是女性拳击片价值所在——在女性身体屡屡沦为争议焦点的当下,它让女性对身体的定义权与叙事权,终于回归到女性自身。
拳击场上的疼痛是残酷的,但正是这种主动选择、清晰可辨的痛感,成为她们重新感知自己“活着”的证据。
惠子在弟弟问她为何喜欢打拳时,回答说:“因为出拳的感觉很好。”
这种感觉,就是夹在“生存”中间极难得的“活着”瞬间。
除了男人、酒精或刻板的女性友谊,拳击为陷入泥沼的她们提供了另一种自我解救的可能。她们选择拳击的契机可能偶然,却又充满命运的必然。
因此与传统励志体育片不同,女性拳击片的核心反而在于失败。
因为她们的梦想最开始都只有自己愿意相信,甚至仅仅是想赢一次,哪怕一次,证明自己并非毫无价值。
一次小概率的成功并不能真正把她拯救出泥潭,但能在剩下的99%失败人生里,获得面对的勇气。
所以,女性拳击片表面上讲的是女性走上拳台、挥动拳头的故事,其深层本质,却是在探讨一种女性生存的困境。
拳台上的每一次挥拳,每一次承受打击,都是她们在破碎的世界里努力重新拼凑自我的过程。
同时,不管输赢与否,在她选择挥拳出击的一刻——
那个一直隐身的敌人将暴露在日光之下,无处遁形。
《她的生存之道》虽并非预期中的拳击片,但也是讲女主如何对生活出击。
它也着力塑造一个边缘化的女主——长期受欺负,明明拳击实力不俗,却只能在体校看门,忍受众人嘲笑,沦为他们的保姆;还不断被骗,流落异国他乡,身负巨债还要养活弟弟。
可惜剧情在处理上陷入了拧巴的状态。
一方面,在女主身上堆砌过量“苦难”;另一方面,又不愿承认她的失败或无能。
所以竭力将女主塑造成“完美”的人,女主身边要么是骗她的坏人,要么就是帮她的好人。
而女主呈现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理想主义,因曾拥有母亲完整的爱而产生执念,所以甘愿在学校受气吃苦等母亲归来;因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诈骗。
同时,为了保证她始终不曾被打趴下,给她安排下厨的技能,成为一条面对苦难的逃生通道,强调她无论遭遇什么,都能“先吃一顿”以示乐观。
这些本质上都是在逃避展现女主在受骗、失败过程中真实的挣扎、疼痛与至关重要的觉醒。
而最终证明女主有价值、有魅力、找回自我的方式,竟然又落回了万人迷套路,还要大张旗鼓地安排男人雄竞的戏码。
其实谜底已在谜面——剧名《她的生存之道》本身,已精准点破此类题材的核心,就是讲好她的生存之道。
就像女性拳击片并不仅仅关于拳击,它更深层的价值在于对女性生存主题的探讨,这正是这类题材的独特之处:
它往往不是成功学的赞歌,也因其聚焦女性身份,天然承载着呈现女性困境的使命。
这也引出了创作女性生存故事时由来已久的难题:
第一,如何真诚而不投机地呈现女性困境?
关键在于避免将女性的痛苦沦为奇观化的苦难叙事,变成悲情的符号。一些男导演就常常在此处栽跟头。
同时,反复聚焦困境又容易被攻击过于泛滥。
第二,如何实现解救而不落俗套?
当下的女性电影已探索出原生家庭、母女关系、女性互助等一套组合拳,试图把握更女性化、更微观的视角。但这类叙事又很容易没活硬整,甚至更恶劣的“蹭女性红利”行为,大搞诈骗。
硬生生制造出一些失真的矛盾,再装模作样地解决它,以治标不治本的爽感进一步麻痹女性。
女性拳击片,恰恰为这两大难题提供了颇具新意又落地的解法,可以将拳击作为探索女性“如何活着”、寻找“自我生存之道”的绝佳载体。
然而,当作品勇敢书写了真实的困境,新的问题又随之浮现:
个体的叙事能否有力指向系统性症结? 过于个人化的故事,还是否能引发广泛的共情?会不会遭遇“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质疑?
《热辣滚烫》选择“减肥”这一具有广泛共鸣的大众切口,加上贾玲惊人的身体力行,为乐莹的故事注入了强大的共情基础。
但若故事本身更个人、更“弱”(不符合主流强者叙事)、主角更有瑕疵呢?女性生存的故事如何避免滑向恐弱或慕强的陷阱,让观众真正理解而非进行评判?
其实,当下的女性声音一直在做的是:
重新审视世界看待女性的方式,指出这些旧看法的陈腐与谬误,并正视女性过去遭受的伤痛。
这当然是有用的,就像现在大家都在讨论的——
“时代终于追上了柳岩”。
之前她总在被物化、被调侃、被误解,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大声地戳穿这些积弊,喊出我们这些早该是社会常识的需求。
但这迟到的道歉也意味着,很多女性真实的生存之道在最初往往是不被信任的。
所以更深层、更进一步的问题是:在“看见”之后呢? 当系统性的、历史的创伤被指认,被重新看见的女性,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
但路径其实有很多。一种是证明。
《老娘与海》便是如此,所有人都不相信一个女性能成功靠游泳横渡英吉利海峡。
但纵使面对难以征服的大海,纵然有万千困难危险,纵然有重重社会和家庭的成见,特鲁迪还是做到了,证明了我们女人就是能做到的。
另一种是与世界重新连接。
《惠子,凝视》提供了一种珍贵的理解视角。惠子比赛失利后,遇见了击败她的对手,她是一位普通的建筑工人,还向她表达了感谢。其实对方和她一样,都是用尽全力生活的普通人。
当然,并非所有探索都指向和谐。
《美国夫人》就毫无顾忌地呈现了一种巨大的割裂,里面描绘的女性主义运动的进程远非一帆风顺的胜利叙事。
代表家庭妇女的保守派,和代表先进女性力量的女性主义者之间充满了隔阂和对立。而且哪一边都有着不自洽的一面。
一群家庭主妇,相互奔走、竭尽全力、以独立姿态去做的事情,竟然是证明女性需要男性支持,应该专注家庭生活。
而女性主义者也并不如表面那么无私,那么深明大义,也有为自己谋取利益的考量。
因此,前进的道路布满荆棘与妥协。
这揭示了一个真相,过于追求知行合一、表里如一的完美生存,本身就是一种苛求。冲突和割裂的存在恰恰说明,生存之道,往往始于混乱的思考与不完美的实践。
其实,有时候思考本身就是生存的武器。
如王小利用脱口秀讲自己小时候总爱琢磨那些不着调的问题——
黄蓉为什么不学降龙十八掌,为什么总要跟着郭靖做他想做的事?
为什么费云帆要对绿萍说,你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但紫菱她失去了爱情?
她认为自己这份“离经叛道”是因为她爱思考,有主见、与众不同,不拘泥于传统的观念和价值体系,而且冰雪聪明。
甚至带着点荒诞的自信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世界是围着我转的,但我没有证据。
这话听着像玩笑,却戳中要害。
当你想要摆脱世界试图框定你的旧眼光,当你希望看见、治愈以及越过这些历史的、系统的伤痛,最重要的生存技能或许就是这份坦诚。
这份坦诚,不仅要指向自我,也应面向他人。当我们如此鼓励自己,也如此善待他人时,女性生存与表达的空间才能真正拓宽。
而思考,就是在这混沌现实中砸下的第一拳。
来源:柳飘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