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宫羽倚在江左盟分舵的朱漆廊柱旁,望着细碎的雪粒无声地坠落在青石板上。戌时的梆子刚刚敲过,整座宅院已陷入沉睡,唯有檐角几盏防风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琅琊榜》之宫羽传《无字香》
文/鼎客thinker
第一章:雪夜香囊
腊月初七,金陵城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宫羽倚在江左盟分舵的朱漆廊柱旁,望着细碎的雪粒无声地坠落在青石板上。戌时的梆子刚刚敲过,整座宅院已陷入沉睡,唯有檐角几盏防风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一滴冰水。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夜,她跪在江左盟总舵的台阶上,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东厢房传来。宫羽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物事。那是她新制的香囊,淡青色缎面上绣着疏落的梅枝,内里填着白芷、甘松等安神药材,还特意添了一味特殊的梅香。
这个香囊耗费了宫羽整整三个通宵。
第一夜,她翻遍药库挑选药材。不是嫌川贝太过苦涩,就是嫌沉香过于浓烈。最后选定的配方里,她悄悄多加了一钱梅花蕊——那是去年腊月,她偷偷收集宗主窗前那株老梅的落蕊。
第二夜,她对着烛火穿针引线。素来稳如磐石的手竟抖得厉害,针尖数次扎破指尖。血珠渗进缎面,在梅枝旁晕开细小的红点,倒像是真正的落梅。
第三夜,她将香囊贴在胸口入睡。梦中回到九安山之战后,她为昏迷的梅长苏更换额上帕子时,闻到他衣襟间淡淡的梅香。
"宫姑娘又在研制新香?"
苍老的声音惊得宫羽差点摔了香囊。十三先生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雪粒落在他灰白的鬓角,竟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只是……寻常安神香。"宫羽将香囊藏进袖中,冰凉的缎面贴着腕间脉搏。
十三先生的目光在她袖口停留片刻:"明日宗主会来分舵议事。"
宫羽的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三个月了,自从梅长苏去北境巡视,她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见过他。前日飞鸽传书说宗主染了风寒,也不知……
"这次是密议。"十三先生突然压低声音,"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闲杂人等"四个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宫羽的胸腔。她低头看着鞋尖上融化的雪水,突然想起去年今日,梅长苏在书房咳血时,曾用这双锦靴轻轻踢开她递去的药碗。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宫羽仍站在东厢房外的梅树下。
雪花落满她的肩头,远远望去像一尊石像。透过窗纸,她能看见梅长苏伏案工作的剪影——那微微佝偻的脊背,时不时掩唇的动作,都与七年前初见时一般无二。
"宗主,该用药了。"黎纲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放着吧。"熟悉的嗓音比记忆中更加沙哑。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宫羽听见瓷碗碰撞的脆响。她几乎能想象那个画面:梅长苏皱着眉推开药碗,苍白的指节抵在唇边,喉结上下滚动着压抑咳意。
袖中的香囊突然变得滚烫。宫羽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听见"吱呀"一声——
朱漆大门突然洞开。
梅长苏披着墨狐大氅站在门口,雪花落在他未束的发间,恍若一夜白头。宫羽僵在原地,看着他深陷的眼窝中那对漆黑的眸子——比七年前更加深邃,却也更加疲惫。
"宫羽?"
三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声轻唤中决堤。宫羽慌忙跪下,香囊从袖中滑落,在雪地上溅起细小的冰晶。
"属下……属下……"
梅长苏弯腰拾起香囊的动作让她呼吸停滞。那只曾经执掌江左盟的手如今瘦得惊人,骨节分明的食指拂过香囊上的梅枝,在某个歪斜的针脚处停顿片刻。
"绣工有长进。"他淡淡道,却将香囊系在了腰间,"雪大了,回去吧。"
宫羽抬头时,只看见大氅的一角扫过回廊转角。但那一瞬间,她分明闻到了香囊散发出的梅香,混合着宗主身上特有的药草气息。
回到厢房后,宫羽在妆奁前呆坐良久。
铜镜映出她通红的脸颊——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另一个香囊,这是她备用的那个,与送给宗主的一模一样。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她摔了香囊。开门只见地上放着个红木食盒,上层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下层竟摆着几颗蜜渍梅子——正是她平日最爱吃的那家铺子的。
食盒下压着一张字条:
"一日三粒,不可多食。"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最后一笔有些发抖,像是写字的人手疼。宫羽将字条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的频率让她想起十五岁那年,第一次为梅长苏包扎伤口时,触碰到的腕间脉搏。
寅时三刻,宫羽端着新煎的药来到东厢房。
出乎意料的是,梅长苏竟靠在窗边赏雪。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显得那轮廓愈发瘦削。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道:"我说过不必……"
"是加了梅花蜜的。"宫羽壮着胆子打断,"不苦。"
梅长苏转身时,宫羽看见他腰间果然系着那个香囊。青缎衬着墨色衣袍,像雪地里独放的一枝梅。
"你……"他接过药碗,指尖相触的瞬间又迅速收回,"怎么还没睡?"
宫羽望着他喝药时滚动的喉结,轻声道:"属下听说……北境的风雪比金陵更甚。"
"嗯。"梅长苏放下空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宫羽下意识去扶,却被他抬手制止。染血的帕子飘落在地,像一朵凋零的红梅。
"宗主!"
"无妨。"梅长苏喘匀气息,"旧疾而已。"
宫羽捡起帕子时,发现上面的血迹呈现不祥的紫黑色。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梅长苏洞悉一切的目光。
"你知道的,是不是?"他声音很轻,"我的时间……不多了。"
五更天的梆子响起时,雪下得更大了。
宫羽跪在梅长苏榻前,看着他因高烧泛红的面颊。大夫说是风寒入体,可她清楚,这是当年梅岭寒毒留下的病根。
"宫羽。"梅长苏突然唤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她声音哽咽,"那天下着雨,您给了我一件大氅。"
梅长苏轻笑:"你父亲……是个很好的刺客。"
宫羽瞪大眼睛。这是七年来,梅长苏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父亲。
"他本可以杀我,却选择救了我。"梅长苏望着帐顶,"所以我欠你们父女……两条命。"
窗外风雪呼啸,宫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她鼓起勇气握住梅长苏的手,发现那掌心竟比雪还冷。
"宗主,我……"
"天亮了。"梅长苏突然抽回手,"你该回去了。"
辰时初刻,宫羽站在分舵大门外。
梅长苏的马车已经远去,雪地上只余两道深深的车辙。十三先生递来一个锦盒:"宗主留给你的。"
盒中是一对白玉耳坠,雕成梅苞形状,花蕊处点缀着细小的红宝石,像极了那日她肩头落下的血珠。
"他说……"十三先生别过脸去,"雪天路滑,让你……保重。"
宫羽攥紧耳坠,玉石棱角刺入掌心。她突然想起夜半时分,梅长苏烧得糊涂时说的那句呓语:
"若有来世……"
后半句消散在风雪中,再也听不分明。
第二章:初遇
雨幕中的江左盟总舵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青黑色的屋檐在闪电中时隐时现。宫羽跪在正厅前的青石板上,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她数着从屋檐滴落的水珠,一滴、两滴……右肩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在积水中晕开淡淡的红色。
"抬头。"
这个声音像一柄出鞘的剑,瞬间劈开了雨夜的混沌。宫羽下意识地绷紧脊背,缓缓仰起脸。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流下,模糊的视线里,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云纹锦靴——干净得不像踏过雨夜而来。
"这就是谢玉要找的那个丫头?"
声音的主人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宫羽只能看清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修长苍白,关节处泛着病态的青色。那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在昏暗的烛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回宗主,正是。"十三先生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父亲是当年……"
"我知道。"被称为宗主的男人打断道。棋子"嗒"地一声落在檀木案几上,"抬起头来。"
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厅堂。宫羽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苍白得像宣纸,轮廓却锋利如刀削。最让她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却像封着千年寒冰,看不出半点温度。
雨水顺着宫羽的下巴滴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粗布衣裳沾满泥水,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她下意识想用手整理头发,却发现十指都沾着血污。
"多大了?"宗主问道。
"十……十五。"宫羽的声音哑得厉害。
宗主轻轻咳嗽了几声,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掩住嘴唇。宫羽注意到他的手腕瘦得惊人,青色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你父亲临死前,可留下什么话?"
宫羽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那个血色的夜晚,父亲将她推入密道时最后的眼神。"他说……让我活下去。"
又是一阵咳嗽。这次持续得更久,宗主的肩膀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十三先生快步上前,却被他抬手制止。
"以后跟着十三先生。"宗主终于平复呼吸,声音却更冷了,"江左盟不养闲人。"
宫羽重重磕了个头,前额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等她再抬头时,宗主已经起身走向内室,墨色大氅在身后翻卷,像一片即将消散的夜雾。
"还不快谢过宗主?"十三先生低声道。
"谢……谢宗主收留。"宫羽的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十三先生叹了口气,伸手扶她起来:"先去换身干净衣裳,你肩上的伤……"
"我不疼。"宫羽固执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袖管流到地上,"宗主他……是不是病了?"
十三先生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记住,在江左盟,不该问的别问。"
那晚,宫羽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听着窗外渐歇的雨声。侍女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伤口也敷了药,可她总觉得右肩隐隐作痛。闭上眼睛,那张苍白的脸就会浮现在黑暗中,还有那枚在指尖流转的白玉棋子。
次日清晨,十三先生带她熟悉总舵。路过一处僻静院落时,宫羽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这是……"
"宗主的住处。"十三先生压低声音,"平日不得靠近。"
宫羽点点头,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院墙边种着几株梅树,这个季节本该枝繁叶茂,却奇怪地呈现出枯败之相。更奇怪的是,她明明闻到药香是从院里飘来的,院门上却挂着崭新的铜锁。
"宗主不住这里?"
"养病时才来。"十三先生似乎不愿多谈,快步走过院落,"今日带你去认认各堂口的管事……"
他们的对话被一阵咳嗽声打断。那声音压抑隐忍,却听得人心里发紧。宫羽猛地回头,看见院墙的漏窗后闪过一道身影——墨色大氅,瘦削的轮廓,不会错的。
"走。"十三先生拽着她的衣袖快步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宫羽在十三先生手下学习易容之术。她天赋异禀,三个月就能模仿十几种不同的笔迹,半年后已经可以完美复刻任何人的容貌。但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不自觉地走到那个种着梅树的院落附近。
有时候她能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有时候是压抑的咳嗽,更多时候是一片寂静。有次她壮着胆子靠近漏窗,透过缝隙看见宗主独自对弈的身影。烛光下,他的侧脸像一尊冰雕,唯有在落子时,眉头会微微蹙起。
那天宫羽在窗下站到东方泛白,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襟。离开时,她的脚步惊动了院中的梅树,一片枯叶飘落在地。她鬼使神差地捡起叶子,发现叶脉间竟有点点红斑,像干涸的血迹。
三个月后的冬至夜,江左盟设宴。宫羽作为新晋的暗桩,被安排在末席。这是她第二次正式见到宗主。他坐在主位,面前只摆着一盏清茶,脸色比初见时更加苍白。宴席过半时,他突然离席,大氅扫过宫羽的桌角,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
宫羽借口更衣跟了出去。她在回廊拐角处找到了宗主——他扶着廊柱,咳得弯下腰去,指缝间渗出刺目的红色。
"宗主!"宫羽顾不得礼数,冲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躯。
梅长苏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如刀:"谁准你……"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宫羽感觉掌心里的手臂瘦得只剩骨头,却仍在试图挣脱她的搀扶。
"我去叫大夫!"
"站住。"梅长苏用帕子擦去唇边的血迹,"今夜所见,若敢泄露半字……"
"属下什么都没看见。"宫羽跪在雪地里,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
沉默良久,她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起来吧。"
宫羽抬头,看见宗主解下自己的大氅扔给她:"穿这么少就出来,找死么?"
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大氅落在宫羽肩上时,她闻到了更浓郁的药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等她回过神来,廊下已空无一人,只有雪地上的几点猩红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回到宴席后,宫羽发现自己的席位旁多了一个手炉。十三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宗主赏的。"
那夜之后,宫羽开始偷偷研习医术。她在市集上买来各种医书,夜深人静时点灯苦读。有次她尝试按古方配了一副养肺的药茶,托十三先生转呈宗主。
"你自己去。"十三先生把药茶推回来,"宗主在书房。"
宫羽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整理好衣襟,轻轻叩响书房的门。
"进。"
宗主正在批阅文书,头也不抬地问道:"何事?"
"属下……配了副药茶。"宫羽的声音发颤,"对咳疾或有助益。"
梅长苏终于抬头,目光落在那个粗瓷茶包上。宫羽注意到他的眼下一片青黑,显然又熬夜了。
"放那儿吧。"他指了指案几一角,又低头继续批阅。
宫羽放下茶包,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宗主应当……多休息。"
笔尖顿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梅长苏的眼神陡然转冷:"出去。"
宫羽仓皇退下,却在关门时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谢谢"。她不确定是不是幻觉,但那晚她睡得格外香甜,梦里有一株枯梅突然开花,香气清冽如雪。
第三章:暗夜守护
宫羽端着茶盘的手指微微发颤。寅时的江左盟总舵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唯有宗主书房窗棂透出的烛火,像一盏孤灯漂浮在夜色里。她深吸一口气,檀木门上的雕花在她指尖下泛起微凉的触感。
"进来。"
那道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宫羽轻轻推开门,药香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烛光摇曳中,梅长苏的身影伏在案几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几乎将他瘦削的肩膀淹没。他左手执笔,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宗主,您的茶。"宫羽将青瓷茶盏轻轻放在案几边缘。
梅长苏没有抬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烛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两道深深的阴影,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宫羽注意到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长衫,衣领处绣着暗纹的梅花,衬着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整个人像一尊冰雕的像。
茶盏升起袅袅热气,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薄纱。宫羽悄悄从袖中取出新制的香囊,淡青色的缎面上绣着几枝疏梅——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向屏风后的檀木架。
"站住。"
笔尖顿在宣纸上的声音让宫羽浑身一僵。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香囊从指间滑落,无声地掉在绒毯上。
"手里拿的什么?"
宫羽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跪下来拾起香囊,双手捧着递到案前:"是……是安神的香囊。"
梅长苏终于抬起头。烛光下,他的眼睛黑得惊人,眼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他盯着那个香囊看了许久,久到宫羽的手臂开始发酸。
"绣工拙劣。"他淡淡道,却伸手接过了香囊。
宫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见宗主修长的手指拂过香囊上的梅枝,指尖在某个歪斜的针脚处停顿了一下。
"里面加了白芷、甘松……"她小声解释,"还有一味梅香,能安神……"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撕裂了寂静。梅长苏猛地弯腰,手中的香囊掉在案几上。宫羽看见他指缝间渗出的猩红,想也不想就冲上前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宗主!"
梅长苏想推开她,却因咳喘而无力。宫羽的手掌贴在他后背,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凸起的脊椎骨。她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帕子,颤抖着递过去。
"滚……出去……"梅长苏的声音支离破碎。
宫羽没有动。她固执地举着帕子,直到梅长苏终于接过,擦去唇边的血迹。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香囊散发出的淡淡梅香,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感。
"属下去请大夫。"
"不必。"梅长苏直起身,将染血的帕子攥在掌心,"你……"
他的话被一阵眩晕打断。宫羽眼看着他的脸色由白转青,急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碰的瞬间,她惊觉掌下的温度烫得吓人。
"您在发热!"
梅长苏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书柜第二格……青色瓷瓶。"
宫羽飞奔过去,手指掠过一排排古籍,终于摸到那个冰凉的瓷瓶。她倒出两粒褐色药丸,又匆匆斟了半杯温水。
"宗主,药。"
梅长苏就着她的手吞下药丸,喉结上下滚动。宫羽注意到他额角渗出的冷汗,鬼使神差地抬起袖子,轻轻替他拭去。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梅长苏的眼神陡然锐利,宫羽慌忙跪地:"属下逾矩……"
"出去。"梅长苏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香囊留下。"
宫羽退出书房时,看见梅长苏正将香囊系在腰间。这个画面让她心头一热,连带着脚步也轻快起来。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窗纸上,那道剪影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黎明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三日后,宫羽在整理药材时被十三先生叫住。
"宗主要见你。"
宫羽手中的药碾"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现在?"
"书房。"十三先生意味深长地补充,"他这几日睡得好了些。"
宫羽的心跳如擂鼓。她整理好衣襟,又在铜镜前确认发髻一丝不乱,这才向书房走去。推门前,她闻到了熟悉的梅香——是她调配的那个香囊的味道。
梅长苏正在批阅密函,香囊果然悬在腰间。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会研磨朱砂吗?"
"会。"宫羽跪坐在案几另一侧,小心翼翼地研磨起朱砂。她注意到宗主的脸色比三日前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苍白,但眼下的青黑淡了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朱砂与砚台摩擦的细微声响。宫羽偷偷抬眼,看见梅长苏执笔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白布——那是她三日前留下的帕子。
"看什么?"梅长苏突然开口。
宫羽慌忙低头:"宗主的伤……"
"与你无关。"梅长苏放下笔,从案几抽屉取出一个锦盒推到她面前,"赏你的。"
锦盒里是一套银针,针尾雕刻着细小的梅花。宫羽的手指抚过那些精致的纹路,眼眶突然发热。
"谢宗主赏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梅长苏轻轻咳嗽了两声:"听闻你在学医?"
宫羽猛地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全被看在眼里。
"只是……略通皮毛。"
"江左盟不缺大夫。"梅长苏的话让宫羽心头一紧,但下一句又让她睁大了眼睛,"但缺懂医的暗桩。"
他从案几上抽出一本手札:"每日寅时,后院药庐。"
宫羽接过手札,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脉象与药方,字迹清隽有力,显然是宗主亲笔。最让她震惊的是页脚的一行小字:咳血症辨证施治。
"宗主……"
"出去吧。"梅长苏已经重新拿起笔,"明日别迟到。"
宫羽抱着手札退出书房,在转角处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把手札紧紧贴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书写者残留在纸页上的温度。
那之后,每个寅时,药庐里都会亮起一盏孤灯。梅长苏会讲解各种脉象,宫羽则负责记录。有时他咳得厉害,课程就变成宫羽照着医书煎药。奇怪的是,宗主从不喝她煎的药,只是看着她将药汁倒入瓷瓶,再亲自贴上标签。
"为什么不让属下试药?"有次宫羽忍不住问。
梅长苏正在整理衣袖,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你的手。"
宫羽低头,看见自己指尖被药炉烫出的水泡。她慌忙将手藏到背后,却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继续。"梅长苏递给她一盒药膏,"《金匮要略》第三卷。"
深秋的某个雨夜,宫羽照例去药庐,却发现梅长苏不在。案几上放着一张字条:北境急报,勿等。
宫羽失落地收起医书,却在药柜深处发现了一个青瓷坛子。揭开盖子,里面是满满的梅子蜜饯,每一颗都饱满圆润,裹着晶莹的糖霜。坛底压着一张字条:一日三粒,不可多食。
字迹晕染开些许,像是写字的人手抖所致。宫羽捏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药香。她突然想起,这正是她上月随口提过喜欢的零嘴。
雨声渐密,宫羽抱着瓷坛坐在药庐门口。远处传来马蹄声,她看见梅长苏披着蓑衣归来,身后是黎纲撑着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在苍白的面容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宗主!"宫羽冲进雨里,"属下熬了姜汤……"
梅长苏皱眉:"胡闹。"却还是接过她手中的伞,倾斜向她那边,"进去说。"
那晚,宫羽第一次看见梅长苏喝她熬的药。他喝得很慢,眉头紧锁,却一滴不剩。放下药碗时,他的指尖在碗沿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感受残留的温度。
"尚可。"这是他对她医术的唯一评价。
但宫羽看见,他离开时,悄悄往袖中塞了两颗梅子蜜饯。
第四章:血色重逢
谢玉府邸的夜宴灯火通明,丝竹声隐约从高墙内传出。宫羽藏身于庭院角落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刀刃上刻着细小的"相思"二字——那是她父亲的名字,也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
"记住,你的任务只是接应。"十三先生临行前的叮嘱犹在耳边,"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贸然出手。"
可当宫羽透过窗棂,看见梅长苏端坐在席间,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近乎透明时,她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谢玉就坐在他对面,那双阴鸷的眼睛像毒蛇般紧盯着宗主。
突然,谢玉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动手!"
刹那间,数十名埋伏的刀斧手从四面八方涌出。宫羽看见梅长苏被飞流护在身后,而谢玉已经拔剑直指他的咽喉——
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宫羽的匕首刺入第一个挡路者的喉咙时,温热的血溅在她的面纱上。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却感觉不到恐惧。穿过混乱的人群,她看见梅长苏的衣袖被剑锋划破,一缕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淌下。
"宗主!"
她的声音淹没在厮杀声中。宫羽纵身跃上台阶,挡在梅长苏身前。谢玉的剑锋迎面劈来,她抬臂格挡,匕首与剑刃相撞,迸出一串火花。右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谢玉的剑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肉。
"宫羽?"梅长苏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震惊,"退下!"
但她不能退。宫羽咬紧牙关,匕首如毒蛇般刺向谢玉的手腕。这一招是她父亲亲授的杀招,快、准、狠。谢玉吃痛松手,长剑"咣当"落地。
"你是相思的女儿?"谢玉盯着她的匕首,突然狞笑起来,"当年没能杀干净,今日正好补上!"
宫羽感到一阵眩晕。右肩的血已经浸透半边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用余光瞥见梅长苏被飞流护着退向角落,而更多的侍卫正朝这边涌来。
"谢玉!"她突然高声喊道,"你可还记得七年前的血案?"
这一声让整个大厅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身上。宫羽一把扯下面纱,露出与父亲极为相似的眉眼。
"相思的女儿,今日来讨这笔血债!"
谢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宫羽知道,自己赌对了——谢玉最怕的就是当年的罪行被公之于众。
她强忍剧痛,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高高举起:"这上面记录了你如何勾结夏江,陷害赤焰军!我父亲就是因发现这个秘密,才被你灭口!"
梅长苏的瞳孔骤然收缩。宫羽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那双永远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拦住她!"谢玉歇斯底里地吼道。
箭矢破空而来。宫羽本能地侧身,却还是被一支箭擦过左臂。她踉跄着退到梅长苏身旁,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他雪白的衣摆上,像绽开的红梅。
"够了。"梅长苏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做的已经足够。"
他的掌心冰凉,却让宫羽浑身发烫。她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剧痛打断——谢玉的亲卫趁乱偷袭,长刀从她后背划过。
"宫羽!"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梅长苏失态的声音。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宗主素来沉稳的手在颤抖,而他雪白的外袍已被她的血染红大半。
"属下……没事……"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宗主……快走……"
意识再次清醒时,宫羽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暗室里。后背和右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已经被仔细包扎过。她试图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压低声音的争执。
"她不该出现在那里!"这是梅长苏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若不是飞流及时出手,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宫羽是为了保护宗主。"十三先生叹息道,"那丫头对您……"
"我知道。"梅长苏打断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所以更不能让她涉险。"
宫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轻手轻脚地躺回去,假装仍在昏迷。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药香飘进来——是宗主身上特有的气息。
脚步声停在榻前。宫羽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久久没有移开。忽然,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她手背上。
宗主……哭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揪紧。她忍不住微微睁开眼,却看见梅长苏正用沾湿的帕子擦拭她手上的血渍。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烛光下,他眼下的青影比往日更重,嘴唇因失血而泛白。
"宗主……您的伤……"宫羽忍不住出声。
梅长苏的手一顿,迅速恢复了平日的淡漠:"醒了就吃药。"
他递来一碗漆黑的药汁,味道苦涩难当。宫羽一饮而尽,却被呛得咳嗽起来。一块蜜饯突然塞进她嘴里,甜味冲淡了苦涩。
"为什么冒险?"梅长苏突然问道,眼睛却看着窗外的夜色。
宫羽捏紧了被角:"属下……不能看着您受伤。"
"愚蠢。"梅长苏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值不值得,属下自己清楚。"宫羽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就像宗主明知危险仍要赴宴一样。"
这句话让梅长苏猛地转身。宫羽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那双永远平静如深潭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潮。
"好好养伤。"最终,他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但宫羽注意到,他临走时,手指在门框上停留了一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天后,宫羽伤势稍愈,被允许在院中活动。她发现每日清晨,窗台上都会出现一瓶新摘的梅花。没有字条,但她知道是谁放的——花瓣上总沾着淡淡的药香。
更让她惊讶的是,十三先生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裙。
"宗主吩咐的。"十三先生意味深长地说,"料子用的是江南进贡的软烟罗,不会摩擦到伤口。"
宫羽抚摸着柔软的衣料,突然发现袖口内侧绣着一枝小小的梅花——和她当初送给宗主的香囊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宗主近日如何?"她轻声问。
十三先生叹了口气:"自从那夜回来,咳疾又加重了。黎纲说,他整夜批阅文书,不肯休息。"
宫羽的心揪了起来。当晚,她不顾禁令,悄悄来到梅长苏的书房外。透过窗纸,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伏在案前,时不时掩唇咳嗽。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触碰窗纸上那道剪影。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梅长苏站在门口,月光为他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银辉。两人四目相对,宫羽慌乱地跪下:"属下……属下只是……"
"进来。"梅长苏转身走回书房,"把门关上。"
宫羽忐忑地跟进去,发现案几上摊开的正是谢玉的罪证。梅长苏背对着她,声音低沉:"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宫羽愣住了。
"若非我计划不周,你本不必卷入这场纷争。"梅长苏转过身,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疲惫,"宫羽,离开金陵吧。"
"不!"宫羽冲口而出,"属下愿誓死追随宗主!"
梅长苏闭了闭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您是江左盟宗主,是……"
"是七万赤焰冤魂中的幸存者。"梅长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林殊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为复仇而存在的躯壳。"
宫羽跪行几步,鼓起勇气抓住他的衣袖:"那又如何?属下认识的,从来都是梅长苏。"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交错的影子。梅长苏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傻姑娘……"
这个触碰轻得像羽毛,却让宫羽泪如雨下。她知道,这可能是宗主能给出的,最接近温柔的回应了。
第五章:无言的告别
梅长苏走的那年春天,金陵城下了一场百年罕见的桃花雪。
宫羽站在江左盟总舵的廊檐下,看着粉白的花瓣与晶莹的雪花交织飘落。这反常的天象让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种梦幻般的静谧中,仿佛连老天都在为那个人的离去准备一场最温柔的送别。
"宫姑娘。"
十三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迟疑。宫羽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密信又攥紧了几分。信纸边缘已经被她的汗水浸湿,墨迹晕染开一小片模糊的蓝。
"北境来的消息......"
"我知道。"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依然凝视着庭院里那株开得正盛的梅树——那是梅长苏三年前亲手栽下的。如今花枝繁茂,栽花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一片花瓣随风飘落在她肩头。宫羽轻轻捻起,发现这朵梅花的花蕊处竟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像是被血染过一般。
黎纲是黄昏时分抵达的。
宫羽站在前院石阶上,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汉子如今佝偻着背,眼窝深陷,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锦盒。他的靴子上沾满泥雪,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宫姑娘......"
黎纲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双手将锦盒递出时微微发抖。宫羽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痕,血迹还未完全干涸。
锦盒很轻,轻得让人心慌。宫羽的手指在雕刻着梅纹的盒盖上流连许久,才缓缓打开——
褪色的青缎香囊静静躺在绛红色的丝绒衬里上,针脚歪斜的梅花刺绣已经泛白,边缘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这是她七年前做的第一个香囊,那时她的绣工还很拙劣。
"宗主一直带在身边。"黎纲的眼泪砸在石阶上,"最后那几日,他让人从北境的行李中特意找出来......"
宫羽的指尖轻轻触碰香囊,里面的药材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将香囊捧到鼻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经年累月的药香。这个味道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是梅长苏身上特有的气息。
"他还说了什么?"
黎纲喉结滚动:"他说......"话未出口便已哽咽,"他说'谢谢你'。"
一片雪花飘落在香囊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宫羽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把这个香囊送给梅长苏时,他皱着眉说"绣工拙劣",却还是将它系在了腰间。那时的她躲在廊柱后,看着他低头轻嗅香囊的模样,偷偷欢喜了一整天。
当夜,宫羽在灯下细细检视那个香囊。
烛光中,她发现香囊内侧有一处不自然的凸起。手指颤抖着拆开早已松动的线脚,从药材碎屑中取出一张对折的纸条。
宣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
"此生辜负,来世必偿。"
八个字写得极轻,最后一笔几乎力竭断开,墨迹晕染开一小片模糊的阴影,像是写字的人突然咳血所致。
宫羽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将纸条贴在唇边,无声地颤抖。原来他都知道......知道她那些小心翼翼的关心,知道她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情意,甚至可能知道她偷偷收藏了他染血的绷带。
十三先生就是在这时敲响了房门。
"在宗主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他递来一个黑漆木匣,"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匣子里的信笺按时间顺序整齐排列,每一封都写着"宫羽亲启",却从未送出。最早的日期是她刚入江左盟不久;最近的一封,落款是梅长苏离世前三天。
她打开最早的那封,信纸已经泛黄:
"见你第一面,就知你是相思的女儿。你父亲因我而死,我本该远离你,却鬼使神差将你留在身边。这是我的自私......"
中间的信件记录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梅长苏如何在她受伤时彻夜守在门外;如何命人特制不会摩擦伤口的衣料;如何在每个她执行危险任务前,暗中安排双倍人手保护......
最后一封信墨迹犹新:
"宫羽: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了。这些年来,你每次为我受伤,我都记在心上。我这一生,亏欠太多人,但最对不起的,是你这份纯粹的情意。若有来世......"
信的后半截被血迹晕染,字迹模糊难辨。
梅长苏的衣冠冢立在琅琊山最高处,俯瞰着整座金陵城。
下葬那日,宫羽一个人踏着积雪来到墓前。她取出新做的香囊——用了最好的云纹缎,金线绣的梅枝栩栩如生。里面除了安神的药材,还有那张写着"此生辜负,来世必偿"的纸条。
"宗主,我给您换了个新的。"她抚摸着冰冷的石碑,"那个旧的......我留着。"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香囊。宫羽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她跪在江左盟的青石板上,第一次看见梅长苏时的情景。那时的她不知道,这个病弱苍白的男人会成为她一生的执念。
"您总说我傻。"她对着墓碑轻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可您明明比我更傻......明明病得那么重,还总是熬夜批文书;明明可以对我更冷漠,却偏偏要留下这些信......"
风雪中,宫羽解开斗篷,露出里面素白的衣裙——袖口内侧绣着一枝小小的梅花,和当年梅长苏送她的那件一模一样。
"您看,我现在绣工很好啦......"她的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可惜......您再也看不到了......"
尾声:余生守护
三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医女。
她总在冬日里走街串巷,给穷苦百姓发放特制的安神香囊。香囊里混着一味极淡的梅香,闻着让人心神宁静。有顽童拆开看过,里面除了药材,还有一小朵干枯的梅花。
有人问她为何如此,她只是望着琅琊山的方向,轻声道:
"曾经有个人,很怕冷。"
来源:聊点电视剧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