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能毁一部电影

天堂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26 00:35 4

摘要:在今天互联网的传播规则下,越简短粗暴,越情绪尖锐,越立场鲜明,就越容易得到关注。

影评进入新时代了。

我们今天看电影看的是什么?

故事?摄影?表演?

都不是,形态丰富的电影,正在被压缩成一个个抽象词汇

01

你能想象到这些词语,对应的是什么吗?

“嗲子文学”。

“虐女”。

“老登”。

分别是《新·驯龙高手》《酱园弄·悬案》《长安的荔枝》。

类似的还有很多:女拳、男凝、夹带私货、三观不正、消费苦难……

这些词,当然都有它们本来的所指,Sir不否认合理的批判。

但问题在于。

在今天互联网的传播规则下,越简短粗暴,越情绪尖锐,越立场鲜明,就越容易得到关注。

于是这些标签式的话语开始泛滥。

以至于成为了一种语言的“肌肉记忆”,每当脱口而出的时候,都已经不在乎它真正的含义。

比如,《长安的荔枝》的“老登”。

从演员表开始就遭到质疑。

可问题是,这是部古代“体制内”戏。

那个朝代的官员,都是男性,男演员偏多不是正常的吗?

有人说,它把男主妻子写死了。

但看了剧就会明白,安排李善德妻子亡故,一是为了加强后面女儿托孤的紧要性,二这个改动并没有削弱整部剧的女性占比。

亡妻有戏份,只不过以回忆的形式出现。

再加上剧组专门加了好几个原创的女性角色,并扩充了女儿的戏份。

妻子没了,但其他的女性角色,十七娘的错付、云清的沉稳、阿僮的坚韧、袖儿的通透,她们的华彩就只能被一个“登”字掩盖吗?

所谓的“登”。

是因为,今天的越来越多观众“大词上瘾”。

大家深陷某种情绪性的批判中无法自拔。

如此一来,这些大词,就成为了一个个狭小的孔洞。

用来给电影过筛。

02

词语塑造身份。

身份辨认敌我。

大词影评兴起的背后,是网络上党同伐异的盛行。

这是一种新的匹配机制——

评价电影不是以作品的质量,而是先鉴定身份。

比如。

《人生若如初见》是“辫子戏”,不看。

《美国队长4》是“好莱坞派来狙击《哪吒2》票房的”,不看。

《敦刻尔克》是“送子弹”,不看。

甚至揭露纳粹大屠杀罪行的《万湖会议》获得好评,竟然是因为“杀得好”。

与此同时,影史经典的《教父》是“老登”,《封神第一部》是“男人和马”,《好东西》则是“女拳”。

为什么情绪会这么激烈呢?

因为——

我们(阵营)不一样。

还有左右互搏的,《碟中谍8》豆瓣热评——

“谁懂看到好几位女性领导的爽感”,四千多个赞。

这不挺好的吗?

别急。

马上又有评论强势霸榜——

“老登电影就别假惺惺写女性角色了吧。”

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女性电影上。

近期上映的《但愿人长久》,讲述一个家庭里三个女性不同的人生阶段。

前年FIRST电影节Sir看过,豆瓣7.6,电影也拿下当年的最佳剧情长片。

可是呢?

如此细腻的女性议题,依然逃不过大词的审判。

男导演拍的。

所以是“高高在上”、“圈钱”。

大词影评奉行的,还有“一票否决制”

不论电影整体水平如何,一个情节稍有差池,就全盘否定。

《满江红》有(假)强奸戏,于是厌女。

《还有明天》,迪莉雅投票后回到了丈夫身边,所以是“背刺女权”。

《小小的我》展现了主角的欲望,于是“擦边”。

什么是大词的危害?

就像《好东西》里,小叶被扣上“恋爱脑”的帽子。

说这话的人是王茉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小叶的反应是什么呢?

她像是应激一般,立马脱口而出——

我很不喜欢这个词哎

好像我是一个没有自由意志的傻子一样

她为何愤怒?

因为大词泯灭的不光是围绕一件事的其他解释权。

更模糊了理应有更多的呼吸空间的关系、感情、表达,和人。

小叶的确喜欢眼科医生,她也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但“恋爱脑”是什么意思呢?

它形容一个人把爱情摆在生活的优先位置,其他都靠边站。

显然。

身为乐队主唱以及铁梅母女好友的小叶,生活除了爱情之外,还有许多别的精彩。

她并没有为眼科医生放弃它们。

就算退一万步说——她真的将爱情作为那段时间的重心。

但那又怎样?

生活本来就存在各种各样的支线,玩家也自然拥有在一个副本多停留一会的权力。

她不去试错,就永远不会成长。

让原来坚定的摇摆,原来清晰的含糊,原来笃定的困惑,这才是生活的魅力。

就像电影。

电影是承载故事的容器,本身就不可控,不确定。

“确定”和“可控”的电影,才是最没有意义的电影。

它最妙的是自由、宽容和理解。

而这些,本就无法被局限在一个个武断专横的“大词”里。

03

大词伤害的,只是电影吗?

Sir前两天刷到一条微博,感慨良多。

就像电影里的王茉莉一样。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反应的是当下的流行。

流行是中性词,本不分好坏。

小孩子不能识别玩梗和表达能力缩水的区别,于是成为现实最好的镜子。

而大人们呢?

不能好好说话,或者说认真思考,不带偏激情绪地说话,已经成为一种快节奏时代被束之高阁的奢望。

语言如何影响世界?

互联网上,那些前排高赞的评论,社交平台的热搜,无不是“大词”。

“东亚”就是苦难美学,就是卷;

“原生家庭”能包揽一切罪责;

婚恋就是“性缘脑”、“媚男”、“舔狗”、“向下的自由”;

夸赞就是“洗白”,批评就是“黑子”,中立就是“墙头草”。

当我们的语言被锋利的词汇武装后,我们感受到仿佛说话更有力,更权威了。

但实际上是一种狐假虎威。

以为义正词严地搬弄主义和术语,就代表了思想上的领先。

事实上对于这些词。

有多少是一知半解,有多少是想当然呢?

对大词的依赖,很多情况下,是在“合法化”地宣泄浅薄和粗暴。

就像《好东西》中,大词没有引领大众思辨性的提升,而是扩散了随意审判的权力——

“何不食肉糜”、“用女权赚钱”、“收割女性”。

2024年的“电影与舆论”分论坛上,影评人梅雪风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些东西把电影最终窄化或者简化为一种价值评判,可能跟电影的本质是相悖的。在我看来,电影更大的价值是提供价值评判、意识形态判断之外的东西。

电影只有两个小时,但它在努力超越时间。

可大词只想要用几个字,涵盖电影的所有。

他们只想要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可以被红笔批改的选词填空。

Sir想起《繁花》的作者金宇澄在《十三邀》里所说的那番话。

当评论只剩下结论而失去推论的过程,那么思想容器的价值便也被消解。

“渣男”这个词最不好

(人)本身是非常复杂性的东西

你把这么复杂的人性变化

你用这么

这么低能的一句话

就去涵盖他

他说,《安娜卡列尼娜》的沃伦斯基,不能用“渣男”来概述。

那么同理。

如今我们的电影,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一些大词之外的余地。

武断的口号当然比缜密的逻辑更有传播性。

极致的情绪当然比复杂的现实更具感染力。

但也因为电影不止拥有这些,才拥有了无法被框定的流动性——

有“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发散性魅力,以及为创作自由推开的边际,为解读自由撑起的无边穹顶。

但很遗憾。

本应该容纳更多维度的电影,在今天成了一件“不够私人”的事——

你还没去电影院之前,就已经被观点抢跑,这些观点又总企图通过更对立的立场,更偏激的语言,去吸引关注。

而走出电影院。

在社交媒体上对一部电影的表态,又是另一场身份之争。

给《好东西》打几分?喜欢看《雄狮少年》吗?欠不欠《哪吒2》一张电影票?

当我们拾起大词的时候。

恰恰是丢掉了自我,拾人牙慧。

在一个个标榜特立独行的评论中,看不到最独特的,私人化的感受。

只是在津津有味地品尝,别人反复咀嚼过的词汇。

来源:毒舌电影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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