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来，综艺节目的镜头从都市的霓虹转向了乡野的麦浪。《种地吧》《向往的生活》等节目里各种农忙场景，意外击中了屏幕前的年轻人。与其说这是一场文化风潮的转向，不如视为城市化进程中一代人的精神寻根。

近年来，综艺节目的镜头从都市的霓虹转向了乡野的麦浪。《种地吧》《向往的生活》等节目里各种农忙场景，意外击中了屏幕前的年轻人。与其说这是一场文化风潮的转向，不如视为城市化进程中一代人的精神寻根。

这代年轻人成长于城市化狂奔突进的时代。他们的童年或许还留存着祖辈菜畦边的蝉鸣，但求学、工作的轨迹早已将这种记忆压缩成模糊的背景音。乡村在主流叙事中长期处于“被观看”的位置，或是需要帮扶的落后之地，或是寄托乡愁的文艺符号。

这种割裂的认知，让年轻人对土地的情感始终悬浮在空中。因此，被折叠的乡土记忆，需要被郑重其事地打开。乡村综艺的出现，提供了一种朴素的对话方式。节目中，土地不再是意义符号，而是具体可感的生命现场。播种时的焦虑、丰收时的雀跃、暴雨冲毁田埂时的无措，这些鲜活的细节消解了城乡之间的想象壁垒，也让年轻人意识到，关注乡村不是居高临下的“凝视”，而是对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平视。

在效率至上的都市生活中，年轻人习惯用“性价比”衡量一切，而土地给予的反馈却遵循着截然不同的逻辑：它不承诺即时回报，但会诚实地回应每一分耕耘。北京的一位00后认为透过乡村综艺，农民教会大家“笨笨地努力也会有成果”。当综艺里的少年为一片抽穗的麦田欢呼时，屏幕外的年轻人也在同步完成某种心理疗愈在算法支配的虚拟世界里，他们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确定性”带来的踏实感。

这种认知转变，正在重塑城乡之间的互动逻辑。年轻人不再将乡村视为等待拯救的“他者”，而是将其当作重构生活意义的试验场。有人在阳台上开辟迷你菜园，有人利用年假参与乡村建设，有人通过直播购买农产品支持偏远山区这些看似微小的行动，实则是将个体生命重新“嵌入”更广阔的社会图景。这种“再嵌入”不是浪漫主义的返乡运动，而是对现代社会原子化生存的一种抵抗。

同时，年轻人也要警惕“景观化”陷阱，清醒认识到真实比治愈更重要。当镜头过分聚焦炊烟袅袅的唯美画面时，乡村综艺也可能制造新的认知偏差。真正的乡村不仅有金黄的麦浪，也有土地抛荒的叹息；有质朴的人际关系，也有留守儿童空洞的眼神。若节目只展示田园生活的“治愈感”，而回避现代化进程中的结构性问题，这种选择性呈现终将消解观众的真诚关注。

保持真实的勇气，或许才是乡村综艺最大的社会价值。当镜头诚实地记录劳作的艰辛、呈现传统手艺与现代经济的冲突、探讨青年返乡创业的困境时，节目便超越了娱乐产品的范畴，成为观察中国社会变迁的棱镜。这种真实不一定会带来“诗与远方”的向往，但能激发更深层的思考：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城乡关系？个体如何在现代化浪潮中安放身心？

乡村综艺不过是一面镜子，照见的是一代人寻找生命根系的内在渴望在这个意义上，每一帧画面都是写给土地的情书，每一次观看都是对生存意义的温柔叩问。

原文首发于《时代邮刊》第486期

2025年6月·新青年

编辑/何淋淋

来源：时代邮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