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对越剧一无所知的“白纸”,到在舞台上活灵活现演绎古今不同形象的徐派传人,上海越剧院的青年演员、90后演员王婉娜用十多年的时间,摸索着对戏、对人物的理解。在近期东方卫视越剧文化推广竞演节目《越动青春》中,她精准呈现了不同的“小生”角色,“求挑战、求新鲜”的态度
从对越剧一无所知的“白纸”,到在舞台上活灵活现演绎古今不同形象的徐派传人,上海越剧院的青年演员、90后演员王婉娜用十多年的时间,摸索着对戏、对人物的理解。在近期东方卫视越剧文化推广竞演节目《越动青春》中,她精准呈现了不同的“小生”角色,“求挑战、求新鲜”的态度让人眼前一亮。
在与新闻晨报记者的对话中,王婉娜分享了作为越剧女小生的成长体验,也道出了自己对未来的希冀——更多好戏、更多角色。“很多今天的经典,正是老师们当年的新作,是之后不断磨炼、被一代代观众检验才变成了经典。我们这一代人也希望有属于自己的作品,吸引更多的观众关注剧种。”
新闻晨报:谈谈这次参加《越动青春》的感受吧!
王婉娜:我很珍视这次比赛,单人展示、团队合作让我体验到了不同的演出模式。在这个舞台上,我求挑战、求新鲜,生活中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
新闻晨报:参与节目期间有哪些收获?
王婉娜:在第一轮登场时,我用古琴演奏搭配《西厢记》,这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第二轮我把《北地王·杀宫》带上了舞台。1950-1960年代,徐玉兰老师在上海越剧院演出了全本《北地王》,此后这部戏的全本在上海越剧院的舞台上再也没有演过。能借着《越动青春》的舞台把这一折戏复原出来,对我来说是一次致敬经典、致敬宗师,意义很大。
新闻晨报:录制过程中会有觉得紧张和遗憾的地方吗?
王婉娜:比赛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高压的环境,但高压的环境往往能激发出你平时所没有的灵感和表现力。只有比赛能给予你那种万事齐备、就在那一发的感觉。
新闻晨报:节目拍出了你生活中多才多艺的一面,怎么学会了那么多本领?
王婉娜:我学这些都是为了更好地反哺我在舞台上的表现,像钢琴是为了帮助我提升乐感,在音准上更进一步;古琴是为了让我能更接近古人的状态。我觉得我是笨鸟先飞型的女演员,包括平时阅读,看音乐剧、话剧、舞剧、展览,都是为了能够从中找到更多的灵感,看看能不能帮助塑造角色。
新闻晨报:节目中谈到2020年以来因为身体问题休息了很久,这个人生波折对你意味着什么?
王婉娜:我看了很多人物传记,我知道每一个人一生中都要面临很多的挫折,人生始终会螺旋向上,有低有高,这样子才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其实身体上的问题反而让我静下心,知道要趁着年轻好好享受舞台,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当然,身体也是很重要的,生病了之前的功都白练了,直接把我打回原形。
新闻晨报: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王婉娜:直到现在,我的腿时不时还是会疼。但已经发生了,要坦然地面对。当年手术之前,我左膝半月板也是撕裂的,完全是练功练的。观众可能看不出来,有时候在台上我一跪下去很难站起来的,腿很吃力,是对手演员用力扶了我。这也是一个挑战吧,如何克服身体上的问题,把更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
新闻晨报:最初是怎么踏上戏曲这条路?
王婉娜:我家在宁波的一个岛上,当时上戏(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在宁波有个面试点,是我的班主任把招生传单交给了我。老师知道我爱表演,就让我去试试。我记得自己是面试点的最后一位选手。评委看到我说,这个小姑娘的眼睛会说话。当时我什么都不会,只好现场唱了一首少先队队歌,稀里糊涂就被选上去上海复试。我想这是上天眷顾我这张白纸,最后让我进入了戏校。
新闻晨报:有没有哪个瞬间突然对戏产生了兴趣?
王婉娜:进校两年以后,我看过一场钱惠丽老师的《西厢记》。我在后台看到她披着披风,一个摇曳的动作,那个背影我至今难忘——原来小生这么帅气,原来我唱的就是这个流派,太幸运了!我好像突然找到了人生目标。
新闻晨报:你接受过徐派的很多老师的指点,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什么?
王婉娜:无论徐玉兰老师、钱惠丽老师,以及我在戏校的汪秀月老师,她们从来不会要求我必须模仿得跟老师们一模一样,而是要求我的动作、唱腔、表演为人物服务——只要你人物是对的,你就这么去表演。他们让我在传承之外有了创新的生命力,我想这是我最大的财富。
新闻晨报:有没有被严厉批评过?
王婉娜:老师大多时候还是比较鼓励我,唯一一次是考大学的时候,我想过报考中戏表演系。当时汪秀月老师非常生气,第一次跟我拍桌子。她说你知道培养一个戏曲演员有多不容易吗?教你到今天,你却要去考别的专业。老师说完就哭了,我也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看老师的眼睛。后来慢慢地领悟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培养一个戏曲演员可能需要花10年或者更多的时间成才,很不容易。
新闻晨报:戏曲演员确实不如影视演员更红、更有名,会羡慕吗?
王婉娜:羡慕肯定是羡慕的,但我更羡慕的是能够演很多不一样的角色。当年想考中戏,是话剧、电影有更多不同的角色尝试;现在,作为传承人我是有使命感的,我更希望有更多观众来关注剧种,从而有机会做新的剧目。
三十而立的新挑战新闻晨报:揣摩角色的过程是快乐还是痛苦?
王婉娜:我记得2017年排毕业大戏《十二角色》(注:改编自电影《十二怒汉》的当代越剧)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做不好,在练功房是又哭又闹,急到在地上打滚。我想,要进入一个新角色,你既要跟他合二为一,身体又会出现排异反应,那是最痛苦的。你得去磨,磨到变成同一个人,你才会真正的在舞台上放松。
新闻晨报:我看到过其他演员评价你用功,是会在走路的时候突然唱起来的“戏痴”,真的吗?
王婉娜:琢磨人物是这样的,尤其是原创角色,要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去找感觉。2023年我们做的影像剧场《微神/Vision》改编自老舍先生的小说,我演了一名30多岁的沧桑男性,但我平时演的都是很活泼、开朗的男性,反差很大。有一天我心情不太愉快,一边哭一边走,我突然想,如果是成熟男性的特点,可能会选择继续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把情绪留在后头。所以我试着不去哭出声,那一刻,我觉得找到感觉了。
新闻晨报:经过这些原创作品,感觉到自己有哪些变化?
王婉娜:因为我脸圆圆的,以前大家说我唱花旦会更好,或是唱可爱的小生;现在我能挑战自己了,除了贾宝玉、张生这些比较阳光的角色,也能有《北地王》刘谌这样的硬汉,包括《微神/Vision》,都是超出“舒适区”的角色。其实我学唱腔和动作都不是最快的,但我愿意琢磨。在思考中,人物的感觉能够慢慢地成立,形象也完整起来了。
新闻晨报:这是年龄赋予你的改变吗?
王婉娜:大家都说戏曲演员的黄金年代是在35岁到40岁,人生阅历、舞台经验、身体状态都是比较好的时候。我很享受30岁之后的自己。戏曲表演有一定的程式,但当你技术成熟了,情感就可以更自在地表达出来。有点像武功,以前是一招一式地学,现在也能把自己的独特想法加进去了。
新闻晨报:前面说到致敬经典的《北地王》以及创新的《微神/Vision》,未来更想做什么样的作品?
王婉娜:传承和发展是两条必须走的路,很多今天的经典也是老师们当年的“新作”,是之后不断磨炼、被一代代观众检验才变成了经典。我想做出一些能跟现代观众产生共鸣的作品,用新的作品吸引新的观众。
《微神/Vision》是我在30岁这个阶段想呈现的艺术理念;但我也想在传统戏上继续精益求精。现在的观众看戏更仔细,要求更高,尤其是在短视频平台上,观众会拍出你表演的所有细节,好与不好都能被看到。所以还是要打好基本功,更好地展示人物。
新闻晨报:最后分享一个生活中你的小爱好吧!
王婉娜:私底下,我特别喜欢自然,喜欢花和小动物。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生物学家,虽然现在没有机会了,但还是很希望能去看看非洲的动物大迁徙!
在上海,我平时就一定会去花鸟市场和动物园,像上海野生动物园就特别好逛,在那里能看到火烈鸟、袋鼠、环尾狐猴。长尾猴豆豆是野生动物园的大明星,你还有机会跟它握手;上海动物园也好玩,有一个步入式的观鸟屋,还会有各种野生鸟类飞到你的身边。
来源:周到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