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杜近芳这辈子,在京剧行当里创下了不少纪录。要论排新戏、演新角、出国演出,她都是同辈演员里数一数二的。有人说她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这话不假,但光有好运气可成不了大角儿。
杜近芳这辈子,在京剧行当里创下了不少纪录。要论排新戏、演新角、出国演出,她都是同辈演员里数一数二的。有人说她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这话不假,但光有好运气可成不了大角儿。
杜近芳从小就是个苦孩子,孤儿出身,当过童工。后来进了戏班学戏,这才算有了着落。她常说自己命好,遇上了两位贵人——王瑶卿和梅兰芳。这两位大师待她像亲闺女似的,手把手地教。杜近芳学戏特别用心,一个身段能练上百遍,直到师父点头为止。她嗓子好,扮相俊,可从不拿这个当资本,该练的功夫一样不落。
新中国成立后,京剧迎来了好时候。杜近芳赶上了这波浪潮,跟阿甲、郑亦秋这些大导演合作,又和李少春、叶盛兰这些名角儿搭戏。那会儿排新戏可不容易,既要保留京剧的韵味,又要让现代观众爱看。杜近芳胆子大,敢创新,一出接一出地排新戏。《白蛇传》里的白素贞,《桃花扇》里的李香君,《白毛女》里的喜儿,个个角色都演得活灵活现。
最难得的是,她演什么像什么。演白素贞时仙气飘飘,演李香君时刚烈倔强,演喜儿时朴实动人。观众都说,看杜近芳的戏,不是在看她演戏,而是在看那个活生生的人物。她能把古代女子的心思演得特别细腻,也能把现代农村姑娘演得特别真实。
出国演出更是杜近芳的拿手好戏。那会儿中国京剧走出国门不容易,外国观众听不懂唱词,全看表演。杜近芳就有这个本事,光靠身段眼神就能把故事讲明白。在莫斯科演出时,谢幕谢了十几次,观众都不肯走。最风光的是在世界青年联欢节上拿了金质奖章,这可是给中国京剧长脸了。
杜近芳演戏有个绝活,就是特别会琢磨人物。她不像有些人光顾着耍花腔、摆身段,而是把每个角色都当成活生生的人来演。她总说,演戏得先在心里把人物给想活了,得知道这个人物平时怎么走路、怎么说话,遇到事儿会怎么想。为了这个,她可没少下功夫,平时走在街上都在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看人家怎么哭怎么笑,怎么跟人打交道。
她演的白素贞就是个好例子。这个角色可不好演,既是蛇仙又有人性,演得太像人不行,太像仙也不行。杜近芳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想出了个妙招——把仙气儿藏在举手投足间。比如"游湖"那场戏,她出场时不像别的演员那样急着要掌声,而是先静下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仙气,又透着少女的羞涩。就那么一个亮相,就把白素贞亦仙亦人的特点给演活了。
"游湖"那场戏,白素贞初到人间,杜近芳演得特别有味道。她把白蛇那种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演得活灵活现。西湖美景让她开心,可心里还留着点深山修炼时的孤寂。杜近芳往台上一站,眼神里透着好奇,动作却还带着几分仙气儿。
要说最考验功夫的,还得数"酒变"那场。白素贞三饮雄黄酒,明知会现原形,可为了爱情还是喝了。杜近芳把这三杯酒演得层层递进:第一杯带着犹豫,第二杯含着决绝,第三杯就是豁出去了。她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把白蛇为爱牺牲的精神演得特别打动人。
杜近芳演《桃花扇》里的李香君,那可真是把人物给演到骨子里去了。这个青楼女子可不简单,虽然身在烟花之地,心里却装着家国天下。杜近芳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不能把李香君演成一般的风尘女子,得演出她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
一开场,杜近芳就把李香君演得与众不同。别的人都在那儿嬉笑打闹,唯独她冷着一张脸,眼神里透着对这个世界的距离。杜近芳说,李香君心里装着大事,哪能跟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姑娘一样。她往那儿一站,不用说话,观众就能感受到这个女子不一般。
侯朝宗出现那场戏,杜近芳演得特别有层次。一开始是警惕,后来发现两人志同道合,眼神慢慢就柔和了。最精彩的是新婚之夜发现真相那场戏。杜近芳把李香君从欢喜到震惊,再到愤怒的过程演得特别真实。她拔簪脱衣那一下,动作干净利落。
最催人泪下的要数最后那场戏。侯朝宗穿着清装回来,杜近芳的表演简直绝了。先是惊喜,接着是震惊,最后变成愤怒和鄙视。她的眼神从亮到暗,身子从直挺到佝偻,把李香君心碎的过程演得特别有层次。唱那段反二黄时,杜近芳的嗓子压得低低的,像是从心底里挤出来的声音,听得观众心都揪起来了。
喷血倒地那一下,杜近芳演得特别震撼。她不是简单地往地上一倒,而是先晃几下,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支撑,最后才轰然倒下。杜近芳常说,每次演完这场戏,她都得缓半天才能从角色里出来。
杜近芳演《白毛女》那会儿,可真是顶着不小的压力。歌剧和电影版的《白毛女》早就深入人心,观众心里都有个固定的喜儿形象。京剧要演现代戏,这在当时可是个新鲜事儿,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演才好。杜近芳和搭档李少春、袁世海他们天天在排练场琢磨,怎么用京剧的唱念做打来演好这个农村姑娘。
第一场"扎红头绳"那段戏,杜近芳可没少费心思。传统京剧里哪有扎辫子的动作啊?她就把花旦耍辫子的功夫改了改,让喜儿一边扎辫子一边转圈,那辫子在她手里跟活了一样,左甩右甩的,把个农家姑娘的活泼劲儿演得特别生动。最妙的是她边扎辫子边跟杨白劳说话,眼神里都是对爹爹的体贴,把父女情深演得特别自然。
"哭爹"那场戏更绝。杜近芳设计了一个从床上跳起来跪地的动作,这一跳一跪可不容易,既要跳得高,又要跪得稳。她练了不知多少遍,膝盖都青了。她说这样演才能把喜儿突然听到爹爹死讯的那种震惊和悲痛演出来。跪地之后还有一排跪步,她跪着往前挪,一边挪一边哭,那哭声能把人的心都哭碎了。
要说最见功夫的,还得是"奶奶庙"那场。白毛女躲在神龛后面,突然看见仇人黄世仁,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杜近芳从供桌后面一个飞身跳出来,那动作又快又狠,把白毛女满腔的仇恨都演出来了。这个动作难度特别大,既要跳得远,又要落得稳,她练的时候没少摔跟头。
演年轻喜儿时,她唱得特别朴实,就像平常说话一样,没什么花腔。她说这时候的喜儿就是个单纯的农村姑娘,唱得太花哨就不像了。到了后半场,白毛女的唱腔就完全不一样了。杜近芳大胆地把梆子的调子揉进京剧里,还加了些歌剧的唱法。最绝的是她把农村妇女哭诉的调子也化进了唱腔,听着特别真实,就像真的在控诉地主似的。
这出戏排出来之后,观众反响特别热烈。有人说没想到京剧也能把现代戏演得这么好,既保留了京剧的特色,又能让现代观众看得懂、看得进去。杜近芳后来常说,演《白毛女》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戏曲要发展,就得敢于创新,但创新不能丢了根本。后来有人说样板戏是名不符实,她也直抒胸臆:《白蛇传》《桃花扇》我都演过,都是经典,可谁要说《白毛女》不如它们,我并不同意。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