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万组长召开群众大会，动员大家揪出藏在自己身边的阶级敌人，余长槐首当其冲，上台扒出了自己的胞弟老七当过汉奸的事，然后枪口一转，对着尹三宝一顿扫射，说他在朝鲜战场当了美国人的俘虏，背叛祖国，遭到尹三宝的严辞痛击后，余长槐又把矛头指向余长安两口子，先说余守正参加过国

万组长召开群众大会，动员大家揪出藏在自己身边的阶级敌人，余长槐首当其冲，上台扒出了自己的胞弟老七当过汉奸的事，然后枪口一转，对着尹三宝一顿扫射，说他在朝鲜战场当了美国人的俘虏，背叛祖国，遭到尹三宝的严辞痛击后，余长槐又把矛头指向余长安两口子，先说余守正参加过国民党军队，又说余长安与大汉奸余金桥关系特殊。他料定懦弱的余长安两口子就像他手中的泥球，任他随心所欲的捏，是不会有任何反抗的，况且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想到素芬却挺身而出，揭露了他被余金桥所抓事件的真相，而满香勇敢地出来作证。

"我证明，素芬说的都是真的！"满香拨开众人，走到前台，指着余长槐的鼻子说，"余老三，你还有点良心没有？你算计长安，他没和你记仇，把你从余金桥那里救出来，你不报恩就算了，还反咬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长个嘴不说人话，我今天就把你这嘴打竖过来！"说着，扑上去就要抽打余长槐，被坐在前台的老万制止。

"你是什么人？"万组长指着满香问。

"我嘛，尤满香，贫农成份，根红苗正，这个不放人屁的是我的小叔子，空披了一张人皮，没一个人心眼，不信你问问大伙！"满香问万组长，"万组长，这个余长槐是你树的典型吗？你也是共产党的干部，也听听老百姓的声音，要树典型你找个好人，找这么个玩艺能服众吗？"

老万尴尬地头上冒出了汗，他没想到一个余长槐把事情闹得这样被动，想及早结束这场闹剧，便问余长槐，"你说完了吗？"

"没有，我还有话说！"余长槐误解了万组长的意思，说道，"以前有传言余长安的弟弟余长泰是国民党特务，现在就在台湾，无风树不响，我强烈要求工作组彻查余长泰！"

"余长泰是谁？"万组长问。

"就是余长安同父异母的弟弟！"余长槐说，"日本鬼子来到咱这时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有人说他加入了国民党，跟着蒋介石逃到台湾。我认为应该查清事实，别让国民党反动派的家属整天耀武扬威的！"

"余老三，你放屁，我家长泰不是国民党特务，他是共产党！"素芬高声说道。

"他是共产党？为什么共产党打下天下来了他不敢回来？为什么他亲娘死他都不回来？是不敢见人吧？"余长槐眉毛一扬，有些得意。

素芬气得发抖，她指着余长槐说，"你欺负老实人，栽赃陷害，你说长泰是国民党特务，拿出证据来！"

余长槐也不示弱，"你说他是共产党，有人证明吗？"

"有！"素芬坚定地说。

"谁给证明？"余长槐问。

"陆老师！就是原来在咱这学校当老师，现在在县里的陆老师！"素芬转身对台下的群众说，"乡亲们，我家长泰真不是国民党反动派，他真是共产党。俺婆婆临死前跟俺说，长泰是共产党，咱村里只有陆老师知道，那年跑反时，他不见了，俺婆婆说他是出去做事去了，做完了事就回来。陆老师调走时跟我们说了实话，长泰是共产党员，他是为共产党做事去了。陆老师说，什么时侯需要他证明，随时可以找他。从长泰走到现在，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呀，他没一点音讯。我和长安不得不往最坏里想，他可能不在了，他可能为了共产党的事死了！"素芬擦了擦眼泪，对着余长槐说，"余老三，你不是叫我找证人吗？我有证人！你呢？你说他是国民党特务，证据在哪？证人在哪？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余老三，不就是我的儿女们当了军官，上了大学，你红眼，你嫉妒，处处算计我，我告诉你，我是沾了共产党的光，我是托了毛主席的福，你生气着急没有用，我这一辈让你看不起，我儿女却让你高攀不起，有本事，你家也出一个大学生让我看看！"

"好！"台下的群众一边叫好，一边热烈的鼓掌。

群众的支持给了素芬很大的勇气，她走到万组长面前说道，"万组长，我家长泰是共产党员，我的大儿子和女儿是共产党，是军人，我想，日本人美国人要是进了余庄，先杀的应该是我，因为我的好几个亲人是共产党员，我是双军属，但是，敌人没来，坏人翻了天，他这样狗胆包天乱咬人，是因为你来了给他撑了腰，他不是强烈要求彻查我家长泰吗？当着全村父老乡亲的面，我也强烈要求你这个大组长彻底查清余长泰的下落，给我一个交代。在这里我还要问问万组长，对打着揪身边暗藏的阶级敌人的幌子，大搞诬蔑，陷害，造谣诽谤的人，你工作组怎么处理？让贫下中农革命群众平白无故的受冤屈，你问问余庄的群众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坚决不答应！"台下群众高喊着。

素芬一字一句地说，"万组长，我提的是合理要求，你要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就告到公社，告到县里，告到省里，一直告到中央。"她又转身对余长槐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人们惊奇于素芬的表现，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女人，平常是那么胆小怯懦，唯唯诺诺，而今天似火山爆发，把蓄积的能量全部迸发出来，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箭，射向了对手，让对手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令人刮目相看。人们想，怪不得这个穷困家庭的儿女一个个都那么有出息，原来是继承了他们母亲优秀的基因！

散会以后，在回家的路上，满香拍着素芬的肩膀说，"守正娘，你可让我开眼了，你哪里是急了眼的兔子，简直就是一只狼！对，以后就这样，看谁还敢欺负你！"

老七跟着余长槐回到家。

"白把我这块肉扔出去，什么也没逮着，反而叫人家挠了个满脸花，"老七说，"我说你别把我当引子，弄不好引火烧身，叫我说着了吧？完了，你可弄了个大闺女肿脸，自找难看！往后余庄的人谁还拿你当一回！"

"都他娘的怨那个……"他手一指西屋，压低声音说，"还他娘的组长呢，什么玩艺！光他娘的瞎咋唬来劲，一点道道也没有！会前还给我打气，叫我不要有顾虑，大胆地揭开余庄阶级斗争的盖子，他是我的坚强后盾！没想到是这么块没用的货，开会连个场子也镇不住，还他娘的来搞运动呢，脱不了卷铺盖走人！"

没多久，万组长从长槐家搬了出去，又没多久，从村里撤走了。

来源：运河船夫1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