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陆绎命岑福与岑寿轮流陪着袁今夏照看杨程万,自己则回到了房中,夜已深,却丝毫没有困意,随意拿了一本书坐在桌前读了起来。
陆绎命岑福与岑寿轮流陪着袁今夏照看杨程万,自己则回到了房中,夜已深,却丝毫没有困意,随意拿了一本书坐在桌前读了起来。
岑寿打着哈欠走了进来,默默地坐下了。
陆绎瞟了一眼,问道,“困了?”
“不是困了,是眼睛不舒服,所以才觉得困了,但并不想睡觉,”岑寿说着伏在桌上,长吁短叹了几声。
陆绎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睛怎么了?”
岑寿听陆绎这样问,又“扑愣”一下抬起头来,说道,“大哥哥,你就不去劝劝么?袁姑娘不吃不喝就一直守在床前,还时不时落泪,都几个时辰了,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吃不消的,我和我哥说什么她都不听,小寿觉得她一定会听大哥哥的话。”
陆绎沉默。
岑寿不解,追问道,“大哥哥,您这是怎么了?”
“孝子之事亲也,居者致其敬,病者致其忧。今夏与杨捕头虽是师徒,却情同父女。”
“小寿懂了。”
陆绎继续读书。岑寿也默默取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杨程万房中。
郎中临走前叮嘱每隔两个时辰要换一次药,岑寿刚换好了药离开,岑福便在一旁默默陪着。这个郎中医术倒是很好,杨程万原本一直在发高烧,换了几次药之后,已经退了烧,只是人依旧昏迷不醒。
袁今夏一直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直直地盯着杨程万,眼睛里布满血丝。
“师父,夏儿不知道您这段日子去哪里了,都经历了什么,又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是夏儿想让师父知道,现在您安全了。师父,您就放心地好好睡上一大觉,大人已经传信去了扬州,再过几日大杨就到了,这么久没见到师父,夏儿都想您了,夏儿想跟师父商量商量,明日天一亮,您就醒来可好?您都多大的人了?不能太贪睡了。”
杨程万没有任何反应,岑福在一旁听着,忆起往事,已红了眼眶。
“师父,夏儿陪您说说话吧,就说……说点儿什么呢?好像夏儿入了六扇门以后,除了办差,再就很少与师父说闲话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夏儿知道您是希望我和大杨能够尽快独挡一面,更是因为捕快的差事繁琐又危险,您的严厉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们。”
岑福听到这里,更是感触颇深,下意识地揉了揉泛红的眼睛。
“师父啊,您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样子?”袁今夏忆起往事来仍历历在目……
“我娘将我领回家中,待我极好,过了小一年,我长高了些,也记事了,有一日,有个邻居因一些琐事与娘起了争执,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一会儿说我是捡来的野孩子,一会儿又嘲笑说是娘不守妇道,说我是娘与外面坏男人生的孩子,当时夏儿虽然小,听不太懂,但也知道那是极难听的话,夏儿看着娘眼泪在眼眶里转着,便想为娘出气,拿着家里的扫帚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袁今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笑道,“当时师父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把将夏儿抱住带回了我娘的身边放下了,用极温和的方式为娘和那个邻居调解矛盾,后来我听娘与您说话,才知道你们是相识的,您离开后,我便央求娘,才知道您是六扇门的捕头,是很厉害的人,那时夏儿就想着,若有朝一日夏儿也能当个捕头,就能像您一般威风了。”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第三日,我在院子里玩耍时,又见到您了,您带着大杨站在门口,与我娘提起想收我为徒之事,我娘犹豫着,我知道娘的担心,她是觉得我一个姑娘家,学什么本事?练什么功夫?我当时在一旁,直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响亮地叫出了师父,我看到您很高兴,我娘知道我的脾气,也只得答应了。”
“打那以后,我和大杨一起跟着您学本事,我喜欢追踪之术,大杨勤于练武,我淘气,大杨沉稳,您便时常教导大杨,说他是哥哥,我是妹妹,不论发生什么,让他务必保护好我,若我伤了一根毫毛,那都是他当哥哥的不尽责。大杨答应得痛快,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虽然我一直唤他大杨,可夏儿却一直视他为亲哥哥,师父待夏儿更是情同亲生女儿,夏儿心里也将您当作父亲。”
袁今夏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不一会儿,竟然“呜呜呜……”哭了起来,半晌才又说道,“师父,您现在这样子,夏儿难受极了,要不您现在就醒了吧,和夏儿哪怕说上一句话,您再睡可好?师父,师父……”说着又“呜呜呜……”哭了起来。
岑福受不了,红着眼睛冲了出去,直冲到陆绎的房里。
陆绎和岑寿先都是愣了一下,随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以为杨程万发生了意外。
“哥,杨捕头他……”
“没,没事,小寿,你快去,你去陪着他们。”
岑寿不知发生了何事,愣了一会儿,看了看陆绎,陆绎点了点头,岑寿便迅速离开了。
陆绎敲了敲桌子,沉声问道,“怎么了?”
岑福抹了一下眼睛。
陆绎微微蹙眉,斥道,“有事说事。”
岑福缓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大人,刚刚袁姑娘与杨捕头说话,说到杨捕头受伤之事,又说起她幼时拜师的情形,还说起杨捕头待她如亲生父女,卑职一时感慨,便……便……”
陆绎以为岑福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刚想安慰,岑福又说道,“大人,卑职听袁姑娘说这些,也想起了一些往事,没有忍住,都是卑职不好,给大人添忧了。”
陆绎轻叹一声,说道,“我记得你最后一次哭,还是五年前,怎么今日倒活回去了?”
岑福看向陆绎,嗫嚅了几次才说道,“大人,卑职正是想起了五年前的事,那时卑职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贸然擅自行动,险些丧命,大人不顾自身安危,将卑职救了回来,可大人却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卑职在床前跪着,祈祷大人能够挺过生死大关,后来大人醒了,卑职因跪久了,站起来时晃了几晃,大人看见,第一句话便是,你是我兄弟,救你是应该的。”
陆绎轻笑了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扑在我身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害得我又换衣裳,又换被褥的,我那一身的伤,原本还能撑着,这么一折腾倒多疼了几日。”
“从那以后,大人便对卑职越发的严厉,天微亮便要起来练功,犯了错便罚卑职抄书,卑职知道大人的用心良苦,更感激大人待卑职的情意。”
“岑福,这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似乎与我生分了许多。”
“哪有?大人误会卑职了,”岑福抹了一把眼睛,继续说道,“卑职就是一时感慨,大人待卑职如同兄弟,卑职从入府那日起便已感受到了,这么多年,都是大人护着卑职,就像兄长护着弟弟一般无二,说起来卑职惭愧得很。”
陆绎见岑福十分激动,便故意调侃道,“那你打算如何表现啊?”
“大……大人,卑职现在表现得不够好么?”
陆绎反问道,“你表现得好么?”
岑福愣住了,结巴着说道,“卑职哪里做得不好,大人尽管说,卑职立刻改正。”
“要说哪里做得不好嘛……只有一件。”
岑福认真地听着。
陆绎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总是欺负小寿,这个表现可不像是一个当哥哥的样子。”
岑福一听陆绎又护着岑寿,便有些委屈起来,竟脱口说道,“他是弟弟不假,可我也是弟弟。”
陆绎被岑福逗笑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经常欺负你?”
岑福自知说错了话,可已经无法挽回了,此时整个人完全清醒了,心虚地向后退着,一步,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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