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9年隆冬,基隆港的海风裹挟着咸腥与寒意,将锈迹斑斑的“中兴号”邮轮拍打得吱呀作响。
1949年隆冬,基隆港的海风裹挟着咸腥与寒意,将锈迹斑斑的“中兴号”邮轮拍打得吱呀作响。
余则成穿着笔挺的国民党军装,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模糊的厦门海岸线,藏在军装内袋的结婚照被体温焐得发烫——照片里翠平别着红头绳,手里攥着刚摘的山枣,笑得露出豁牙。
这是他临行前偷偷塞进皮箱夹层的,每次摩挲到边角翘起的纸页,喉间就泛起铁锈味般的苦涩。
“余秘书好雅兴!”身后传来刻意拖长的嗓音。
保密局副站长李默群端着咖啡踱步而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冰锥般扫过他的侧脸,“听说您在天津时最爱吃狗不理包子?可惜这岛上,只有凤梨酥能解乡愁咯。”
余则成转身时已换上标准的谦卑笑容:“李站长谬赞,党国未复失地,在下哪有心思念旧味?”
心里却警铃大作——这老狐狸竟连他八年前的饮食习惯都查得一清二楚。
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李默群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面孔的副官,眼神阴冷,寸步不离。
深夜的舱房内,余则成借着舷窗微光反复擦拭配枪,忽然听见三声短促的叩门。
门缝里塞进的《中央日报》社会版,用红笔圈出寻人启事:“爱女阿珍,走失时身着蓝布旗袍。”
这是与上级约定的危机信号。
他立刻将报纸浸入水盆,浮现出用米汤书写的密文:“凤梨罐头厂,明日子时,暗号‘雨季提前’。”
刚处理完纸张,窗外突然闪过黑影,他猛地吹灭油灯,躲在门后。
只听窗棂轻响,一颗小石子滚落在地,上面用血写着:“有诈,速离!”
凤梨罐头厂位于台北近郊的烂泥巷,腐臭味混着霉味直冲鼻腔。
余则成踩着满地烂菜叶摸到后门,正要叩响暗号,门板突然被人从内拉开。
戴灰呢礼帽的男人压低嗓音:“雨季提前三个月。”
余则成瞳孔骤缩——这是比原定暗号更紧急的“死士接头”。
来人是新上线“苍鹰”,掀开煤油灯罩的瞬间,余则成看清对方虎口处的枪茧形状,与牺牲的秋掌柜如出一辙。
“保密局启动‘沉渊计划’,”苍鹰将微型胶卷塞进他掌心,“二十名特工伪装成渔民,携带烈性炸药,目标是长江中游的荆江大堤。更可怕的是,他们掌握了一份潜伏人员名单,一旦泄露,大陆地下党将损失惨重。李默群亲自督战,后天从花莲港出发。”
话音未落,厂区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苍鹰猛地将余则成推进腌渍池,自己扯下礼帽点燃,火苗瞬间吞没半张脸。
“快走!告诉组织......”
凄厉嘶吼被爆炸声截断,余则成在刺鼻浓烟中摸索着爬出,裤腿被池内腐液烧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刚跑到巷口,就撞见李默群带着特务围堵过来,他急中生智,抢过路边小贩的鱼篓,混入慌乱的人群。
李默群举着枪大喊:“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到宿舍时,桌上赫然摆着李默群派人送来的凤梨酥礼盒。
余则成拆开油纸,夹层里压着张泛黄照片——左蓝倒在血泊中的遗照,背面用朱砂写着:“余秘书可知,这朵蓝花为何凋零?”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抓起电话佯装汇报工作,指尖却在桌下画出“SOS”摩斯密码。
还没等他反应,房门突然被踹开,几个特务冲进来将他按倒在地。
“余则成,你好大的胆子!”
李默群狞笑着举起一份文件,“有人举报你通共,带走!”
被押往审讯室的路上,余则成突然发力,撞翻身边的特务,在枪林弹雨中狂奔。
他躲进一家裁缝铺,老板娘正是地下党“银针”。
银针迅速给他换上工装,在他脸上涂抹污泥:“组织收到你的求救信号,已经安排接应。但李默群封锁了所有码头,你必须想办法登上明天去花莲的火车,在那里和‘海燕’接头。”
第二天,余则成混在搬运工队伍里上了火车。
刚找到座位,就发现李默群的副官也在车厢内巡查。
他借口上厕所,躲进狭窄的过道,却迎面撞上两个特务。
千钧一发之际,火车突然急刹,原来是地下党制造了铁轨故障。
余则成趁乱跳下火车,在山林间拼命奔跑。
身后的枪声不绝于耳,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鲜血染红了衣袖。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抵达了花莲海边的约定地点。
“海燕”竟是左蓝的妹妹左青!
左青眼含热泪为他包扎伤口:“哥,你受苦了。胶卷呢?”
余则成忍着剧痛掏出胶卷,却发现胶卷盒上有个小孔——在刚才的混战中,胶卷已经曝光!
两人脸色瞬间煞白,左青咬咬牙:“只能冒险去李默群的办公室,抢回那份潜伏名单!”
深夜,两人潜入保密局大楼。
余则成凭借记忆避开巡逻的卫兵,来到李默群的办公室。
文件柜里,那份写着“绝密”的档案袋赫然在目。
就在他伸手去拿时,灯突然亮了——李默群端着枪站在门口,身后站满了特务。
“余则成,你果然上钩了。”
李默群阴笑着,“其实那份胶卷,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激烈的枪战在办公室内爆发,左青为了掩护余则成,不幸中弹。
余则成抱着受伤的左青突围,身后的特务穷追不舍。
他们逃到海边,接应的渔船已经在望。
李默群举着枪步步紧逼:“余则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千钧一发之际,海上突然响起炮声——是大陆派来的军舰!
在炮火的掩护下,余则成带着左青登上渔船,望着李默群气急败坏的脸渐渐远去。
1950年春,北京。
余则成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眼眶湿润。
左青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而那份潜伏名单,也在军舰的炮火中化为灰烬。
组织上原本安排他留在大陆,但余则成主动要求重返台湾:“那里还有许多同志在孤军奋战,我要回去和他们并肩作战。”
临行前,他收到一封来自香港的信,信封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翠平抱着孩子,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微笑。
余则成将照片贴身藏好,再次登上开往台湾的轮船。
海面上,朝阳跃出云层,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
在这片暗流涌动的孤岛上,新的潜伏故事,才刚刚开始......
来源:枫桥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