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失去火力支撑点的桥北阵地被六连突破了，守军纷纷逃往桥南阵地。六连追击到桥心位置停了下来，一个排对桥南敌人进行火力压制，一个排抬沙包垒掩体构筑桥心临时阵地。只要占领桥心就能保证工兵到达桥梁安置炸药。

失去火力支撑点的桥北阵地被六连突破了，守军纷纷逃往桥南阵地。六连追击到桥心位置停了下来，一个排对桥南敌人进行火力压制，一个排抬沙包垒掩体构筑桥心临时阵地。只要占领桥心就能保证工兵到达桥梁安置炸药。

这时水中的工兵排开始在桥心桥墩北侧往上攀爬，另一个排的工兵也在试图从桥面下到桥梁。看起来一切顺利，任务很快就要完成，可是崔永泰带领的一个营赶到了。这时天已经大亮，车拐过弯道看见武陵桥的那一瞬，崔永泰就看见了桥心桥墩上的人梯，最上面的人已经就要摸到桥梁。

“机枪手！”崔永泰立即下令，“消灭桥下的敌人！”

架在车顶的M1919A4式风冷机枪猛烈扫射，桥墩上的人梯和水里的工兵排霎时血肉横飞。从后方传来的机枪声令林子墨猛然回头，崔永泰营的车队正从弯道那边源源不断地出现在视野中。

“岳昆仑！”林子墨吼道，“干掉那挺机枪！”

岳昆仑几乎是跟着林子墨的话音开枪，机枪手被子弹掀飞了天灵盖，那挺风冷机枪戛然而止。边上的副射手补位，没等他的手指触到扳机，岳昆仑已经完成了拉栓退壳上膛击发，副射手的脑袋溅出了一蓬血。

那边周文礼带着六连一个排的预备队截住了车队。从车队的数量林子墨判断这股敌人有一个营，必须要在对方展开之前把桥炸掉。水里的一个工兵排就算没有全部牺牲也已经失去了作业能力，只能从桥面下到桥梁安放炸药，必须要全力掩护工兵连从桥面下到桥梁……

这一瞬间林子墨想的全部是怎么完成任务，丝毫没有想他和六连现在已经腹背受敌，是否应该撤退。完成任务比他的生命更重要，这是他默认的选择，也是六连所有人默认的选择。没有完成任务而撤退，在他们心里等于逃跑，在逃跑和牺牲之间，对他们根本就不构成选择。

“二排全体下桥！”工兵连连长下达了命令。他和林子墨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一排没了还有二排，二排没了还有三排，三排没了还有他。只要能完成任务，全连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全体掩护工兵连下桥！”林子墨紧跟着下令。

一根根绳子从桥面甩了出来，一条条身影顺着绳子往下攀爬，子弹从南北两个方向射向他们。六连和桥北的侦察连全力压制敌人的火力，但无法压制住向那些工兵开枪的所有敌人。一个个在绳子上攀爬的身影被子弹击中。有人从绳子上坠落河中，激起一片带血的水花，桥上立即有人补位往下攀爬；有人中弹后紧咬牙关继续往下攀爬，鲜血顺着绳子往下流淌，直至再次中弹坠落河中……

在这种几乎是自杀式的攀爬中，工兵连二排牺牲殆尽，所有的绳子都被鲜血染红。

“三排全体下桥！”工兵连连长再次下令，像是一台冰冷的指挥机器，只是这台“机器”已是两眼发红。

他已经别无选择。此时不止是桥南桥北的敌人，几架赶到的战斗机正在武陵桥的上空盘旋，如果不是忌惮误伤到武陵桥，早就开始轰炸扫射了。先遣队正面临敌人的三面攻击，每拖延一秒就会减少一分完成任务的可能，而且已经快要八点了。

工兵连三排改变了攀爬的方式，或者说不再用顺绳往下攀爬的方式，而是一个人上绳，一组人拉住绳子快速放绳，尽量减少人在空中滞留的时间。

这个改变产生了效果，虽然还是有人中弹，也有人因为绳子磨断坠入河中，还是有人成功进入了桥梁内部，用绳子降下的炸药包和电线也被陆续收了进去。

崔永泰观察到了这一幕，驱使着全营疯狂进攻，但这已经改变不了结果。

几个炸药包很快在桥梁几个受力节点安放就位。按正常的爆破作业流程，这时爆破手应该带着用电线连接的起爆器到达安全区域，再用起爆器引爆炸药。但安放炸药的两个爆破手没有进行后面的流程，而是示意桥上的部队撤离。

工兵连连长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换他他也会选择这样做。他们如果试图带着起爆器攀爬回桥面，很可能发生中弹、电线断开等等情况，只要发生任何一种，所有为这次任务牺牲的战友就白牺牲了。没人要求他们留下，也没人有权这样要求他们，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留下，为了那些牺牲的战友，为了祖国和人民。

“准备起爆！”工兵连连长通红的眼中噙着泪水，“全体撤离桥面！”

桥上的人快速撤到了桥北阵地。那两个爆破手向他们敬了一个礼。岳昆仑在他们脸上又看见了那种笑容，和打云山时那个与坦克同归于尽的战士的笑容一样。然后他们按下了起爆器，和桥的中段一起消失在爆炸的火光硝烟之中。

众人沉默地看着被炸断的武陵桥，还没来得及从缅怀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北面传来了一连串闷雷般的声音。是炮群齐射的声音，对德川的总攻打响了。林子墨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正好是八点整。

—待续—

来源：作家金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