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种违和感,无异于在肛肠科诊室闻到栀子花香,在马应龙盒子里找到一管芥末,在牛马的周一里感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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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午,我已经不想看到粽子了。
但,这个粽子,它不一样。
辣条?粽子?
还有魔芋爽?
这种违和感,无异于在肛肠科诊室闻到栀子花香,在马应龙盒子里找到一管芥末,在牛马的周一里感受到快乐。
于是我蒸了两个。
一口下去,臼齿传来金属摩擦音。
一睁眼,我来到了公元2003年6月12日14时23分,气温像青春一样燥热,阳光像回忆一样刺眼。
我站在小卖部冰柜前,知了的惨叫与《七里香》的前奏穿透鼓膜,辣条包装袋的褶皱里渗出橙色汗液。
当辣油滴落在校服第三颗纽扣时,糯米取代了辣条的质感。
再睁开眼,我回到了现实里。
辣条呢?童年呢?
我夹起一块粽子,一口下去,我在中学的广场跳初升的太阳。
一睁眼,甲方叫我改稿。
再一口下去,我在老家的音像店听十一月的肖邦;
一睁眼,甲方叫我改稿。
我又吃了一口,红领巾在学校门口的夕阳下飘荡。
一睁眼,甲方叫我用回初稿。
2
辣条像通往过去的时光机,给我希望,又瞬间关上。或许我应该放弃,最珍惜的记忆不应该靠廉价食物来获取。
但那瞬间的快感,像onepiece的秘密,三体人的遗迹,公司厕所里的八卦消息,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所以,卫龙啊,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条?
我边吃粽子,边挑辣条。
答案,只能自己找。童年的回忆在左脑串流,手上的动作让右脑陷入心流。
周杰伦让我对着粽子使出炎拳,鸣人和佐助像两只蝴蝶在我的神经元里缠绵,我好像回到了那个彩铃广告遍地的夏天。
一睁眼,13粒辣条在我眼前,体积迷你好似少年。
蓝染老师说,样本量不够实验。
于是,我打开第三个粽子,像自我剖析般切开故作坚强的外壁,取出敏感脆弱的魂器,在糯米和红油的盛宴中数起星星。
看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27颗,不可能这么少。
一个声音对我低语,该吃午饭了。
但盘子里的辣条却伸出神经突触,缠住我的海马体。
它们像没修完的蹄子,没锻完的刀,没挤破的痘痘,没跑路的健身房,变成一颗附着在我灵魂的痔疮。
教练,我想吃粽子。
我把清风纸巾塞进衣领,像个大美食家,优雅的解开绳子,轻柔的脱下粽叶,望着那油脂丰盈的粽子,像看着洗浴中心里娇羞的中年男人。
熟悉的糯米进入口腔,油脂渗入牙龈,我回到了高中。
同桌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当作家,写出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作品。
油脂在餐盘上汇聚成银河,我幻想中挥墨方毫,洒出60粒青春的碎屑。
睁开眼,手机上新增一条评论【死胖子,玩抽象真在行】。
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
是啊,哪个魔芋想当辣条?哪个少年想当社畜?
夕阳西下,晚饭时间,但脑子却在呐喊:
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辣条。
胃酸有点抗拒,血糖正在抗议,胰岛劝我放弃,窗外的夕阳说,算了,你已经足够努力。
可是,可是,我已经放弃过很多次了。
每一颗辣条,都是平行宇宙里死去的我化作的墓碑。
3
6个小时后,手机时钟跳转到了0点,餐桌上矗立着121颗辣条的遗迹,呆坐了五个小时的我像一个家用版木乃伊。
没能让卫龙大人尽兴真是抱歉啊。
我还真是,只能数完6个粽子吗?
肚子说,该宵夜了,窑鸡王?桥头排骨,还是东北烧烤?
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多坚持到底。
外卖下单前,我最后看了一眼盘子,红色的辣条拼凑出半张讽刺的笑脸。
像小丑取笑蝙蝠侠,像无惨羞辱炭治郎,像迪奥嘴炮承太郎。
诡异的胜负感在我血管里奔涌。
像蝙蝠侠跳入黑夜,像炭治郎挥出斩击,像承太郎用出白金之星,我打开了最后两个粽子。
友情努力胜利,和我灵魂一体。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欧拉。
我的拳头穿过粽子核心,火之神神乐在十二指肠起舞,龟派气功的余波从括约肌迸发。
卫龙,辣条,甲方,稿子,被我的拳头打成齑粉。
当最后一粒辣条散落在盘子上化为二进制尘埃,垃圾桶里的粽叶发出EVA片尾曲般无奈的叹息。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8个粽子的辣条量,是153颗。
垃圾桶里的粽叶对我说:“你浪费了153次人生。”
我拍了拍肚子里未消化的糯米,微笑着说:“不,是153次重生。”
今晚的厕所,必将火辣无眠。
来源:资本迷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