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卷翘的长睫毛一颤,指甲失控陷进手心:“我嫁谁,再过几天你们不就知道了?”
“想好了没乐程,一周后的婚礼,你要嫁给我们中的谁?”
直到听到这句,江乐程才确定她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婚礼前七天,她和从小长大的两个竹马一起试婚纱的那天。
卷翘的长睫毛一颤,指甲失控陷进手心:“我嫁谁,再过几天你们不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好奇吗?”
盛默阳眉目张扬,很是自信:“乐程你看在我俩这么好的份上,就不能提前透露透露?”
提前透露,也好提前琢磨婚后怎么打压羞辱她?
回想上辈子,和盛默阳那一年疯狂内耗到情绪崩溃的婚姻,江乐程勉强扯了下嘴角,故作淡定的摇头。
“不行,透露得早了,魔法可能就要失灵了。”
盛默阳不服气的还要再问,盛默枫拦住他:“好了,乐程不想说,你就不要过于纠缠了,反正我俩无论谁成为乐程的丈夫,彼此都不会因为这个和对方生分。”
“也是。做不成新郎,伴郎也是一样的。”
二人嬉笑着去挑西装。
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江乐程提着裙摆,退回换衣间,背靠着微凉的墙壁,心像被狂风肆虐过的落叶,一寸一寸的寒凉下来。
不是在做梦。
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从瘫痪在床痛苦煎熬的四十岁,重生到尚未举行婚礼,两个竹马乖巧忠诚的等她,一手抚养她长大的盛开淮也还好好活着的二十岁。
出生丧母,父亲也在六岁那年去世,她被父亲托付给了忘年交盛开淮。
盛开淮自己不婚,却从孤儿院挑了三个孤儿,盛默阳、盛默枫、盛宥希,用江氏分红养着,一路陪着她长大。
女孩给她做伴,两个男孩等她长大,选一个做她老公。
计划很好,谁知她上辈子选了阳光开朗的盛默阳,却在婚后经历了长达一年的冷暴力。
她在盛默枫的帮助下顺利离婚,以为盛默枫是她的救赎,却在盛开淮车祸身亡当天,被盛默枫敲断手脚,瘫痪在床。
“默阳当初就是太沉不住气,想拿下江氏,想哄宥希开心,多忍几年就是,怎能一结婚就变脸呢?像我这样,又有外界信任,还没有姓盛的掣肘,以后想怎么宠宥希,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直到那时,江乐程方才知道偌大江氏,竟只是他们讨盛宥希欢心的工具。
他们真正的心上人,自始至终都是盛宥希。
“乐程你还在里面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蛇般冷血的声音,打断江乐程的思绪。
快速调整状态,她剥了婚纱,换回常服,出了试衣间。
两人已挑好西装,各自拿在手上,气质不同表情相同的两张俊脸,俱都关切的看着她。
“怎么了?不满意吗?不满意可以修改,或者换家店再看,总之七天后是江氏盛氏的大喜日子,一定得让你满意了才行。”
多么温柔亲和啊,哪里看得出来七天后的他们,会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人字呢。
讥讽一笑,江乐程随意选了件,找借口逃离婚纱店。
一路狂飙,来到盛氏,看到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大楼,还有手机屏幕上只要一拨出去,就能站出来为她解决万难的名字,积压已久的眼泪放肆落下。
抽抽搭搭的哭了好一会,她抹干眼泪,下车打算去找盛开淮。
只有七天就是婚礼了。
她不想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又担心他们现在就有算计,她若说破,他们则会选择鱼死网破,继而提前牵连到她和盛开淮的命。
刚进盛氏一楼大门,迎面和一行急匆匆的人群撞上,为首的那个,正是江乐程此刻最想见到的盛开淮。
“盛...”
张口就喊,却被拦住,盛开淮的秘书,满脸为难的看着她。
“鑫盛项目出了坍塌事故,惹了几条人命,盛总需要立刻赶过去处理,大小姐你有什么事能不能等盛总回来了再说。”
鑫盛项目,可是盛氏的王牌项目。
盛开淮也是通过这个项目,正式站到海城商场之巅。
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上辈子她都没听说过这回事。
只凭本能的退后一步,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别太担心,盛叔叔您会处理好的。”
“乐程乖。”
盛开淮勾了勾嘴角,骨节纤长的大手,轻轻揉在她的后脑勺:“我会在婚礼之前赶回来,天塌下来,也不会耽误你的喜事,可以吗?”
抬眸看眼前三十出头,容貌依旧俊美,寿命却不足三年的男人面庞,江乐程孺慕的大眼睛眨了眨,坚定说:“盛叔叔,我等你。”
她会凭自己的手段,把能处理的都处理好,再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等他回来。
她不能永远都依赖他、拖累他。
送走盛开淮,江乐程转头去美容院,把面部状态调整到最好,这才回家。
还没进门,远远看到别墅前面院子的草地上,一身纯白、满脸娇俏的盛宥希,和恣意矜贵、爱意满满环绕着她的两个男人。
“好看吗?”盛宥希提着裙摆,咯咯轻笑的旋转着。
盛默阳虔诚的下蹲,不断的调整着拍照角度,满眼的爱慕和欣赏:“当然好看了,我们的宥希,是全世界最美最好的女孩。”
这样的一幕,太过美好,向来深沉内敛的盛默枫,也难得的扬起了嘴角:“宥希是很好,不输于任何人的好。”
无需多问,就知道这“任何人”,指的是谁。
一只...哦不,三只靠江氏吃饭的狗而已,真以为长大了就翅膀硬了,能踩着尸骨凌驾于自己之上了?
毫不客气的按响车喇叭,江乐程红唇挑起冷艳的弧度:“你们在做什么?”
短短几个字,就像按下了暂停键。
盛宥希不转了,盛默阳盛默枫的爱意也迅速收回了。
三个人动作一致的一个整理裙子一个收手机,一个冷静镇定的对她解释:“乐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默阳拿着西装回来的时候,宥希在网上订购的伴娘服刚好也到了,我们就想试穿看看,免得不合适,配不上你的百万婚纱。”
好充分的理由。
如果不是重生过,又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江乐程说不定都要信了。
“这么说你们还真试对了,宥希这伴娘服一看就不合适,和婚纱同色不说,款式还这么高调,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新娘,或是想和新娘抢风头呢。”
小心思被明明白白点出,盛宥希小脸些许慌乱:“乐程你真误会了,我和你可是好姐妹,怎会故意抢你风头呢,我就是看这件礼服漂亮,不想丢了你的脸,就买了,哪知穿起来竟是这个效果。”
一边忙不迭的伸手去够拉链,双眸一边红红的沁出泪意:“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脱下来,到时没衣服穿穿自己的衣服上场也要脱下来,总之我不可能明知你才是最漂亮的新娘子,还胆大包天和你对着干。”
不知是拉链位置清奇,还是她心急则乱,总之那拉链拽了半天,硬是没拽下来半寸,她都急哭了,盛默阳的拳头,也克制不住的硬了。
“够了乐程,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气,气不顺,才故意折腾宥希。”
那么能忍的盛默枫,也没忍住的变了脸色:“乐程你确实够了,为了你的婚礼,我们这么用心的去准备,你没夸一句好,还认为我们居心叵测,就因为你是江家大小姐,你就可以这样侮辱人吗?”
她,侮辱人?
江乐程忽然觉得自己挺蠢的。
明明盛默阳盛默枫对江氏对盛开淮的怨念,和对盛宥希的爱意,藏得一点都不高明,她也有很多发现的机会,可她偏偏眼盲心瞎,直到赔上自己和盛开淮的性命。
不想多说什么,反正婚礼照常进行只是她的拖延之策,她也没想真的嫁给他们。
“就当我是在侮辱吧。”侧身从他们侧边绕过去:“反正如果是我,我不会明知好姐妹结婚,还故意买这种衣服,也不会明知衣服不合适,还殷勤备至的为她拍照、帮她狡辩。”
江乐程走得很快,半点余地都没留。
见她是来真的,真的生气,盛宥希肉眼可见的慌了。
“我脱!”
随着一声尖叫,撕拉声响起,修身的礼服被巨大的力道撕成两半,露出只着bra和黑色内裤的玲珑身材。
黄昏时分金色的光线,星星点点打在盛宥希雪白的皮肤上,妖冶又性感。
恍若未见,她机械麻木的流着眼泪:“这样,够了吗?”
上辈子至死,盛宥希都隐身在后面,只让两个男人冲锋陷阵。
没怎么和她打交道,江乐程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豁得出去,一时间竟也懵了。
“你...”
“你什么你!”盛默阳暴跳如雷,大手一推,用力把她推开:“我看你就是疯了,不把这个家搞乱誓不罢休的疯!”
崭新的西装外套,充满怜惜的裹在了盛宥希的肩上:“我的使命确实是为你而存在,等着被你挑选没错,但如果早知我将来要娶的,是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宁愿当初没被领养,孤苦无依的死在孤儿院里。”
弯腰把盛宥希抱起,头也不回的往别墅走去。
盛默枫紧追其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起风了,很凉。
一寸一寸,如刀割在江乐程的脸。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眼,双目如炬,直视三人的离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方才起来。
手臂还有小腿都火辣辣的,那是刚刚摔下去的擦伤,很痛,比起上辈子的断手断脚断腰椎,又什么都不是。
能好好活着,还有机会把前世今生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还回去,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处理完伤口已是夜深了。
别墅里黑幽幽的,连门口走廊的夜灯都关了,空得好似只有她一个人。
浑不在意的用手机灯光照着回房,洗澡洗漱,躺下就睡,一觉睡醒,天早已大亮了。
隔着门,听到楼下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这个点了,盛宥希竟还赖在家里。
向来勤勉的盛默阳盛默枫两人,也留在家里陪着她。
怎么?昨晚还没安慰够吗?
这婚,说不结还真不想结了?
冷冷一笑,江乐程从包里找出昨晚拿回来的药。
先把药换了,再换衣服下楼,一眼看到客厅沙发上,一左一右簇拥着盛宥希,有说有笑殷勤备至的两个男人。
听她脚步声,他们眼皮也没动一下,像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的哄美人。
并不在意,江乐程直接去厨房,简单做了个早餐。
刚把早餐做好,盛宥希就进来了。
“乐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她声线很柔,抢碗的动作却不慢:“我来帮你拿吧。”
真想帮忙,江乐程进厨房的时候就该过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江乐程不语,把住碗不放箱夺回来,见她不放,直接拿筷子敲她的手。
白瓷筷子敲在手背上,还是挺痛的,盛宥希不出所料,红了眼睛。
“乐程你真不愿意原谅我吗?我都按照你要求,把礼服脱了,也重新挑了件低调不打眼的,这还不够?需要我怎样你直接说,实在不行,就把我关在家里,等结完婚再放我出来,好不好?”
江乐程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扣了这么多帽子。
她长呼一口气,挑眉看盛宥希:“关在家里就没必要了,毕竟新郎到时是要从盛家出门,嫁去江家,不如我给你买张机票,先去国外待一阵子,婚礼结束你再回来,如何?”
她语气很好,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即便如此,盛宥希还是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去。
“大小姐您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激动之下,盛宥希用了敬称。
额头像不怕痛似的一下一下磕到地上,很快就磕红了:“我知道我身份卑贱,要不是您我根本就没办法上学,更别提跟您做姐妹,所以我一直都很珍惜这一切,小心翼翼的,生怕行错了一步。
如果我早知道,为省钱网购伴娘服的代价是失去您的信任,我从一开始就会收起自主意识,同意您每一个哪怕看似离谱的要求,您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的去做什么。”
磕红磕破的额头,配着一串串的眼泪,楚楚又可怜。
哐当,桌椅被带翻,伴随着凌厉的劲风,江乐程被剧痛的耳光扇得倒退了好几步。
“江乐程你一定要咄咄逼人,把宥希往绝路上逼吗?”盛默阳心疼把盛宥希搂在了怀里。
用劲之大,像是要把她刻入骨中,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她的用情至深。
讽刺至极的一幕,江乐程却感觉不到痛,只下意识的,扭头看盛默枫。
看到他眸底一闪即逝的占有欲,和随即涌起来的恨意:“适可而止吧,江乐程,盛先生能保你一年两年,但保不了你一辈子。”
是的,就是占有欲。
想来无论她嫁给谁,盛默阳和盛默枫都会同心协力,直到让她失去一切,只能听之任之为止。
但如果盛宥希,备受他们两个喜爱的盛宥希,在他们正式掌权之前,提前偏向另一方...
心里有了数,江乐程也没有再开口的欲望。
从冰箱里拿了面包牛奶,还拿了些冰块,回房一边敷,一边联系婚纱设计师,加急请对方帮忙设计一对精致奢华的情侣款伴郎伴娘服。
肿消得差不多了,早餐也囫囵吃完了,江乐程找出纸和笔,开始列上辈子的时间线,和盛默枫得势前后,陪在他身边的众多心腹。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如今既在盛开淮身边得脸,之后也备受盛默枫重视的,盛开淮的助理之一,秦向阳。
眸底涌起一股暴戾的冷意,江乐程拿出手机,给盛开淮打电话。
一番明里暗里的打听,确认秦向阳如今就陪在他身边,随他一起去鑫盛项目出差,江乐程黑眸一冷:“好的盛叔叔,您工作之余也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家里面都挺好的,您不用太担心我。”
结束通话,江乐程转头去了父亲生前的老管家,周管家的老家。
不带任何隐瞒的将对盛默阳盛默枫的怀疑,和她目前所掌握的证据交代,叮嘱周管家帮忙调查,能查到多少查多少,江乐程回家做第二手准备。
整整两天,她和白眼狼三人组同处一室,但一句话都不说,默契的像是被孤立了。
两天后,情侣款伴郎伴娘服送到家。
花了巨款,重工设计,精美繁复至极,虽然不是婚纱,但比婚纱差不了多少。
也不拿回房,就这么放到最显眼的一楼客厅,江乐程悠闲的躲在房间,看书睡觉做美容。
几小时后,她的房门砰地被人撞开。
盛默枫白衣黑裤,双目赤红,闯了进来:“江乐程你什么意思?”
江乐程一怔,下意识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一楼客厅的衣服。”盛默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你背着我们订了这样的款式,还是盛默阳和宥希的尺码,你什么意思?”
手腕生疼泛红,很痛,江乐程借着痛意,大眼睛泛起了无辜:“我能有什么意思?自从宥希当众脱衣,你们就不理我了。”
“我心里害怕,担心你们真不理我了,就花高价做了伴郎伴娘服,向宥希道歉,也向你们表达我对这场婚事的重视。怎么?我做错了吗?又惹你们不开心了吗?”
父母都是美人,江乐程底子也很好的。
是又纯又乖,一看就被娇养着,被保护得很好的那种长相。
这等长相,装起可怜来,是真的很无辜,盛默枫一时间被唬住了:“那,是你准备的伴郎伴娘服?”
“不然呢?”江乐程鼓着眼睛,盈着泪:“花光了我所有零花钱,还向朋友借了点呢。”
盛默枫说不出话,像被扼住了喉咙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心头闪过一抹快意,江乐程苍白着脸:“怎么还不理我?难道你对我的诚意,不满意吗?”
怎么可能满意?
可又怎么敢不满意!
那男款的伴郎服,是盛默阳的尺码,是按盛默阳的身高体重订制的,修身的款式,多一分少一分都穿不上啊。
这就意味着,三日后的婚礼,被江乐程选中的,要成为江乐程丈夫的男人,是他,是他盛默枫。
多年隐忍,终成乘龙快婿,少奋斗至少几十年,这是身为男人的最高成就了,是海城无数单身男青年的梦。
他也应该高兴的。
可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唯一心爱的女人,是宥希,是嬉笑嗔痴皆是美,处处温柔处处妥帖,处处长在他心坎上的盛宥希啊。
巨石陡然卡在了喉咙口,还不断的往下压,盛默枫黑眸逐渐冰冷:“当然满意了。”
“可你看着...不像很高兴的样子。”
长睫毛一颤,惊惧交加的泪,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我知道我可能又做错了什么,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前两日宥希委屈难受,默阳哥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又不傻,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应该是宥希呢。”
“所以我特意订了情侣款的两套衣服,既能向宥希赔罪,又能堂堂正正的在我们婚礼后,请求盛叔叔成全宥希和...”
“闭嘴!”盛默枫大吼。
江乐程吓得一跳,不敢再说什么,只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摇尾乞怜的看着他,像一个做错了事又没被原谅的孩子。
盛默枫满腔怒火,沿着血肉经脉,游走在四肢上。
是真有狠狠抓住江乐程,堵住她乱说话的嘴,或者直接把她掐死的打算。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不能趁盛开淮不在就这样,要真这样那他就完了。
用力深吸一口气,盛默枫闭了闭眼,再睁眼,眸底只剩冰冷和决绝:“我会如你所愿,娶你,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不犹豫、不后悔。”
不知是下定了决心,要放弃对盛宥希的爱,来以身饲江乐程这条虎。
还是看清了她的心意,知道她宁可受尽委屈,也要嫁给他的决心。
总之从这一天开始,盛默枫在婚事上就格外积极,主动避嫌和盛宥希拉开界限不说,对江乐程,也变得关怀备至起来。
默默享受着盛默枫关怀带来的便利,默默把他对自己的好传出去。
包括但不限于:
他在她受伤不便的时候,帮她换药,为她熬粥,洗澡的时候在外面候着,生怕她不小心碰到水,或是磕了摔了。
她想吃的点心,他跨越半个海城也要去买,捂在胸口带回家,生怕凉了影响了口感。
原本用于结婚典礼上的钻戒,不小心摔坏了,他大半夜亲自开直升飞机送去国外,紧急加价找设计师维修。
......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他对盛大婚礼的投入,和对江乐程丈夫身份的渴求。
整个海城,包括远在国外的盛开淮,对此都是喜闻乐见、真心祝福的。
除了盛宥希。
这天早上,江乐程和往常一样,睡了个大懒觉起床,喝着盛默枫特意叮嘱阿姨做的燕窝粥。
盛宥希忽然坐到她对面,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乐程你这两天和默枫进展很快,青梅竹马,终成眷属,人尽皆知啊。”
江乐程羞涩的笑了笑,很是纯情:“可能默枫哥哥之前太沉稳内敛,不爱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其实也很喜欢的。前两天我一表白,把窗户纸戳破,他立刻就变了,变得温柔又热情,都不像他自己了。”
适时的红脸,江乐程总结:“这样又稳重靠谱又体贴浪漫的性子,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公,好爸...”
哗啦,是盛宥希霍然起身,带翻了碗碟的声音。
江乐程脸色一变,拧着眉头后退,抖了抖衣服上的燕窝粥:“宥希你怎么了?是我有哪里说得不对,伤害...”
嘎吱,一脚踩到碎瓷片上,盛宥希浑然不顾,挥起的右手,直击江乐程脸颊。
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吃两次,江乐程早有准备的抬手,挡住。
“贱人。”盛宥希目露狰狞,直接蹲下去,从地上捡了块碎瓷片,咬牙向江乐程扑来。
江乐程在她弯腰的时候就利索的闪躲,躲到椅子后面,隔着宽大的实木椅子,盛宥希倒不能轻易划到她。
索性调头,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向江乐程。
连忙偏头,可是晚了,那不算轻的玻璃花瓶,擦着她侧脸砸过去,左半边脸瞬间肿起,火辣辣的。
吃痛捂住受伤的脸,江乐程嘶声:“你是不是想死?”
趁她叫痛,盛宥希眼疾手快,再补一刀,江乐程躲得再快,也只勉强护住另半张脸,白皙细嫩的胳膊,被尖锐的碎瓷片,划下一道鲜血淋漓的长口。
白璧微瑕,盛宥希眼底嗜血的疯狂终于发泄,小手哆嗦着扔了沁着血珠子的碎瓷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被迫左躲右闪的江乐程,终于得以喘息,看盛宥希的眼神,也不再隐忍,只有冰冷冷的恶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是想杀了我吗?”
盛宥希咬了咬唇,未见愧疚,也不道歉。
江乐程冷哼了一声:“你该不会听说默枫哥哥对我的好,失控破防了吧?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默枫哥哥?默阳哥哥对你那么好,你也没拒绝,我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还想在我和默枫哥哥结婚之后,赐点嫁妆成全你们二人呢。”
“江乐程!”
盛宥希终于开口,尖锐的嗓音,满满都是不甘和愤怒:“谁稀罕你的恩赐?你不过就是会投胎,会傍大腿罢了。”
“除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和盛开淮,你简直一无是处。一个天真到无知的女人,你以为我会感激你领你的情?以为默枫会真心实意的喜欢你,做你老公?”
江乐程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默枫哥哥不是真心做我老公?”
“默枫他...”
“宥希!”破空声突然而来,抓住了盛宥希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
盛默阳冷冽的眸光,黑沉沉的盯着江乐程:“你为什么要故意诅咒宥希,逼她对你自己动手?”
前世今生,锥心蚀骨之痛都尝受过了,自诩见多识广,江乐程也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诅咒她了?”
“你诅咒她是不是想死。”
盛默阳向来阳光的俊脸,覆上一层寒霜:“既然送了情侣装承认我和宥希的关系,宥希在我心中就是未过门的妻子。你明知我对她的感情,还恶意诅咒她,江乐程,你是不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作死不想结婚了?”
饶是早就知道,这三人凑不出一张脸皮,江乐程还是被他的无耻叹服。
“我诅咒她?”
她伸出被划伤的手臂:“盛默阳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你明知道是盛宥希先发疯失控,对我又打又砸,你不敢质问她,偏还...”
她还没反应过来,盛默阳便猛地伸手。
她被巨大的力道推得踉跄好几步,脚不小心踩在散落一地的粥上,失控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撞击声。
剧痛袭来,她感觉她尾椎骨是不是已经碎掉了,可还不够,不知何时回来了的盛默枫,悄然站在了她和盛宥希盛默阳的中间。
“默枫...”
江乐程哀戚的伸手,想趁着还没撕破最后的脸皮,盛默枫还是她名正言顺的未来丈夫,请他拉她一把,最后一把。
“让她永远闭嘴吧。”
盛默枫面无表情,偏头避开她的手,又从工具房找了一把修剪花枝的巨大剪刀。
“她对宥希,已经起了恶意,任何蓄意伤害宥希的人,哪怕是江乐程,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我们必须得提前把她的恶意,扼杀在摇篮里。”
冰冷的刀刃,贴到江乐程脸上。
微微粗粝的大手,伸进她的嘴。
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道,捏住她牙龈,强行掰开她的牙关。
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拼命的抗拒着,眼泪都流出来:“你...你...”
“她还能说话。”盛默阳冷笑着加入。
两人一同用力,江乐程的嘴瞬间被撑到最大,嘴角都快撕裂,卷到最里面的舌头也被强行扯了出来。
“啊...啊...”她含糊不清的大叫,可是根本没有用。
锋利的刀刃抵上她的舌,只等稍稍用力,她的舌头就会被剪破剪断。
哐当...
别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盛默枫脸色微变,收起剪刀,藏进衣袖。
“不管了,先把她处理好再说。”
盛默阳眼疾手快,捂住江乐程的嘴,将她拖向离得最近的佣人房。
自知眼下就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失去这次机会,面对她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江乐程使出了吃奶的劲反抗。
万般手段用尽,也改变不了被堵住嘴巴绑好手脚,扔在墙角的命运。
无助的躺在冰凉凉的地板,江乐程不自觉的想起前世瘫痪在床的十几年,她被迫关在这间阴暗狭隘的佣人房里,听着他们整合江氏盛氏,改名为盛世。
看着他们一手把盛宥希捧到盛世集团总裁的高位,心甘情愿当她的左膀右臂,三个人一起过日子,还要了孩子。
“别以为盛开淮回来,就有人给你撑腰,如果不想身败名裂、人人喊打,你就老老实实躺在这里。好好的想想,你是想闹到底,还是安安分分做我们的哑巴妻子。”
亮着的手机屏幕,被送到江乐程面前。
匆匆一眼,她还是看清了这是一本日记。
日记内容不堪入目,满满都是对盛开淮的亵渎,又赫然是她十几年来写惯了的笔迹。
这是什么龌蹉东西?
江乐程惊愕的瞪大眼。
很满意他的反应,盛默阳乐颠颠的收起手机。
“还记得前段时间,海城刮过妖风,把姓盛的内裤都刮没了吗?”
“其实也没真的弄丢,这么多天以来,一直藏在你的衣帽间最底层上锁的抽屉里,和你父母的遗物,还有你心爱的日记本放在一起。”
言语亵渎也就罢了,他们还...
嘴巴是被堵死,说不了话,江乐程的小脸被憋得涨红。
“我这是在帮你呢,江乐程你没看出来吗,你和盛开淮那老小子除了年龄差,其他也挺配的。”
盛默阳笑着,作势要拍她的脸。
手在将要碰到她的时候,又收回去,话风陡然急转:“我们的诚意,你都看到了,明日的婚礼,该怎么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江乐程。”
咔哒,佣人房的门关上,而后上锁。
极好的隔音,江乐程没法完全听到外头说了什么,只在房门开关的那一瞬,隐约听到对话。
“乐程还这么年轻就结婚,有点紧张焦虑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您放心,她不是心里没数的人,说了会在婚礼之前赶回来,就一定会赶回来的,总之她不可能不顾您的养育之恩,也不可能舍弃这么多年的情份,说不要就不要我们。”
冠冕堂皇,无耻至极。
江乐程气得咬牙,却只很无奈的把愤恨的口水渗进堵嘴的破布里。
泛黄的日记本和盛开淮的内裤,每一样,都足以把她钉在道德背离的耻辱柱上,除了咽下苦楚,照常举行婚礼,她还能怎么做?
她要怎么样,才能即便保不住自己,也要保住盛开淮风光霁月的一世清名。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眼泪浸湿衣衫,紧锁的佣人房,终于被从外面打开。
“想清楚了?”
不等江乐程反应,她人被拖了出去,塞到车后座,带到举行婚礼的酒店。
隔着车窗,看酒店门口华丽喜庆的红毯,来来回回的各路宾客,和一身墨色西装,双目如雷达般扫射,薄唇也抿得发白的男人。
他是在担心她吗?
江乐程胸口不由自主发紧,眼角控制不住溢出泪花。
察觉到她情绪,盛默阳幽幽一笑:“那老小子挺担心你的,你确定你要大逆不道,惹他伤心?”
江乐程说不出话,只盲目的摇头。
不敢了。
从日记本的发黄程度上看,盛默阳盛默枫的谋划,至少暗中准备了好几年。
她怎能指望重生短短七天,就一举打破他们的天罗地网,谋得自由。
“这才乖。”盛默阳冷笑着,调转车头,往酒店后门而去。
最高明的化妆师出手,哪怕前一刻江乐程还狼狈如乞丐,不多时她就恢复了一贯的清纯美丽、高傲优雅。
“走吧,盛先生和满堂宾客都在外面等你呢。”
指尖扎入血肉,江乐程在盛宥希的监督下,走了出去。
隔着重重人海,再次看到盛开淮饱含关切,但又松懈下来的神情,江乐程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深呼吸压下情绪,她转头去找今日的男主角,盛默枫。
视线无意中掠过人群,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艰难又很坚定的穿越人群,奋力走向她所在的礼台。
四目相对,周管家笑了一下,得意举起右手,那神情里,除了心疼怜惜,竟满满都是骄傲。
至此江乐程就知道,妥了。
她托周管家调查的那些事,终究成功了,在她差点被迫放弃的时候,从天而降,前来解救她了。
“谢谢。”
用口型道谢后,她在盛默枫三人志在必得的眼神中,深吸一口气:“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婚礼,但很抱歉,这场婚礼,就此终止。”
来源:困困懒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