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以安仔细解释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只说毕业了想跟爸爸团聚,也感激了段家这么多年的照顾,全程没有半个字提到段景。
(前文在上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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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安仔细解释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只说毕业了想跟爸爸团聚,也感激了段家这么多年的照顾,全程没有半个字提到段景。
毕竟是当亲女儿对待的,他们也没有多说苛责的话,而且都是过来人,这几年苏以安和段景的关系变化三位长辈都是看在眼里的。
两个小的要是能在一起,他们自然喜闻乐见,可真成不了的话,强扭的瓜也不甜。
于是,得知段景要订婚,又得知苏以安离开,段家父母虽然伤透了心,也只能默默咽下,好好地跟苏以安道了别,叮嘱她以后多回江城看看自己后,便惆怅地挂了电话。
可终究是最看好的“儿媳妇”人选。
虽然对着苏以安不好说太多,跟儿子发个脾气还是可以的。
于是,刚挂完电话,段父转头就去找了段景,刚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底对安安做了什么,把人都给逼走了!”
段景正在跟林悦选婚纱,闻言皱起眉头,“什么逼走了?以安之前在瑞士任性跑出去,我说了她几句,您别担心,她估计是又闹脾气离家出走了,等回来我会好好说她的。”
“你还敢说?什么狗屁离家出走!人家这是离开,离开江城,离开段家,离开你了!”
段景足足半分钟没说出话来。
脑子里空白一片,花了好长时间才接收完段父的话。
恰好林悦这时候换完婚纱出来,她站在圆台上,笑靥如花地叫段景的名字,“景,你看这套好不好看?我总觉得领口这有点低了,会不会太暴露啊?”
“景?景你在听吗?”
林悦一声比一声大,段景脑子混沌一片,本能地对她点点头,然后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了,有事,先挂了。”
说完,也不顾段父的跳脚,直接挂断了。
婚纱这件事,是林悦主动提的,她在瑞士犯哮喘后短暂住了一天院,段景本想直接回国,但林悦坚持想要好好过了生日,于是两人又多待三天。
没有了苏以安,再加上林悦会哄人,又顶着一张跟初恋七分像的脸,回国前一夜,段景终究是没能把持住......
回江城后,林悦就主动提了订婚的事,段景便约了今天来试婚纱。
“景,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
段景摇摇头,夸了几句她很漂亮的话,就提出要离开,“公司还有点事,我先送你回家,婚纱过两天再来试。”
林悦有些不情愿,但看他脸色确实不太好,也不敢再说,约定了下次的时间就跟着一起上了车。
她一路上说了乱七八糟地许多话,可段景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苏以安走了。
可家里关于她的东西明明都在,保姆王婶也说没见她搬行李之类的,明明在去瑞士之前,她还总巴巴地跟在自己身后的。
段景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匆匆跑进苏以安的房间,打开柜子,翻遍抽屉,连床单都掀了,接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震惊地发现,苏以安留下的,全是这几年自己和父母给她添置的东西,而那些她买的,苏父买的,全都消失了。
段景慌忙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号码,可得到的却是冷漠的电子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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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说了几句而已,怎么就会把苏以安气到直接离开段家的地步呢?
在瑞士时,刚回别墅他就发现苏以安离开了,打她的电话直接关机,段景比她还生气。明明是她任性,不顾后果地半夜跑出去连累别人,还学别人离家出走!
段景有心让她长长记性,愣是咬牙没联系她,回过后,发现家里没人,就更生气了。
这几年苏以安总是对他摆脸色,她那点心思段景也知道,一方面气苏以安的离家出走,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对自己彻底死心,因此到现在都没打过一个电话。
可苏以安这次好像是来真的,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注销了手机号,还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段家......
段景枯坐了一个下午,林悦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天信息都没回应,干脆找上了门。
“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
段景刚张开嘴,突然想起苏以安一直都不喜欢林悦,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林悦开心地晃晃钥匙,“你送的车到了,我专门开过来,想带你去临安路那家新开的餐厅吃饭。”
段景其实不想去,他满脑子都是苏以安。
可又觉得,明明自己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明明是她自己任性,明明已经告诉过她很多次不可能接受她,是苏以安自己非要上赶着打扰他的恋爱......
走就走了,我为什么要为她失落?
段景憋着一口气,跟林悦出去了,他们去了新开的餐厅,去逛了最豪华的商场,去包了赏江景的游轮,无论林悦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段景都说好。
林悦却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点菜的时候,他说那是苏以安想吃;逛街的时候,他说那是苏以安喜欢的鞋子;挑首饰的时候,他说苏以安的生日要到了,还差一条手链;坐游轮的时候,他说苏以安还没这样出来玩过。
苏以安苏以安......
他满脑子都是苏以安!
一个已经离开江城的人,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竟然还在这跟她抢!
回段家的时候,林悦打定了心思要留下来,因此一进门就说自己头疼,“可能是刚才在江边被冷风吹的吧,这几天确实有点要感冒的迹象。”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保姆晚上是不住在段家的,因此得段景自己去找药泡好。
林悦看着他的高大的背影,想起那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覆住自己的场景,忍不住有些情动。
她在包包里翻找安全套,却不小心将一根银质手链掉到地上。
林悦心一慌,立刻弯身去捡,却被另一只手更快地拾起,“这是以安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悦悦,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我......”
林悦脸都白了,眼神左右闪躲着,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是之前在瑞士时,我捡到的,那个,本来是想还给以安的,但一直没机会碰上她。”
这一番解释倒也算合情合理。
“以安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放我这吧,我会还给她的。”
段景将手链妥帖地放进口袋里,嘴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林悦死死咬住牙齿,指甲都要戳破掌心了。
回来?
她想起来之前给苏以安发的那些,自己和段景的亲密照片,还有那些示威的话,但凡苏以安有点自尊,都不可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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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安根本不想回来。
这种感受,在上船后就更强烈了。
事实上,祈域比苏以安还小半岁,从前读书时,她只觉得祈域是个幼稚的大男孩,经常为了成绩高一分低一分跟她比较半天。
可阔别三年再见,她突然发现,祈域不一样了。
他从一个男孩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无论苏以安说什么,都能接上话,有时候随口的几句,都能让她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偏偏这时候他又会臭屁地望向星星眼的苏以安,昂着头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是不是觉得很心动?”
苏以安总被他逗得开怀大笑。
抵达中山站的那天,难得出了太阳,不算和煦的阳光照到甲板上,给人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祈域拉着她登上船头,两人并肩吹着海风,听着船身撞破冰层的声音,轻声道:“以安,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苏以安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祈域笑了起来,他指着远方的冰川和雪原,“三年前,我跟你表白时,你说让我去看更多的风景,让我寻找另一番天地,我听话地去了,那么你呢?”
苏以安愣住了。
读书时,总有那么一两个文青的阶段,当时她只是不想伤祈域的心,才说了一堆文绉绉的话来拒绝,没想到祈域当真了,还记了那么多年。
“我知道你跟表哥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都没关系,以安,南极是世界的尽头,你连这里都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祈域难得有这么正经的时候,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深沉,苏以安望着,突然觉得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全新的他。
“来,要不要上来?”
祈域突然牵住苏以安的手,轻轻地将她往台阶上推了推,她吓了一跳,连忙问他要做什么。
“泰坦尼克号啊。”
“土不土啊你!”
苏以安嘴上嫌弃着,可还是任由祈域托着自己的腰,笑眯眯地站了上去,张开手的时候,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原来看更多的风景是这么令人快乐的事情。
“乖宝!”
苏父担忧的身影突然从后方传来,与此同时,科考船不知撞到了什么,颠簸了一下,苏以安回身的瞬间,脚下一个打滑——
“啊!”
“以安!”
“乖宝!”
苏以安尖叫着,整个人栽进了海水里。
所有人都叫嚷着冲了过来,祈域连犹豫都没有,大吼着她的名字,也跟着跳了进去。
南极的海水,冰冷刺骨,可怕的是,苏以安根本不会游泳,她吓疯了,在水里拼命挣扎,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瞬间冻僵了。
“救,救命!”
下一刻,一只大手紧紧锢上她的腰。
“以安!以安别怕!抱紧我,快!我带你上去!”
祈域紧张而沉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莫名给了人安心的力量,苏以安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攀上他的肩膀。
船上的人扔下绳索和救生圈,祈域一把抓住,套到苏以安身上,用力将她托上去。
苏以安艰难地被拽上去,苏父立刻抱着毯子冲过来将她裹住。
“快,快救,祈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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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域被救上来时,已经快冻僵了。
他在水下太久,救苏以安时被挣扎的她无意间踹了好几次,吞了不少冰水,拖上甲板时脸都开始发青。
苏以安立刻哭了出来。
她扑过去一把抱住祈域,企图用自己冰冷的手去暖他的身子。
“祈域,祈域你不能死啊,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小心,是我害了你,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苏以安第一次碰见这么大的事,哭得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震惊了。
最后苏父实在看不下去,找人将她强行抱回船舱里,“乖宝,医生等着救人呢,你再这么抱着小祈,他不死也得凉凉。”
苏以安身子一僵,呆呆坐在那,红着眼看向父亲。
苏父叹了口气,“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去洗个热水澡,放心吧,他死不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们这有医生的。”
祈域恢复正常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火炉边,手里还捧着苏以安端来的热茶。
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让苏以安浑身发烫,“我,我刚才,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毕竟,毕竟你是我在这里最——”
祈域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
苏以安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祈域的嘴唇还有些白。
难得的,他脸上有些羞怯,抿唇露出个亮晶晶的笑容。
“那天的话,我没有说完,以安,你让我去看别的风景,我听你的话去了,可即使过去三年,我复盘时还是发现,我忘不了你。”
“以安,我喜欢你,你可以试着接受我吗?”
那一瞬间,苏以安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过去六年,她的整个世界都围着段景一个人转,读书时,这个品学兼优,大六岁的哥哥是她的努力想要企及的扮演,情窦初开时,他是她所有爱慕与悸动奔涌的终点。
苏以安放下所有自尊与骄傲,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去追求段景,被他嫌弃,被他拒绝,被他怒骂,无数次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成双入对。
这三年里,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直到离开段家,离开江城,踏入一个全新的,没有段景的世界......
“以安?”
祈域见她呆呆望着自己,忍不住唤了声,他把苏以安的犹豫当作拒绝,于是松开她的手,轻声道:“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不用——”
话没说完,刚要退回的手就被苏以安重新牵住了。
“我们在一起吧。”
“啊?”
祈域剩下的话直接拐弯破了音,“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以安笑了起来,“都认识多少年了,别追了,我们跳过这道程序,在一起吧。”
“以安!”
祈域大叫一声,脸也不青了,嘴也不摆了,直接扔了被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眉飞色舞地冲上去把苏以安抱起来,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高兴地转圈圈。
“太好了,你答应了!”
“我太高兴了,以安,以安,你知道我有点多高兴吗?”
苏以安也忍不住笑开了。
她被祈域紧紧抱在怀里,连耳朵尖都红了。
在他们身后,房门被开了道小小的缝,苏父悄咪咪探头往里看,脸上全是欣慰和得意。
不枉他故意在楼梯上抹油,又叮嘱司机来了一脚急刹,再配上他及时的一声“乖宝”,这才给了祈域英雄救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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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父这边喜笑颜开,遥远的江城却阴霾遍布。
林悦无措地站在客厅里,试图替自己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景,你听我解释,这个监控有问题,他们是污蔑我!”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段景怒吼着,将手中的东西一把砸到林悦脸上。
之前在瑞士,他虽然生苏以安的气,觉得她任性胡闹,但心底里到底是在意她的,就让景区的人帮忙查手链的踪迹,却不料手链没找到,倒是查出了别的东西。
他看到监控录像里,林悦故意藏起手链,还诱使苏以安半夜独自跑进雪林,等他回来时,又撒谎说苏以安去找前台......
整整三个小时!
如果不是找的及时,苏以安很可能真的就死在外面了。
更可怕的是,段景顺藤摸瓜,还查出来,林悦根本没有哮喘,她一直在骗自己!
“你这个贱人!”
段景脸色铁青,狠狠掐住林悦的脖子,“林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如果我不是突然想起调取病历做婚前检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我,我没有,我真的,我......”
“还在骗我!”
他手上愈发用力,这几天堆积的怨气一朝发泄出来,林悦的脸已经涨得发青了。
“那天在雪林,你是故意的吧?”
“你怕我见到以安,怕她说出你骗她的那些话,怕我深入查手链踪迹,所以你假装哮喘发作,故意引起我的同情,让我跟以安产生嫌隙!”
“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跟以安感情破裂,是你把她逼走的!”
段景简直要气疯了,一把将林悦甩到地上,冰冷的鞋底狠狠踩在她的手上,“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欺骗,林悦,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脚下用力,重重碾磨着,林悦疼得一边呛咳一边尖叫。
“你,你凭什么怪我?”
林悦伏在地上,眼底一片猩红。
一开始还试图为自己求情,到后面也忍不住大喊着,直接撕破了脸,“什么狗屁感情破裂!段景你真不要脸,这明明都是你自己作的孽!”
“是我逼你跟我上床的吗?是我逼你当着苏以安的面跟我打情骂俏的吗?是我逼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她的吗?是我逼你利用我气她的吗?”
林悦不愧是差点上位段家少奶奶的女人,戳起段景的心来,简直字字滴血。
段景浑身剧震,踉跄着坐倒在沙发上。
林悦喘着粗气艰难爬起来,指着段景愤愤道:“呵,明明是你亲手把她推开的,现在后悔了,想怪到我身上?”
“段景啊段景,你跟我在床上翻云覆雨,对着我的脸叫你初恋的名字时,怎么没想起来还有个苏以安的在等你呢?”
段景一把掀翻茶几。
玻璃骤然碎裂,砸了满地渣滓。
“滚!你给我滚!”
“啊!”
林悦尖叫着,护着头狼狈地冲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段景一人,森寒的月光洒进院子里,不知过了多久,满室寂静中响起一声低沉的哽咽。
“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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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答应交往后,苏以安觉得自己又解锁了祈域新的一面。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却总爱黏在苏以安身边,吃个饭也得腻歪在她身边,拼命把她往角落里挤,晚上睡觉前也非得赖在门口说上一堆黏糊糊的话才肯罢休。
苏以安没谈过恋爱,从前都是她巴巴地跟在段景身后,如今反过来被人捧在心尖子上,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乖宝,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段时间,趁着小祈正上头,好好享受一把当女王的感觉,当年你妈使唤我的时候,简直比牛马还不如哇!”
苏父端着茶杯乐呵呵地传授经验,祈域也是个脸皮厚的,坐在旁边连连点头。
苏以安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整个科考队都知道新来的小祈把师父熬成老丈人,没事就过来打趣两句,苏以安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两位大神仙,你们快收了神通吧,没看见我都不敢出门了嘛。”
“那有什么,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等过段时间叔叔从昆仑站回来,我就带你去普罗旺斯结婚!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都满足你!”
祈域一把将苏以安揽进怀里,嘴上说出甜话,手却暗暗在口袋里翻腾着什么。
苏以安笑骂他无赖,刚想说怎么可以跳过求婚直接到结婚,突然觉得手上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被抱着自己的男人一点点套进指尖。
而苏父脸上的表情,也从调侃,变成了不舍和欣慰。
苏以安挣脱开,抬手望去。
那是一枚戒指。
祈域也在同一时刻捧起她的手,单膝跪了下来。
“以安,我没开玩笑,叔叔明天就要启程去昆仑站了,得四个月才能回来,我等不及,这个戒指是三年前就买的,我一直挂在脖子上,这是第一次离身......”
苏以安呆呆望着他,眼尾泛起酸意。
最初她只是想离开段家,离开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地方,却万万没想到会遇见祈域,更没想到会跟他在一起。
苏以安其实一直对祈域有些愧疚,最开始答应交往时,内心深处是存着靠他来忘记段景的想法。可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整个视线里只能看见他一个人,满脑子都是他,根本想不来段景。
“以安?”
祈域又喊了一声,眼睛里都是忐忑。
苏父也紧紧攥着拳头,看起来比他还紧张,这可是他亲自选定的女婿,要是乖宝不愿意......
“我在。”
苏以安回过神,抹去眼角的泪花,冲他露出个甜甜的笑,“我愿——”
“不可以!”
一道愤怒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下一刻,苏以安整个人都被拽了起来,她听见那人说:“不可以,以安你不可以嫁给他!”
祈域都苏父都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小景?”
“表哥?”
苏以安想过再见段景的样子,但那应该是他跟林悦的婚礼上,而不是现在,冒昧地闯进她的房间,破坏属于她的求婚!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苏以安狠狠甩开段景,站到祈域身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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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是连夜赶来的。
他得知真相后,恨极了林悦,不仅收回了给她的一切,还大肆报复,逼得她在江城待不下去,灰溜溜跑回了老家。
可做再多,苏以安也不会回来,他甚至不知道苏以安去了哪里!
这段时间,段景到处在找苏以安,问朋友,问父母,最后打听了苏爸爸的去向,才赌上一把追来南极。
可没想到,刚上船就目睹了这一幕。
他的表弟,竟然趁他不在,撬他的墙角,跟苏以安求婚!
“祈域,你为什么这样做?苏以安喜欢的是我,你好大的胆子,趁虚而入,连我的人也敢撬?”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按停了段景所有的愤怒。
他愣愣看着眼前的苏以安,“以安,你?”
“段景,你太过分了!”
苏以安牢牢挡在祈域面前,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起伏着,“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是,我是喜欢过你,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你这个人都不会想起来!”
“以安......”
段景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口传来闷闷地疼,他试图去抓苏以安的手,却被她冷漠而厌弃地避开了。
“哥哥,这一次,我这么叫你,是以阿域未婚妻的身份。”
说完,她转身拿过祈域手里的戒指,在所有人的静默中,坚定地戴到无名指上。
“阿域,我答应你的求婚。”
“以安!”
段景大吼。
苏以安却再没有任何回应,拉着呆住的祈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等出来她才发现,船已经靠岸了,其他人正忙着搬运东西,见他们来了还和善地打趣道:“呦,小祈这是求婚成功了啊?回头得请大家吃饭哦。”
苏以安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同事刚才是特意给他们留私人空间,大家都在暗搓搓等着祈域求婚成功喝喜酒呢。
“喂,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呀,还好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不然我——啊!”
苏以安一声惊呼。
回过神的祈域简直开心坏了,不顾同事的围观,猛地将她抱起来,像疯了一样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自己求婚成功的喜事。
苏以安又害怕又害羞,紧紧抱着祈域的脖子,听着旁边人各种各样的打趣,羞愤地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而在他们身后,段景站在房门口,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
他五指紧紧攥成拳,愤愤看着甲板上亲密十足的两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抬脚就要上前,却被苏父按住了肩膀。
“小景,放手吧。”
段景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回头,“叔叔,以安喜欢的是我。”
“那是过去了!”
苏父难得的,也带了些怒气,“你错过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安安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你要是真为她好,就别再打扰她。”
“可是——”
“没有可是!”
对于这个害自己女儿哭的小辈,苏父也实在没法温柔起来,但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又不好摆脸色,最后只能摆摆手,说了几句劝他回去的话,转头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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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终究是没走。
科考队本就有段家的赞助,他非要待在这的话,谁也不能说什么。
苏父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忙着准备东西,也没时间跟他多说,况且他一个长辈,也不好插手儿女的感情事。
只是晚上睡觉前,还是因为不放心去找苏以安聊了一会儿。
“乖宝,小祈虽然嘴上笑呵呵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内心还挺敏感的,你,你要是那个......”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
苏以安笑着拍拍他的手,“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为了忘记什么人,至于哥哥那边,我会处理好,我对他,现在就是兄妹之情。”
她说了许多,苏父终于放下了心,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σσψ。
大部队走了,基地瞬间空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早餐都是祈域亲手做的,苏以安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渐渐找到了热恋的感觉,出房门后第一件事就去厨房找他,两人交换了一个柔柔的吻。
“你去坐着,我马上就好。”
祈域捏捏她的脸,赶她出去。
苏以安乖顺点头,转身时,却停住了脚步。
段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站在不远处,面色阴翳地看着他们。
苏以安现在已经完全戒断了,既然赶不走也说不通,那就没必要再多费口舌,于是瞬间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喊了声“表哥”就开始摆放餐具。
祈域听到了,也回过身,“表哥,早上好,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段景哪里吃得下!
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苏以安,那天被林悦贴脸开大后,整整两天两夜睡不着觉,被人点醒后才发现,那三年他做得有多过分。
而到今天,他亲眼看见苏以安跟祈域恩爱亲密的时候,才更刻骨地意识到,之前苏以安看着自己一个个换女人,还说那些难听的话刺激她时,有多么痛苦。
“以安,我之前......”
“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在乎,你也没必要再提。”
苏以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哥,刷牙洗脸准备吃饭吧,等会儿阿域还有工作。”
她张口闭口都是祈域,段景心里又是一疼,扔下一句“不饿”就狼狈逃回了房间。
苏以安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一大早愁眉苦脸的。”
祈域走过来,挪开凳子拉着她入座,“快吃饭,等会儿带你去海钓,晚上给你做麻辣鱼头锅。”
苏以安却没了胃口。
她看着神色自然的祈域,莫名地有些心闷。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跟来,这两天,让你难受了。”
苏以安越说越觉得难受,见祈域没什么反应,突然有些慌张地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跟他真的结束了,我现在对他一点感觉没有,你,你能不能别生气?”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就在苏以安继续绞尽脑汁想解释的时候,祈域弯起了眉眼,起身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以安,你能这样为我紧张,我很开心。”
“阿域......”
“我吃醋肯定是有的,不过没关系,比起当年,至少我现在是你正经的未婚夫,而你也从来不是藕断丝连的人。”
祈域放开苏以安,蹲下来仰头望着她,“你们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吭声,是想你给独自处理这件事的空间和时间,但我不会放手,你也不用觉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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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烈的暖流涌上心头。
苏以安呆呆望着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从前都是听段景的,因为他是哥哥,因为他大五岁,懂得比她多,后来发现喜欢上他之后,就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更低了。
表白时,苏以安不小心砸了初恋的遗物,被段景扇耳光大骂是神经病;
追他时熬夜叠了一千颗星星,被他当面扔进垃圾桶一把火烧了;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遭到他那些个前女友挑衅嘲讽,发脾气跟对方吵起来时,被他指着鼻子大骂骄纵任性;
......
过去种种,如走马般在脑中闪现,直到现在被祈域如此珍而重之的给予尊重和信任时,苏以安才恍然发现,过去三年,竟从来没得到过段景一句好话。
“谢谢你,阿域。”
苏以安眼眶通红,扑上紧紧抱住他。
狭小的客厅暖烘烘的,彼此相贴的体温让祈域觉得,似乎有一双毛茸茸的大手轻柔地抚遍全身,连灵魂都妥帖地舒展开了毛孔。
祈域将苏以安整个裹在怀里,嘴上说着大度的话,在她看见的地方,却是无声地,长出了口气。
刚才这一波,我装得应该还算可以吧?
以安应该没发现什么不对吧?
哼,情敌都追到眼皮子底下了,还有整整六年朝夕相处的感情,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祈域这样想着,忍不住对着段景的房间撇撇嘴。
他可不是榆木脑袋的表哥,苏以安是什么样的人,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
有点小脾气,但绝不至于骄纵任性。相反的,因为长期父母不在身边,又寄人篱下,苏以安其实非常缺乏安全感,再加上她本身又有点执拗,对待感情是极度专一认死理的。
当年的从容的退场,是知道自己比不过。
如今被段景弃如敝屣的机会被他得到了,就绝不可能放手。
“我苦等四年才追到的人,晚上睡觉都恨不得蹲她门口守着,怎么可能让表哥再给抢回去?他商场再怎么杀伐果断,情场上也是个蠢蛋!”
“我就是咬碎了后槽牙,也得装大度!”
祈域满足地亲了亲苏以安的脸颊,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可真慢,要是三个月能眨眼间就过去,等苏父回来,他就可以把婚礼提上日程了。
苏以安说祈域有工作,是真的。
他拿了一套钓鱼的工具,又把毛毯暖水袋和椅子全备齐了,叮嘱苏以安有事就叫自己后,便钻进了实验室。
客厅里空了下来。
段景在房间枯坐了两个小时,一开始听着门外偶尔传来的,苏以安和祈域的说笑声时,还忍不住想冲出去发脾气,可越到后来,心越沉。
他回忆起苏以安这两日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冷漠,那么陌生,就像一汪死了的潭水,任凭他怎么折腾,都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好像,真的不爱我了。
段景走出房间,看着不远处安静举着钓竿的女人,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你冷不冷?”
段景端着热茶走过去,却迟迟不敢伸手递给她。
苏以安倒是主动接了过来,指了指旁边原本留给祈域的凳子,“哥哥,坐吧。”
她这会儿脸色平淡了许多,也没像刚才那样硬邦邦地叫自己表哥,段景心头一颤,以为她回心转意了,连忙上前半步想去拉她的手,却被苏以安皱着眉头避开了。
段景神色一僵,讪讪收回了手。
他们并排坐在冰原上,森寒的风呼啸着从遥远的海岸吹来,不算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连段景纷繁浮躁的心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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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安,我——”
“如果是对不起的话,我接受,其他的,就别说了吧。”
苏以安淡淡说道。
段景哽了一下,立刻就急了。
“为什么不能说?”
“以安,之前是我错了,林悦对你做的事我都查清楚了,之前在瑞士也是她陷害你的,我已经让她遭到应有的报应了!”
“你看这个,你妈妈留下的东西,我从她那里拿回来了。”
苏以安低头望去,那是她遗失已久的手链。
“原来是这样......”
她低声说着谢谢,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来,颤抖着戴到腕间。
段景觉得眼角有点泛酸。
“你不用说这个,本来林悦就是因为我才为难你的。”
苏以安扯了扯嘴角,没再接话。
段景却收不住了,他好不容找到机会跟苏以安独处,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的话全说完,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捧到她面前,求她原谅自己。
“对不起,之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我无法接受和你变成情侣,也,忘不掉小怡。”
那是他死去的初恋。
“那现在呢?你突然就能接受了?”
苏以安讽刺地望着他,“段景,别告诉我,你突然就爱上我了。”
“不是突然。”
段景脸色涨红。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能适应这样低姿态地跟苏以安对话,更从心底里抵触跟她说这些煽情的言语,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次不说,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我其实一直都喜欢你,在我心里,你比那些女人,比任何女人都重要。都怪我,太晚认清自己的内心,我对小怡的执念太重,才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所有物,觉得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离开我。”
“我害怕我们之间变成另外一种关系,更害怕你会像小怡那样离开我,所以我固执地推开你,想跟你做一辈子兄妹。”
“以安,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还喜欢我,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重新追求你?”
段景说了许多,一派情真意切。
苏以安听到后来,却是差点笑了出来。
这个人,连跟别人道歉都舍不了那样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这么想着,真笑了出来,“段景,你以为你是谁?”
段景僵住了。
苏以安放下钓竿,干脆站了起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不会没听过吧?”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只要你回头,我就会立刻放下自尊跟你好?”
“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段景!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你是大情圣爱玩什么白月光替身梗别再来牵扯我,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一点也不!”
“从我离开段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六年的照顾之恩,我会回报,如果以后有避免不了的见面,我只会有祈域妻子这一个身份,你明白了吗?”
苏以安从来没觉得段景这么难沟通,她已经完全没了钓鱼的心情,抱起毯子就要走,却被段景一把攥住手腕狠狠往怀里按。
“别走!”
“以安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段景满目怆然,不顾苏以安的挣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放开我!”
“段景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放开!”
可段景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只有即将失去她这一个念头,巨大的心碎和恐慌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以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好不好?”
段景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甚至不顾怀中人抵抗,低头强行吻了下去。
殷红的血在唇齿间蔓延。
砰!
一记猛烈的拳头砸上段景的脸,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21
“你给我滚开!”
祈域目眦尽裂,将苏以安一把夺到身后,冲上去对着段景又是重重几拳。
“段景你这个疯子!”
“我把你当表哥才忍到现在,你他妈竟然当着我的面动我女朋友!”
段景被他按在地上打了几拳后,也彻底失了控制,一脚踹到他肚子上,踉跄着爬起来,抄起拳头就狠狠砸了回去。
“我也忍你很久了!”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撬我的墙角!”
空旷的冰原上,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互相咒骂着,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来。
祈域从来不是大度的人,能忍到现在完全是不想苏以安难做,但这不代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当孙子!
段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苏以安,但更觉得是祈域的插足才导致了苏以安的变心,这口气憋到现在,早就想揍祈域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打起来更是收不住,很快就见了血。
苏以安都吓懵了。
她无措地站在旁边,想去拉架,却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都疯了是不是!基地这么多人,都是成年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苏以安急得面红耳赤,在看见段景将祈域按到地上时,彻底冷静不下去了,她狠狠一咬牙,冲上去一把撞开段景。
“祈域?”
“祈域你怎么样了?”
苏以安眼圈都红透了,她扑在祈域身上,慌乱地卷起袖子去擦他嘴角的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都流血了,疼不疼,祈域你哪里疼?”
“没事,我没事,你别怕,以安不怕。”
祈域扯出个笑容,抓住苏以安的手,就着这个半躺在地上的姿势将她紧紧抱住,视线,却是充满威胁地看向旁边的段景。
而这个时候,段景已经完全僵住了。
他脸色一片惨白,艰难地,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苏以安奋不顾身冲上来的那一刻,段景彻底明白,自己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这个曾经巴巴跟在自己身后,曾经笑靥如花将整颗心毫无保留捧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已经完全走出了他的世界。
明明两个人都受了伤,可苏以安的眼里只有祈域一个人,甚至连余光都没有留给段景。
我输了。
他这样想到。
半个小时后,大闹冰原的三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接受领队的责骂。
“我看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多大年纪的人了,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还学别人打架!你们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得亏那里冰层厚,但凡不走运薄那么一点,冰层断裂,你们就等着成冰雕吧!”
领队骂完气冲冲地走了。
祈域抱着苏以安,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表哥,我——”
他本想让段景回国,想好好聊两句,可话刚开口就被段景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算了,你先接电话吧。”
祈域偏开头。
段景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瞬间黑脸,他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直接按了挂断,可对面的人像是疯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往这里打。
手机桌面上还跳出层出不穷的信息。
段景烦躁得不行,刚想抬手把手机砸了,却在看到新进的一条信息时,僵住了。
手机再次震动。
段景愣了两秒,接通。
林悦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景,我怀孕了!”
22
林悦万万没想到,老天爷会对她这么好。
当初在瑞士陷害苏以安的事被发现后,段景又查了她的手机聊天记录,发现她私下给苏以安发了好多示威的信息,还有一堆她和自己的亲密照片。
而真正判她死刑的,是苏以安离开瑞士前,林悦给她发的那张,和段景的床照。
林悦骂苏以安是不要脸的小三,逼她离开段家。
段景当时就疯了,砸了林悦的手机,还差点把她活活掐死。
之后就完全失控了,林悦本来在江城的一个艺术学校读大三,因为段景的疯狂报复,被院方以德行不检点为由强制退学。
她长得漂亮,又会说巧话哄人,被不少富二代追求。
本想着离开段景还有备胎,可一夜之间,她脚踏多条船的事全曝到了网上,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之前得罪过的人全跳了出来,差点把她弄死。
林悦没办法,只好夹着尾巴逃回了老家。
她本以为这样结束了,已经做好了在当地找个老实人接盘的准备,可没想到查出了怀孕,而且时间刚好对得上。
这是段景的孩子!
林悦喜疯了,但她好歹跟段景相处过一段日子,直到以他的脾气绝对会强行按着自己打掉,所以一直憋着。
她偷偷回到江城,打听到了段家父母的行踪,先跑去找了他们。
打电话通知段景的时候,她正坐在段家父母跟前,捧着平坦的肚子笑得一脸得意。
“景,我怀孕了!”
“你要当爸爸了,高兴吗?医生说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哦。”
千里之外的南极,段景的脸已经黑透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起身走到门外,冷冷道:“打掉!”
林悦早就猜到段景的反应,呵呵一笑,“不行的哦,伯父伯母说了,这可是你们段家的骨血,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的。”
在她对面,段家父母一言难尽地交换了眼神。
段父人到中年,把公司交给儿子后,只想跟妻子好好环游世界弥补年轻时的遗憾。
段景的婚事一直都是他们心里的坎,接连遭逢亲妹妹和初恋的过世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欢,直到苏以安的出现。
虽然年纪差得有些大,但他们不介意啊!
苏以安活泼乖巧,又知根知底,是他们心中最佳的儿媳人选。
奈何段景不争气,死活想不开,这几年换女朋友更是比换衣服还勤快,儿子大了,说也说不得,老两口便想着时间久了,他能慢慢想通。
却不料段景直接跟苏以安闹崩了,不仅把她逼出了段家,现在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当真是冤孽!
林悦笑眯眯地挤到老两口中间,拍了张照片发给段景。
“景,我们一家五口,现在就差你一个人了哦。”
“林悦!”
段景险些咬断后槽牙,“谁让你去找我父母的?”
“景,你在说什么呀?”林悦完全没被他吓到,娇嗔道:“孩子想见爷爷奶奶,我当然要让他如愿啊,你这个当爸爸的不负责,我可能不能有样学样。”
段家父母差点被她溢出来的茶味熏死。
他们一辈子老老实实做生意,来往地也都是苏父这样的品行端正的高知分子,林悦这种人倒是见过少,可万万没想到儿子会把她招进家来。
段母拍拍段父的肩,长叹道:“中维,以后咱们家是没太平日子过了。”
23
段景快气疯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林悦却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段家父母最是传统,怀孕的事闹到他们面前,是绝不可能让林悦打掉的,就算他能死撑着不跟林悦结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苏以安也绝不可能再回头。
耳畔传来急促的“嘟嘟”声。
段景脑子里空白一片,茫然四顾时,正好撞见苏以安望过来的目光。
他晃了个神。
手机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到底是亲表哥,虽然刚打过架,但见段景脸色惨白的模样,祈域还是走了过去,硬邦邦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段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僵直着身体站在那儿,视线木然地望向苏以安的方向。
祈域脸一黑,向左挪了半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到底什么事,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回答一下别人的关心?”
段景终于回过了神。
他觉得心口仿佛被无数根尖刺密密麻麻地扎着,疼的险些喘不过来气。
“阿域。”
段景唤道,拍拍祈域的肩膀,“以后,好好照顾以安,她永远,是我妹妹。”
“你......”
祈域顿住了。
他本想多问几句,可段景已经错身往房间走去。
苏以安也很茫然,“阿域,你表哥怎么了?是不是段叔叔他们出什么事了?”
祈域摇摇头。
“不知道,晚点我打电话问问吧。”
说话间,段景已经收拾好证件出来了,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径直往外面走去。
他要回国了。
林悦的事需要立刻解决,而且,他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资格。
段景本想就这么干脆地离开,可临到上船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望向客厅门口手拉手站着的两个人。
清丽动人的苏以安。
俊朗温柔的祈域。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热忱。
当真是,相配极了。
落地江城机场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段家父母已经回国,正在别墅等着,林悦也一派少夫人的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
“爸爸,你说,我生产的时候应该订哪家月子中心啊?我打听了一下,江城有名的那几家好像都不太好,要不就去沪市吧,或者香港也行。”
“啧,还得再带两个保姆,王婶年纪大了,肯定照顾不好宝宝,妈妈你也得过去吧?那得再给你订个房间。”
林悦一口一个爸妈,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段家儿媳妇。
她捧着果盘,干脆脱了鞋歪倒在沙发上,一边指挥王婶干这干那,一边计划着孩子出生的事。
段父一听到她叫自己就牙疼。
他忍了又忍,直到林悦说想要那个佳士得过几天拍卖的天价红宝石项链当彩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呛道:“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不是印钞的!”
“爸爸,您怎么这样,我怀的可是段家的长孙,还是——”
“你的孩子,进不了段家!”
段景森寒的声音打断了她。
林悦到底还是怕他的,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景,你回来了。”
段景嫌恶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将一份协议扔到茶几上,“我不会跟你结婚,把孩子打掉,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小景!”
段父慌忙出声,“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打!”
24
段景之前却是想过跟林悦结婚,但那时他只是把林悦当初恋的替身,也是想用林悦来逼苏以安死心。
可如今,他撕开了林悦的虚伪的面皮,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这个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爸,我不可能跟她结婚,难道你想要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混账!”
段父一巴掌扇到段景脸上。
“你要是当初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能有这回事吗?现在你闹出了人命,就得负责!孩子必须生下来,你不养,我跟你妈养!”
段景头被打得偏过去。
段父话难听,可说的都是事实。
失去苏以安,被林悦威胁......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活该!
有段家老两口撑腰,林悦也有了底气,她躲到段母身后,昂着头恶狠狠道:“景,你睡了我就得负责,无论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可能答应流产的!”
“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段家,我就是你老婆!我已经告诉了所有人怀孕的事,你别想赖账,更别妄想甩开我!”
“林悦!”
段景恨极了。
从机场回来的一路上,他不知收到多少恭喜自己得子的信息,甚至,还有祈域的。
林悦怀孕的事,苏以安终究是知道了。
空旷寒冷的客厅里,段景落寞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对面的父母,和挤在他们身后,一副你要敢动我孩子我就带着你全家去死表情的林悦。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四肢百骸。
段景没有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揉揉眉心,脱力地坐到沙发上。
“随你吧。”
江城遍地阴霾,南极那边却充满了甜蜜的狗粮味。
得知林悦怀孕,祈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段景这下彻底没机会了,他少了个强有力的情敌,晚上睡觉都能安心不少。
苏以安本来还有些感慨,但见祈域明明很开心还要装作同情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男人至死是少年!”
祈域一把将她拖进自己怀里。
如此良辰美景,又解决了表哥这个心腹大患,祈域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他抬起苏以安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唇齿交缠间,低声问道:“等叔叔回来,我们结婚好不好?”
苏以安眼神迷离了一瞬。
她被祈域牢牢圈在怀里,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的触感,想抬手去看,却又被祈域追上去缠住唇舌。
祈域像是生怕被拒绝一样,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边不住地说着动人的情话,一边试图让她忽略手上的动静。
“喂,放开呀。”
“我不,你,你再让我亲会儿。”
祈域简直像个泼皮的大金毛,捧着她的脸不住地亲来亲去,苏以安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
“以安......”
祈域红着脸停下来。
苏以安挑挑眉,将左手举到他面前,“又给我戴戒指干嘛?你到底藏了多少,快老实交代,不会是给别的女人准备的,然后送不出去......”
“就两个!”
祈域连忙指天发誓,“一个订婚,一个结婚。”
“是么?”
苏以安收回手,对着暖黄色的灯光看了又看,然后说,“行吧,我答应你。”
25
苏以安要结婚了。
同求婚时那样,祈域这个爱炫耀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通知了认识的所有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苏爸爸就激动地摇来了电话,发表了一波女儿要出嫁的不舍之后,还将祈域卖了个底朝天。
苏以安这才知道,祈域是临时打报告加入这次科考队的。
他工作表现不错,原本今年有一个顶好的外派机会,无论是职称评级还是工资待遇都比现单位高一个阶梯。
可得知苏以安要离开江城后,他直接放弃了,连加了一个星期的夜班完成手上的工作后,就兴冲冲钻进了苏父所在的科考队。
“多少人盼着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苏父想起这些都觉得感慨不已。
“小祈这孩子跟你一样犟,舒服的办公室不坐,跑来跟我们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受罪。我问他后不后悔,这小子笑地跟中彩票了似的,说就算这下能升到天上去,也比不上你。”
苏以安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她瞧着客厅里眉飞色舞跟同事显摆的祈域,只觉得血液里像被滴入了橙汁,酸涩的前调过后,是回味不尽的甘甜。
明明在堪培拉见面时,还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没想当年那股为追喜欢的女孩子化身空中飞人的傻气只是被藏起来了。
他还是苏以安那个记忆中的祈域。
三个月一晃而过。
祈家在沪市,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比不上段家富裕,但家庭氛围很和谐。
苏以安跟段景的事,外人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寄养在段家的,几年前还在一个过过年,因此当得知祈域要结婚的对象是她时,祈家父母都很开心。
毕竟知根知底,家庭背景干净不复杂,往前捋捋,还能说上一句青梅竹马。
所以在得知祈域想尽快结婚时,几乎整个祈家都出动了。
试婚纱的时候,连苏爸爸都请了两天假特意飞过来,老泪纵横地把银行卡塞进苏以安怀里。
“自从你妈过世后,爸爸也没给你买过几件好看的衣服,这些钱你拿着,去买漂亮的衣服鞋子,还有化妆品,我的乖宝,一定要做最漂亮的新娘。”
苏以安紧紧抱着父亲,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婚宴订在半个月后。
祈域掏光老婆本订了最好的酒店和宴席,苏以安也直到备婚才发现,他的仪式感有多重。
每一道菜都要亲自尝,宴厅的布置要亲自设计,每一朵花都是精挑细选的,请帖全部手写,近的亲自送,远的要邮寄。
苏以安笑他可能得了婚前焦虑症,祈域却珍而重之地牵起她的手,“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东西,我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
他也确实做到了。
婚礼前,段家父母来到沪市,瞧见一脸幸福的苏以安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安安变了。”
段母抹去眼角的泪水,怅然说道。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段父却听明白了。
苏以安变了,变得自信开朗,这几年她整个人都耗在段景身上,接收到太多负面的回应,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颓丧和自卑感。
虽然跟祈域相处不到半年,但如今的她,无论是笑容还是气质,都充满了二十多岁小女生该有的朝气和活力。
这一点,段景比他父母感触更深。
26
从离开南极后,他就没再见过苏以安,祈域是给他发了请帖的,即使心如刀绞,段景还是备下了重礼。
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苏以安了,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去弥补对她的伤害,至少,要亲眼看着她,幸福地出嫁。
段景提前处理完公司的事,订好了去沪市的机票,却在出发前被拦住了。
“你敢去,我就去带着孩子去死!”
林悦拎着菜刀挡在门口,眼睛里全是疯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跟苏以安复合?想跟她来一出抢婚私奔?做梦!”
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怀孕身材变得臃肿,脾气也更加阴晴不定。
人都是贪心的。
林悦对段景没什么感情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攀上豪门,过富太太的日子。
怀孕后,林悦如愿搬进了段家,虽然段景放话说不可能娶她,还连夜搬了出去。但林悦不在乎,只是个名分而已,所有人都知道她怀了段景的孩子,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可是,时间久了,林悦开始变了,她不满足于只有钱的日子,更受不了段景出现别的女人,哪怕有一丝暧昧都不行!
林悦开始吵,开始闹,逼得段家父母头发白了一圈不说,还整天疑神疑鬼到处打听段景的行踪,动不动寻死觅活逼他娶自己。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可能娶你,你真要死,就随便吧。”
段景满脸厌弃,越过林悦就想往外走,被她一把攥住。
“你站住!”
林悦像个泼妇,一手死死拉着段景,一手拿着菜刀挥舞,“你要去哪?你不许去,不许去!”
“放手!”
段景铁青着脸想要甩开她,却更加激怒了林悦。
“你为什么不爱我?段景,我这么喜欢你,我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娶我?”
林悦疯了一样,拼命往段景身上贴。
他气得快要爆炸,干脆就这么拖着她往外走,挣扎间两人脚下一绊,从门口的楼梯滚了下去。
“啊!”
“林悦!”
千钧一发之际,段景猛地抬手将她翻到自己身上。
即使再不想要那个孩子,那也是条生命,更是父母期盼已久的宝贝,段景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林悦。
后背重重栽到地面上时,他感觉到有温柔的液体从脸上溢出。
林悦艰难地爬起来,看见段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她一把扔了菜刀,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段景的脸。
他的右脸,被刀划出一道骇人的血口。
林悦吓疯了,尖叫着跑了出去。
钻心的疼从脸上蔓延到四肢百骸,但段景没有起身,也没有叫救护车。
半年的身心折磨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那,任由鲜红的血浸透衣服,染红身下的绿草。
手机震动了几下。
段景打开微信,是朋友发来的,苏以安婚礼现场的视频。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那样动人。
她抱着捧花,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前方,等着与她共度余生的新郎。
段景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
苏以安结婚了。
她捧着一颗真心,跌跌撞撞快四年,终于找到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但那个人不是段景。
空旷的院子里,远方传来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
“以安......”
段景闭上眼,就这么紧紧抱着手机,借着喧嚣的鸣笛声,发出痛苦的哭喊。
(全文完)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