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日，《当代电影》杂志围绕“虚拟现实、电影与虚拟现实电影”主题，组织了一场由行业与学界专家参与的深度对话。西影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赵文涛，与河南电影电视制作集团董事长姚中福、HTC中国区业务总裁华晓枫以及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周雯，聚焦政策机遇、产业链

近日，《当代电影》杂志围绕“虚拟现实、电影与虚拟现实电影”主题，组织了一场由行业与学界专家参与的深度对话。西影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赵文涛，与河南电影电视制作集团董事长姚中福、HTC中国区业务总裁华晓枫以及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周雯，聚焦政策机遇、产业链协同、内容创新、技术突破及人才储备等方面，共同探讨了虚拟现实电影的产业实践与多维建构。

原文如下

《当代电影》本期关注

作者：赵文涛 等

责任编辑：张煜

版权：《当代电影》杂志社

来源：《当代电影》2025年第5期

编者按

近年，连接物理世界与数字世界的VR、AR、MR等新技术的运用，开发出了很多虚拟现实影像产品，带给人们全新的、多维度感知交互体验。然而，这一领域仍处于探索阶段，面临诸多技术瓶颈和发展问题。国家电影局适时地推出了相关通知和文件。《关于促进虚拟现实电影有序发展的通知》明确地定义了虚拟现实电影（含增强现实、混合现实）概念，并在制作流程和放映规范等方面给予了指引。尽管未来虚拟现实电影的发展面临内容创新、商业模式、用户需求、消费场景等一系列变革，要解决技术瓶颈、知识产权归属、行业竞争、生态重构、伦理建设等一系列问题，但未来已来，虚拟现实电影作为技术与艺术融合的新样态，正在通过技术创新、政策支持和市场需求的共同驱动展现出巨大的发展潜力。在新的发展机遇面前，刚刚踏入这片蓝海的企业家、规划设计师、研究者们已扬帆起航，我们相信更多电影人、跨学科高精尖人才会踊跃加入这个行列，共同开启中国电影的新纪元。

虚拟现实，电影，虚拟现实电影

Part.01 关于VR电影政策

周雯

2025年3月18日，国家电影局发布了《关于促进虚拟现实电影有序发展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通知》清晰地界定了什么是虚拟现实电影（以下简称VR电影），即运用虚拟现实（含增强现实、混合现实）有关技术制作、采用头戴式显示设备等VR终端观赏、用于电影院等固定放映场所公开放映的新形态电影。同时，VR电影被纳入电影管理体系，要求备案和公映许可证。VR电影正式迎来“龙标”时代，中国电影及产业即将迈入新的代际。那么，各位如何看待这一政策的意义？西部电影集团（以下简称西影）是这个历史时刻的重要亲历者，赵总能否先介绍下？

赵文涛

从2024年7月开始，国家电影局就已经意识到，需要尽快建立VR行业标准，并加强规范管理。因为当时这个行业存在一些乱象，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比较严重，而观众的认知和习惯又需要时间培养。9月22日，在西影召开了第一次标准闭门会议，10月在北京召开的第二次标准会议就基本确定了大方向。今年3月18日《通知》的正式颁布，对行业来说可谓意义重大。不仅规范了市场管理，还推动了VR电影的商业化和主流化，同时也保护了创作者的权益和创作积极性。《通知》的颁布恰逢中国电影诞生120周年，可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电影，这个曾历经艰难的行业终于迎来了春天。

国家电影局常务副局长毛羽认为：传统电影和虚拟现实电影将像两朵并蒂莲一样共同绽放。这个经历过多次挫折的行业，确实需要这样的信心和决心。现在整个行业都充满干劲，我接触的一线企业家们个个都在夜以继日地奋斗。这种蓬勃向上的氛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VR电影真的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和传统电影一起“花开两枝”的美好愿景正在成为现实。此外，我认为从电影史和媒介史两个角度看，VR电影的发展也是不可阻挡的！

周雯

河南广电集团出品的《唐宫夜宴》《隐秘的秦岭》分别拿到了虚拟现实电影龙标001、002号，集团年初也在西安开设全国首家虚拟现实多厅未来影院，作为《通知》的践行者和先行者，是否已经切身感受到了《通知》对行业的推动和意义？

▲虚拟现实电影001号龙标《唐宫夜宴》海报

姚中福

是的，VR行业总说“元年”，可喊了这么多年，始终没能真正迎来爆发，究其原因，就是缺乏国家层面的统一政策和行业标准来规范发展。国家电影局出台的《通知》很关键，因为它明确了技术标准和内容把关，这相当于给行业划了一条质量底线。更重要的是，从政策层面引导行业走向长期健康发展。尤其值得注意，这次国家电影局明确把VR技术制作的产品纳入“电影”范畴，这个定位意义非常重大。因为过去市场上很多VR内容，比如以兵马俑、秦陵为题材的作品，虽然质量不错，但受限于场景——你只能在兵马俑景区体验，《沉睡的帝陵》会有很好的人流量，换个地方就未必。这种“IP驻地”模式注定难以复制推广。一旦被定义为电影，就意味着VR内容必须突破地域限制，不管在西安、深圳还是广州，全国的影院都能放映。这就要求内容本身要有更强的普适性和传播性，不能再依赖单一场景。这才是行业真正走向大众化的关键一步。

虚拟现实的1.0阶段主要是追求场景体验的新鲜感，用头显设备打破了传统银幕的界限。但这种感官刺激来得快，去得也快，新鲜劲一过就没什么吸引力了。所以到了2.0阶段，重点就转向了内容创作，大家都在探索如何讲好故事。这对传统电影导演可能是个优势，但对那些熟悉VR技术的新锐导演来说是个挑战，两者结合才能创造出真正的爆款产品。再进一步到3.0阶段，深层次的情感共鸣和情绪价值，才是未来VR电影真正需要追求的东西。值得注意，这次国家电影局出台的《通知》中，不涉及在文旅景区、文博场馆展陈的VR体验作品，而是专门针对具有电影属性的VR内容开放了“龙标”申请资格，允许在院线终端放映。这个政策实际上给行业留出了发展空间。如果聚焦纯粹的VR电影领域，我认为，现在正进入第三个发展阶段。目前市面上的很多作品虽然打着VR电影的旗号，但真正的电影属性还比较弱，要想让VR电影真正成功，必须在电影感、故事性和情绪价值上做更大的提升。

周雯

HTC作为硬件加内容“双轮驱动”的行业标杆，成功建构了大空间模式。从《消失的法老》成功破圈的行业兴起，到《巴黎圣母院》《生命的纪元》《高迪》等高品质内容对行业的正向影响，HTC全程经历并见证了中国VR电影的兴起，您怎么看待《通知》的发布和中国VR电影的发展态势？

华晓枫

从我们这两年运作《消失的法老》的经验来看，行业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转变：2023年还是场地到处找内容，到2024年就变成内容在抢场地了。我们和合作伙伴团队交流时就发现，现在好的场地经常有几家公司在同时竞争。好不容易排上档期，万一拿不下场地，又得重新找，过程中耗费的时间和费用成本都很高，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但电影院渠道就完全不同，只要按照电影局的标准做出合格作品，原则上就能进入院线系统。《通知》对推动行业标准化，对观众和开发团队都是重大利好。开发团队可以把精力集中在内容创作和剧本设计上，而不是整天为作品将来要落地在哪个场地发愁，解决了这方面目前困扰很多团队的难题。

说到VR电影，作为HTC人我特别自豪的一点是，我们在大空间VR领域起步很早。2017年HTC率先在全球将LBE（Location Based Entertainment）技术运用到VR领域，同步开始探索和布局VR大空间和VR电影。到现在，HTC VIVE 已经推出了11部VR电影作品和十几部大空间体验作品，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北京国际电影节、中国台湾金马奖、墨尔本国际电影节、日内瓦国际影展等各大影展频频拿奖。但VR电影作品在商业化方面一直没能真正突破。现在看到国家层面开始重视并立项推动，真的觉得备受鼓舞。其实从2017年到现在，全球范围内如环球影业、戛纳国际电影节等都在探索VR电影商业化，但大家都还没找到成熟的商业模式。从2022年到现在的三年里，只有中国真正从上到下都在全力推进大空间VR和VR电影的发展。我们都坚信，VR技术将为世界电影打开全新的大门。就像当年从黑白、无声到彩色，再到3D、IMAX的变革一样，到了新的变革时代。无论是空间叙事，还是“观影即体验，体验即创作”的新模式，甚至未来结合AI技术，让观众真正成为故事主角、能按自己意愿改变剧情走向，这些创新都让人充满期待。

在VR电影这个赛道上，中国一定会走在全球最前列。我们不仅要建立国内标准，更要参与制定国际标准。HTC在全球有几十个分公司或办事机构，很自豪的是，现在其他国家的同事会主动来问我们：“中国有没有好的VR内容可以引进？”比如我们正在制作马上要上线的《尘封的帝国-秦始皇陵》，美国和欧洲团队都问何时可以上线，他们很感兴趣，表示一定会大卖。大家都知道中国正在推进这个划时代的项目，这种国际认可让我特别骄傲。

Part.02 关于VR电影产业

周雯

现在整个电影行业都面临严峻挑战，2024年中国票房跌回十年前的水平，好莱坞更是倒退二十年。此外，国内影院观众平均年龄已连续四年上升，一二线城市观众占比持续下滑，男性观众比例也在下降。VR电影似乎恰好精准应对这三大痛点：VR电影在年轻观众中的接受度最高，《消失的法老》破圈及产业延伸也首先是在上海等一二线城市展开。同时，我们的调研发现，VR电影对男性观众尤其有吸引力。当然，VR电影不是灵丹妙药，它需要优质内容和完整产业链支撑才能发挥作用。那么，在媒介和技术已经具备先天优势的情况下，我们到底该怎么打这场仗？如何才能让VR电影真正助力中国电影产业可持续良性发展？这需要大家一起探讨破局之道。

赵文涛

是的，虚拟现实电影必须建立起良性可持续的生态系统，这个行业才有未来。虽然VR电影还处在起步阶段，但它确实能为行业转型提供重要助力。同时，VR电影的吸引力绝不仅限于年轻人，只要观影设备舒适、内容足够精彩，这个新兴形式对全年龄段观众都有强大吸引力。看看电影发展史就明白了，1895年电影刚诞生时，连爱迪生都认为它讲不了故事，直到1902年魔术师梅里爱的《月球旅行记》出现，1903年《火车大劫案》在剪辑上取得突破，电影才真正开始成熟。这说明什么？只要有好的生态、优质内容和舒适的观影环境，新技术带来的新鲜感完全可以持续多年，吸引全民参与。所以我们现在思考VR电影时，不能局限于当前大空间体验的状态。现在确实主要是年轻游戏玩家和家庭在参与，还存在体能门槛和学习门槛，但只要打破这些限制，适应更广泛的观影人群，对解决当前电影行业的困境一定会大有帮助。

姚中福

现在传统影院的生存困境确实很严峻。大家都在问VR电影能不能成为破局的关键？我觉得充满希望，但不能太乐观。在这次北京国际电影节“无界沉浸”单元开幕式上，国家电影局的黄治处长说，虚拟现实电影开辟了崭新的赛道，同时也是一片没有路标的旷野，需要内容生产、技术研发、终端布局、资本投资等多方共同努力，才有可能真正打造出来百亿甚至千亿的蓝海市场。奥斯卡院线之所以敢第一个“吃螃蟹”，主要是因为我们手上有现成的内容资源，想通过院线终端做个尝试。所以，我的观点很明确，VR电影目前阶段能缓解传统院线的部分压力，但要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VR电影的发展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比如内容质量参差不齐、类型单一、技术标准不统一、终端场景普及度不够等。

华晓枫

我很赞同这个观点。不管是传统电影还是VR电影，本质上都是电影艺术，只是科技赋予了不同的表现形式。观察2023年、2024年的VR内容创作，很多都是低成本制作，题材也扎堆在神话改编上。比如，我最近体验的一个项目，明明手握优质IP，却设计成让玩家收集七龙珠打怪兽，45分钟体验下来，还要背着沉重的体感设备，很难感受到应该获得的内容和价值。我认为，好内容的关键在于能否契合当下观众的情绪需求，比如《哪吒》系列、《黑神话悟空》、《周处除三害》的成功都是抓住了现代人的情感共鸣。VR创作团队在开发时更要注意这点，不是随便套个神话外壳或者复刻《消失的法老》就行，而是要真正沉淀文化内涵、理解社会情绪。无论是传统电影、VR电影还是大空间体验，内容永远是核心，关键要想清楚：你到底要打造什么样的内容？这个内容要为哪类受众服务？这些思考真的特别重要。

周雯

现在传统影院转型做VR影院，其实有多种改造方式。比如：有在影院中增建大空间体验区的；有将部分原有影厅改造成大空间体验区的；有直接更换传统影厅座椅为VR座椅的；还有更灵活的做法，保留传统影厅格局的基础上，把第一排到银幕之间的区域做成大空间体验区。每种方式各有利弊，不同方案优缺点怎么权衡？还有哪些可行的转型方案？

姚中福

两种形式：一是原有影院可以根据自己影院空间现状，进行影厅改造或者增厅形式改造，二是新建影院可以通过传统影厅加VR影厅整体设计，打造新型形态的电影院。作为全国首家VR影院的创办者，我们经过深思熟虑，选择在西安奥斯卡国际影城骡马市店新增三个VR影厅，目前已完成增厅手续，接入国家电影专资系统，观众可以及时、便捷地从猫眼、淘票票等第三方平台购票观影。这样既能保证传统放映不受影响，又能精准测算VR影厅的票房表现。从今年春节档的运营数据来看，VR影厅的票房产出与传统影厅确实还存在一定差距，但也达到了市场预期，让我们充分看到了未来VR影院的市场潜力。

现在传统影院对VR改造都持观望态度，这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市场上还没出现真正爆款的VR电影作品。但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就像当年《阿凡达》带火3D技术一样，一夜之间所有影院都标配了3D设备。VR电影同样需要这样一个标杆性的爆款，只要出现一部，我敢说所有影院都会抢着改造，毕竟谁会和票房过不去呢？问题是，现在这个阶段，大家确实难以下决心。可如果永远不敢尝试，就永远摸不清这个市场的潜力。奥斯卡院线作为放映终端的开路先锋，就是要率先下水，把真实的市场数据反馈给行业，帮助大家判断VR电影的发展前景。好消息是，今年暑期档预计会有更多VR作品面世，这可能就是个重要转折点。

华晓枫

现在产业链确实多数还在观望，周教授说的这种把第一排到银幕之间的区域做成大空间体验区的方式最早是在湖北的我们一个合作伙伴创新的。他的做法很巧，保留影院原有座位不动，只是把座位和银幕之间大约100—200平的空地上贴了定位贴纸，有电影排片时正常放映，没排片时就做沉浸VR体验。在他所在的县级市场，运营的效果也确实增加了影院非黄金时段的收入。这种方式也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兼容性的改造思路。

赵文涛

未来的VR影院一定是“坐观式”为主。要讨论行业未来，必须基于一个认知前提，即“大空间”存在系统性和商业模式方面的问题。目前，从人流量、运营成本、档期等多方面综合考量，大空间面临很多挑战。而坐观式VR电影不同，它不仅能进驻现有影院，还能进入家庭、商场、文旅景区、甚至无人驾驶汽车，彻底打破传统影院的空间局限。虚拟现实影厅其实不需要传统影院那么高的层高和投入，普通2.9米的层高就能做坐观式放映，部分区域稍微调高就行。这意味着影院形态将发生根本性改变，谁能率先转型，谁就能在未来市场赢得先机。想象一下：每半小时轮换观众，营业时间不间断放映，只要有大量优质内容，一个VR影厅的营收可能超过传统影院三四个厅的总和。

像《消失的法老》这样的大空间项目虽然很赚钱，2024年暑期一天能卖14万元，整季卖了2000万元，投入产出比确实不错，但这是孤案。大空间这种模式毕竟只适合小众体验，有一定的场所局限性和体力门槛，很难成为面向全年龄段的普世电影形式。同时，传统影院也会迎来变革，未来的电影院应具备更强的包容性、丰富性和人文温度，会进化成“多模态视听艺术消费综合体”，既有传统银幕，也有IMAX、CINITY LED；既有坐观式VR，也有VR大空间；还能融入AI艺术空间和生活美学消费。想象一下，在5000—10000平方米的空间里，观众及家庭能获得全方位的、丰富的文化消费体验，这些远不是单一看电影就能满足的。未来的影院转型，投资门槛可能比想象中低得多，但核心理念必须升级，要将“放电影的地方”变成“视听艺术生活发生器”。

▲西影即将推出的虚拟现实电影院

周雯

按照赵总的“坐观VR”影院转型思路，VR影院的建设、改造和运营成本能大幅降低，那么，是否需要考虑重新设定电影票房的分账，而非保持传统电影的分账比例？毕竟这直接关系到整个行业的利益和分配格局，更涉及各方的参与动力。

赵文涛

VR电影的发展，在硬件条件成熟后，行业成败完全取决于内容质量。如果内容足够好，观众大量买单，大家都从增量市场获益，那么分账比例就好谈了。我认为：VR电影行业要想健康发展，收益分配要向制作团队倾斜，帮助他们快速回笼资金，先挣到第一笔钱。让广大的内容创作者有积极性。有了大量的优质内容作品，硬件商就能心无旁骛的把设备做到极致，才能迅速培育出良性生态系统。真正的高价值产业链，应该是上中下游各司其职，通过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让专业的人专注做专业的事。

姚中福

相比较而言，VR电影制作成本低于传统电影，面向市场推广的教育成本相对较高，在VR电影发展的初期，应该降低或取消版权费用加大终端分账比例，鼓励终端布局迅速形成规模化，反向刺激内容生产方，加大优质产品的供给，才能形成行业良性发展格局。

周雯

VR电影的发行和放映环节应该如何建构？是否可以预测VR电影形成产业规模的路径和建设时长？

姚中福

当前VR电影面临的最大痛点就是发行问题。像华总他们现在全国到处找场地，制作方既要操心内容还要管落地，成本高、效率低。一个作品不能快速铺开，资金回笼周期就被拉得很长。我们首次尝试在传统影院增设VR影厅，这可能是目前最工业化的解决方案。正好国家电影局把VR纳入电影管理范畴，3月18日的新规更突破性地将永久性建筑内的体验空间都纳入认证范围。这意味着发行渠道直接对接全国影院网络，应用场景从封闭影厅扩展到商场、文旅综合体等永久建筑，彻底解决了终端场地匮乏的瓶颈。这种“影院+”的混合模式，既保证了内容合规性，又大幅降低了发行门槛。当VR电影能像传统电影一样快速铺开时，这个行业才算真正打通了任督二脉。

VR电影的发行问题需要国家层面尽快推动，无非两条路，要么组建专门的VR院线，要么给传统影院发放VR放映许可，即使单个影厅加盟也可获批。但现在卡在技术壁垒上，每部大空间电影，都要现场校准定位点，太费时费力。急需攻克的是标准化技术方案，就像传统影院放电影，片方给个拷贝，影院按统一标准放映就行。VR电影也需要类似的“万能公式”，影院把VR影厅场地数据输入系统，自动生成适配方案。这个技术突破后，VR内容就能像传统电影那样加密传输到影院服务器、获得密钥后即时放映、全国快速铺开。

我们之前也一直在思考如何产业化。从河南广电的角度来讲，产业化布局的思路应该是内容精品化、技术标准化、发行院线化、终端规模化，形成产业闭环。在国家政策支持下，预测未来两到三年内VR电影会有量和质的变化。

赵文涛

国家电影局给了我们这个政策惊喜，VR电影产业规模化将会更快，大概只用等一两年。

Part.03 关于VR电影内容创作

周雯

现有的VR电影有坐观式VR、VR大空间和VR多感交互，基于PCVR的坐观式VR电影可以提供最极致的视听体验，也最接近传统电影的观影形态，观众解释成本和学习成本低，可以形成更大的用户入口。VR大空间解决了VR中的行走移动及带来的眩晕问题，可以承载部分交互，但有一定的解释、学习和体力门槛。现有的VR多感交互可以承载更丰富多元的交互方式，年轻人尤其是游戏玩家会更为喜欢，各位如何看待这几种方式的相互关系？

赵文涛

VR电影和VR大空间，我认为会共同发展。VR电影和VR大空间体验其实是完全不同的赛道。坐观式VR电影适合全年龄段，就像传统电影一样是个大众化入口；而VR大空间更偏向年轻游戏玩家和旅游场景，至于全感互动影院，电影企业不可能投入开发，当前载具、场景没有通用性，没有开发可行性。这种形式基本只能存在于迪士尼这类主题乐园，很难普及到普通影院。这三种VR形态各有适用场景，但真正能走进千家万户的，还是坐观式VR电影

华晓枫

VR电影和传统电影确实受众很广，毕竟现在高品质的大空间体验还得戴着头显，一圈走下来对体力要求比较高。不过VR大空间除了吸引游戏玩家，在亲子家庭和旅游场景方面也挺有潜力，比如那些去不了的国内外景点，带着孩子通过VR体验一把，这种需求还是很有市场的。当然具体选哪种形式，最终还是看观众自己的喜好和需求。

周雯

坐观式VR电影和VR大空间创作面临哪些相同的困难和差异的瓶颈？如何突破？

赵文涛

很多人觉得晕动症是VR发展的瓶颈，我不这么看。这种因虚拟与现实感知错位带来的不适感会一直存在，电影诞生之初，这种不适感一样是存在的。随着VR普及，人们的适应能力也在提升，现在的年轻人对晕动症的耐受度明显更强，甚至有人就喜欢这种“晕乎乎”的沉浸感。所以这不是能不能消除的问题，而是如何让技术和人体更好地磨合。目前最大的挑战，是如何打破传统电影艺术家和技术专家之间的沟通壁垒。这个问题最顽固也最棘手，比如转场节奏、场景切换这些创作细节，技术上其实都能解决，但双方的沟通成本实在太高。目前，我们团队通过不断磨合，大概解决了70%左右的障碍。我们下一步准备搭建一个协同创作平台，如果这套系统跑通，未来甚至能让上千人同时在线上协作，大幅降低沟通失误。说到底，VR电影发展的瓶颈不是技术，而是如何让艺术思维和技术语言真正互通。

周雯

那么，VR电影擅长的题材和传统电影有区别吗？VR作为“终极移情机器”在内容创作上会呈现什么特点？

赵文涛

现在普遍认为惊悚、悬疑、科幻这些强刺激题材最适合VR，但经过实践，我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国外那套“VR最适合恐怖题材”的理论，其实是基于早期游戏玩家和年轻群体的偏好得出的结论。突然跳出来的鬼怪和强烈的视觉刺激确实能吸引特定人群，但VR电影本质上和传统电影一样，应该能容纳所有题材。我们最近做的尝试就证明，完全可以用VR讲温情故事、历史题材，效果一样打动人。那些固有观念只是VR发展初期受限于技术和用户群体形成的偏见。传统电影能表达的题材，VR电影同样可以完美呈现。

▲西影正在制作的虚拟现实电影将陆续上映

华晓枫

我同意。但我认为VR电影和VR大空间还是有区别的。VR电影不一定很强调交互性，我更看重的是情感共鸣。传统电影因为屏幕的限制，观众和故事之间总隔着“第四堵墙”，即使观众会为特别感人的片段而落泪，情感触动还是没那么强烈。但当观众以第一或第二人称视角进入VR电影的沉浸世界时，那种情感共鸣会特别强烈。几年前，韩国一位母亲通过HTC VIVE头显来帮助她应对女儿娜燕死去所带来的痛苦。制作团队花了八个月的时间，根据娜燕生前的照片和视频制作了一个娜燕的三维虚拟影像并加上动态捕捉技术。这部名为《遇见你》（Meeting You）的纪录片当时在韩国MBC电视台上首播，收视人数已经达到数百万。后来他们把视频上传到了YouTube上，四天时间就获得了800多万的播放量。这则视频播出的第二天，有20多万人到这位妈妈的博客中送上了祝福。其中最令人动容的一幕是母女的“重逢”。娜燕跑向她妈妈时，说：“妈妈，您去哪里了？您想念我吗？”虽然通过YouTube观看很多人已经非常动容，但当你戴上头显时，那种感觉和情绪完全进入了更深一层，体验下来后大家都泣不成声。所以，VR电影的魅力就在于此，它能更好地传达情感，触动你心灵，而不是简单地做些表面的东西。

现在不少创业者陷入了一个误区，总觉得既要对标《消失的法老》，又要超越《消失的法老》，有的人认为超越就得在它基础上加互动元素。但《消失的法老》能火，包括《哪吒》系列、《黑神话悟空》这些作品的成功，背后都有一套完整的创作设计和逻辑构思，例如怎么给经典IP注入新内涵，怎么重构故事框架，而非简单加个“互动”功能就叫创新。不能为了互动而互动，互动必须得有逻辑，契合故事场景。我有一个启发，我们在打造中国本土特色的VR电影或者LBE大空间内容时，我们完全可以把中国传统文化精髓融入VR。比如，我有次有幸体验《秦王破阵乐》，婉转动听，高亢震撼，大鼓震天响，传声上百里，听到的时候真的全身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了，气势雄浑、感天动地。那种震撼是在现实里很难感受到的——毕竟现实中很难组织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同时演奏。这些非遗瑰宝如果能巧妙地融入VR电影，不仅能打造独特的视听特效，更能唤起观众的情感共鸣，这才是VR内容该有的文化深度。

▲西影电影园区引进《消失的法老》大空间虚拟现实体验

姚中福

《消失的法老》作为国内首部VR沉浸式作品，严格来说不能简单归类为传统电影，它更像是技术驱动的创新产物。但真正要纳入电影范畴，就必须遵循电影创作的本质规律。电影的核心价值在于情感共鸣，观众愿意花时间观影，追求的是情绪满足、视觉享受或故事体验。VR电影同样如此，技术只是手段，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情感交流这个根本。现在市场上多数VR作品还停留在1.0阶段，过分强调技术而忽视了电影基因。所以我认为，未来VR电影的发展方向应该是让电影导演、编剧的专业创作与技术深度融合——题材选择可以多元，但必须保持电影的艺术内核。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当前多数VR作品持保留态度，因为它们往往技术先行，却缺失了电影最打动人心的情感力量。

周雯

现在VR电影和VR大空间的时长基本在40分钟左右，大家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吗？这是技术局限导致的，还是媒介机制导致的？

赵文涛

VR电影的时长确实和技术发展息息相关，目前受限于头显佩戴舒适度，30—40分钟可能是比较适合的片长。但这个限制并非绝对，随着技术进步会很快突破40分钟时长限制，让观众在更长时间的VR观影中依然保持舒适。

传统电影的本质是关于时间的视听艺术，观众感受到的任何故事，都是由开始、发展和结局构成的一个时间流，空间只是辅助时间故事的必要氛围和背景。但VR电影的本质是关于空间的视听艺术，观众由旁观者变成了亲历者或角色，主要是通过接收空间格式的信息来感受和体验故事表达，时间往往被忽略或变成了次要感受。在同样时长里，二者直观捕获的信息含量完全不在一个级别。所以，30分钟的VR电影带来的强烈的沉浸式体验，可能远超两小时的传统电影。宇宙的本质是时间和空间。人类由时空所定义，我们的一切意念、情感和体验，必然源于并最终落脚于时空本身。人类的感知和直觉器官是多模态的，供其接收信息的媒介也必须是多模态的。传统电影主要满足人类对时间维度的感知与体验，并在空间营造的氛围中强化故事本身；VR电影主要满足人类在更具真实感的空间里“亲历故事”，并感受时间的流逝。传统电影艺术家，主要是在时间维度上，通过精雕细琢来构建故事体验；VR电影艺术家，主要是在空间维度上完成超级沉浸式的叙事。在电影艺术层面，此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未来电影，必然如此。

周雯

那制片方是否会考虑同一题材创作传统电影和VR电影两个版本呢？如果有，两个版本会是什么关系？

赵文涛

这其实是个很值得尝试的方向。想象一下，观众看完《流浪地球》后，能马上进入VR场景体验十分钟救援任务，该是多棒的延伸体验！传统商业大片本身就积累了优质数字资产，复用这些资源做VR衍生内容，成本其实很低。在未来影院里，完全可以在放完二维电影后，让观众走进VR影厅深度体验。这样既盘活了电影IP，又降低了VR内容制作成本。虽然现在还在探索阶段，但这种“二维叙事+VR沉浸”的联动模式，很可能成为未来的发展方向。但从传统影视转向VR，或者从VR反哺传统电影，都需要摸索合适的转化路径。

姚中福

河南广电现在的策略是通过中国节日系列火爆出圈IP二次开发来探索新方向，比如大象元数字科技出品的《唐宫夜宴》《甲骨风云》《龙门金刚》这些项目，都是从传统文化中延伸出的元宇宙内容。但我们电影领域正在转向另一种模式，即利用院线现有IP进行深度开发。比如国影纵横在今年五一档将上映电影《海底小纵队》，根据档期安排，计划在今年推出30分钟左右的VR电影版，让观众看完传统电影后，还能在VR空间里以皮克船长视角探索海底世界。我更看好这种“电影+VR番外”的模式，VR电影不是复刻传统电影，而是利用VR技术讲述电影之外的延伸故事。我相信当电影人的创作基因遇上VR技术，一定会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周雯

您心中理想的VR电影是什么样的？

华晓枫

HTC深耕这个行业十年了，我们体验过几十部VR电影、LBE大空间体验和MR作品，但还没有一个能达到我期待的效果。我理想中的VR电影，应该像（游戏）《我的世界》那样不是被动接受别人的剧本，而是让每个人都能成为创作者，在虚拟世界中有自己的身份、社交、故事，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虚拟世界。我期待的是当AI或者更新的技术足够成熟时，VR电影能让我们真正成为世界的创造者，不是按照导演或者编剧的安排走剧情，而是自由演绎自己的人生。虽然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沉浸式的VR电影该有的样子。

▲HTC VIVE参投发行的VR大空间《巴黎圣母院》海报

Part.04 关于VR电影观众

周雯

仅仅作为观众，基于自己的体验经历，各位更推荐哪种VR电影观影方式？

姚中福

这个行业的发展方向和模式选择很重要，“坐观式”与“行进式”这两种方式各有自己的特点，关键是看最终市场的需求。根据VR产品的属性、应用场景的不同，把选择权交给观众，比如在高铁、飞机、无人驾驶汽车等场景下“坐观式”观影更加“便捷体验”，而在目前市场上，大多数VR产品选择的还是“行进式”的观影模式。

赵文涛

我推荐坐观式VR影厅。一是因为“坐观式”符合传统观众的观影习惯，二是采用PCVR方案的体验更轻便，按照我们现在的解决方案，主机外置的设计让头显只有185克，实现了双目8K和自动聚焦，佩戴舒适度大幅提升。更重要的是，专用座椅交互完全零门槛，观众不需要学习任何操作，连老人都能轻松坐着看完，是真正适合大众的观影方式。大规模、全场景的电影内容分发的商业模式，才是坐观式VR电影最大和最核心的价值点。

▲西影即将推出的虚拟现实电影专用座椅

▲“西影小派”联名头显

周雯

当前VR创作团队普遍对沉浸营造不再满足，而希望加入交互来构成更为“完整”的VR体验，您怎么看？

赵文涛

这是个误区，总觉得必须加入复杂交互才有吸引力，这反而造成了“交互焦虑”。其实沉浸感本身就是最强的交互！当观众置身虚拟世界时，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已经是故事的亲历者而非旁观者。就像现实中，一个深情的眼神对视就是最动人的交互，不需要多余动作。我们做过三部片子的测试，即便只是让观众当“隐形守护者”，轻轻触碰某个角色，这种似有若无的参与感反而最打动人，关键是要回归电影本质，以叙事为核心，让交互自然融入剧情，而不是为了炫技硬加操作。现在我越来越坚定这个方向，好的VR电影应该用沉浸感代替刻意交互、用情感共鸣取代操作焦虑。

华晓枫

我其实不太赞成现在这种强硬的交互方式。不过，随着技术的发展，如果能实现真正的随心所欲，那肯定能带来更好的体验。真正的交互，不是像现在很多作品那样，旁边有个提示让你翻盘子或者拿东西。真正的交互应该是我完全融入到环境里，我自己主动想去拿东西、去触摸，然后从中得到情感上的共鸣。而且，交互还应该能改变情节的走向。比如，我去不去打开这扇门，可能就会导致不同的结局；向左走还是向右走，也会有不同的结果。这才是真正的和剧情的深度交流。如果只是单纯地手能动、能触碰，那只是最基础的交互。

周雯

我也非常同意两位的观点。为了交互而交互，没有叙事契机，没有用户动机的交互不会让观众体验更好，而是更差。我当然认可完整的具身体验一定是又沉浸又交互的，同时，当我们的视听被满足过载的时候，触觉和交互一定是被期待的。但问题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合理的契机，无法激起用户的交互动机和期待，如果我们的操作并不依赖自然交互手段，而需要培训和复杂操作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先把关注点放在如何用沉浸影像叙事上。同样，在空间智能、智能体技术并不足以支撑智能叙事的时候，过于关注多线叙事并通常回归主线的交互叙事创作，也未见得能得到期待的用户反馈。

Part.05 关于VR电影人才与未来

周雯

VR电影创作需要“好莱坞+硅谷”，需要艺术与科技兼备的跨学科人才。现有人才非常稀缺，尤其是情感叙事类的VR电影。好莱坞的破局方法是“空间视频”，为此苹果（Apple）公司还专门研发了新型摄影机。所谓“空间视频”就是180度3D电影，通过这种方式让传统电影创作者进入VR内容的创作领域，毕竟最会用视听讲故事的还是电影从业者。以渐进方式让传统电影人先适应180度3D拍摄，再逐步适应360度全景创作，这种过渡方案既保留电影人的专业优势，又给了他们适应新媒介的时间。各位在组建VR创作团队时是否会遇到传统电影团队转向VR时的困难？你们认为做VR电影的应该是传统电影人的“迁移”，还是组建全新团队？

姚中福

VR电影和传统电影虽然都叫“电影”，但本质是两种不同的艺术门类。关键不在从业者背景，而在于能否将电影思维与VR技术融合。现在行业终于明确：VR电影需要新型复合人才。这类人才未必需要科班出身，但必须同时具备能够情感共鸣、节奏把控的电影叙事能力，像原住民使用工具般自然地进行技术理解，以及VR空间思维。

目前作品普遍存在台词生硬、缺乏幽默感、节奏沉闷的问题。真正的突破可能来自产教融合——既不是传统影视院校也不是纯技术团队，而是在跨界碰撞中产生的新生力量。今年我们联合高校做了两件事：一是发起“产教融合共同体”，已有几十所院校加入；二是在河南两所高校开设VR电影相关专业，今年秋季就开始招生。

华晓枫

还有一类人才正在涌入VR领域——策展人。现在不少传统策展人开始转型做VR内容策划，尤其是LBE大空间，因为常年的策展经验，他们知道如何一边走一边欣赏，特别是在大空间项目中，他们擅长设计线下空间动线，知道如何引导观众在移动中获得最佳体验。我们最近合作的项目里，策划人的作用越来越关键，他们和编剧导演形成铁三角，编剧负责故事内核，导演把控视听语言，而策划人专注空间叙事逻辑，比如观众走到哪个位置触发什么情节，何种设计直接决定沉浸感。

赵文涛

前两年有一本很流行的书叫《人类简史》，里面说人类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会虚构故事。用视听这种媒介来讲故事，电影人讲得最好。但一开始我们起步的时候，那些做VR大空间和游戏的人介入进来，从电影人的角度看，无论是从美术还是从剧本方面，都不像电影。所以，我们马上组织团队，迅速组建了一个完全专业的电影人团队，这才有了我刚才说的那堵“沟通墙”的艰难问题。人才培养的问题应该从我做起，从两方面入手。第一，从企业层面，我们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学习型组织。比如请各高校教授给从业人员进行一次深度培训，每天实时共享创作中存在的问题，技术团队和传统电影团队共同学习、共同面对、共同完成、共同分享。第二，在国家层面上，未来可能会开设真正的虚拟现实电影专业。首先要有高层级的经验总结，随后开设学习班、培训班，人才培养与教育推广要有序、有计划地进行。

周雯

最后，AI技术的发展会给VR电影创作带来什么样的机遇和挑战？具身智能和空间智能发展到一定程度，AI智能体将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完全开放的世界，那时观众就可以迎来一个全新的VR电影时代。这种电影是完全沉浸和交互的，不仅能产生很强的在场感，而且能产生真正的具身体验，类似于《头号玩家》里的“绿洲”。如果这种愿景成为现实，电影产业将如何重新定义自身边界？

华晓枫

赵文涛

周雯

其实我们现在做的，已经不仅仅是电影行业的创新了。VR电影更像是通往平行世界的一座桥梁，当传统电影的边界在不断拓展时，VR电影正在为我们打开通向元宇宙的大门。这不仅是技术的进步，更是一种认知的跃迁。想想看，当观众戴上头显的那一刻，艺术和生活的界限就模糊了，我们既在体验艺术又在创造生活。这种奇妙的融合，可能正是人类未来在数字世界生存的预演。虽然现在只是起步阶段，但VR电影确实让我们提前触摸到了那个虚实交融的未来。由此，让我们对中国VR电影的发展、对人类的未来共同期待！

感谢各位参与讨论！

整理：孟可（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2023级博士研究生）

来源：西影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