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拍《大人家》 ,期待超越《芙蓉镇》

天堂影视 内地剧 2025-04-30 11:04 1

摘要:据大雯阿姨说,在谢晋最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与作家接触最多的当数胡思华,他们虽年龄相差二十岁,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胡思华他经常来我家,一起商讨如何把剧本写得更好。而谢晋接到《大人家》后,常沉迷于书中,筹拍该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他对我说,这部作品

胡思华

2007年的3月7日,胡思华来到位于上海凯旋路的谢晋办公室,与谢晋第一次会面,并把他所著的《大人家》交给谢晋。

据大雯阿姨说,在谢晋最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与作家接触最多的当数胡思华,他们虽年龄相差二十岁,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胡思华他经常来我家,一起商讨如何把剧本写得更好。而谢晋接到《大人家》后,常沉迷于书中,筹拍该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他对我说,这部作品我一定要把它拍成精品,也很可能是我一生中的最后一部!对于胡思华与谢晋的交往,胡曾在他的日记中作过比较详细的记录。以下是2007年3月28日晚,应谢晋所约,胡思华第一次来到他在上海江宁路家里的会见过程及谈话记录。

谢晋的书房

作为这样一个人物,到了八十出头的年纪,有太多的荣光,太多的痕迹;所以,对来客永远有来不及看的满目琳琅,对主人永远有不够位置摆放的文华珍品。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之中,在那个晚上,主人留给我很高的荣誉:在他的写字桌正中,在他的手边,是我的《大人家》。

随着他的动作,谢晋先生讲了他当晚的开场白。

在那个晚上,他重复了相同的动作不下二十次——拿起《大人家》,晃动着。

他的开场白是:“这个名字不是太好念,尤其是对北方人,电影的名字可以叫《大户人家》,当然,这留在以后在研究吧。”

谢导向我叙起了同乡之谊,他的老家是上虞,我们胡家的老家是绍兴。

上虞从前是浙江绍兴府的一个县,而今是浙江绍兴市属下的一个县级市,很多的时候为了方便,绍兴周边的上虞、出西施的诸暨;出越剧的嵊州等地的人,对外省人干脆自称是绍兴人。所以他再次举起《大人家》说,用绍兴话念起来、这本书叫……

我的心痒上来,用标准的绍兴音,抢着念了出来。谢晋先生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于是两个绍兴人,对上了家乡话。终于,谢导对我的绍兴话报之以认可的微笑,举起书问:“你不是没有在绍兴呆过吗?”

我是在一个双重语言标准的环境里长大的;我们胡家的几代人,都颇以我们的绍兴传统自豪。我的几个哥哥,当年是相当洋化的、标准的海上时髦人物,拥有一个大光明老板的老爸,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一旦回到家里,回到家族的环境里,那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和流利的洋文,就会完全收起来,换成传统的乡谈。特别是在《大人家》的情节里起着十分重要作用的,我的伯母谢酉,虽然在上海几十年,依然一口纯粹乡音。谢导有所不知,我是“绍兴语言大学”里,“谢酉教授”多年的嫡传弟子,所以在我解释之前,谢晋先生面有诧异之色:你居然会讲一口……

谢导从历史谈起,夏衍,田汉,郭老(沫若),史东山,桑弧,陆洁……等等这一连串的名字,贯串在谢晋先生全部的艺术生涯里,也贯串在《大人家》的故事里,我和谢导隔着一层历史的轻纱,当历史的轻纱被命运之手撩起时,彼此感觉是两个似曾相识的老朋友,忘年之交。

在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他举起《大人家》,摇摇头说:“难呀,非常难拍呀。”

他又回进历史,讲述起他的成长。

他生在上虞,长在上海,住过广东,又经历了走南闯北的一生,会讲各个地方的话,在这个共同点上,我们又有许多有趣的话题。

忽然他又举起《大人家》,再说了一次,难啊!

话题又跳到他年轻的时候,在四川的国立艺专读书的时代,师从洪深,曹禺,那一段岁月打下了他一生的根基,对民族的命运的关切,对普通人的关切,成为他生命的主线。

他都记不清他的作品,曾经遭到过多少次各种形式的否定。

因为对民族的命运的关切,对普通人的关切,把他推在潮头。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作品的问世,都几经磨难、一波三折——他回想起当年,他在上海、站在“芙蓉镇”的首映式的舞台上的时候——谢导笑了,因为当时姜文和刘晓庆已经接到了通知,“芙蓉镇”能否获准尚未定局,奉令退掉了到上海的机票。被悄悄告知主角来不了的谢导,面对全场的观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要做……

谢晋先生告诉我,传记文学《大人家》和电影《大人家》是不同的。他摇了摇头,强调了一下,不容易。

谢导高兴起来,讲到了不久前,纪念电影百年的时候,全体到场的电影演员,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推举一百部优秀中国电影。谢晋先生问我,你猜这一百部里面,我占了几部,他开心地笑了,我居然被推举了八部,几乎占了百分之十。

谢导笑起来,说,我跟他们说,让我在有生之年,凑到十部吧。

他举起书来,对我晃了晃,赞扬了我的作品。

他讲到我书里的人物,讲到男女主角的,太不平凡的人生历程;讲到他本人是我母亲的热心的观众。还讲到了唐大郎,谢导说唐大郎是夏衍先生最欣赏的人物,只要提起唐大郎,夏衍就会难掩兴奋之情。谢晋先生还记得,夏衍先生一生多次力保唐大郎。

金素雯与胡治藩合影

他抬头,随着思路而飘扬的眼光在远眺……嘴里在说,男女主角辞世的场面,是多么难处理啊——在那一晚,男女主人公回到了舞台,回到了年青的时代,唱了一夜的戏,在黎明前告别人世,那将是什么样的画面啊……

他看着我说,不要说中国电影,就是世界电影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画面……

他回到当晚他的习惯动作,他再晃了晃书,不容易啊。

他半看着我,眼光仍然思路飘扬,说,我做梦都在想怎么拍。

“还有,”说到这里他看着我:“你知道的,挑演员也不容易,特别是男主角,真的很难,没有很深的内涵的演员不行。”

然后他宽慰地笑了,他的作品终于得到了代表国家的评价,那评价是:“回顾芙蓉镇,牧马人这样的作品,是推动历史前进的作品。”

谢导重复:“不过还是不容易的。”

读者看本文写到此处,也能想见谢导再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手里在晃动什么。

谢晋先生看着我,问我怎么想?

我这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年青人,只好说几句:

我想,这里面有一个如何看待历史的角度问题。一个古老文明的民族,在反复的实践中,探索一条通往现代化的道路,这就是近、现代历史的概括;主题不是为了贬低谁,主题是追叙探索过程的艰难,让将来的路走得更好。

曾经有那么一个长长的时代,总用斗争与对立的目光,甚至仇恨的目光,来看待不同的见解;其实,这正是我这样的人,力求彻底避免的。

很多深受“左毒”之苦的人,会拾起曾经迫害过他们的人的思想方法,用对立排斥的心态,来看待阻力。

所以我以为,尽管不容易,但这又很正常;在潮头的人,要理解别人的渐变,正因为阻力,才知已在潮头;又正因为意识到自己在潮头,总还要努力。

夜深了,到让主人休息的时候了。

我颇为意外,谢晋先生说要送我到弄堂口。我这个人走到外头,见了小孩子就要逗他们玩,于是边上带他们的人就会吩咐小猴子们说,叫爷爷,叫外公。开头有此待遇时颇为伤心,后来习惯了,自己晓得自己是一个老头子。

可是居然非得要送我到弄堂口,六十四遇上八十四,我却是绝对不敢再以老头子自居了,何况他的脚步,已经不能说很轻捷了。我推辞他坚持,如此你推我拉的,他还是陪我下了电梯,被我挡在了大楼口,握手道别。

回顾那晚的夜谈,我忽然不担心他老了。原来,看似跳跃的话题,其实是紧紧串在了一个清晰而连贯的主题上。

不过,谢导毕竟八十四了,仍有这一番雄心。单这一份老骥之心,也动人;动当代人,感后代人。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很满足了。

感谢上苍,能和一个这么有成就的“大家”心灵相通,足矣。

他写道:我拍电影更多的追求美育作品,警世作品,希望对祖国、对人类贡献美!

他还写道:我深信一部影片必须倾注导演最大的激情,是艺术家人品,修养的结晶,也是一次生命的燃烧。

如果我能成为他的垫脚石,人生何幸。

两年前,我应邀参加电影百年的活动之一,看“芙蓉镇”重映,神采飞扬的谢导是台上的大人物,我那时就想,如果我的书写好了,如果能请他来拍成电影,那该多好。那时,只是一个遥远虚幻的梦想……

先人用生命铺垫的故事,打动了一个真诚的艺术家,给了不学无术的我这么一个难忘的夜晚,写出来,给对先人用生命铺垫的故事感兴趣的人分享——即便时间到此就凝固了,也足矣。

来源:老何话乡贤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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