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非得把工作看得比儿子重要？"张明远攥着签字笔的指节发白，腕表上还沾着咖啡渍——那是半小时前他们在星巴克谈判时，俊俊打翻的焦糖玛奇朵。

钟宁第一次在民政局门口遇见前夫张明远时，正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她记得那天下着细密的春雨，打湿了手里准备交给律师的财产清单。

"你非得把工作看得比儿子重要？"张明远攥着签字笔的指节发白，腕表上还沾着咖啡渍——那是半小时前他们在星巴克谈判时，俊俊打翻的焦糖玛奇朵。

六岁的俊俊当时正趴在玻璃窗上数雨滴，突然转身问："妈妈明天还送我去幼儿园吗？"钟宁弯腰给他系松开的鞋带，发梢扫过孩子温热的脸颊。

这个动作后来总出现在她梦里，连带那句消散在咖啡香里的回答："妈妈要出差三个月，回来给你带乐高。"

那时的钟宁刚升任建筑公司设计总监，正带队竞标市博物馆改建项目。

她把五年积蓄换成教育年金存进俊俊账户，却没料到张明远会在离婚协议里加注条款：如果她每月探视超过两次，抚养权自动归男方所有。

"你成天飞来飞去，能给孩子什么？"法官敲法槌的声音和着张明远的质问，在钟宁二十八岁这年凿出人生分水岭。

她站在法院台阶上目送父子俩钻进出租车，俊草莓熊书包的搭扣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某种无声的告别。

七年后某个深夜，钟宁被饮水机的水流声惊醒。

右手握着的玻璃杯突然坠落，在木地板上炸成碎片。

神经内科诊室里，老医生摘下眼镜反复擦拭，"渐冻症"三个字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她盯着诊室墙上的解剖图，想起上周错把俊俊的初中毕业照塞进碎纸机——照片里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眼神像极了当年不肯接她电话的模样。

胡曼黎找到钟宁时，她正在房产中介挂牌出售江景公寓。

"这套房够俊俊读到硕士。"她把购房合同摊在茶几上，指甲缝还沾着搬家公司的封箱胶，"等病情恶化到不能签字就来不及了。"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给保单上的受益人签名镀了层金边。

钟宁的秘密行动持续了五个月。

她注销了美容卡，停掉私教课，把衣柜里的羊绒大衣换成医院附近的短租公寓。

直到某个雨夜，胡曼黎冲进她家抢下安眠药瓶，发现冰箱贴着便签条："每月15号记得给俊俊充话费"。"你以为死了就能解决问题？"胡律师把遗嘱信托文件拍在桌上，震得台历哗啦作响。

那是本印着卡通恐龙图案的台历，每个被划掉的日期旁都记着俊俊的学校活动：3月12日家长开放日，4月8日篮球联赛，5月20日......钟宁蜷在沙发里数药片，忽然笑出声："上周他把我从家长群踢出来了。"

转机出现在胡曼黎的摄影工作室。

当化妆师给钟宁扑上第八层粉底遮盖黑眼圈时，门铃响了。

穿着高中校服的俊俊杵在门口，书包带上晃着幼儿园时她送的钢铁侠挂件。

"胡阿姨说今天要拍全家福。"少年踢着门槛的石子，余光扫过母亲僵直的手指。

影棚的白炽灯烤得人发烫，钟宁第三次扯歪假发时，俊俊突然蹲下来帮她调整发网。

这个角度能看到孩子后颈的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

"妈。"少年声音闷在西装领口，"你支付宝怎么总给我转钱？我又不是乞丐。"

后来钟宁总说，那天快门声响了八十一次，她却只记得儿子校服上的薄荷味洗衣粉气息。

当胡曼黎把P成80岁的合成照递过来时，俊俊正用棉签给母亲发炎的耳洞涂药。

"你老了肯定比现在好看。"少年嘟囔着，把温热的奶茶塞进她手里。

奇迹是在某个清晨降临的。

钟宁习惯性去摸床头的助行器，却触到了俊俊乱蓬蓬的头发——不知何时溜进病房的少年蜷在陪护椅上，手机屏幕还亮着渐冻症康复案例的页面。

她试着活动手指，发现能握住儿子落下的橡皮筋。

窗外的梧桐树抽了新芽，麻雀在枝桠间蹦跳着，啄食去年冬天残留的果实。

主治医师对比着前后半年的肌电图报告，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长长的惊叹号。

俊俊此时正趴在病床边研究信托文件，突然抬头问："妈，等你好了，能教我画建筑设计图吗？"钟宁望着少年鼻尖的汗珠，想起离婚那年漏雨的出租屋里，有只蜘蛛在墙角织了整夜的网。

来源：剧讲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