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己父亲很喜欢看戏，他本人也喜欢唱两句京剧，每次他看戏总是要带自己去一块儿看戏，看完戏就回忆、今天来了一个什么角色，我就自己家里带着几个兄弟姐妹们，就这么做。有一次自己父亲说，他说你要那么喜欢做戏，他说正好现在上海《解放日报》上有一个广告，华东戏曲研究院昆曲演

蔡正仁老师，有名昆曲大师、有名昆曲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有“活唐明皇”的美誉。

自己父亲很喜欢看戏，他本人也喜欢唱两句京剧，每次他看戏总是要带自己去一块儿看戏，看完戏就回忆、今天来了一个什么角色，我就自己家里带着几个兄弟姐妹们，就这么做。有一次自己父亲说，他说你要那么喜欢做戏，他说正好现在上海《解放日报》上有一个广告，华东戏曲研究院昆曲演员训练班招生，他说可惜招的是昆曲，如果是京剧的话、你赶紧去考，自己一听、昆曲我还没听见过，没听见过，自己就问自己父亲、昆曲它是穿龙袍的，自己就喜欢穿龙袍，自己父亲说昆曲和京剧一样，是穿龙袍的，那么自己就跟自己父亲说、穿龙袍的我就感兴趣了，就考了。那考试的过程怎么样、顺不顺利，一共有四千多位考生，录取名额是六十个，自己是从吴江震泽，现在讲就是吴江震泽，在上海人面前、你会觉得自己好像是 感觉你这个是上海人、我们这些是乡下人，当时的上海人把不是上海人都说成是乡下人，自己到那里一看、他们跟自己一样大小的小孩，比自己活跃得多了，自己一看我一个傻不拉几的，老师来问我说你会跳舞吗，自己说我什么都不会跳。那你秧歌舞会不会，秧歌舞也没学过、也没跳过，不过我看过，就糊里糊涂跳秧歌、唱啊，唱一个歌叫《二郎山》，解放军在青藏修建青藏公路，有个二呀么二郎山，有这么一个歌，自己还记得、有个老师在拉胡琴，让自己跟着声音唱，拉到一半自己说老师，他说干什么，自己说你能不能把调门再拉得高一点，调门太低，好、他说这个小孩厉害，那么他调门一高，一高自己就唱了、就唱，唱了三句还没到、他这个弦就断了，这个自己还记得。还有他出了个题目说、你到一个果园去摘果子吃，这个摘果子的、这个看果园的人是个疯子，一看见谁来摘果子、他就拿了一把刀就要来追，你就跑、你怎么跑，你演给我们看看，自己也想着很有意思，我小时候有时候放学，下了课以后、自己回家的路上，我们那个地方是有个果园，也常常跑去、嘴馋就偷个果子吃，也有人追、果然也是个疯子，自己就有体验了，我就跑、我想起小时候，老师们看了以后比较满意，还巧了。我们那个考试的时候，是分两次考，先考一次就是初试，初试从四千多个考生、取一百二十个，他说三天以后，你们来看张榜、公榜，自己早上就去看榜了，一百二十个名字，第一次看下去、自己怎么找也没找到蔡正仁三个字，没找到，好像没录取，就跟考初中时候落榜一样，又是没录取，马上就想、我回去跟家里怎么、看见父母怎么办，就慢慢离开张榜的地方，离开校门口、大概还有一百多米路，就走啊走啊、走到校门口，自己想是不是应该再去看一下，万一漏掉了，那可惜了，所以想了半天、自己回去，回去再回到人堆里、往里面钻，头一遍没看到、也没有，后来再硬着头皮、再一个一个的看，看到当中的地方，忽然发现有个蔡，有个蔡字，赶紧一看、蔡正仁，好像是我的名字，又怕万一碰上一个同名同姓的呢，你又空欢喜了，自己当时就想到这个问题，我有准考证的号码，自己到现在还记得我的准考证号码是417，四百十七号，自己赶紧一对、蔡正仁，下面一个准考证号码是417，这下就跳起来了，不得了、录取了，这个当然是初试录取，幸亏他回头这一看，否则真是我们昆坛的一大损失了、少了一位艺术家了，哪里、也许自己现在干别的，做教师也可能，做工人也都有可能。初试取了以后就又复试，一百二十个再取六十个，就两个当中取一个，都被自己闯过来了。就这样，蔡正仁一路过关斩将，终于考进了华东戏曲研究院首届昆曲演员训练班，与计镇华、岳美缇、梁谷音等一起，成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昆曲演员，人称“昆大班”。54年三月一号开学，自己这个穿龙袍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是沈传芷老师在教学，右一为蔡老师，沈传芷传字辈老艺人，是自己的启蒙老师、沈传芷老师，这是当时新闻纪录制片厂他要拍我们老师们在教我们，我们统称叫基本动作，他穿这个衣服、我们练功练习用的有水袖、老师就教你一些基本的水袖动作，再一个走台步啊都有，沈传芷老师是自己的启蒙老师。知道沈家的做功是相当有名，有一句话叫“沈家做、俞家唱”，这两个都是他的老师，自己很荣幸的、因为昆曲界号称“沈家做、俞家唱”，这两个老师都是自己的老师，自己都很有幸碰上了。自己小时候很不喜欢看小生戏，因为也许那时候来到我们小镇上演的这些京剧小生、基本功比较一般，嗓子也不好，念起白口来、这个 很难听，所以自己小时候对小生没有好感，喜欢看穿龙袍的，花脸的、老生就比较喜欢，老师就问、说蔡正仁你喜欢什么行当，老生，自己毫不犹豫说我喜欢老生，他说、好，你喜欢老生，你就到老生组，所以最早自己是在郑传鉴老师的组、他是老生，郑老师的组里自己学老生，后来沈传芷老师要教《断桥》、《断桥》大家都知道，《断桥》首先要找一个小生，演许仙，许仙就是小生演，原来那个小生组、沈老师不太满意，总觉得好像都不怎么像许仙，想了半天、走，我到老生组去找找看，他跑到老生组一看、就把自己看中了，叫他来、到我们小生组学许仙，那么自己就被找去了，按照一般规律来讲、要我去学小生，我是不愿意去的，为什么那时候自己倒愿意去了呢，主要是在一年多以前，就是俞振飞老师从香港回来，回来以后、他听说上海办了一个昆曲演员训练班，老先生非常非常高兴，他就跑到训练班里来看望我们，而且跟朱传茗老师演了一出戏、《评雪辨踪》，是个穷生戏，看得自己全部傻掉了，如痴如醉，自己忽然感觉到怎么那么好看的一个小生，表演那么精彩，每一句台词、念白、表演，都是完全把自己迷住了，自己就是看了俞老的这出戏、自己才明白原来小生那么好看，所以沈老师说要我、要他改小生、他也愿意了，否则自己不肯去。自己那时候演《断桥》，《断桥》呢许仙他的妻子是白蛇，白娘娘，老师当时有个动作、两个人要这么非常近距离的手碰手、搭在这儿，然后白娘子坐在这儿，许仙跪在地上，两个人、就是老师说两个人四目相窥，两个人对看着，然后白娘子唱、曾同，这一句唱大概要一分钟，起码有三四十秒、很长的，他就要求你们两个人对着看，自己那时候虽然女同学也经常看，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她，没有，那时候和华文漪演的，那时候看看看看、自己不敢看了，不敢看了、曾同，就不敢看，华文漪一看自己不敢看，她也不敢看，那么两个人就曾同、就不敢看，朱传茗老师、沈传芷老师，对着看、两个眼睛要对着看，我们又看，一会儿又不敢看了，他们两个老师就急了，急了以后、一个沈传芷老师，我这样跪在那儿，他跑来站那儿，我就这样，他把我头转过来，看着，就是不放手，朱传茗老师也是这样，看着，就这样看着。还有一个问题，脸是对着了，眼睛不看，没有办法，朱传茗老师想了一个办法，自己一看他在掏什么东西，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就拿了四根火柴棒，自己说他在干嘛，他就拿了一根火柴棒把自己眼睛撑起来，两个眼睛都撑起来，华文漪呢、朱老师也把她撑起来，一撑就睁开了看，再把头看着，看见了吗，就看了，自己这个一直到现在忘不了，老师就这么手把手这么教你们。现在想想就是当时传字辈老师教我们真的是花了、呕心沥血，非常认真、非常辛苦。听说他第一次跟师父同台表演的时候、还不是太顺利，当时是什么个情况，现在回想一下，这个体会也是很深的，自己记得我嗓子倒了，倒了以后大概一年半、将近两年不到一点，嗓子开始慢慢慢慢有点恢复、有点回来了，这个时候其实是非常不经唱的，那自己不懂，复旦大学的相辉堂有个剧场、里面让我们上海戏曲学校去演出、纪念汤显祖的，其中自己跟华文漪就演一出《断桥》，自己演许仙，那么俞老也演出，是最后一出戏，压轴，他演什么呢、就是自己现在非常喜欢唱的、《三醉岳阳楼》。第一次跟俞老的、他在最后一个戏，自己在第一个戏，那当然很激动，第一个戏是我、我跟华文漪演《断桥》，那天早晨起来、今天晚上要唱《断桥》了，那自己就起来以后、跑到比较空旷的操场上，就去喊嗓子了，喊了几分钟、今天嗓子好像状态很不错，自己就想我不能再喊了，为什么呢、我要留一点、把它保护好，晚上把它放出来，我要一鸣惊人，所以马上就不喊了，不喊了以后到我们隔壁、学校隔壁有个药房，在药房里买了一个大口罩，自己去买了个大口罩、把它戴上，从早晨开始自己就戴了个口罩，同学们有时候上课、一会儿讲话，自己都不讲话，捂啊、捂到晚上，晚上去化妆、也不讲话，谁要跟自己说话、自己说、不讲，自己的目的呢、是想要把同学们吓一跳，一鸣惊人，当然最后还是一鸣惊人，不是一鸣了，是一出来、夜沉沉，是许仙唱的，一上来、夜，喊不出来了，嗓子没了，连早晨喊的咿、啊 都没有了，什么声音也没有，那时候自己还是十五六岁，还算一个小青年、小孩儿，声音发不出来，自己没辙了、怎么办呢，就穷做，自己记得恨不得这个舞台上钻一个洞、我要钻下去，没有任何声音，那么我只要口一张、下面所有的观众，也就是说复旦大学的学生、老师都在下面看戏，看见自己嘴一张没声音，下面就全堂哈哈大笑、乐的，这个《断桥》整个有、将近四十分钟的《断桥》就让观众笑了四十分钟，越是笑、特别是华文漪，还有小青跟白娘子，下了后台她说、蔡正仁，今天这只戏被你搞得我们唱不下去了，自己真是非常非常难受，心里面真的是，由于唱不出来、拼命穷做，做了很多令人滑稽的动作，大笑、越做越好笑，白娘子居然在台上、自己引得她们也忍不住要笑，这个事情发生以后、使自己心里面非常非常难过，自己就一直想为什么，卸完妆以后、自己一个人就在后台，一个人坐在化妆室角落里闷闷不乐，什么话都不说了，他们都知道、今天够呛，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台上俞老的三醉，趁江乡，一唱，这个声音又那么好听，自己马上就觉得好像我就是应该要像俞老这样的，为什么他能这样唱、我就是为什么唱不了，所以自己听到老师在台上唱以后、就忍不住从后台的化妆室跑到舞台的一侧，就站在那儿从头听到尾，就从这个事情以后、自己觉得坏事变好事了，就是一直促使自己，蔡正仁、你要记住，这个复旦大学相辉堂的惨痛教训，自己就每天起来喊嗓子、咬牙坚持，所以后来自己想、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演员，遭到一点挫折、甚至于惨痛的失败，并不是坏事，有时候坏事会变好事。

来源：铁面人解读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