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渝生| 梅东哨所的小英莲

天堂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3-29 06:58 4

摘要:问题来了,请注意到,副班长李进将面对枪林弹雨,还要翻山过海,最后是革命胜利再相见。在电影的结尾中,二人是见面了,但是还不能说革命胜利了。副班长李进还在部队,还要出发去打仗。

文/石渝生

大家耳熟能详的老电影《柳堡的故事》,请看清主题曲的歌词: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告诉小英莲,

这一去翻山呀又过海呀,

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

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

这一去革命胜利呀再相见

小英莲的回答是:"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哪怕你十年八载呀不回还。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只要你胸佩红花呀回家转。"

问题来了,请注意到,副班长李进将面对枪林弹雨,还要翻山过海,最后是革命胜利再相见。在电影的结尾中,二人是见面了,但是还不能说革命胜利了。副班长李进还在部队,还要出发去打仗。

我认为这是一支三野部队,他们出发目的地是东南沿海一带,那么就有可能是进入福建,解放厦门,然后登陆金门。结果一语成谶,过海之后,李进要么牺牲于古宁头滩头,要么被俘去了台湾,最后50年过去,李进回到大陆,与二妹子重逢。

也就是说,李进过厦门海,过金门海,过台湾海,一个海比一个海宽,他与小英莲的“再相见”,给人的感觉是遥遥无期了。估计李进是死心了,小英莲只有伤心了。

如果再拍《柳堡的故事》续,这样写是最好的,李进并没有倒在金门的古宁头,他去台湾最终当了富商。虽然儿女成群,却没有忘了那个在柳堡的姑娘。虽说50年在人的一生中是够久远的了,但是“十八岁的哥哥”也才68岁啊。如果爱情依旧在,还可以重头再来啊,只要观众认为这样好,那就这样编剧本吧。如果编剧让李进去朝鲜,还不如让他去台湾,我们还能看到一个精彩的后续故事片。

下面就说一个发生在海南岛南部的故事: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有一个机要参谋前往守备区最靠西的梅东哨所执行任务。守备区是个团级单位,司令部有个机要股,为了战备的需要,机要股经常派出机要参谋到部队所辖的东岛、西岛和梅东哨所执勤,时间的长短不定,根据上面的要求安排。同时电台也随之前往,一般电台去4人,机要去2人。在一栋营房的北头住电台,南头住机要,中间是一个班的战士。这样6个人的到来,使得小小的哨所顿时增添了活力。

1974年,在西沙打完仗之后,我去海口集训两回,在海南的大城市过上了伙食费一天一元的好日子。到了10月份,我和从西沙回来战友游和清乘火车前往哨所。以前拉练来过这里,住的时间不长,这次可要好好住下去了。

越往前走,脚下的沙子越多。这里的地形很怪,一般海边的沙滩也就十多二十米宽,而这里的沙土起码有一千米宽度,且完全没有硬化的道路。进入渔村,见不到像样的房屋,这是海南岛普遍存在的现象,甚至远不如西岛用珊瑚石垒砌的建筑。看过电影《柳堡的故事》吗?和那里的贫穷村民很相似。

机要的宿舍被哨所作为仓库使用,收拾了好半天才清理出来,晚上睡觉又发现臭虫,到半夜老鼠窜上了床铺,一棍子打过去,老鼠没伤,蚊帐却破了个大窟窿。电台兵的情况比我们好些,台长冼向东,海南人68年兵,主任徐阚,潮汕人,69年兵。还有个河北兵马兴,回族,我的老乡,有亲切感。

哨所是个连级单位,所长陈可伟和指导员傅炳万均广东人,有个粗壮的战士许超群,绰号许大马棒,有个爱笑的河北兵王振海,也是老乡。这里的班长钟运华令人眼前一亮,认为是全团最英俊的班长,想不到小小哨所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在崖县(三亚市)梅山公社一带有好几个渔村,较大的是梅联村,位于崖县的最西部,东接梅西村(大队),南临南海、北毗青山,西接乐东县九所镇交界,是梅山革命老区的四个村庄之一。这里有个角头湾,与乐东县的龙栖湾相连,形成海天相接的蓝色景观。在洁白的沙滩上,有着一个个圆圆的巨石,正如郭沫若描写天涯海角的诗句“沙白垒头圆”,说来算得上一道亮丽的滨海风光。

当年这里的一切都处在原始的状态,若非驻军的存在,这里是静悄悄的海湾了。部队建了哨所之后,出于军民共建海边防的需要,与地方有了较为密切的联系。而在看电影的时候,渔家成群结队来到哨所共同娱乐。那还是个全民皆兵的时代,部队与公社联合组建了民兵队伍,而训练民兵的任务,毫无疑问落在了部队的身上。

渔民的主业是出海捕鱼,他们自己不生产粮食,因此吃的是定量的商品粮。男性渔民捕鱼作业,年轻姑娘也有生产任务,但军事训练比男民兵多。她们首先集合于哨所,于是我便能够见到周边渔村的年轻姑娘。

离哨所最近的渔村叫梅林大队,七十年代有渔民1800人左右,当时西岛也是一个大队,人口2000左右。梅林大队组建了一支90人的民兵队伍,男民兵50人,女民兵40人,民兵连长林英莲,大队书记陈忠。

奇怪,这个连长的名字怎么与《柳堡的故事》主人公小英莲重合了呢?渔村的英莲生于1950年,在1974年的时候24岁,比西岛的民兵连长陈粦梅年轻多了。西岛的连长说不消灭帝修反不结婚,所以我在西岛时她30岁了,却连对象都没有。

民兵都是在花名册上的人数,平时训练的人数并不多,一般为十多二十个人。1974年,电影《海霞》还没有拍摄完成,到1975年才公映,因此我们都没有受到《渔家姑娘在海边》美妙乐曲的感染和熏陶。再说我是个老西岛兵,虽然才22岁,当兵也有6年了,对于女民兵有点熟视无睹了。但是在女民兵里,有个叫光霞的姑娘引起了我的注意。

1974年,是我与姑娘交往最多的年份。在海口集训,和部队的游泳队住上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女兵因为长期游泳训练的原因,其身材都很不错,唯独皮肤黑点。有年轻的干部给她们递纸条,这样的事我不干,因为我在185医院有的是女同学,并不比她们差。当集训结束之后,我就回到185医院旧地重游,叔叔、阿姨对我非常的热情,昔日的小伙伴也陪我玩,一群当兵的女同学陪我看电影聊天。至10月我来到小小的哨所,过上了一个新环境的快乐日子。

电台主任徐阚平时喜欢开玩笑,不知怎么就盯上了光霞,大概他喜欢光霞那个害羞的样子。说来这个渔家姑娘才17岁,她出生于1957年,1974年刚刚参加民兵,模样单纯而质朴。这个徐主任但凡见到她,就一口一个光霞,开一些玩笑。虽然我对所有民兵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但是光霞二字被灌进了耳朵。这是拜徐主任所赐,否则梅林的女民兵就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西岛的女民兵可不这样,她们见多识广,我远不及。那么多的高级首长来看望她们,女民兵神态自若,因为个个见过大世面。有一张照片我注意到,在与叶剑英帅的合影时,女民兵陈开桃的手放在元帅的膝盖上,而叶帅则拉着她的手,这姑娘好有胆量啊。开桃是“八姐妹炮班”的一班长,是西岛女民兵精英中的精英,比西岛娘子军连的连长、指导员更有面子。

在当年,报道西岛女民兵的文章常见,她们的照片常见,《解放军画报》上多有她们的彩照,但是在报刊上,梅东哨所所在的梅山、梅联、梅林女民兵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过,这个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尽管在1974年我还没有女朋友,但是我并不像《柳堡的故事》中副班长李进那样,播下一颗爱情的种子来。爱情故事必须要有条件,我就不信喀喇昆仑哨所会有爱情故事。自然全体男性的东岛哨所、蜈支洲哨所,也不会有爱情故事。但是梅东哨所却具备了充分的条件,因为团部电影组会来放电影,而放电影的时候,就不会仅仅是几个渔家民兵来看电影了,而是周边渔村的男女老少把哨所的几个兵围在中间,其中必然有姑娘的目光会落在军人的脸庞上。

这里的民众看电影的热情非常高,拉练的部队来到这里,在宽阔的海滩上放电影《沙家浜》,于是顿现一个人山人海的场面。不幸的是,电影组的嘎斯卡车陷在沙中了,渔民们纷纷上前连推带拉解了陷车之困。天长日久,有个渔家姑娘看上了一个兵,而那个兵也看上了她。这个兵姓苏,海南屯昌人,在我与哨所兵的合影照片中,他站在后排。

当小苏退伍回到家乡,一切安顿好了之后,悄悄返回梅山公社,把个林妹妹接走,在屯昌登记结婚了。这事被部队知道,作了通报,内容不得而知,反正是不允许。但是“柳堡”的新四军可以有爱情,西岛的兵也可以有,梅东的兵为什么不能有?我们部队还有一、二、三营,要塞还有几个团,从来不乏爱情故事。

我不知道光霞看中了谁没有,但是因为徐主任的关系,每次我都能认出光霞来。这个渔村姓孙、姓林、姓陈的比较多,开始我以为她姓孙,50年后,才知道她姓陈。

和我在一起的战友游和清,1949年生,1969年兵,当年25岁。50年后我问他哨所女民兵的事,他说没有注意到谁。老游老实规矩,为打老鼠我搞破了他的蚊帐,他没有半句的埋怨。他拿出从西沙带回的奶粉与我共享,说去了西沙,电报非常多工作很忙,但猪肉罐头和奶粉非常多,总也吃不完。后来发现奶粉长虫子了,我们照样喝个痛快,反正都是蛋白质。

哨所养了鸡、猪、狗,吃饭的时候就在腿下钻来钻去。餐后鸡跳上桌子,把鸡屎留在桌面。我们吃饭时用菜叶盖在屎上,眼不见则心不烦。哨所杀猪之后,剩余的肉放入坛子里,一层肉一层盐,可以放很长时间。

我在哨所干了一件大事,做酸萝卜。哨所种了许多空心菜和萝卜,我把萝卜切片,和水一起装进坛子,倒一瓶醋精,倒一瓶辣椒酱,抓两把盐,不几天就酸辣可口了,于是大受欢迎。

渔村有小男孩来哨所玩,我闲来无事,从理发员那里要来理发推子,给这些小孩理发。理发技术从未学过,也无人敢让我练手,但是想不到第一次操作并未失败,算是基本成功。理发的基本要求是推短、取齐、形状规整,鬓角留好。鬓角可大可小,军人短发,不在意鬓角。由于大胆实践,技术突飞猛进,一些战士以为我有来头,也让我理。后来我的手艺用到了西岛和团部,那推子、剪子的咔嚓、嘁嚓声越来越好听了。

我猜着光霞的弟弟也来过哨所理发,她有三个弟弟,难道一个也不来吗?光霞有两个姐姐,她算是三妹子。这样说来,她的父母有6个孩子。这与西岛渔民相符,那里也是很高的生育率。

我对哨所第一个不满是,知道我们要来,不把住处收拾好,让我们灰头土脸忙活了好半天。第二个不满是理发的梳子坏了不买新的,再就是上级的考核题不及早公布,临考时来不及准备。后来有了新梳子,理发就得心应手了。

哨所有三栋房屋,一是战士的,二是干部的,三是伙房的。学习的时候在战士的宿舍,大家坐在床上开会,最终是东扯西拉,我更是没边没际。这里战士的闭塞堪比东岛,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去了渔村也不能走街串户。在西岛有一个军民共建项目叫“联家红”,我们进到渔村,在渔民的家里搞宣传,但是在梅林村却一次没有,所以我对这里的渔家不很了解。

在哨所接触渔家一是看电影,二是到海边捡拾鱼虾。渔民打鱼归来,将鱼获直接倾倒在沙滩上,一群渔民在鱼虾中挑挑拣拣,分门别类,再卖出去。至于卖到什么地方,不曾过问。而我参与其间是因为别人请我晒虾干,从杂鱼中挑出三寸大虾,以4角1斤买下后蒸熟,随后晾晒。因为怕鸡吃掉,都送到平房顶上,很快就干透了。不料干出了名,找我的人逐渐增加,海边捡虾差点成了负担。最难忘哨所用海虾蒸包子,那个鲜美啊,此后再无此感受了。

冼台长好玩,晚上去海边抓小螃蟹,哨所周边到处是小螃蟹打的圆洞,晚上纷纷爬出,个头如象棋子一般,可以整个地嚼了吃。另外哨所前的小河沟里有小鱼,冼台长带我们堵住两头戽干水,收获不少傻瓜鱼(攀鲈鱼),不用去鳞开膛,直接煮食,这种吃法原始而暴力。我甚至将海蜇架在火上烧烤,但最终的结果海蜇消失不见,化成水了。

哨所是个小小的世界,几乎无秘密可言,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在哨所山头上的一个小洞窟里,存放着许多仿苏的50式冲锋枪,就是雷锋用的那种。我拿出来把玩多次,因为很是新奇。但没见民兵用过,也未见子弹。山头上还有一些堑壕,是准备抗登陆用的。一旦发现敌情,部队和民兵迅速占领阵地,以作抗击。

哨所和其他地方一样,逢年过节请地方领导干部前来聚餐,喝酒是少不了的。我在哨所过了个75年的元旦,再过半年我25岁了,将迎来当兵的第二次探家,同时还有个相亲的任务,女方是个纺织工人。

我的战友邓家国(后任187医院政委,上校)也来哨所执勤,他写日记说,哨所伙食费6角8分,比一般连队高出1角钱。春节梅山公社来慰问,礼品有香蕉、饼干,结果饼干让电台的同志吃光了,他和游和清没捞到吃。公社还送来了甘蔗和椰子,而哨所搞了8个菜接待他们。这位未来的政委说,春节会餐他吃得直喘粗气。我的结论,不馋不是兵,我何尝不是如此呢?

电台和机要终归是要离开哨所的,如果不是探家的诱惑,我想在哨所多住几日。这里是个茶杯世界,家庭式的生活舒适而温暖。当哨所没有了电台的徐阚主任之后,就没不要兵再喊光霞了,那么还有谁注意她、认识她呢?她终归是个普通的女民兵啊。

1977年8月再到哨所,住了3个月,最后来到哨所是在1980年底,住了18天便离开了,从此再无哨所的生活。这里有离海最近的睡眠(100米),每天9个小时的梦乡之游,真的跟神仙一般了。

50年过去,我千方百计联系上了三妹子光霞。早在2008年和2018年我重返哨所,就打听过她,一直没有结果。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光霞终于出现在眼前了。我没有她的照片,已记不清她的模样,但确确实实她就是光霞。

最后要说,徐阚战友,你快站出来啊,光霞来了,我们就等你了。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

石渝生,1952年生于重庆,58年在桂林,66年在海南,69年服役于海南军区榆林要塞任参谋,82年转业于河北辛集市文联。2012年退休,居住石家庄。

来源:大院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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