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缎绣鞋碾过门廊积水的青苔,正厅里檀木雕花椅空着,嫡母阮惜文端坐在轮椅上,膝头搭着半旧的墨绿锦缎。
青砖黛瓦的庄府门庭前,庄寒雁在细雨里站了半刻钟。
守门的小厮垂下眼皮,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老爷吩咐了,让姑娘从西角门进。
"青缎绣鞋碾过门廊积水的青苔,正厅里檀木雕花椅空着,嫡母阮惜文端坐在轮椅上,膝头搭着半旧的墨绿锦缎。
"五年了,你还知道回来。
"阮惜文的手指死死扣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着青白。
她身后立着的嬷嬷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夫人当年救姑娘落了寒症,这才瘫了双腿,老爷却说姑娘命里带煞......"话音未落,茶盏擦着嬷嬷耳畔摔碎在门框上,阮惜文胸口剧烈起伏:"若不是你八岁那年乱闯地窖,何至于......"
当夜梆子敲过三更,庄寒雁摸到祠堂后的夹墙。
砖缝里渗出的桐油味引着她穿过三尺宽的暗道,尽头是裴大福宅邸的耳房。
烛光里庄仕洋的侧脸忽明忽暗,他手里捏着半张泛黄的契书,纸上"义父子"三个字被烛泪洇得模糊。
第二日京兆尹带人封了裴府,却在密道里搜出庄府管家的尸首——喉间插着半截断簪,正是阮惜文及笄那年打制的旧物。
庄寒雁在柴房找到被铁链锁着的嬷嬷时,老妇人腕上渗血的布条已经发黑。
嬷嬷从贴身夹袄里掏出个褪色的香囊,里头裹着半块龙凤玉佩:"夫人生产那日,老爷在参汤里加了红花......"玉佩背面刻着宇文氏的家徽,与庄寒雁颈间挂着的银锁纹样严丝合缝。
及笄礼前夜,庄寒雁跪在阮惜文房门外。
更漏滴到寅时,门缝里滑出张泛黄的庚帖,生辰八字旁写着"宇文长安"四个小楷。
三日后正厅摆开六十四抬嫁妆,庄寒雁当着全族耆老的面展开和离书,阮惜文轮椅碾过青石砖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灰鸽。
红漆木匣里躺着半块带血的玉佩,与宇文将军府送来的聘礼拼成完整的阴阳鱼。
庄仕洋在书房摔了第三方砚台,周姨娘捧着安神汤的手抖得厉害。
暗卫来报大理寺少卿傅云夕查抄了西郊的当铺,账本里夹着十年前儋州商船的货单。
子夜时分更夫瞧见段天师的道袍飘过朱雀街,第二日义庄就多了具焦尸,腰间玉牌刻着"赤脚鬼"的篆文。
傅云夕在刑部档案房泡了七日,泛潮的卷宗里翻出裴大福灭门案的勘验笔录。
仵作画押处盖着庄仕洋的私印,证物清单上却少了半枚断齿。
秋审勾决那天,庄寒雁盯着刑场青砖缝里的血渍,想起密道暗格里那匣金牙——最里头那颗缺了半边的臼齿,还沾着暗褐色的血痂。
冬至那日大雪封了官道,京兆尹的皂隶在庄府地窖起出二十八口樟木箱。
盖着大理寺火漆的密函里,裴大福与海外夷商的契书足有半尺厚,落款处庄仕洋的私印压着义父的指印。
傅云夕带着刑部的人围住皇城司时,庄仕洋正在誊写进呈道观的青词,朱砂笔在"忠孝"二字上洇开血似的红。
三法司会审那日,庄寒雁将宇文长安的腰牌压在案卷上。
刑部尚书盯着密道图纸沉默良久,突然用镇纸挑开庄仕洋的衣领——后颈皮肉上烙着的海东青图腾,与二十年前琉球贡船劫案里死士身上的刺青别无二致。
暮鼓响过三遍,诏狱里传来消息,说庄仕洋用牢饭里的鱼刺在墙上刻了整篇《孝经》,最后一笔拖出三寸长的血痕。
开春时阮惜文的坟头添了新土,宇文长安亲手栽的柏树苗已经抽芽。
傅云夕将结案文书递给庄寒雁,最后一页夹着儋州来的海捕文书——泛黄的纸页上,"赤脚鬼"三个朱砂小楷被潮气晕得模糊,画像里的人左耳垂缺了块肉,正是当年送庄寒雁上船的艄公。
来源:九州神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