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谢望河握着档案袋的手紧了紧,刚取回来的自考成绩单在牛皮纸里沙沙作响。
深秋的北京飘着冷雨,邵星池在胡同口拦住谢望河。
餐馆后厨的油烟味还粘在他发皱的衬衫上,食指被烟熏得焦黄。
"我要追大华子。"他声音沙哑,眼睛却亮得骇人。
谢望河握着档案袋的手紧了紧,刚取回来的自考成绩单在牛皮纸里沙沙作响。
这个场景在谢望河记忆里反复倒带。
他记得邵星池说完那句话后,屋檐的雨水正砸在生锈的自行车棚顶上。
二十年来,他见过夏凤华太多模样——八岁拿砖头拍碎邻居玻璃的野丫头,十五岁翻墙帮他揍人的假小子,二十六岁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苍白面孔。
此刻这些画面突然在雨声里重叠。
1992年的运河边,穿涤纶衬衫的谢望河蹲在码头刷油漆。
木船新刷的绿漆蹭在膝盖,夏凤华蹲在旁边啃西瓜,红瓤汁水顺着下巴流到白背心上。
远处汽笛长鸣,载着婚纱新娘的客轮划开水面。
"以后我要在船上结婚。"西瓜籽粘在她门牙上。
谢望河把油漆桶踢进河里,咚的一声惊飞芦苇里的水鸟。
马思艺出现在他们初三暑假。
花街的槐花落满青石板,穿白裙的南方姑娘提着藤箱站在供销社门口。
谢望河看见夏凤华突然把卷起的裤腿放下,沾着泥巴的脚悄悄往后缩。
那个夏天他打了三份工,冰棍厂搬货时中暑晕倒,醒来时躺在医务室,夏凤华正用搪瓷缸子给他灌凉白开。
北京地下室泛潮的霉味里,夏凤华趴在缝纫机前改样衣。
自考教材堆在掉漆的床头,谢望河蹲在煤炉前煮面,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她突然抬头:"我考上经贸大学了。"方便面汤扑出来浇灭火苗,黑暗里响起瓷碗打碎的声音。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两个手忙脚乱的身影。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夏凤华躺在CT机里,听见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像极了运河边的轮船。
诊断书落在谢望河手里时,窗外杨树正飘絮。
他连夜退掉租的房子,打包的编织袋里掉出件旧背心,前襟还有洗不掉的西瓜渍。
花街老屋的堂屋里摆着轮椅,中药罐在炭炉上冒泡。
谢望河把存折摊在八仙桌上,七张定期存单日期从1996排到2003。
"手术费够的。"夏凤华用还能动的右手拧他胳膊:"你傻啊,这些钱够买套学区房。
"谢望河从裤兜掏出绒布盒,戒指是运河边金店打的旧式样。
轮船婚礼最终没能实现。
手术前夜,夏凤华在镇痛剂作用下迷迷糊糊,看见谢望河在承诺书上签字的手在抖。
十年前那个说要坐船结婚的小女孩,此刻突然看清命运的水纹——原来有些船从未离开过码头,却载着人安稳度过半生。
来源:剧演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