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 一个女演员的「上桌」之旅

天堂影视 内地明星 2025-03-23 10:28 3

摘要:今年年初,《甄嬛传》剧组在澳门重聚的时候,演员陶昕然带去了自己当年的剧本。她说:「不知不觉,这已是我认识安陵容的第十四年,那些彩色的功课里装满了我的脚步和青春。」

今年年初,《甄嬛传》剧组在澳门重聚的时候,演员陶昕然带去了自己当年的剧本。她说:「不知不觉,这已是我认识安陵容的第十四年,那些彩色的功课里装满了我的脚步和青春。」

这14年中,安陵容给陶昕然带来了深刻的影响。更多人认识、肯定陶昕然的同时,这个角色也限制了她,「大家对你的认知始终很单一」。这些年,她经历过网暴,做了母亲,也完成了在职业上的自我重塑。去年,她以制片人身份制作并主演了电影《夹缝之间》,女主角既是一名单亲妈妈,也曾是一名被性侵的留守儿童。

她很坦诚地说,从票房结果来看,电影本身并不成功,但这是自己一直想要讲的故事,想要关注的群体,这是同为女性的责任——陶昕然也借此完成了一部分自我蜕变和成长,这比简单的数据更为重要。

如今的她,不再受限于曾经的「安陵容」,她想要呈现丰富的女性。她不仅可以演绎深宫庭院中失去自由的女性,也可以诠释单身母亲、失独妈妈、被家暴的妻子,关注到那些不被看到的女性,她想要做一个传声筒,「至少让大家先听到她们的声音」。

在《人物》2025年「女性力量」的演讲活动中,她分享了自己和安陵容的故事,她和妈妈、女儿之间的羁绊,又转身成为制片人的创作历程。她越来越能够体会到,这些宝贵的经历都在让她重塑自我,成为一个更有力量、能走得更远的人。

以下是陶昕然的讲述——

策划|《人物》编辑部

大家好,我是演员陶昕然。

2011年,电视剧《甄嬛传》的热播,让很多人因为安陵容这个角色开始认识我、了解我,如果从拍摄开始算,今年,已经是我认识安陵容的第十五年了。

早年间的采访问我跟安陵容有哪些相似之处,我说我除了跟她一样瘦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是的,我本人跟安陵容太不一样了。安陵容是典型的后宫牺牲品,她孤独、自卑,唯唯诺诺、谨小慎微,还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她几乎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而我完全相反,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直视别人的眼睛,眼睛总是传递着那么丰富的信息与情感,我怎么能不看人的眼睛呢?所以我总是迎着别人的目光就去了。我也自诩直爽坦率,有什么说什么——就是这样的一个我,一头扎进一个离自己相当遥远的角色,一拍就是半年,拍摄时也完全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大家每次一提到陶昕然这个名字,最先想到的,会是安陵容,或者安小鸟,这似乎成了我身上最显眼的标签。

在安陵容这个强大的标签下工作和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就是,不管你拍了多少戏,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大家对你的认知始终很单一,认为你的从影生涯只拍了一部戏,叫《甄嬛传》,只演了一个角色叫安陵容。不可否认的,安陵容让大家认识我、肯定我演技的同时,某种程度上,她也深深地限制了我。

在限制我的同时她还给我带来了一些别的体验,比如有网友就会时不时地在网络上问候我全家呀,有不理智的阿姨划花了我的车呀,等等……现在回过头来会开玩笑说自己是网络暴力的第一代亲历者……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些声音,那就不看了吧,之后的半年我离开网络把自己交还到了一个清净的世界。

2016年,我接拍的一部剧叫《胭脂》跟大家见面了,我在里面饰演的角色叫冯曼娜,那是一个戏剧张力极大,很有创作空间的角色,作为演员,我天然地对这种角色很感兴趣,但大致是因为她后期的腹黑,大家也把她归类为反派,然后攻击和谩骂又开始了:「安陵容已经够坏的了,又演了个坏女人,骂你是轻的」……然后有一个声音还对准了我刚出生的孩子,作为一个还在坐月子的妈妈,第一次因为网络上的声音,出离愤怒了,我的家人、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底线,我骂回去了,因为这时,我不仅是一位演员,我还是一个妈妈。

成为妈妈,是我人生很重要的一次选择,这个身份,某种程度上也让我完成了自我重塑与自我和解。

记得那是电视剧《胭脂》杀青那天,我跑到了一个没人的湖边,大哭一场,我从冯曼娜黑化后的激烈、癫狂中抽身,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来一段时间,有一个声音跟自己说:「我想做妈妈了。」

就像是心想事成一样,第二年,我的女孩儿来到了我的生命里,之后又做了三年全职妈妈,当时有一个制片人姐姐跟我说过:「昕然,你想过在自己最火的这几年突然远离大众,热度和曝光度会骤降吗?真的决定暂时不拍了吗?多可惜呀……」我应该是想过的吧,但不可惜,我完全接受,成为妈妈对我来说是一段最最重要的经历——是女儿帮我重建了我,她让我既有力量又柔软,她拓宽了我的视野,她改变了我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在陪伴女儿的日子里,我仿佛把自己重新养育了一遍。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三件套是:学习、学习、学习,当然父母的严要求高标准里一定有望女成凤的期待,我也只觉得童年既枯燥又高压,家里的电视机永远是关着的。跌破前三,妈妈会问我,为什么跌破前三?当时的我只觉得我是在帮他们学,学习好像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我也一度认为母爱是有条件的。

带着成长的烙印,当我成为了妈妈以后,我跟自己说好了,我不仅是孩子的妈妈,我一定还可以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现在上小学二年级,学校也挺卷的,似乎很多的孩子都早早冲出了起跑线,我问我自己,我真的完全不在意她的分数吗?应该也是在意的,但相比分数,我更在意在学习的过程中,她是否快乐,于是,所有的压力到我这儿结束,我不认为考 88 分的孩子和考 98 分的孩子本质上有什么差别,如果一个孩子身心健康、性格开朗,对世界充满好奇,考88分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我就尽可能做一个不扫兴的也容错率比较高的妈妈吧。

前两天,一个同事到我家聊事,我女儿突然爬上了一个很高的沙发椅的椅背上,在上面学我打坐。我同事说,要是我的两个孩子在家这样,会被我打屁股的。

但我的角度是,我觉得她肯定是有自己的好奇。我就问她,你能待几秒呀?我给你拍下来。最后,她真的待了挺久,我说你太了不起了。兴趣就像叶片,每次打压都会折损一点,时间长了,那个生动的部分就很难再复原了。

我也不会要求女儿一定要按照大人的意愿生长。去年,我做制片人的电影《夹缝之间》首映,首映礼女儿说要来支持妈妈,当然她也帮我唱了电影的片尾曲,主创互动环节邀请她上台来,她有一些羞涩,不太敢说话,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我跟她说:「如果不想说话也没关系,面对这么多人会有点紧张是很正常的,妈妈小时候在很多人面前讲话的时候,也很紧张……」。

我想要让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妈妈都会站在她的身后。

我总觉得是女儿教会我爱的,也教给我表达爱。她每天都要跟我说无数遍「妈妈我爱你」。每次外出工作,她都会给我写小卡片;节日或生日会仪式感满满地亲手给我制作礼物;她还会时不时把她的钱给我,说这样就可以少出去工作啦,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那种最纯真、天然、无条件的爱。也正是因为这些,我也开始试着重新理解我的妈妈。

我妈妈的家里有4个女孩1个男孩,男孩是最小的弟弟。好像全家人天然就会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斜给男孩儿,在那样一个抢夺资源的时候,她只有努力,才能有上学的机会。到了工作中她也努力想要评先进,做到家庭工作两不误,向上的拼搏和争取早已是她的人生常态。那个年代的人好像也都不太懂得如何表达爱,这不是她的错,我没有理由苛责她。因为妈妈除了对我严厉,她把她能给到我的资源和支持都给了我,当年我北漂的时候,为了让我租一个条件稍好一点的单身公寓,妈妈每个月把她一半的工资都转给了我。愈发理解了妈妈之后,也在女儿的感染下,36 岁那一年的母亲节,我跟妈妈说了「我爱你」,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

所有的这些经历和转变,也促成了我在职业上的又一次自我重塑,因为我的职业不仅仅需要我在业务上的高度,还需要我作为一个人,人格上的宽度。

我一直都记得我和妈妈的一次通话,终身难忘,那天打电话,一开头依旧是她对我的问候:「今天还好吗?」我说:「我很好呀,你呢?今天好吗?」她在电话那头停顿了,沉默良久后她说:「我今天不太好。」随后,她告诉我,那天学校里有一个女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起恶性案件。女孩儿是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她在老家跟祖辈生活。那一天放学,正好赶上家里一个老人生病了,其中一个老人来接她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小女孩自己回家了。但在回家路上,五个社会青年对她实施了侵害……听完我汗毛站立、如鲠在喉,有一个隐隐的种子从此种下,我能用我的职业为她做点什么呢?

作为一名女性,我们不难想象这样的经历会给那个女孩带来怎样沉重的伤害,在之后的了解中我发现,这样的案件并非孤案,我在思考,留守儿童们成年后会过着怎样的生活?那些深深烙印在她们心底的创伤,会在后续的人生中留下怎样的痕迹?如果她们未曾遭受创伤,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被留守,生活应该会呈现另一番景象的吧?

带着这些疑问,我在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未来的有一天,我要讲述这样一个故事,讲述关于这群人的故事,我要用我的职业,让更多人关注到留守儿童这个群体,我也想真诚地发问:「谁来保护她、保护她们?」

在女儿上幼儿园之后,我重新回到了片场,我开始尝试很多新的、更有宽度的、更复杂的角色:失独妈妈、单亲妈妈、被家暴的李清照……我也始终记挂着十年前妈妈在电话里说到的那个女孩儿的故事。

2021年,我叠加了我的职业身份,不仅仅是一名演员了,还成为了一名制片人,我完成了我的人生当中第一部从出品、到制作、到演绎的电影,电影的名字叫《夹缝之间》,影片里,我饰演的李青草是一个单亲妈妈,她带着孩子在深圳生活、求学,她也带着她的锋利挣扎在生活的艰难里,而她曾经就是一位留守儿童。

关于这部电影,在这里我就不做过多的剧透了,因为我相信会有一天能有更多的观众可以走进这个故事,去切身感受这个故事背后的力量与含义,到那时也许会有人懂,为什么一个女演员横了心也要拿着自己的钱去投拍这样一部影片吧。

当然,我也要承认自己能量有限,从市场角度去衡量的话,《夹缝之间》无疑是失败的,我需要去面对这个失败,但从自我蜕变和自我成长来说,我一定是有收获的,这个收获在外界看来不容易显现,但它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

其实,我没觉得做制片人是一件多过瘾的事情,因为我并不享受于权力和掌控,以及给别人发薪水,让别人听命于我,我总说,我不是为了成为制片人而去做制片人的,而是想去讲述自己想讲的故事才去做制片人的,当然我也渴望市场看到我的角色可以不那么单一和扁平,我可以很丰富的,我的角色也是。

未来我依旧希望自己能塑造更多在复杂生活中的女性,特别是那些常常不被看到的女性,我很希望自己是一个传声筒,至少让大家先听到她们的声音。

今天的主题是「在场」,其实收到邀请我有一点讶异,因为在娱乐圈,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场,又好像不在场。在场指的是我在业务上应该是在场的,而且是高质量沉浸式在场。其他时候,我形容自己是一个行走在娱乐圈的边缘人物。那这样一个「边缘人物」怎样跟大家讲在场?我的角度是,我会允许自己不在场,或无法在场,甚至是离场,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时不时「不在场」的女演员。

都说做演员一定要抓紧时间往前冲,这句话我表示理解但不完全赞同,红好吗?红当然好啊,红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面对角色的时候你更有选择权,但是与其红,我更希望自己走得更远一些。一个演员如果没有生活,我们真得很难去诠释那些真实生活里的活生生的人,我常说,30岁以后我们不能再用「脸」去演戏,所以,在大家都抢跑的时候我是否有勇气慢下来,甚至停下来,这是我的功课。

我也说过,在我有新角色跟大家见面之前,大家可以把我遗忘。相比于在场的注视,我更需要离场的从容和自由。我要用离场来使自己变成一个有养分的人,这样,当我在场的时候一定会更有力量!

希望大家享受在场,也接受自己的不在场,谢谢大家。

来源: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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