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后一个出现在胡蝶生命中的男士是朱坤芳。朱坤芳几十年的暗恋让胡蝶感动,同时他在经济上也帮助胡蝶渡过了生活的难关。
最后一个出现在胡蝶生命中的男士是朱坤芳。朱坤芳几十年的暗恋让胡蝶感动,同时他在经济上也帮助胡蝶渡过了生活的难关。
1959年,胡蝶的养女已经独立,养子还小。从胡蝶留下的朱坤芳的信件中可以看出,朱坤芳对胡蝶的养子从生活到学业都给予了细心的安排和照顾。
胡蝶对朱坤芳有情,但这份情止于友情,朱坤芳对她也很尊重。
在他们相处的有限岁月里,胡蝶并没有完全依赖朱坤芳。
在台湾,她协助朱坤芳发展房地产事业,但她依然以独立的身份活跃在影坛,参与社交活动,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胡蝶口述自传的作者刘慧琴后来在温哥华见过朱坤芳,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尊重超越了儿女私情,展现了一种真挚的友情,令人感动。
有一天,胡蝶打电话给刘慧琴,说朱坤芳要来温哥华,想约她见面。刘慧琴早在认识胡蝶时就知道朱坤芳是她的挚友,他们的友谊可以追溯到胡蝶最初成名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那时,胡蝶是当红明星,朱坤芳是小场记。当朱坤芳被导演张石川训斥时,是胡蝶替他解围。这种为同事解围的小事,对胡蝶来说是家常便饭,体现了她一贯的为人风格。
朱坤芳对胡蝶的暗恋和感激直到二十年后才有机会表白。那时,两人都已不再年轻,各方面的考虑使他们只保持了一份可以依托和信赖的友情。
胡蝶口中的“朱大哥”其实比胡蝶小,当年胡蝶也只是把他当作小弟弟看待。但在生活和社会阅历上,朱坤芳对胡蝶无微不至的关怀,确实配得上“大哥”这个称呼。
朱坤芳是宁波人,中等个子。刘慧琴说,一见面就能感到他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同时也感受到他的正直和诚恳。
见面后才知道,朱坤芳是为了胡蝶写回忆录一事来见刘慧琴的。显然,他已经从胡蝶那里对刘慧琴有了大致的了解。
朱坤芳表示,他对胡蝶写回忆录一事非常慎重,胡蝶也征求了他的意见。因此,胡蝶和刘慧琴在合作前都在互相观察。虽然两人都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但最终的合作说明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对胡蝶来说,选择刘慧琴作为撰写者,得到了朱坤芳的首肯,这也体现了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友情。
对刘慧琴来说,这份信任让她感到重任在肩,既要为中国电影史留下一份珍贵的历史资料,也要不负胡蝶和朱坤芳的托付。
刘慧琴为胡蝶晚年有这样一位挚友感到高兴。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二年春天,朱坤芳因商务前往西雅图时,突发心脏病去世。
刘慧琴在传记里补充了一段关于胡蝶和朱坤芳的感人往事。
前面提到,朱坤芳曾是明星电影制片公司的小场记。他出身于宁波的经商世家,之所以投身电影行业,完全是出于对胡蝶的仰慕。
一年的时间让他意识到,他和胡蝶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对如日中天的胡蝶来说,他不过是众多影迷中的一个,甚至连“朱坤芳”这个名字都未曾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一年后,朱坤芳带着这份暗恋回归商界,娶妻生子。
尽管如此,他依然关注着胡蝶的每一则新闻和传闻。
胡蝶后来对刘慧琴说,她的“朱大哥”对她的情况“比我自己还清楚”。
1948年,朱坤芳去日本经商,因战乱未能回国,滞留上海的妻儿也无法出国团聚。朱坤芳独自一人在外拼搏,经商之余,依然关心着居住在香港的胡蝶。
胡蝶一生有两个最爱,一个是丈夫潘有声,一个是电影。潘有声的去世让她始终无法摆脱孤独和悲哀,而对电影的思念却日益浓烈。
此时,邵氏公司向胡蝶发出了重返影坛的邀请。于是,“半是为了经济原因,半是为了将精神寄托在电影事业上”,胡蝶欣然应约。
胡蝶以一颗平常心重返影坛,在拍摄中找回了自己,重新与观众建立了联系。在她年过半百之后,再次铸就了一段辉煌。
胡蝶的复出在香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大报纸纷纷报道。有传言说胡蝶复出是因为潘有声去世后经济困难,生活拮据。朱坤芳虽在日本,也从报纸上得知了这些消息,决定赴港探望胡蝶。
报上报道胡蝶夫妻情深,新丧的胡蝶几乎每星期都去坟场拜祭。朱坤芳决定去坟场碰碰运气。在一个细雨蒙蒙的黄昏,他果然在这里与胡蝶相遇。起初,胡蝶还以为他是潘有声的亲戚,即使朱坤芳提起当年的小场记,胡蝶也是一片茫然。
他们是旧相识,却是新知己。朱坤芳虽比胡蝶小四岁,但也年近半百,年轻时旖丽的梦想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化为纯真的友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朱坤芳一直记得自己少年时代在摄影场上,胡蝶为他解围,处处维护他。他的真诚感动了胡蝶。
朱坤芳从经济到生活都给予了胡蝶一家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在香港,胡蝶不乏亲朋好友,但她不是个轻易接受他人帮助的人。
半百的人生经历让她如履薄冰地走过一个个险滩,她懂得“情”和“义”的分量,也懂得如何守住这份情义。
她知道朱坤芳已有家室,只是由于时局造成家庭的离散。而朱坤芳能守着对妻儿的承诺,独身一人在外打拼,胡蝶认为这是一个正直男人令人尊敬的品格。
胡蝶感谢朱坤芳的帮助,更尊敬他的品格。她自己也一直保持独立的人格,以演艺工作的收入保证自己和儿女的生活开支。
她曾以她的名声和社会地位协助潘有声拓展业务,现在她也会在机缘合适的情况下,帮助朱坤芳开展地产事业,以此回报朱坤芳的关心和帮助。以致有一阵子,有传言说胡蝶改行做地产生意了。
他们也曾一度考虑正式结婚,报纸上也借此炒作新闻。就在这时,长期未能得到出境许可的朱坤芳妻儿突然获得批准,很快办好了去港团聚的手续。
历经生活沧桑的胡蝶对再婚一事本就犹豫,这一来,她果断地对朱坤芳说:“你们一家分开十几年,好不容易现在能团聚了,我也替你们高兴。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让我们保持挚友的友谊,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1966年,胡蝶在台湾拍完《明月几时圆》和《塔里的女人》后,正式退出影坛。
1985年胡蝶于寓所25楼阳台上,刘慧琴摄于《胡蝶回忆录》书写时
1984年年初,刘慧琴曾见过朱坤芳,并在一起午餐叙谈。朱坤芳那时和妻儿在日本居住,但也时常因业务来美国洽谈。每次来美国,他都会趁业务之便来温哥华探望胡蝶。
他们之间互敬互重、真诚相待的情景令刘慧琴敬佩。
胡蝶因为早年拍摄电影不能按时如厕,留下了尿道炎后遗症,严重时需要住院治疗。当时日本有一种特效药,朱坤芳都定时给胡蝶寄送。
那天午餐后,回到胡蝶寓所小坐,朱坤芳和刘慧琴谈到胡蝶的过往,谈到她的为人、她的演出和对电影事业的热忱与贡献。谈到社会上杜撰的流言蜚语,对胡蝶的不公。
朱坤芳对写胡蝶回忆录一事非常慎重,因此他愿意个人出资出版,希望刘慧琴能协助写出一本实事求是、公正的传记。
刘慧琴告辞后,朱坤芳一路送她到电梯口。他边走边说:“我比胡蝶小四岁,我一定能照顾她到老的,写书一事就拜托你了,出版的事我负责。”
1984年秋,朱坤芳赴西雅图洽谈商务,不幸突发心脏病去世。胡蝶电话告知刘慧琴,刘慧琴从胡蝶的声音中感到彻骨的凉意,强压住的低泣传出的是弦断琴碎的悲与痛。
刘慧琴蓦然想起了胡蝶的挚友阮玲玉的身世和她走的不归路,竟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她担心晚年挚友的突然离世会夺去胡蝶生命中最后的依赖和欢乐。
胡蝶说:“由于各种原因,我不能亲去送他最后一程。”刘慧琴竟无言以对,感到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后来,朱坤芳的妻子仍然将朱坤芳准备要带给胡蝶的药物寄送给她。
胡蝶的理智分手、朱妻的谅解包容为这段旷世真挚的友情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在刘慧琴撰写胡蝶的回忆录时,胡蝶说:“和朱大哥这段友情固然刻骨铭心,但有关人(她指的是朱太太)还在世,不要伤人,就不要写了。”
胡蝶就是这样一个人,处处为他人着想是她一贯的作风。
他们这段友情深深地感动了刘慧琴。
如今有关人等均已离世,刘慧琴认为是时候将他们这段真挚而又深沉升华的友情公诸于世了。
参考书目:《胡蝶口述自传》
来源:一枚小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