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艺谋的影像里总飘着两股烟火气,血色泼墨般染红银幕的,是被时代烧剩的灰烬;暗处幽幽浮动的,是人间未冷的余温。福贵挑着皮影箱穿过荒野时,影子被暮色压得极低,像只在史书页缝间爬行的蝼蚁。
张艺谋的影像里总飘着两股烟火气,血色泼墨般染红银幕的,是被时代烧剩的灰烬;暗处幽幽浮动的,是人间未冷的余温。福贵挑着皮影箱穿过荒野时,影子被暮色压得极低,像只在史书页缝间爬行的蝼蚁。
余华笔下的福贵生来就被钉在命运的碾盘上,张艺谋偏要给他套上华美戏装。皮影戏箱的蒙尘红绸是虚妄的冠冕,当号角撕裂天空时,那根悬着影人的丝线早化作捆魂的绳。家珍在产房外徘徊的镜头,让我想起鲁迅笔下华老栓捧着人血馒头时泛青的眼窝——他们都捧着血色的希望,却不知那抹腥红早被阴间的鬼火舔成了灰。
银幕吞食骨肉的姿态颇有魏晋名士风骨:有庆被墙灰活埋那场戏,满座看客皆如竹林七贤般仰天大笑,唯余坍塌的砖石在镜头里碎成三千年前的甲骨文残片。
老式座钟的铜摆永远悬在电影中央,福贵全家围着它数秒的样子,像极了被钉在琥珀里的蠓虫。可当最后那盏油灯燃尽时,碗里的清水中竟折射出星辰。这是余华与鲁迅的终极分野:冷眼看罢人世腌臜,仍许你捧着雏鸭的绒毛取暖。
银幕落幕时,看客们总惦记着“要活着”,却没人敢直面余华在原著里镌刻的真理——这皮囊不过是天地烘炉里的残渣,活着本身,已是人世间最悲壮的起义。
来源:炎黄快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