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他乡与故乡之间创作属于自己的电影

天堂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3-19 01:29 2

摘要:一个逃避当下的母亲、一个遗忘过去的老人、一个质疑未来的孩子……一家祖孙三人在异乡生活,“俺要回苍山”成为了他们心中不断响起的声音。电影《苍山》描绘了一趟追寻心灵自由的艰难旅程。

一个逃避当下的母亲、一个遗忘过去的老人、一个质疑未来的孩子……一家祖孙三人在异乡生活,“俺要回苍山”成为了他们心中不断响起的声音。电影《苍山》描绘了一趟追寻心灵自由的艰难旅程。

《苍山》是由知名导演郑大圣监制,青年导演张帆执导,郭柯宇主演的电影,曾入围第17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单元和海南岛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3月4日,该片在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专线上映。

导演张帆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进入影视行业十余年,曾担任多部电影、电视剧美术指导,获得“第30届金鸡奖最佳美术提名奖”“希腊国际电影节最佳美术奖”,而成为导演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作为张帆的首部长片,《苍山》的创作灵感起源于“一次更名”——张帆的家乡山东苍山县于2014年更名为兰陵县。这个变化,勾起了张帆对家乡难以言说的情感。2020年,他开始创作剧本:与丈夫分居多年的小妹,逃避过往,远离故乡苍山,在上海做着家政工作的同时,还照顾着老年痴呆的母亲和早恋叛逆的儿子。经历了异乡生活的种种之后,她选择重新回到故乡苍山……

不久前,导演张帆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回忆拍摄往事。谈及小成本文艺电影的票房一事,他坦言《苍山》的上映既让自己充满力量,同时也有不安,情绪很复杂。但不论票房结果最终如何,有更多的观众走进电影院观看《苍山》并给予鼓励,他就会坚定创作的信念,继续拍下去。

从美术师、摄影师到导演下决心拍出自己的电影

北青报:是什么契机让你从电影美术转而成为一名电影导演的呢?

张帆:2010年,我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毕业,直接进入了电影行业,开始做电影美术的工作,一做就是八年。期间,有三年的时间我分别在吴天明导演、张艺谋导演和徐皓峰导演的剧组担任摄影师。然而,无论是担任美术师还是摄影师,不间断地接拍电影或是电视剧都让我常常感到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同时我认为自己在剧组得到的历练和积累的经验已经足够了,我想试着成为一名导演。

直到2018年,我内心深处仍然想要创作自己的故事,于是我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将所有关于美术的工作全都推掉了,开始埋头写剧本。我的第一个剧本不是《苍山》,而是另一个关于家乡的故事,叫做《假期》。2019年,我带着这一项目参加了一些影视创投会,之后准备开机前,疫情袭来,项目被搁浅了。2020年下半年,我重新调整心态,创作了《苍山》的剧本,又于2023年年初正式开机,直到现在能在大银幕跟观众见面。

北青报:许多导演的电影首作都会取材于自己的真实生活,那么电影《苍山》除了地点是在你的故乡以外,还有什么是来源于你的真实经历呢?

张帆:其实,影片中设定的人物情境和整个家庭人物关系,都源于我在自己家族里的捕捉。比如电影中的姥姥是阿尔兹海默症,而我的姥姥也患有同样的病,她在2021年离开了我们。我的爸妈曾在上海打工了七八年,所以我毕业之后都是在上海生活。我们的家不在山东临沂,而是在上海,如果我不在剧组工作,我就会回上海,甚至正如电影中的情节一样,我们过年都是在上海度过的。此外,电影中“三姐妹”的关系来源于我妈妈的姐妹关系。因此,电影中的人物关系、在外漂泊的状态以及老人的处境都是我生活经验中的真实故事。

北青报:在此之前,你还拍过一部短片也叫《苍山》,那么长片是同名短片的延伸吗?

张帆:之前的同名短片其实是为了练手,这是我的电影监制郑大圣导演的建议,他从剧本到拍摄一直都在给我指导,对我帮助很大。

在准备这一项目时,我是很焦虑的状态,害怕没有做足准备就直接开拍。于是,郑大圣导演建议我先抽取出剧本中的某些桥段,拍成一个独立存在的短片故事,因为他认为我当时还没有真正做过导演,没有在监视器前真正地把控各方面的细节,希望我可以通过拍摄短片来做调整,既对拍摄长片电影有帮助,又能消解焦虑情绪。所以,我在2022年的夏天拍摄了这部短片。

调研“苍山人”的上海生活将故事加入剧本创作中

北青报:电影名取自你的家乡过去的名字,“俺要回苍山”是影片中人物反复提到的台词,你是否对家乡更改名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怀?

张帆:《苍山》最开始的启发是因为我的家乡苍山县在2014年更名为兰陵县。当时,我还在剧组摸爬滚打,还完全没有信心去当导演,但家乡变化这件事已经埋在我的心里了。

2016年,我开始对在上海的苍山人进行了陆陆续续的调研工作。因为苍山人在上海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群体,是一个真实的社会现实,这不是一个个例,而是社会群像。苍山,是长江三角洲的“菜篮子”,它之于上海,就等同于寿光之于北京的概念。他们拖家带口前往上海,形成固定群体,做着相似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苍山人在上海的规模,我在大学期间去任何一个菜市场都可以遇见苍山老乡。

通过对这些老乡的采访,我慢慢了解了家乡,让我知道了苍山的几代人是如何一步步从老家迁徙到了上海。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一些苍山人开始进入上海,有些慢慢做了老板,成为了企业家,他们的孩子成为了“新上海人”;而有些人则夹杂在中间,既想回故乡,又必须要留在上海打拼,把孩子留在了家乡;还有一些人在上海并不顺利,只好返回家乡,继续生活。所以,除了他们的家庭史,我还想关注的是这些男女老少当下的处境是什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做着和卖菜相关的事,所以在电影中我穿插了菜市场中苍山人的情节,还出现了苍山具有代表性的食物——大蒜。

北青报:电影中还加入了戏曲的元素,这是你们苍山人常听的地方戏吗?

张帆:是的。电影中展现的戏曲叫做“柳琴戏”。它是鲁南和苏北特有的地方戏,在安徽和河南的接壤交界地区也有分布。柳琴戏和大蒜一样,是我故乡特有的元素。《苍山》的故事主线就是从故乡漂泊到异乡,再从异乡回归到故乡。如果我们提炼出这一主线,那么作为故乡的连接和故事的精神元素便是家乡的柳琴戏和大蒜。它们和故事中的老人的记忆一样,尽管在慢慢消逝,但在内心深处仍然在召唤着远方的人们。

演员的选择有着特别缘分

北青报:在拍摄家乡的戏份时,你挑选的演员是素人吗?

张帆:坦白来讲,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素人,他们是有表演经验的。饰演姥姥的演员是资深柳琴戏表演艺术家,饰演三妹夫的演员是剧组的摄影指导,饰演大女儿的演员是临沂市柳琴戏剧团演员。所以,他们都有经验,但是在电影中演戏的经验并不多,而我找到他们来演戏都是特别的缘分。

饰演姥姥的演员是王诗云老师,她是由我在业内的朋友推荐认识的,我的朋友在临沂拍摄过宣传短片,他和王诗云老师认识,认为我写的这一角色很适合王老师,于是我们前去徐州拜访王老师,达成了合作意向。虽然王老师本人的性格与角色差别很大,但是我给她讲完戏,她有了自己的理解,而且进入表演时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我在现场没有给她做过多的调整,就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我像是捡到了一个宝一样。

我原本是想请演员郭晓东老师来和郭柯宇老师搭档,饰演有过隔阂的夫妻,即郭柯宇饰演小妹,他将饰演“三妹夫”。在电影的准备阶段,我就邀请了郭晓东老师,因为我和他认识了很久,他也是山东临沂人,我认为他很符合这个角色,希望他来帮忙助演。但不凑巧的是,他当时正在拍摄陈凯歌导演的《志愿军》,还有两部电视剧,分身乏术。我考虑谁还能演这一角色时,刚好看到摄影指导李勇站在我身后,他也是山东人,我就拉着他来演这个角色了。李勇老师打趣说,如果郭晓东老师来演确实不合理,因为郭老师长得太帅了,怎么会产生隔阂呢?现在他来演“三妹夫”就让剧本更加合理了。

北青报:你是如何邀请郭柯宇来担任女主角的呢?

张帆:我对演员的关注并不多,只是在上学的时候看过郭柯宇老师主演的《红樱桃》,但她在后来几乎息影了,所以我之前并不了解郭柯宇老师。

我的妻子看过《苍山》的剧本之后,认为“小妹”的角色很符合她正在看的综艺《再见爱人》里的嘉宾。当时,《再见爱人》第一季火爆全网,观众重新认识了郭柯宇。于是,我专门去看了这个综艺,特地注意了她在综艺里的状态,我发现她在节目中特别真实和细腻,在情感上又有拧巴和复杂的状态。而我的故事描述的正是一个在感情困惑当中的女性,身为北方人的她与角色形象也很贴合。所以,我主动托人联系了她。郭柯宇老师在看过剧本之后特别激动,她对我说,“张帆,你是照着我来写的吗?我现在的遭遇和这个角色那么靠近。”我说这是缘分。之后,我们又在两个城市见了面,达成了合作。我们总共拍摄28天,她为了更贴合角色,还学习了山东方言和一点柳琴戏。

是否回故乡,答案因人而异

北青报:观影时,让我印象较深的是手机作为媒介总是在打断着“小妹”的生活,不论是作为某种故乡的召回信息还是与家人视频的连接,抑或是她喜欢的摄影成为了她与画家产生的情愫,都有手机的介入。你是如何构想的呢?

张帆:手机作为当代生活中很重要的存在,这是我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想法,并未刻意设计。尽管角色的职业是保洁员,但是我认为她可以有很多爱好,而且利用手机摄影有些像记录时间的感觉。小妹本身在故乡也好,他乡也罢,她其实一直在与时间作斗争,她有可能是在逃避过去,同时也可能在逃避当下,而摄影会把人们对当下的瞬间记录下来,比如小妹拍摄的阳台或是流浪猫,刚好展现着身为人对世界的美的追求。

正是有了小妹喜欢摄影的这条线索放入故事中,才有了画家宋先生的这条线。我们让小妹遇到了这位艺术家雇主,因为她的爱好,让他们产生了共鸣,更加有了化学反应。

北青报:电影中不断出现“到底回不回故乡”的追问,同时小妹数次穿梭在上海与苍山之间,最终她回到了故乡。这是否是你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张帆:首先,我现在提供的结局是给观众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思考空间。关于回不回故乡以及回到故乡之后的境遇,小妹还是会面对新的问题,发生新的变化,而在这一情况之下,她又该如何做出选择,又要何去何从呢?这一部分是我留给观众的。

其次,就个人而言的出走还是回归的问题,我认为这要在个体的生活体验和个人感知里去做选择。一个人要离开故乡奋斗还是回到故乡生活,答案是因人而异的。

另外,除了我们主动选择是否回故乡以外,还有一个宏大的时代性的元素。很多人在发展的进程中,被推向了城市,这不仅仅是个体的选择,还充满着时代的因素,因为我们和世界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曾经,很多人因为发展要走向城市去拼搏和奋斗,而当下因为国家提倡乡村振兴,也有一些人从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参与到建设之中,我们不自觉被推动着做出的选择与个体主动选择是交织在一起的。

最后,这一问题当然也是我和我身边的家人都曾面对的选择。作为电影创作者,这部作品一定要和观众产生连接,创作者的表达一定要源自于自己的真实生活。我们不能脱离当下而创作,不论是选择具象还是抽象的方式,我们都是在一定程度上还原现实。

最大挑战是四处筹钱但从未放弃创作这部电影

北青报:有一些观众会认为《苍山》和去年上映的《乘船而去》讨论的话题较为相似,比如你和陈小雨导演都是新人导演,都在拍故乡与上海的连接,以及老人的逝去等话题,你如何看待这一讨论?

张帆:这是正常的现象,我对此并不感到焦虑。撞题材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我们都生活在同一时代下,所以我们的经历是相似的,感慨是差不多的,我们都选择了现实主义的类别来表达。如果只是对于题材撞型的讨论,那么我觉得这是躲不过的事情,但是我认为既要允许不同的表达出现,更要允许同一题材的不同视角的创作,才能展现电影的多元性。

如果对比《苍山》与《乘船而去》两部作品,我们就会发现表达的内容和形式上的选择是非常不同的,刚好体现着同一时代下的不同地域和不同视角的创作。

北青报:作为新人导演,特别是从剧组的一员转而成为导演,你在拍摄时面临的挑战是什么?

张帆:从剧组的技术部门转到导演,这其中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做导演不仅仅只有技术就可以了,而是要有作者性的表达,这与技术是两个维度的东西。身为导演,最终要为这个作品负责,要全程把控,在片场到底喊不喊“咔”,是否决定某个片段过与不过,都由导演做选择。然而,我们每个人都是局限于当下的,我当下做出的选择绝对不是严格意义上完美的东西。我们常说电影是后悔的艺术,因为最终呈现出来的作品尽管有惊喜,但同时也会伴随着遗憾。

不过,我所面临的挑战或是更为棘手的问题是开拍前要找投资的事,这是每一个新人导演无法回避的问题。电影《苍山》总共找到了四百多万的投资,这其中的一半资金都是我借来的,同时还将自己的积蓄投了进去。所以,拍摄和创作固然难,但最难的还是在投资上,让我感到疲惫的是总是在吃力地推进这一项目,不让这个项目停滞,我要一步步去完成它,从未放弃过创作。尽管票房无法让这部电影回本,但是还要继续拍下去。

最后,我要感谢“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的大力支持才能让这部电影走进影院,以及感谢各个观影团组织的放映活动,让我和《苍山》有机会与观众们交流,使这部文艺影片被更多的人看到。采写/本报记者韩世容

供图/张帆

来源:吉棠说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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