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默按下打印键时，液晶屏显示00:17，写字楼外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在地面投下光斑。他摸了摸口袋里发烫的U盘，想起三天前在菜市场的那声"叮"——电子秤跳出的价格比真实价格少了六十块钱。

陈默按下打印键时，液晶屏显示00:17，写字楼外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在地面投下光斑。他摸了摸口袋里发烫的U盘，想起三天前在菜市场的那声"叮"——电子秤跳出的价格比真实价格少了六十块钱。

当时卖菜老太正踮脚去够悬挂的二维码，布满褐斑的手腕在六月闷热里微微发抖。刚毕业的他清楚记得，合租屋里蟑螂药和泡面箱堆在墙角，实习期工资卡余额刚够支付下月房租。扫码枪的绿光扫过他手机时，心跳声突然变得很吵。

"阿婆，您少算了六十块钱。"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老太浑浊的眼睛在皱纹里眯成缝。你用裤包里妈妈给的红包，仅余的100块，递给了老太。老太颤巍巍从铁皮钱盒里抽出两张二十的纸币："你们年轻人……都像你就好了。"

此刻面对主管暴怒的质问，那两张皱巴巴的纸币突然在记忆里簌簌作响。同事张敏在会议桌下踢他的小腿，美甲上的碎钻在投影仪蓝光里闪了闪。只要保持沉默，这个因报价错误流失的重要客户，就会顺理成章归咎于"新人数据录入失误"。

"其实上周三我抄送过修订版报价。"陈默点开邮箱的手指很稳，收件箱里躺着他每晚睡前必做的"当日复盘"邮件。主管的怒容凝固在投影幕布的冷光里，张敏新做的水晶指甲"咔"地折断在会议记录本上。

……

地铁进站时带起的风掀动他衬衫下摆，陈默习惯性扶住踉跄的老人。腕表显示22:48，垃圾分类站的阿姨正准备收工，看见他拎着分装好的垃圾袋小跑过来，笑着用上海话说了句"小阿弟结棍"。

车厢摇晃中，他摸到口袋里母亲求来的平安符。三个月前搬进出租屋那晚，母亲在视频里说："做人就像开长途车，脚要虚搭在刹车上。"当时他笑这话老土，此刻却突然想起汉娜·阿伦特在《人的境况》里写的：平庸之恶诞生于停止思考的瞬间。

车窗外广告牌流光掠过，玻璃映出他整理领带的倒影。这个总被房东抱怨"较真"的年轻人不知道，明天张敏会给他咖啡下绊，也不知道主管将把他调往新项目组。但他清楚记得垃圾分类阿姨眼角的笑纹，就像记得找零四十元时老太塞给他的水萝卜——脆生生的，带着泥土的腥甜。

列车即将到达上海南站，刹车片与轨道摩擦出橙红火花。陈默捡起座位上的空瓶投进可回收箱，金属撞击声清越如钟。

来源：小华剪辑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