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倩女幽魂》即将于上映三十八周年时,以4K高清修复版在全国重映的同时,社交媒体上又传出另一个消息,王祖贤在加拿大开设了一间艾灸馆,已经有华人去探过店,并且在店里见到了王祖贤。这则消息后面,一条回复是:“谁能想到,聂小倩有一天会帮我们补阳气。”又一条回复是:“
在《倩女幽魂》即将于上映三十八周年时,以4K高清修复版在全国重映的同时,社交媒体上又传出另一个消息,王祖贤在加拿大开设了一间艾灸馆,已经有华人去探过店,并且在店里见到了王祖贤。这则消息后面,一条回复是:“谁能想到,聂小倩有一天会帮我们补阳气。”又一条回复是:“丰富的一天:跟吴彦祖学英语,让王祖贤做艾灸,吃谢霆锋做的饭。”
宣传方也充分考虑了大数据给出的参考,据说,这一拨“想看”的人,有近乎一半在三十岁以下,所以,新的宣传话术,充分考虑了当下热点,不但把徐克说的“《倩女幽魂》是给成年人的黑色童话”大力标红,还努力把剧情和现实接轨:“树妖姥姥的‘吸精大法’,实则是资本吞噬个体的隐喻;宁采臣的账本上潦草的数字,暗示商品经济对知识分子的异化。而聂小倩的‘被迫害人’,恰如当代社畜的生存困境”。
当然,女性主义因素也必不可少:“王祖贤的聂小倩颠覆了传统女鬼形象:她的美带着攻击性,她的柔弱藏着反骨。当小倩用长发绞杀男人时,徐克用慢镜头特写发丝缠绕脖颈的窒息感——这是1980年代香港女性意识觉醒的暗号。”甚至还给出了互动策略:“细节党必冲聂小倩睫毛特写,汉服圈发起‘白衣观影计划’,穿白色外套可凭票根兑换限量版海报”。
都在计算之中,但三十八年前,《倩女幽魂》的制作者们,导演程小东、监制徐克和编剧阮继志,也必然有自己的计算,只不过,当时当地,他们要计算的,是另外一些因素,他们要彰显的,是另外一些议题。在《倩女幽魂》和随后的一系列女鬼故事里,都在讨论身份问题,我是人,还是鬼,当人不承认我是人,当鬼视我为叛徒,我该怎么做出选择,人和鬼的界限,又该怎么去认定,是凭借人和鬼的天然身份,还是心中的善念。
这个议题,后来被卧底电影继承下来,演变成一个具有现代因素的故事触发点。从《辣手神探》《无间道》《卧虎》到《使徒行者》,香港电影在2000年之后,讲述了无数个卧底故事,而卧底故事的核心,其实是身份的追寻和认同,我是谁,我最终要成为谁,当善与恶在自己身上同时存在的时候,到底选择哪一面。这和1980年代的香港电影里的鬼怪僵尸故事,其实如出一辙。
同样的议题,后来进入大陆影视里,并且各自有承袭者,妖鬼故事,往往继承《倩女幽魂》发展出来的人鬼身份问题,并在此基础上有进展,比如《捉妖记》。妖得为自己的存在找到理由,得戒荤、食素,或者载歌载舞地表明心迹,说明自己也在为生活奔波,是无害的,和人类有着共通的人性。但在他们被整体否决的情形下,这种努力并没有用。捉妖吃妖的天师应运而生。妖和人的矛盾,妖和天师的矛盾,好妖和坏妖的矛盾,妖和那些投靠了天师的伪妖之间的矛盾,是这个故事最关键的推动力。但最核心的部分,还是人和妖的矛盾。《捉妖记》或许是一部与“存在”有关的电影,在欢乐洋溢的外表下,藏着一点质朴的道理,给孩子看,给大人看,都刚刚好。
谍战片,则继承了《倩女幽魂》到《无间道》发展出来的身份谜题,和善恶选择谜题,在乱世之中,如何选择,如何坚定自己的信念,如何在身份资料佚失,联络人死亡的状态下,继续明确自己的身份,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继续坚定自己的信念。虽然立足在战争年代,却往往能和当下现实契合。
这都超出徐克和程小东的预想,一个来自《聊斋志异》里的故事,到了他们这里,被加入了新的理念,有了新的因素,但经过他们重塑而成的《倩女幽魂》,在许多年后,在不同的地方,依然能像种子一样,发出新的芽,长出新的叶片,开出新的花。
这也是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的充分必要条件,有时代立足点,有经得起打量的理念,才能超越时间,超越地点,超越观念的壁垒,得到新的认识和理解,重新焕发光彩。《倩女幽魂》故事,也大可以被重新诠释为社畜和公司的故事,AI时代和古典人性时代的冲突的故事。
当然,这对观众,既重要又不重要,观众要看的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是瑰丽的画面,或者青春的容颜,寄托各自的幽思,发散各自的块垒。但故事背后的那些情思,那些谜题,其实也像聂小倩一样,披着美丽的皮囊,时隐时现,在不同的时代,得到不同的诠释和理解。
来源:周到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