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此时的上海，万氏兄弟的动画工作室里堆满了手稿和颜料，他们刚完成中国第一部动画片《大闹画室》不久，原本计划继续尝试娱乐短片，但报纸上“东三省沦陷”的标题让他们的画笔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用动画为武器，唤醒同胞。

中国动画简史2：抗日烽火中诞生的《铁扇公主》，为何能让日本动画之神手冢治虫看完后决定弃医从画？

1931年9月18日，日军炮轰沈阳北大营的枪声，不仅揭开了中国抗战的序幕，也意外地改写了一群动画人的命运。

此时的上海，万氏兄弟的动画工作室里堆满了手稿和颜料，他们刚完成中国第一部动画片《大闹画室》不久，原本计划继续尝试娱乐短片，但报纸上“东三省沦陷”的标题让他们的画笔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用动画为武器，唤醒同胞。

1932年1月28日，淞沪会战的炮火炸毁了上海商务印书馆。这家曾资助万氏兄弟拍摄动画的机构，在轰炸中化为废墟。愤怒的兄弟四人用三天时间赶制出《同胞速醒》。

这部时长仅两分钟的动画没有一句台词，画面中一只象征日本的秃鹫撕咬着中国地图，无数拳头从地面涌出将其击退。影片在上海街头露天放映时，人群里爆发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怒吼。这部粗糙的黑白短片，成了中国动画介入抗战的开端。

此后几年，万氏兄弟的创作几乎与战局同步。1935年，他们完成了中国第一部有声动画《骆驼献舞》。这部改编自伊索寓言的作品，表面上讲的是骆驼因虚荣心出丑的故事，背后却是一场技术攻坚战。

当时上海的电影录音技术被外商垄断，兄弟几人用改装留声机、铁皮桶和口琴，硬是拼出了一套“土法录音”设备。万古蟾钻进铁桶模仿狮子吼声，万涤寰用口琴吹奏配乐，再用齿轮和钟表零件让声音与画面同步。

当骆驼随着音乐笨拙起舞时，观众第一次在中国动画里听到了立体声——其实是万涤寰躲在银幕两侧交替敲打铁皮。

1937年淞沪会战再度爆发后，上海租界成了“孤岛”。此时迪士尼的《白雪公主》正在全球热映，新华影业老板张善琨找到万氏兄弟：“我们也得有一部让中国人挺直腰杆的动画！”

他们选中了《西游记》里的“三借芭蕉扇”章节。表面上，这是一部神话动画，但细节里藏着现实的影子：牛魔王的军队扛着武士刀，行军时踏着日军特有的正步；火焰山的烈火映照着战火纷飞的中国大地，而百姓合力扑灭火焰的场景，则暗含了“团结抗敌”的期许。

制作过程比取经还难。日军封锁导致赛璐珞胶片断供，画师们改用透明玻璃纸替代；空袭警报一响，他们就抱着画稿躲进防空洞继续工作。

1941年，《铁扇公主》最终完成，全片长达80分钟，动用了118名画师和近2万张手稿。尽管全片没有一句抗日台词，但当孙悟空高喊“玉帝老儿，俺齐天大圣来也”时，租界影院里的观众依然掌声雷动——他们听出了反抗强权的呐喊。

这部动画的影响力远超预期。1942年，日本军部以“煽动反抗”为由禁止其在本土上映，但拷贝早已流入民间。14岁的手冢治虫在大阪偷偷观看后，在日记里写道：“原来动画可以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正是因为观看了《铁扇公主》，手冢治虫决定弃医从画。三十多年后，他创作《铁臂阿童木》时特意加入孙悟空形象，并专程拜访万籁鸣致谢：“没有《铁扇公主》，就没有我的漫画人生。”

1930年代到1940年代，中国动画人用最原始的工具完成了不可思议的跨越：从默片到有声，从短片到长片，从娱乐小品到民族呐喊。

他们在防空洞里摸索出的技术流程，为后来的动画工业化打下基础；而用古典文学包裹现实关怀的创作思路，更成为贯穿中国动画百年的基因。正如万籁鸣晚年回忆：“我们画的不是神话，是血水里泡着的现实。”

来源：大象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