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节两部电影，《封神第二部：战火西岐》和《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都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演员：吴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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胯下是喷火的墨麒麟，手持蛟龙金鞭，他是姜子牙的一生之敌闻太师。

他还是德高望重、武功盖世的南帝一灯大师。

春节两部电影，《封神第二部：战火西岐》和《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都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演员：吴兴国。

熟悉是因为他过往塑造的经典角色，《青蛇》里的许仙，《赌神2》里的仇笑痴和《宋家王朝》里的蒋校长。

陌生则是他在影视行业并不高产，不过江湖上却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其中最有名的段子便是在上世纪90年代，港片如日中天时王晶请他出山拍片。

他却“耍大牌”要约法三章，否则拒绝出演。

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跟大导演讨价还价？

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01、吴兴国流过泪后才懂母亲：我们都没得选

据传他的外公在民国是将军，母亲是逃难去的台湾省。

1岁就没了父亲，母亲抚养他和哥哥显然力不从心。

3岁时，他就被母亲送到军人子弟教养院，之后就读于宋美龄创办的华兴小学。

在寄宿制的小学，他平日里见不到母亲，节假日有时还没人接，他就躲在学校的树林里羞于见人。

音乐老师发现他有天赋，建议出国深造，他的母亲无奈苦笑。

11岁时他又被母亲送到复兴剧校，好处是能学一技之长且管吃管住，只要能抗揍就行，另外就是需要坐科8年。

再次分居两地，在高雄的母亲只好常常写信给在台北念书的儿子。

读过西南联大母亲写的信，曾装满小吴的书包。

信常被同学借看，还有人看过不还，他一怒之下烧掉所有信件。

这件事他遗憾了一辈子。

专攻武生的他受伤、挨揍、流汗和流泪都是家常便饭，他无数次暗暗恨起母亲。

后来，当他演某个历史人物时，跟着角色流泪，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理解了母亲：原来我们都没得选。

在漫长的求学岁月里，跟他同期的人有一半都半途而废，其中不少都去了当时热门的武侠剧组当武行。

说献身艺术无暇旁顾，那是骗人的。

首先，他是同期学生里的尖子生被学校重点盯着，再之就是他穷得连逃跑的车费都拿不出来。

他被同学带去片场，曾见到过张彻，偶尔在武侠片里有京戏的部分演替身，反正看不到脸，不怕被学校老师发现。

19岁，他以全科80加的优异成绩被保送到文化大学，在大学期间加入跳现代舞的云门舞集。

团长林怀民赏识吴兴国，便将他当台柱子培养。

彼时的京剧市场在宝岛江河日下，他将武生的本领当能糊口的饭碗，把跳现代舞幻想成未来。

不过命中注定，让他遇到了宝岛“四大老生”之一的周正荣。

02、老生才是中华文化集大成者

大学毕业后要入伍，吴兴国也不例外，由于他的文艺特长突出，便随着剧团经常去劳军。

他常在大腕儿登台前演一段小戏。

久而久之，后台的大师周正荣看上了这个小伙子，听说他除了有武生的童子功，还在跳现代舞。

周大师动了为国粹续香火的念头，便倒追起这个年轻人来，“小吴呀，快给我磕头，我传衣钵于你！”

吴兴国可不傻，林怀民许诺他男一号，退伍后就马上登台。

他不愿意。

周大师给他洗脑。

武生热闹，不过始终是配角，不是挑大梁的。

跳现代舞，跟武生差不多，都是细枝末节，怎能跟中华文化的厚重相提并论，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非老生莫属。

以前民国戏班的班主都是老生，如周信芳和马连良，一个角儿就能扛起一个戏班子，一晚上演出就能挣乡下一套四合院。

小吴动摇了。

拜师那天，台北文艺圈为之震动。

国剧几十个有名的老师都来观礼，香浓人多，吴兴国跪着被众多前辈训话并寄予厚望。

听闻消息的林怀民一拍大腿，完蛋！台柱子被拐跑了。

周正荣对徒弟的要求很严苛，让他退出云门舞集专心学戏。

周老师教戏很慢，慢到跟这个现代社会格格不入，3年只教了吴兴国两出戏。

他细扣每个身段和哪怕再小的动作。

一天排戏时吴兴国“做错”一个点兵的手势，用的不是周老师独家的。

周正荣大怒，拎起棍子便打，一连挥舞三次，他都没有躲。

第四次，他下意识一挡，并哀求道，老师我32岁了，可不可以不打我？

周老师拂袖而去。

“京剧逆子”吴兴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03、创办当代传奇剧团，成为中西方文化融合的先驱

1986年，33岁的吴兴国联合一批青年京剧演员，创办当代传奇剧团。

在注重传统的京剧里，改一个动作或一句台词都是不被允许的。

吴兴国却要倒反天罡放大招，他要融合京剧和莎士比亚，这简直是要“革京剧的命”。

彼时的评论界将他的行为定性为“大逆不道”。

只有他心里清楚，以前京剧鼎盛期一票难求，到师父时只有5成票，他登台时只剩下3成。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京剧和自己，都能活下去。

他的创团作品选择了莎士比亚的《麦克白》，融合话剧和现代舞进京剧，取名《欲望城国》。

该剧首演成了台北文艺圈的盛事，连续两周全城轰动，吴兴国一战成名。

走到这一步，从学艺时算起，他用了23年。

然而这样的盛况注定是暂时的，难掩整个行业衰落的现实。

到了90年代，独自扛起剧团的吴兴国动了点别的心思，要不要出去赚点外快贴补剧团。

不过他的电影处女首秀《十八》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反而是一个假消息，为他带来了真片约。

04、戏剧表演大师的光影之旅

陈凯歌筹备《霸王别姬》选角时曾考虑宝岛的影响力，后来张丰毅出演的段小楼，在当时想过启用宝岛演员，在投资人徐枫的引荐下认识了吴兴国。

陈凯歌家里跟梨园关系匪浅，跟吴兴国聊起梨园往事自是滔滔不绝，尤其是祖上曾跟梅兰芳做邻居交往一段更是如数家珍。

尽管他们聊得很开心，不过对拍电影却只字不提。

那时的陈导野心颇大，成龙和姜文都是他的选择对象，就连张丰毅都只是备选，更何况影视圈新人吴兴国。

不过，陈凯歌飞宝岛见吴兴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媒体瞬间高潮，便谣传他是《霸王别姬》内定的男主角。

随之而来的是5部电影的片约，吴兴国从里边挑了1部艺术成分最高的《诱僧》。

本片曾经一度是禁片，足见吴老师选片的眼光。

接着便是徐克向他抛来了《青蛇》的橄榄枝，据说编剧李碧华的创作灵感之一就来自吴兴国在云门舞集跳过的《白蛇传》。

他饰演许仙用的京剧技法僵尸躺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另外王祖贤饰演的白蛇使用了一段京剧的唱腔，想必跟他的指导有关。

在影视行业小试牛刀，为他带来片约不断。

在合拍片《西楚霸王》，以及港片《94独臂刀之情》《亲爱的女人》《红玫瑰白玫瑰》里都有精彩演出。

再往后便有了王晶邀请他出演《赌神2》反派仇笑痴的事，值得一提的是他此前从未出演过反派。

他约法三章，首先让王晶给一个能说服他演反派的理由。

其次是导演是不是王晶（当时王胖子挂名的作品太多），以及对手戏的演员必须是周润发。

王晶称他看上去根本不像坏人，由他出演能带来极具反差的戏剧效果，这个答案令他满意。

于是，便有了港片史上最有个性和层次的反派仇笑痴。

在影视行业名利双收，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把不挣钱的舞台戏剧弃之如敝履。

但吴兴国是清醒的，他没有选择一头扎进影视行业捞钱，而是为自己定下规矩，每年只接1部影视作品。

他的根基还是在舞台。

1996年，在张国荣和刘德华双男主的电影《新上海滩》里，他饰演一代大亨冯敬尧。

次年在张婉婷导演的《宋家皇朝》里饰演蒋校长，合作的是张曼玉、邬君梅和杨紫琼这些顶级女演员。

到了2000年以后，他在影视作品里的脚步就放得更慢了，客串《天有眼》和《特务迷城》更像是在玩票。

直到多年后，有个叫乌尔善的北方汉子登门拜访，邀请他出演闻太师。

05、享誉国际的表演大师

2001年，吴兴国改编莎士比亚的《李尔王》为《李尔在此》。

他一人饰演十角，跨越生、旦、净、丑等不同行当，将个人的表演拉到空前的高度。

2004年和2005年，他和徐克联手跨年度合作舞台戏曲《暴风雨》，同样是改编自莎士比亚作品，在当时一票难求。

从90年代开始，吴兴国和他的当代传奇剧团，先后在法国亚维艺术节、英国国家剧院和美国林肯中心艺术节登台演出，创下在二十多个国家巡演的纪录。

他的观众不仅受限于华人圈子，在国际上享有盛誉。

英国泰晤士报评价他的表演可以媲美本国的劳伦斯·奥利弗，日本的媒体盛赞他“作品深厚有力，演出层次丰富，技巧高超”。

吴兴国一再强调，“我不是莎士比亚剧团，不是西方剧团，我是地道的中华文化现代剧团”。

现如今的吴兴国已年过古稀，在传统戏剧和新编戏曲两个舞台从容切换，他也到了传师授业的阶段。

不同于他早年间被要求的尊重传统，他授业的关键在神，而不拘泥于形式。

他会告诉徒弟京剧是如何诞生的，京剧的灵魂是什么。

他告诫徒弟，“你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用你的经历转换成表演，那是你的本事”。

后记

吴兴国在戏剧舞台上演出过中国历史上诸多了不起的人物。

从屈原、项羽、诸葛亮到袁崇焕，这些角色皆是中华文明的瑰宝。

他创办当代传奇剧团至今近40年，却从未在剧团拿走一分钱，而是通过在影视行业跨界表演不断反哺剧团。

如今在春节档的大片里，再次看到已经71岁的吴兴国，实在令人惊喜。

当他的表演把别的演员秒成渣便不足为奇，毕竟这是一位表演大师几十年功力的体现。（撰文：木未舟）

来源：香港电影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