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别这么一句句地怼我,就不能好好地跟我说话,人家都说,这孩子呀,分两种,一种呢,是来报恩的,一种啊,是来讨债的,你就是那来讨债的。”
“你别这么一句句地怼我,就不能好好地跟我说话,人家都说,这孩子呀,分两种,一种呢,是来报恩的,一种啊,是来讨债的,你就是那来讨债的。”
“他们怎么不打别人呢,我向理不向人,你脑袋上有血吗?人家不就是在你脸上画了两道子口红吗?”
“这还说不得你了,我们单位小姊妹的孩子,跟你一样大,人家都能给他妈做饭了,你再看看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这做好了饭,还得往你嘴里喂。”
在甄珍看来,明明她的妈妈自己做不到门门考一百分,却反过来要求她门门考一百分;明明她的妈妈把她扔在了乡下10年,却说她是来讨债的;明明是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可她的妈妈却每一句好话,还让她罚跪;明明她没有早恋,可她的妈妈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扇她的巴掌。
甄母的那句“滚,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彻底压垮了甄珍,她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让她觉得“人生七年无比漫长”的家,离开了令她窒息的妈妈。
可我想说的是,在《漂白》里,毁掉甄珍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在上班时聊八卦的甄母。
“就那股子味儿,直窜脑瓜仁,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死的是女孩,你说这爹妈要是知道了,可咋往下活?”
甄母在物业公司上班,碧水家园402的下水道里出现了人的头发,甲指,这本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残酷之事,可却成了甄母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她在上班的时候,还拿这件事,跟同事,聊起了八卦。
甄珍的父亲,是做工程的,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着家一次。
碧水家园的人命案,这个“八卦”,甄母是有跟甄父说起过的,可是,甄父当时刚挂了“催欠款”的电话,他是没几分心思在这个话题上的。
甄珍因为别人在她脸上画了口红印而用酒瓶砸了别人的脑袋,为此,甄母向对方赔偿了5800块钱。这件事,是甄母一个人处理。
甄珍成绩断崖式下滑,有人向老师告状,说甄珍早恋。为此,甄母被叫到办公室谈话。这件事,也是甄母一个人在处理。
甄母的上级领导,有时候半夜还要打电话给甄母说工作的事情,甄母还经常接到老师叫她去学校谈话的电话。这些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压力,甚至经济上的压力,全都压到了甄母一个人身上。
人心里有了压力,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就只能憋着,憋屈着,一边忍着,一边烦躁着,那股气,已经顶到了喉咙处,就宛如那口快要爆炸的高压锅。
可她心里的苦,她顶着的压力,她没地方倾诉啊,也没有人听她的唠叨,她一回到家里,就是一个人,连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分享中,夫妻学会了倾听与理解,即使世界再喧嚣,也能在彼此的眼中找到宁静与依靠。
可是,这种分享,她没有。甚至,久而久之,她连向甄父分享的欲望都没有了。更别说,她能在甄父的眼中找到宁静和依靠了。
甄父长时间不着家也就罢了,他还是一个和稀泥的人。
有一个细节可以印证。
在饭桌上,甄母说“甄珍的补习班要钱吧,房贷得还吧,你爹那赡养费得给吧,你告诉我,哪个能早,哪个能晚”。
甄母说的的的确确是实际存在的要紧的事情,可是,甄父却一言不发。
甄珍为了省下一部分钱,提出自己的补习班不用上了。为此,甄母还和甄珍吵了起来。
可是,甄父并没有说一句实质性的话,他只是说:行了,吃饭。
甄母和甄珍的矛盾,他从来都没有从中舒缓,也从来都没有劝解哪一方,更没有疏导哪一方。他看着这母女之间的矛盾,越积越多,他就是不去搭理,不去面对,就只会和稀泥。
甄母为什么爱八卦,连上班时间都拿来聊八卦?
就是因为她有很多很多的话,都是憋在自己心里的,她回家,没人听她说。可家里的事,又不好拿出来对同事说,就只好说起八卦了。
一个人越在意的地方,就是最令他自卑的地方。
甄珍原本的学校,排名是二十。
甄珍在学校里面,成绩很好,排全年级第一。
甄母帮她换了排名第四的学校。
在学校里面,甄珍被霸凌,她的成绩断崖式下滑。
甄母对甄珍有很大的期望,她是望女成凤:
我们单位小姊妹的孩子,人家就上了一个学期的补习班,就从哪班里头第二十名,一下就到了第九名。
并不是她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也并不是她拼不过别人,拿别人的孩子当武器,对付自己的孩子。
而是,她为自己的利益,争取过,抗争过,她知道有时候歇斯底里并不能解决能力不足带来的痛苦。
就是因为自己吃了学习不好的亏,吃了没能通过考好的大学来改变自己的出路的亏,吃了婚姻的亏,更是吃了生活的亏。她迫切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学习好,能够赢在起跑线上,能够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能够过得比自己好,能够不再吃自己吃过的亏。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择偶的时候,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结婚对象。
甄珍放学回来,看见一桌子的素菜,对此,甄母的回答是:你爸没有给生活费。
还有要交补习费,还房贷的时候,甄母捉襟见肘,是因为甄父的工程已经结束了大半年了,可是工程款并没有拿到手。
并不是因为甄母对甄父的工作不支持,而是,这笔工程款,如果甄父要真心实意地,放下所谓的面子地去拿,早就拿到了。
甄父碍于“兄弟情分”,工程款是一拖再拖。
明明家里都困难了,他还要碍于面子,放任拖着工程款。
他的心里,这个家,压根就不是第一位。
甄母是这样诉说自己的遭遇的:
我是上辈子造了孽,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嫁了个你,我生了个她,刚才进去那个,是我闺女,也是你闺女吧,你听她那么损我,你的嘴被图钉摁上了。
甄母因为太急于求成,对甄珍的表达方式错了。站在甄珍的角度,她那样说甄母,说得也没错。唯一错的点,就是甄珍再怎么说,是女儿,是晚辈,她对甄母该有礼貌。甄珍年纪尚小,很多事情,她不理解。但是,甄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对女儿有正确的引导,也没有一句半句指出女儿的错误所在。这就是最大的错。
他没有想着解决实际问题,化解甄母和甄珍之间的矛盾,反而放出话来:这么又说到我头上了又。
又是一句话,把这泥和得稀稀的。
甄母任劳任怨,掏心掏肺跟他过日子,可却换不来他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一遇到事,他就和稀泥。
她对甄珍发脾气,其本质就是她对甄玉良的失望,正如她说的那句“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她在这段婚姻里,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她希望甄珍能遇到对的人,穿越十八层地狱,也能把甄珍拉回人间。而不是因为步入了婚姻,就从天堂坠入地狱。
在还没有遇到对的人之前,只有把自己变得优秀,才能够遇见足够优秀的人。
也正是如此,当她从老师嘴里听到那句“早恋”,才气得乱了方寸,不知所以地打了甄珍一巴掌。
甄珍说她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打了她,让她没有脸面再去学校读书。
可,那一刻的甄母,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她那踏错脚步的女儿,她要把女儿给拉回来,拉回正轨。
所有的“令人窒息”都只不过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过度爱护罢了。
所有的“透不过气”都只不过是一个母亲爱得不知所措了而已。
甄玉良带给她的无数痛苦,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再从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得到这种无奈的苦与难。
她唯一错的,就是,用错了方式,表达了自己那满满的母爱。
来源:阡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