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而他的奶奶，正在医院里因为付不起20块钱的营养餐，饿得浑身发抖。
我收留了一个网红，他说自己穷得吃不起饭。
此刻他正穿着名牌西装，在高档餐厅里享用两万块一顿的和牛。
而他的奶奶，正在医院里因为付不起20块钱的营养餐，饿得浑身发抖。
很好，就让我帮这位“穷困网红”露出真面目吧。
01
“陈先生，您点的顶级和牛套餐。”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俊慌张的样子。他手里的十块钱盒饭都抖了一下，差点扣在自己裤子上。
要知道平时他在镜头前最会装可怜了，说自己为了还债连盒饭都吃不起。粉丝们看他吃这些廉价的剩菜剩饭，心疼得不行，天天打赏。
可现在呢？
外卖小哥提着两个精致的保温箱，直接走到他面前。这可不是普通的外卖，是城里最贵的和牛料理店，订单上的金额都快两万了。
我躲在对面咖啡店里，喝着最便宜的柠檬水，看着这一幕。
直播间的粉丝都炸开了锅：“不对劲啊，陈哥，你不是说自己每顿饭只花五块钱吗？”
“天啊，一顿饭要两万？这是真的吗？”
“我刚给他打赏了五百，说是要帮他换个新手机......”
陈俊赶紧关了直播。但已经晚了，几十万粉丝都看到了这一幕。
就让那些被他骗过的人看看，他们心疼的“苦命网红”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一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陈俊的时候，也被他骗得团团转。
那是一个下雨天，我刚发完工资。在公交站看到一个男生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
“姐姐，能借我五十块钱吗？我钱包丢了，连住宿的钱都没有......”
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狗。
我心一软，不仅给了他五十块，还把伞借给了他。
谁知道第二天，他又在公交站等我。说是想把伞还给我，请我喝杯奶茶表示感谢。
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多久，每天省吃俭用交房租。听他说自己也是北漂，在城里租了个地下室，我就觉得特别有共鸣。
后来他和房东吵架，被赶了出来。
“能不能让我在你那住几天？我很快就能找到新房子......”
他眼睛里含着泪花，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行李包。
我一想到自己刚来北京时的辛苦，就答应了。反正我租的单间还算宽敞，暂时住几天也不是不行。
“等我发了工资一定付你房租。”他拍着胸脯保证。
那时候的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决定有多可怕。
他一住就是三个月，说找工作不顺利，工资卡还被原来的公司扣着。我不仅没收他房租，每天还得负责两个人的伙食费。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偷偷在拍视频。
“你在干什么？”
他支支吾吾地说想做短视频，记录自己从谷底爬起来的经历。说城里年轻人都不容易，他想靠自己的故事激励大家。
我那时候还觉得他挺有想法。毕竟谁还没有个网红梦呢？
我不但教他用剪辑软件，还帮他设计内容。他装穷的那些视频，有一大半都是我出的主意。
“就说你为了省钱，晚上去菜市场捡剩菜。”
“要不要拍个洗头都舍不得用洗发水的？”
每次他拍完视频，我都要陪他熬到半夜修改。那时候我真心希望他能成功，因为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谁能想到，我帮着他骗了那么多人，最后坑的却是我自己。
手机震了一下，“是你在搞鬼对不对？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我冷笑一声。
你等着吧，这才只是开始。
02
我打开手机，给他回了个笑脸。
果然他很快就慌了，发来一大堆消息：“我们能不能见个面？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
我没理他，打开他的直播间。
这会儿他已经重新开播，说那个和牛外卖是别人恶意整他。他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真的一天只花五块钱，大家相信我。”
评论区里吵成一片。
有人说“等等，外卖小哥的配送记录能查到吧？这不是陈哥第一次点这个店了”，马上就被他的铁粉骂回去了：“你懂什么？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用他的账号点外卖黑他！”我握紧了手机。这个骗子真会演戏，我当初就是被他这副可怜样给骗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闺蜜沈媛的电话。
“小暖，你看他直播了吗？这也太能装了，我看得牙痒痒。”
沈媛是除了我之外最了解陈俊的人。去年我收留他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一个大男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还天天抱着手机拍视频，指定没安好心。”
那时候我还觉得她太爱操心，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没听她的话。
“行了，你也别生气，跟你说个事。”沈媛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他收到的打赏吗？我查了一下，有个打赏他最多的账号，是他一直巴结的富婆。”
我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孙雨吗？”
“对，就是他每天晚上都要约会的那个女的。你猜怎么着？人家是个理财经理，最近听说被客户投诉了，好像是挪用客户资金。”
我立刻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他收那女的打赏......”
“没错，都是别人的血汗钱。”
听完沈媛的话，我的心都凉了。
就在上个星期，陈俊还在视频里说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捡垃圾换来的。他的粉丝都心疼坏了，纷纷打赏。
没想到这些钱到了他手里，全都进了高档餐厅和奢侈品店。
想到这里，我点开了收藏夹里的视频。
那是他刚住进我家时拍的，画面里他蹲在路边，说自己饿得走不动路，身上只剩下最后五十块钱。
评论全是心疼的话：“好可怜啊，现在的北漂太不容易了。”
“看哭了，我给你转五百块，你先买点吃的。”
“记得要好好吃饭啊，等你熬出头了，一定要记得当初帮助过你的人。”
可实际上，他压根就不缺钱。
那天拍完视频，他就开着车去接孙雨吃饭了。而我还傻乎乎地在家给他煮方便面，觉得他真的很穷。
既然他那么会演戏，那就让他一直演下去。
我要让所有被他骗过的人，都看看他真实的面目。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03
最开始陪着陈俊拍视频，商务合作的联系方式是填我的。
“请问是林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我是生活周刊的记者，最近收到几个网友爆料，说陈俊涉嫌诈捐......”
我赶紧打断她：“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我不太方便回应。”
挂了电话，我的手还在发抖。
没想到陈俊骗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那个记者说，他不光在网上装穷骗打赏，还经常去福利院拍视频，说要给孤儿和老人捐款。
可那些钱，最后都进了他的口袋。
我点开他的主页，那条“捡破烂换来的新衣服”视频下面，粉丝还在心疼地刷礼物。
评论区里，一个叫“阿姨爱心面馆”的账号写道：“孩子，来我店里吃饭，不要钱。”
看到这条评论，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张阿姨。
她是我住的小区里开面馆的老板娘，也是被陈俊骗过的人之一。
去年冬天，陈俊说自己三天没吃饭了，在张阿姨的面馆门口录视频。张阿姨心软，不但给他熬了一碗牛肉面，还塞给他两百块钱。
后来张阿姨每次见到他，都会多给他夹些肉。还总说：“年轻人在外面不容易，多吃点。”
可陈俊转身就去高档餐厅，和那个富婆孙雨吃日料、喝红酒。
我的心一阵阵发疼。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拿着手机下楼去面馆。
张阿姨正在煮面，看到我连忙招手：“小暖来啦？今天怎么有空来吃面？”
“阿姨，我是来还钱的。”我从包里拿出两千块，“这是陈俊欠您的钱。”
张阿姨愣住了：“啊？他不是说......”
我把陈俊豪车出入的视频给她看。
录像里，他穿着价值上万的衣服，搂着孙雨出入各种高档场所。图片拍摄的时间，正是他在面馆门口装穷的那几天。
张阿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还总心疼他，让我儿子给他介绍工作。”
我知道张阿姨的儿子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为了帮陈俊，还专门求人事部给他留了个职位。
结果陈俊压根没去面试，转头就在视频里说自己找不到工作，要露宿街头了。
“阿姨，对不起。”我低下头，“都怪我当初把他带回来......”
“傻孩子，这不怪你。”张阿姨叹了口气，把钱推回给我，“你也是受害者，这钱你留着吧。”
我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沈媛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小暖，出大事了！陈俊在网上发视频，说你勒索他！”
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全是群里的消息。原来陈俊发了一条新视频，说自己遭到“前女友”威胁，对方要他给钱，不然就要爆他的黑料。
“我真的很穷，为了生活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视频里，他红着眼睛抹眼泪。
我的社交账号瞬间被他的粉丝攻陷，无数人在骂我是“心机女”。
这时候，张阿姨突然说：“小暖，我记得他经常去城西那边。有一次我在菜市场看到他，好像是去找一个老人......”
我抬起头：“老人？”
04
“是有个老人。”张阿姨压低声音，“那天我在菜市场看见她，穿得很破旧，一个人在捡别人剩下的菜叶。我还以为是来捡菜的老人家，结果听她自言自语，说要给孙子做饭......”
我心里一紧：“您确定是陈俊的奶奶？”
“错不了。”张阿姨点点头，“那天我看她实在可怜，就送了她几个馒头。她还给我看陈俊的视频呢，说自己孙子在网上可出名了，是个大网红。”
我突然想起陈俊刚来北京时说过，他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奶奶才北漂的。说奶奶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现在老人生病了，他要赚钱报答奶奶。
可他现在每个月收入至少几万。光是直播打赏就有大几千，更别说那些广告费了。可他的奶奶却在菜市场捡剩菜？
“那个老人后来去哪了？您还见过她吗？”
“没了，后来就再没看见过。”张阿姨叹了口气，“我还想着要是再遇见她，请她来店里吃顿饭呢。”
我掏出手机，翻开陈俊的视频主页。他最近的视频里天天在高档餐厅吃饭，动辄上千的消费。可他从来不提奶奶，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
“沈媛，帮我查个地址。”我给闺蜜打电话，“就是城西那片老房子，我记得陈俊说他奶奶住那边。”
“你要干嘛去？”沈媛担心地问，“他现在正在网上造谣你勒索他，你这时候......”
“我要去看看那个老人。”我打断她，“陈俊跟我说过，他奶奶有心脏病，需要长期吃药。可是这一年来，我从没见他给家里寄过钱买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行吧，你等着，我这就去接你。”
半小时后，我们开车来到城西的老小区。这里都是上个世纪的房子，楼道里连个灯都没有，又窄又暗。
“就是这里了。”我指着一扇铁门，“三楼。”
门铃坏了，只能敲门。好一会才有动静，一个瘦小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门。
她穿着打了补丁的棉袄，头发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
“请问......您是陈俊的奶奶吗？”
老人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你认识俊俊？快进来坐！”
屋子里很冷，连个暖气都没有。老人从柜子里翻出一盒月饼，手抖得厉害：“这是俊俊上个月中秋节送来的，我舍不得吃，留着等他来的时候一起......”
我看了看保质期，已经过期两年了。
“他现在在网上可红了。”老人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我让邻居帮我看他的视频，说他在外面很能干，住大房子呢。”
沈媛扭过头去擦眼泪。
“那他多久来看您一次？”我强忍着心疼问道。
老人掰着手指头数：“上次是半年前吧，他说太忙了。不过他每个月都让物业送两袋米来，说让我好好吃饭。”
我看了看厨房，里面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
“那您的药......”
“哦，我自己去社区医院开，每个月养老金刚够买药的。”老人笑着说，“俊俊在外面也不容易，我这老婆子自己能行。”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就在昨天，陈俊还在某高档商场给富婆买了个限量款包包，价值十几万。可他的奶奶，连个暖气都用不起。
05
“我给您带了点吃的。”沈媛从包里拿出刚买的水果和饭盒，“您尝尝这个面包，是我们店里新出的。”
老人连连推辞：“不用不用，我吃得好着呢。俊俊说他现在赚钱了，过年就给我换大房子。”
我看了看屋子，墙角都发了霉，天花板上还有个大窟窿。这么冷的天，连个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床上只有一条薄薄的毯子。
“奶奶，那您去过陈俊的新房子吗？”我压下心里的怒火，轻声问道。
“去过一次。”老人眼睛亮了亮，“他说那是自己租的，可大了，还有电视冰箱。不过......”她的声音低下去，“他说我要是去住，人家小区会说闲话，让我还是住在这里。”
我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沈媛赶紧把手机捡起来，屏幕亮着，正好显示出陈俊最新发的朋友圈——他在某高档餐厅晒生蚝刺身，一顿饭花了六千多。
配字是：感谢粉丝们的支持，让我这个穷小子也能吃上大餐。
我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时老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佝偻着缩成一团。
“奶奶，您怎么了？”我赶紧扶住她。
“没事没事，就是这两天有点咳。”老人摆摆手，“天冷了，可能是感冒了。”
我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转头看向沈媛，她会意地点点头：“阿姨，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
“别别别。”老人连连摆手，“看病要花钱的，我这两天就好了。”
沈媛红着眼睛说：“没事的，我认识医生，不要钱。”
好说歹说，总算把老人劝上了车。
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我翻看老人的病历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病情：严重的心脏病，高血压，还有风湿。
最后一次就医记录是三个月前，医生特意备注：病人需要长期服用降压药，但因为经济原因中断用药。建议立即就医。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病历本。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陈俊又发了条朋友圈，是他和那个富婆的自拍。两个人在米其林三星餐厅，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配字：感谢宝贝带我吃大餐，第一次见这么高档的餐厅，都不敢点贵的，心疼死了。
评论区里全是心疼他的话：“陈哥太懂事了。”
“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看得我都哭了，这才是真正的白月光啊。”
我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医生说老人的情况很危险，必须住院治疗。沈媛已经帮忙把住院费交了，老人还在那里心疼地掉眼泪。
“你们别这样，我这把老骨头死就死了，别给俊俊添麻烦......”
我再也忍不住了，掏出手机就要给陈俊打电话。
沈媛一把拦住我：“你冷静点，这事得好好计划。”
我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不能打草惊蛇。”
老人的病历本上，清清楚楚记着陈俊的联系方式。他可是老人的直系亲属，要是故意遗弃老人......
沈媛突然说：“等等，你看这个。”
她指着病历本最后一页，那里潦草地记着一串字：患者家属拒绝承担医疗费用，要求出院。后面是陈俊的签名。
“这个混蛋！”我咬牙切齿，“他居然......”
“别急。”沈媛拍拍我的肩膀，“你不是说他最近在搞慈善吗？号称要帮助老年人？”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他不是最会装可怜吗？那就让所有人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06
“晚上见个面吧，我有话跟你说。”陈俊发来消息。
我正在医院陪老人，看到这条信息冷笑一声。这种时候找我，无非是为了那个外卖的事。
“你别去。”沈媛压低声音，“这人心肠太坏了。”
我摇摇头：“去，为什么不去？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晚上八点，我准时到了香槟西餐厅。这家店我再熟悉不过——以前陈俊装穷的时候，没少在这拍视频，说自己连杯咖啡都喝不起。
他已经坐在位子上了，居然还点了瓶红酒。
“尝尝？两万多一瓶呢。”他端着酒杯，一副欠揍的笑容。
我看着他这张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年前，他在我家门口装可怜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他说自己三天没吃饭了，我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有话直说。”
“干嘛这么冷淡？”他给我倒了杯酒，“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说开了。那个外卖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觉得呢？”
“你到底想怎样？”他放下酒杯，“要钱是吧？开个价。”
我突然笑了：“陈俊，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只在乎钱？”
“不然呢？”他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我当时喜欢你吧？你们这些女人，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捞点好处？”
我端起酒杯，直直地看着他：“你还记得去年冬天，你发烧到40度，是谁半夜去药店给你买药？你第一次拍视频没人看，是谁陪你熬了一个月，帮你想点子？”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那副轻蔑的笑容：“所以呢？你想说你对我很好？那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你。”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正对上他戏谑的目光。这一刻我才明白，从始至终，我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傻子。
“你说得对。”我站起身，“你确实没骗我，是我自己蠢。”
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外卖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怎么？你怕了？”我甩开他的手，“害怕粉丝们知道你其实是个骗子？天天在网上装穷，其实住豪宅、开豪车？”
他脸色一变：“你跟踪我？”
“不用跟踪。”我冷笑道，“你在璧湖公馆的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以为我真傻得连你住哪都不清楚？”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少在这里装清高。”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不就是嫉妒我现在过得好吗？”
看着他这副嘴脸，我突然不想再说什么了。
“陈俊，你放心。我不会揭穿你，因为你这种人，自己就会露出马脚。”
走出餐厅，我长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眼餐厅的招牌，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个月前，他刚在这里拍了条视频，说自己连盒饭都吃不起。下面的评论都在心疼他，打赏接连不断。
而现在，他在这里点两万块的红酒。
真不知道那些被他骗过的人，知道真相后会作何感想。
我拨通了那个生活记者的电话。
07
电话很快通了。
“林小姐，关于陈俊骗取粉丝打赏的事，您能提供更多细节吗？”
我看了眼时间，陈俊这会应该正在某个养老院拍摄慈善视频。他最近特别勤快，隔两天就要去养老院拍条视频，底下的打赏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赵记者，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慈善活动吗？”
“知道，他说要帮助空巢老人，还筹了二十万搞公益。”赵记者顿了顿，“不过我查过他的资金流向，那二十万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笑了：“那您想不想看看他是怎么对待自己奶奶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下周六要在仁德养老院办活动吗？”我看着手机里保存的病历本照片，“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告诉您一个地址。”
挂了电话，我打开陈俊的主页。他刚发了条新视频，镜头里他正和一群老人包饺子，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看到这些老人家，就想到自己的奶奶。”他在视频里动情地说，“我就是奶奶带大的，所以特别理解这些孤独的老人......”
评论区一片感动：
“陈哥最懂得感恩了！”
“这才是真正的励志网红！”
“我要给你打钱，支持你做慈善！”
就在这时，陈俊的电话打进来了。
“你少在那边装好人。”他压低声音，“我警告你，别想破坏我的慈善活动。”
“我破坏什么了？”我反问道，“你不是最会演戏吗？要装就装得像点。”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换了副语气：“小暖，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我？”我轻笑一声，“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样？”
“你......”他的声音又急又气，“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价！”
我看着手机里的病历本照片，上面清清楚楚记着：病人因无力支付医疗费用要求出院，家属拒绝承担医疗费。签名：陈俊。
“下周六的活动我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我淡淡地说，“你安心准备你的慈善演讲吧。”
挂了电话，我坐上出租车，直奔医院。老人的情况不太好，今天的药快用完了。
“你说那个网红，真的会来看奶奶吗？”护士小声问我。
我摇摇头：“他不会来的。”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08
“这位奶奶，我是做编辑的，听说您的孙子在网上很出名？我能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我看着赵记者蹲在床边跟老人聊天。她今天穿得很朴素，就像是来看望老人的普通人。
老人的精神好了些，最近医院给她换了新药，情况稳定了不少。
“是啊是啊。”老人脸上泛起骄傲的笑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旧手机，“您看，这是俊俊的视频，他在网上可红了。”
那是我一个月前送给她的手机。老人不识字，但每天都要点开看看陈俊的视频，就算看了无数遍也不觉得烦。
赵记者接过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陈俊最新的慈善视频。他坐在一群老人中间，说自己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最懂老人的不容易。
“您一定很为他骄傲吧？”赵记者温柔地问。
“可不是。”老人擦了擦眼睛，“他小时候最懂事了，知道家里穷，从来不跟别的孩子一样要玩具。”
我转过身，不忍心看老人泛红的眼眶。
老人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护士赶紧端来一杯温水。老人刚要伸手去接，一摞病历本从她枕头底下滑出来。
赵记者下意识扶了一下，翻开的那页恰好写着：病人因家庭困难，无力支付医疗费用，要求出院。家属拒绝承担医疗费用。
落款是陈俊的名字。
赵记者愣住了。
她看看手机里还在播放的慈善视频，又看看病历本上的字迹，一时说不出话来。
“都怪我，让俊俊花钱了。”老人有些不安地解释，“他工作那么辛苦，我这把老骨头......”
我赶紧打断她：“奶奶，您喝点水，别说话了。”
老人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喝水。她的手在抖，我看见她右手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赵记者问。
“没什么，就是前两天摔了一跤。”老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腿脚不方便，走路不太稳当。”
护士在一旁小声说：“是下楼打饭的时候摔的，手撑在地上被玻璃划伤了。”
“打饭？医院不是送饭吗？”赵记者疑惑地问。
护士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送饭要另外收钱。”我轻声说，“每餐二十块。”
赵记者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摔了手机。视频里，陈俊正在给养老院的老人派发水果，说要把这些钱都用在需要帮助的老人身上。
她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深吸一口气。
“林小姐，我明白了。”她站起身，“这周六的活动，我一定会去。”
送走赵记者，我回到病房，老人正在看陈俊的视频。
“俊俊现在可厉害了。”她笑眯眯地说，“你说他周六真的会来看我吗？”
我握住她布满老茧的手：“会的，他一定会来。”
只是，可能不是她期待的那种见面方式。
09
距离慈善活动只剩两天。
陈俊最近格外活跃，几乎天天直播。每次直播都要提一嘴自己多孝顺，说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所以特别心疼老人。
“真不愧是陈哥，又捐了十万！”
“这才是真正的奋斗逼啊，自己吃糠咽菜，还坚持做慈善。”
“老人家肯定很以你为荣！”
我看着这些评论，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的电话。
“林小姐，老人家的情况不太好。”护士小声说，“她一直念叨着要见孙子，血压升得厉害......”
我立刻换衣服准备出门。这时陈俊的电话打进来：“喂，后天的活动你到底想干嘛？”
“你说呢？”我一边穿鞋一边反问。
“我警告你，要是敢搞事情......”
“你奶奶在医院。”我打断他，“她现在情况不太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关我什么事？”他冷冷地说，“她自己要去住院，又不是我逼她的。”
“你还真是......”我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就想见见你，你就这么狠心？”
“我很忙，没空。”他顿了顿，“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在照顾她吗？那就麻烦你继续照顾呗。”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站在原地，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沈媛。
“小暖，你快看陈俊的直播！”
我点开链接。画面里，陈俊正抱着一束花站在医院门口。
“今天我要去看望一位特殊的老人。”他对着镜头说，“她的孙子去世了，临终前说最放心不下奶奶......”
弹幕瞬间爆炸：
“陈哥太暖心了！”
“看哭了，这才是真正的善良！”
“投币支持！不能让善良的人寒心！”
我看着他在镜头前擦眼泪的样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昨天，他还在网上说自己多孝顺，说要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拿出来帮助老人。可他连自己奶奶住院都不管不问。
现在倒是有空去看别人家的老人？
这时医院又打来电话：“林小姐，老人家的情况不太稳定，医生说可能需要做手术......”
我立刻打车去医院。
病房里，老人正在看陈俊的直播。看见他抱着花去看望其他老人，她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俊俊真是个好孩子。”她一边看一边抹眼泪，“看到他这么有出息，我就放心了......”
护士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老人家，您别激动，血压又要升高了。”
我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突然下定决心。
拿出手机，我给赵记者发了条信息：
“后天的活动，麻烦您早点来。有些事情，是时候让大家都知道了。”
10
活动当天，仁德养老院门口人山人海。
陈俊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台上，话筒里传来他略带哽咽的声音：“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我准备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捐给需要帮助的老人......”
台下掌声雷动。
不少粉丝举着应援牌，上面写着“最暖网红”、“最美慈善家”之类的字样。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他在台上激动落泪的样子。这一幕似曾相识——一年前他在我家门口哭诉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这副可怜样。
赵记者蹲在角落里架好摄像机，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陈俊正说到动情处：“从小是奶奶带大的，所以我最懂老人不容易。今天我要把这二十万全部捐给养老院......”
“是吗？”我站起来，“那你怎么不管自己的奶奶？”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陈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位小姐，您说什么？”
“装什么装？”我往前走了几步，“你奶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怎么不去看看她？”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
陈俊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装镇定：“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的奶奶......”
“怎么？你连自己奶奶都不认了？”我打开手机，调出免提，“喂，护士，老人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一直在念叨要见孙子。医生说再不手术的话......”
我挂断电话，看向陈俊：“你不是最孝顺吗？不是最疼爱老人吗？那你告诉大家，为什么你奶奶住院你连看都不去看？”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是真的吗？”
“不会吧，陈哥不是这种人......”
陈俊慌了神，抢过话筒：“大家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蹭我热度......”
“胡说？”我冷笑一声，“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赵记者按下遥控器，投影仪亮起来。屏幕上是医院的监控录像——老人独自一人在走廊里摔倒，手被玻璃划伤，血流不止。
“这是上周的监控。”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奶奶，连二十块钱的营养餐都吃不起，只能自己下楼打饭。”
“你......”陈俊脸色发白。
我接着说：“再看看这个。”
画面切换到病历本：病人因无力支付医疗费用要求出院，家属拒绝承担医疗费。下面赫然是陈俊的签名。
现场一片哗然。
“天呐，这也太狠心了吧？”
“我还给他打赏了那么多......”
“原来都是装的？”
陈俊终于撑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指着大屏幕，“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11
“你胡说！”陈俊冲下台，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他妈闭嘴！”
镜头对准了他狰狞的脸。那副人畜无害的伪装终于撕下来了。
“我胡说？”我甩开他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敢去看看你奶奶吗？”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让一让！快让一让！”护士推着轮椅从人群中穿过，“病人情况不太好，非要过来......”
陈俊脸色煞白。
“俊俊......”轮椅上的老人艰难地伸出手，“可算见到你了......”
全场鸦雀无声。
老人的手上还缠着纱布，枯瘦的胳膊上插着点滴。她的脸色发白，嘴唇都是干裂的，显然是刚打完针就急着要来。
“奶奶，您怎么......”陈俊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就知道你有出息。”老人颤巍巍地说，“你看你穿得多精神，还有这么多人给你鼓掌......”
有粉丝低声啜泣起来。
“我......”陈俊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不起啊俊俊。”老人的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等我好些了就出院，不花你的钱......”
赵记者的镜头对准了陈俊。他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又惊又怒，还带着一丝慌乱。
这哪里是什么慈善网红，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陈俊，你不是要捐款吗？”我冷冷地说，“那你能不能先管管你奶奶？她的手术费才三万块，你一顿饭都不止这个数。”
“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这时一个女孩从人群里冲出来：“陈俊，你这个骗子！我要举报你诈捐！”
“对，他骗我们打赏，说自己吃不起饭，结果天天在高档餐厅......”
“还有那个外卖，两万块一顿......”
质疑声此起彼伏。更多人掏出手机，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录了下来。
陈俊慌了神，拔腿就要跑。
“站住！”赵记者挡在他面前，“请问您对这些质疑怎么解释？那些筹来的善款去哪了？”
“滚开！”他推开赵记者，头也不回地冲出人群。
老人愣愣地看着孙子逃走的背影，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
“俊俊......”她的眼泪掉下来，“是不是奶奶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奶奶，您别难过。以后有我陪着您。”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我，突然笑了：“你真像我死去的那个女儿......”
12
一个月后。
“奶奶，今天我们去看花好不好？”我推着轮椅，走在医院的小花园里。
老人的气色好多了。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好啊好啊。”她笑眯眯地说，“小暖，你说俊俊他...”
话没说完，她又咳嗽起来。每次提到陈俊，她都会这样。
自从那天的事情闹大后，陈俊就消失了。他的账号被封，粉丝们纷纷脱粉，那些被他骗过的人也都站出来揭发他的真面目。
警方调查发现，他不光诈捐，还涉嫌非法集资。那个跟他不清不楚的富婆孙雨也东窗事发，被抓了起来。
“小暖...”老人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俊俊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从小没爹没娘，是我没教育好他...”
我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奶奶，您别自责。是他不懂得感恩。”
老人摇摇头：“我就是心疼他。他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老人的心太软了，即使被伤得那么深，还是放不下那个不肖的孙子。
“阿姨！”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阿姨提着保温桶走过来，“我给您炖了汤，趁热喝。”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张阿姨没少照顾老人。她总说：“都是一个小区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老人红着眼睛说：“让你们破费了...”
“说什么呢。”张阿姨给她倒了碗汤，“您是我们小区最受欢迎的老人家了。您看，楼下跳广场舞的阿姨们都在等您康复呢。”
我笑着插话：“是啊奶奶，等您好了，我们一起去跳舞。”
老人抿了口汤，眼睛亮晶晶的：“好，那说定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赵记者。
“林小姐，陈俊被抓到了。”她在电话里说，“他躲在一个小县城里，想东山再起，结果被当地群众认出来了。”
我松了口气。
“对了，他说想见奶奶。”赵记者顿了顿，“您觉得...”
我看着老人慈祥的笑容，突然有些心疼：“等过几天吧，等奶奶身体再好一点。”
挂了电话，我继续推着轮椅在花园里散步。
夕阳的余晖洒在老人的脸上，她看起来是那么安详。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伤害永远都不会痊愈，但至少我们可以让伤口不那么疼。
“小暖。”老人突然说，“谢谢你。”
“说什么呢。”我蹲下来整理她的披肩，“您就是我亲奶奶。”
她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是温暖：“我知道。”
花园里，夕阳渐渐西沉。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还有孩子们嬉闹的笑声。
这个城市依然冷漠，但至少在这一小片天地里，我们拥有彼此的温暖。
来源：简书优选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