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在咱们国内遗留的日本人还不少,根据上级的指示,要摸清底细,分期分批动员协助他们回国。你先通知各街道代表摸底,看看咱们云成还有多少日本人,然后把摸底结果交给高翻译。”
区长一见他俩的表情,说:“怎么?你们认识?”
高翔说:“岂止认识,我俩还是挑担。“
区长笑道:“那太好了”。又对双喜说:“叫你来就是让你配合高翻译的工作。
“现在咱们国内遗留的日本人还不少,根据上级的指示,要摸清底细,分期分批动员协助他们回国。你先通知各街道代表摸底,看看咱们云成还有多少日本人,然后把摸底结果交给高翻译。”
双喜说:“好。”
高翔走了后,双喜问区长:“我虽和他亲戚,但并不真正了解他,他不是日本黑田的翻译吗?人们说他是大汉奸,我们家的人都不愿和他多打交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区长说:“他是日本黑田的翻译官没错,但是悄悄协助我们做了不少工作,提供了许多情报,是个有功的人。”
过了几天,双喜把统计摸底情况交了上来,区长让他用覆写纸抄了几份后,把其中一份让他直接给高翔送了过去。
高翔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说:“辛苦了。”
双喜待了一会儿,说:“听说,你不但不是汉奸,还是个有功的人。”
高翔说:“我也是中国人,我也恨日本人,我也不想当亡国奴。我跟在黑田身边,那亡国奴的滋味比你们体会的更深。我过的那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不知道哪天暴露了,就会被黑田把我撕碎吃了。想起过去,真象做了一个长长的恶梦!现在恶梦终于结束了。现在的日子再不用提心吊胆了,真好。”
说完,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
双喜忽然对高翔有些佩服了!
双喜还领着高翔走访了几家遗留的日本人家庭。
当走到九号院日本木匠田中的家时,田中的中国媳妇表示她们一家不想回去,还想在中国生活。
高翔表示,这是上边的政策,也为日侨今后的生活着想,还是请理解为好。田中两口子都不说话了。
田中两口子人材都不好,但是他们的两个混血女儿却长得很漂亮。
中午,双喜回到家中,忽见自己家里的后炕上放着一个电唱机,一个收音机。这两个高级奢侈品放在这儿,和他的穷家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极不协调。
他大吃一惊,忙问仙存这是哪来的?
仙存说,这是她养父霍老爷子家的。因为他听说共产党是穷人党,是专打有钱人的。现在共产党坐天下了,因此怕放家里跟着倒霉,就让他儿子给送来这里,转移一下。
双喜一听气了,说:“他大儿子也结婚另过了,为什麽不放到他大儿子那儿去?为什么不放到你哥小福家里去?”
仙存说:“我爹说,因为你现在是国家干部,放这儿最保险。”
双喜说:“过去,你爹嫌我穷,请人的时候,和别人都谈笑风生,一看见我就恼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咱们这儿几乎揭不开锅了,你爹从来没给帮过一分钱。现在有了坏事了,就想让我替他背黑锅,什么人呀?
再说了,人家共产党要打倒的是剥削压迫老百姓的地主、资产阶级。你爹是个医生,凭自己的技术赚钱。虽然他家药房也有雇工,但家里主要靠他给人看病的钱生活。
其次,他也没当过汉奸,没在国民党伪政府中任过职,没参加过国民党。所以,他不是共产党要打倒要清算的对象。这和家里有没有电唱机,收音机没关系。
你完了通知你爹让人拿回去,我这儿不要。放在我这儿,让单位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装穷,对组织隐瞒什麽。”
过了两天,他见这些东西还在。问仙存通知他爹来取了没?
仙存说:“我爹刚拿过来你就让取走,有点儿太不给情面了。先放一段时间再说。”
双喜也不好硬逼着仙存马上送回去,只好先放在柜顶,用一块花布苫着。
第二天是星期日。双喜早就想着现在已经全国解放了,二哥怎么还没音没信的?就算人忙回不来了,怎么也该写个信吧?
他很长时间没去大哥那儿了。于是,他就去大哥那儿,一来看望一下大哥,二来看大哥那儿有没有二哥的消息。
大哥胡时忠一看四弟来了,很高兴。就留他一块儿吃饭。并说,他已不开裁缝铺了。
说政府为了扩大老百姓就业,把包括胡思忠在内的几个小栽缝铺合并后成立了矿务局劳保服装用品厂,安排职工就业100多人,他在那儿担任车间主任。他说矿务局各方面待遇挺好,他挺满意。
双喜也为大哥高兴。于是又问知道不知道二哥的消息。
大哥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惨然地说:“老二不在了!”
双喜一惊,问:“你说二哥不在了?啥意思?”
大哥说:“老二在49年解放太原的战斗中就牺牲了!
双喜不信,说:“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拿出一张纸来说:“这是他所在部队的通知,你看吧!”
双喜接过通知,心跳得厉害。待看完通知,早已泪流满面了。
双喜这才知道,太原解放战役,是解放战争中历时最长,战斗最惨烈,我军付出代价最大的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历时6个半月。我军伤亡超过4.5万人。敌军伤亡13.5万人。
太原作为闫锡山的老巢,经过38年的苦心经营,形成了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城内外布满了5600多个碉堡和工事,而且各个碉堡和工事还有地道相通。敌我双方往往围绕一个碉堡工事要进行反复的争夺。
而且闫锡山队伍中还有大量来自于日本关东军的军事顾问和日本军队遗留下来的毒气弹。
二哥他们这个营已经摧毁了敌人的许多碉堡攻入市区后,又被一些从暗道跑来增援的敌人从背后突然袭击。二哥和一些指战员当时就中弹牺牲了。
双喜看完通知问:“这个通知什么时候到的?”
大哥说:“已经到了半年多了。我好几次想去你那儿通知你。又想你现在刚当了干部,工作很忙。怕你心里难受影响工作,所以没去通知你。”
双喜又问:“二哥现在埋在哪儿了?”
大哥说:“他们那批牺牲的,一块儿都埋在一个革命烈士墓地里。”
双喜说:“咱们抽时间,一定要去看看二哥。现在,咱们弟兄四个,就剩你和我俩人了!”说到这里,他早已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大哥也热泪横流。
回家的路上,双喜脑子里都是二哥的身影。
附近的商铺里,放着晋北民歌,一个女声的凄凉的歌声,似乎在敲打着双喜的心房,使他感到阵阵作痛:
“人家——那个都呀在哎——你不呀在,
泪蛋蛋——那个滚下来哎——落满怀。
……”
他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来源:一品姑苏城